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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到了,是個收拾得很乾淨,性格也很爽利,做事麻利,帶孩子也是有經驗的,據她自己說,她的孫子也才剛上幼兒園,才帶了孩子不多久。趙明月和胡年春看她照顧亮亮還算麻利,雖然有些小細節和她們處理得不一樣,但那是個人習慣問題,沒有大問題,於是都放了心,讓她先做著。

這邊保姆一定下來,沈旭躍就休了幾天假,送丈母娘回老家,這還是去年結婚時沒休完的婚假,一年內有效,這正好就快到一年了,所以這次乾脆就休完了。趙明月也想回去,但是孩子太小了,還是等年底的時候再回去吧。

沈旭躍送嶽母回到家的時候,月亮灣正在發生大變故。時值1983年,正在開展全國性嚴打,這次嚴打力度空前絕後,懲罰措施也是相當嚴厲。有人不滿村裡的茶葉收入的分配方式,居心叵測跑去派出所告狀,說村乾部貪汙,於是快七十歲的老主任被抓去審訊。沈旭躍回去的時候,老主任還被關在派出所沒出來呢。

趙明月當初讓村裡帶頭辦工廠,就是為了躲避這場嚴打,結果她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的善意之舉給村主任帶來了這麼大的麻煩,她遠遠低估了人性之惡。

沈旭躍從北京回來,大家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拉著他去救人。在大多數老百姓心目中,北京那地方的人都是乾部,更何況沈旭躍還是在北京當乾部,一定可以想辦法把老主任救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跟大家說一聲抱歉,季節變換,時冷時熱,感冒了,頭暈惡心,沒精神碼那麼多字了,大家將就看吧。

之前好像有個地方,說於有芬鬨離婚那年是83年,是我時間算錯了,應該是82年,我回頭去改一改,抱歉。

第九十二章 辦廠

說起這個告狀的人,就是汪秋蘭的爹汪長福。村裡茶廠的收入一直都是按戶頭分的,很多人家兒子一結婚,就趕緊分家出去,這樣便可以多分一份錢。汪家人口多,加上汪秋蘭,一共是六個子女,他家女兒多,兒子少,而且兒子還年紀小,不到成家分戶的時候,所以每年收入分配下來,他們就覺得自己家裡吃虧了。汪長福和唐九妹兩口子去村支書和村主任家裡鬨過很多回,要求按人頭分錢。

但是分配這事是大家開會討論決定下來的,本來就沒法存在著絕對的合理性,本著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豈能是說改就改了的。所以儘管他們鬨了很多回,都沒能如願。唐九妹為此跑到村裡的幾個乾部大吵大鬨過,把人都得罪光了,矛盾完全不可調和。他們家早就裡子和麵子全都掛不住了,整一個變成了破落戶,跟潑皮差不多。

嚴打這個政策下達之後,不少地痞流氓都被抓了起來,唐九妹回娘家聽說某村的一個村乾部因為貪汙被抓了起來,便回來和汪長福商量,跑到派出所去告狀去了。要知道,嚴打期間,每個地方的犯罪分子數量都是有指標的,所以隻要有人去檢舉你,基本上都要被抓去審訊。老主任倒黴,就這麼被抓進去了。

老主任被抓去之後,他家裡人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村裡其他幾個乾部也著急,想去求情保人,但是又怕自己受牽連。說實話,誰當個村乾部能夠完全一清二白啊,多少都是要沾點光的,像他們村裡這樣肯為村民們想法子謀生路的,那已經是相當好的村官了。

沈旭躍剛到月亮灣,就被村乾部和主任家的人接二連三的來找,求他出麵幫忙去派出所保人出來。因為他以前乾過村支書,現在去北京當乾部了,開辦茶廠的事又是他媳婦趙明月建議弄的,現在村主任為這個事受牽連了,理應要去幫個忙吧。沈旭躍也沒辦法,覺得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上,隻能去出麵保人。

人就是這樣,你做了一百件好事,估計沒有幾個人記得你的恩情,你做了一件給彆人帶來壞影響的事,那責任就完全是你的了,所以說,好人難做,趙明月如此,村主任也如此。

沈旭躍將自己中央XX部門的工作證拿出來,還是能唬得住人的,派出所的人聽他說明白來龍去脈,其實老主任其實也沒犯什麼大事,沒有實際性的證據,貪汙受賄也不是這次嚴打的主題,這次主要是打擊刑事犯罪活動,便將關了一禮拜之久的老主任放了出來。

沈旭躍看到老主任,老人原本花白的頭發已經全都白了,身形也佝僂下去,形容憔悴,一下子仿佛老了十歲,這次打擊不可謂不重。沈旭躍心裡十分過意不去:“老主任,我來接你回去。”

老主任抬起渾濁的眼,看著沈旭躍,老淚縱橫,覺得又委屈又心酸,他這圖的是什麼呀,這輩子什麼飯都吃過了,居然還要吃牢飯,為了改善大家的生活殫精竭慮,結果被人擺了一道,一世的清譽毀於一旦,這還有臉回去嗎。

沈旭躍看著哭得跟個孩子似的老人,心裡也心酸不已:“主任,讓你受委屈了。”

老主任抓住沈旭躍的手,不斷地搖頭,抹眼淚:“彆提啦,彆提啦。”

回到村裡,老主任第一件事就是主動提出辭職,死活也不乾主任了。村裡其他幾個乾部都不願意他辭職,村裡還有個茶廠呢,這是個定時炸彈,老主任不乾了,那就要彆人來頂著,大家都怕啊,萬一哪個喪心病狂的又跑去舉報呢。

老主任大聲吼了一聲:“不乾了,什麼都不乾了,廠子也不開了,隨他們去!□□的,我們開廠子,辛辛苦苦乾活賺錢,平白無故分給他們錢,到頭來嫌少,讓我去吃牢飯,我圖什麼呀?廠子不開了,茶葉也不管了,他們自己願意怎麼弄就怎麼弄吧!我他媽倒八輩子黴,碰到這樣一些忘恩負義的畜生!”

“咱們自己村的茶葉也不收了?”這個茶葉是按照各家自己茶園的產量來的,倒不存在什麼分配不公的情況。

老主任擺擺手:“不管了,喂飯喂成習慣了,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吃了,隨他們去吧,沒有村裡的茶廠,他們的茶葉就賣不出去了?”

村乾部都不再做聲,這件事確實讓大家心都涼透了,聽說村裡茶廠不開,大家都鬆了口氣,這是典型的多做多錯,不做不錯,不開,就不用擔負責任,大家都安全。

第二天,全村召開會議,村主任當著所有村民的麵辭去了村主任一職,村支書宣布,從明天起,茶廠再也不收任何茶葉,茶廠停辦,所有茶葉由村民自行處理,也不再從隔壁各村收購茶青,村裡以後再也沒有茶葉分成。

這個決定一公布,全村嘩然。

汪長福和唐九妹傻眼了,這種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真叫痛快,他們本來嫌少,現在好了,完全沒有了,大家都沒有了,徹底公平了。

於是大家都把矛頭對向了汪家,一時間,汪家就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全村的人恨不得將他們扒皮吃肉喝血啃骨頭。有人氣不過,當場就衝上去要教訓他:“老畜生,你這個老畜生,你不配做我月亮灣的人,你一粒耗子屎壞了一鍋湯,我今天非要把你這粒耗子屎給清出去!”

當然,激動的人被拉住了,傷人就變成了刑事犯罪了,不是往槍口上撞呢,得不償失。反正汪家以後就成了月亮灣的罪人了,再也彆想抬起頭來。

沈旭躍在家這段時間,%e4%ba%b2眼目睹了這些事,除了唏噓感歎,彆無他言。趙明亮私下裡和沈旭躍聊天的時候,說起這事,也感歎不已:“當初妹妹一番好意,出了這麼個點子,大家每家都要多幾十上百塊的收入,沒想到為主任帶來了這麼大的麻煩。”

沈旭躍說:“是啊,這本來是村裡為大家額外創收,時間長了,他們就以為這是理所當然了。人心不足蛇吞象。”

“唉,以後就沒有茶葉送了,省城那邊也就供應不上了,也沒跟人打個招呼,這樣不知道好不好。”就在這不久之前,趙明亮去省城送過一次茶,目前茶廠沒多少存貨,不足以再跑一趟,估計剩那些茶葉都要返回給各家各戶。趙明亮還感到惋惜的是,自己幫人捎帶東西這筆生意就做不了了。

沈旭躍說:“大哥,你既然有銷售渠道,可以自己收購茶葉去賣,就是需要一些本錢。”本地的茶葉便宜,省城的茶葉貴,可以賺一些差價。

趙明亮點頭:“對啊,當初妹妹跟我說了,如果村裡的茶廠開不下去了,就讓我和明輝兩個一起合夥開廠子,我當時想這怎麼可能,看樣子現在真要我自己開廠子了。不過這個節骨眼上,我還是先不弄了,等過過風頭再說吧。”‖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沈旭躍心想,明月居然早就料到會有開不下去的一天,這也未免太神奇了:“既然明月是這麼說的,那你和二哥可以商量一下,可以把這個事做起來。”

趙明亮點點頭:“嗯,我先和明輝商量去,先去販茶葉賣,把省裡那條銷路給維持下來,開廠子的事,晚點再說。”

“可以,要是本錢不夠,我和明月給你們想辦法湊點。”沈旭躍說。

趙明亮點頭:“好,要實在不夠,我再找你們。你們最近肯定手頭也不寬裕,聽媽說你去美國花了不少錢,妹妹生孩子,又請了保姆,你們每天吃飯喝水都要花錢,也不容易。”

沈旭躍笑道:“是不太寬裕,但是勝在每個月都有工資發。”

趙明亮說:“你們錢賺得多,開銷也大。年底妹妹又要回來吧,到時候肯定又要花錢,所以最好還是攢點錢以備急用。”

“大哥說得有道理,我知道了。”沈旭躍還是挺感動的,自己主動提出借錢給他,他都沒立即接受,還是很為他們著想的。

胡年春回來之後,忙著給趙明朗結婚打家具,趙明輝媳婦快要生了,也要忙著伺候月子,事情果然很不少。趙順生這大半年時間一個人在家,單身老男人哪裡能叫過日子啊,真如同趙明月母女倆擔心的那樣,每餐也就煨熟幾粒飯,生活完全沒有質量可言。胡年春回來之後,這心才算是放了下來。

沈旭躍在家呆了幾天,看家裡這邊的事都辦好了,就回北京去了。趙明月聽說老家的事,也是唏噓感歎了一番:“真沒想到最後會變成這樣。我以為等一些人熟悉市場之後,膽子大的人,會帶頭去開私人茶廠,沒想到村裡的茶廠就這麼給停掉了,真是可惜。”

沈旭躍說:“正好也給了大哥機會,我覺得明年他們就可以自己開茶廠了,畢竟大家已經習慣了統一送茶,很多人都不愛出去賣茶。”

趙明月點點頭:“也是這樣,應該能夠發展起來。不過要跟大哥說一聲,這個度一定要把握好,尤其是這個價格,最怕人利用這個來做文章,投機倒把現在還是個重罪呢。”

“對,剛開始,步子穩一點,少賺一點,這個都沒關係。”沈旭躍說。

趙明月看著沈旭躍,突然笑了起來,沈旭躍有些莫名其妙:“我臉上有什麼嗎?”

趙明月笑著搖搖頭:“我說你這次回去大出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