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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看進去,一直在用餘光瞥窗外的小破鳥。看著它一會兒嘟嘟啄玻璃,一會兒在窗台上焦躁地走來走去的蠢樣兒,厲揚的%e5%94%87角禁不住勾了起來。

他掃了眼腕上的表,七點五十九分。

再等二十一分鐘就把他放進來好了,正好裡麵的休息室裡還放著昨天買給小破鳥的新衣服,還沒來得及拿回家,正好讓他穿去試鏡。

但公司有衣服的事兒,厲揚知道,季子淩可不知道。

所以等對麵廣場的大鐘當當敲過八下,季子淩急了。他在外頭扯開鳥嗓子大喊:“厲揚我操.你大爺,快放老子進去!”

把外間值班的秘書稀罕得不得了,攢了點兒麵包屑,偷偷把鳥放了進來。

不想那八哥對麵包屑完全不屑一顧,飛進來就直撲總裁辦公室,把秘書嚇了一跳。趕緊想進去收拾殘局,不想厲揚卻說:“沒事,你出去吧。”

秘書滿腹狐疑,心想這難道是總裁養的鳥?不過教鳥罵自己,這愛好可真是,嗬嗬嗬嗬嗬……

厲揚去反鎖了辦公室門,把季子淩拖進休息室,用兩臂把光溜溜的小破鳥困在牆角:“知道錯了嗎?”

季子淩心想好漢不吃眼前虧,等老子試鏡回來再找你算賬。所以他異常乖順地說:“知道了。”

“錯哪兒了?”

“不該獨自去見鮑華庭。”

“還有呢?”

“不該打你。”

“以後還打嗎?”

“不敢了。”才怪!

厲揚非常滿意,他緩緩低下頭去,低聲道:“既然做錯了,那是不是應該給點兒補償。嗯?”

季子淩:“……!!!”

厲揚本來沒這心思,打算放他進來洗漱穿衣之後,立刻開車送他去試鏡。但……誰讓他早進來二十分鐘呢?

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所幸厲揚也沒真的在辦公室play,調.戲了他十來分鐘就把他推進了旁邊的小浴室:“去洗漱!一會兒送你去試鏡。”

等他洗完出來,厲揚從旁邊的衣櫃裡拖出一堆袋子來,通通丟在休息室的小床上:“喏,昨天給你買的,挑一套穿吧。”

季子淩:“……”

Hardy·Hood的試鏡方式非常獨特。

沒什麼具體的情境和情節片段,隻讓你坐在那裡,按照他的要求做出一些特定的表情和動作。

季子淩被擺置了半天,出來之後還一腦袋霧水,心想沒劇本沒人物,我再怎麼演那不還是我嗎?根本看不出演技好壞、適不適合好嗎?

倒是厲揚一語道破真相:“他想找活生生的人物,而不是演員。”

季子淩心中震了一下,心想怪不得Hardy·Hood拍出來的部部經典。演員演技再好,那也是演出來的、假的。隻有真實生活在這世界上的人,他的表情、動作、習慣、喜怒哀樂、悲歡離合,才能絕對地自然而真實。

厲揚說:“我聽說他在籌拍電影之前,劇本隻有一個框架。等所有的演員都選定了,他才會著手創作劇本。所以他的電影,從初期籌備、選角到拍攝,一般需要半年甚至更長時間。真正投入拍攝之後,也會隨時根據演員的表現和劇情的走向修改劇本。”

直到一切儘善儘美。

所以Hardy·Hood的電影,每一部都自然地如同生活本身,沒有分毫“演”的痕跡。

不管到時候試鏡結果如何,最起碼他已經“儘力”了。

季子淩便把這事兒丟到腦後,回到劇組,重新進入“容宇”的世界裡。

這一回,總算沒有再連著NG幾十次。

但也拍得並不順。

這是季子淩拍得最艱難得一部戲。一直到快結尾的時候,還是磕磕絆絆的,一場戲NG個六七次是常事兒。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拍完六分之五的戲份之後,季子淩入了戲。

201*年的初秋,厲揚接到了韋一的一個電話。

那個阮青雲口中的“人際交往障礙症患者”口若懸河地向他闡述了“重新拍攝之前戲份”的重要性,連厲揚這種久經沙場的老江湖都被他忽悠動了。

當然最終厲揚還是拿了錢出來。如果主角不是他的小破鳥,他未必會這麼慷慨,但也一定會拿出點兒意思意思。

因為韋一的理由實在是太充分,論證的邏輯又太嚴密,而他恰好又不太缺那點兒錢。

季子淩入戲之後,拍攝的進度變得飛快。

大部分的場次都是一次通過,就算韋一再苛求完美,返工的次數也不會超過兩次。

《勵誌人生》殺青的時候,正是中秋節的前一天。那天早上,韋一抱著一大箱子月餅,吭哧吭哧地挪到了劇組。

最後一場戲拍完之後,韋一把箱子打開,劇組的演職人員每個都分到了半斤月餅。蛋黃蓮蓉餡兒的,又香又甜。

大家正吃得開心,就聽韋一說:“這幾個月,大家辛苦啦!為了不耽誤大家回家團圓,就不聚餐了。提前祝大家中秋快樂!”

劇組工作人員:“……”

這是用兩塊月餅,就把他們打發了?

臥槽誰剛才說導演好來著?拖出去砍了!

這一年的中秋,厲揚帶著他的小破鳥飛去了海南,跟季爺爺一起過的。

中秋月滿的時候,他們並肩在海邊兒散步,躺在沙灘上看明亮的滿月在薄薄的雲霧裡穿行。天上一輪,海裡一輪。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厲揚說:“小破鳥,等我們都老了。就搬來這裡吧。白天曬太陽,晚上看月亮和星星。多好。”

季子淩說:“是啊,白天喂黑蚊子,晚上喂黃蚊子。是挺好哈。”

厲揚:“……”對於這種破壞氣氛的高手,他無力吐槽。

季子淩從來都是過一天算一天,之後的事情,他沒有想過,也懶得去想。他沒覺得躺在柔軟的沙灘上看星星看月亮有多美好,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

但這並不代表他想在這個時候接到鮑華庭的電話。

來電顯示是個生號,季子淩怕是劇組聯係他打來的,所以接了。

電話那頭的鮑華庭鼻音很重,聽著像是喝多了又哭過,他語無倫次地說他真的受不了黎廣慶了,又不能報警,警方那兒還有“冤枉”他的案底。

也不知道是沒徹底喝醉,還是給自己的心理暗示太強,連他自個兒也覺得自個兒是真無辜。

季子淩聽了沒兩句,就摁了電話。無語久之。

“誰?”

“鮑華庭。”

“說什麼?”

“他說他受不了黎廣慶了,想弄死他。”

季子淩說到這兒眯了一下眼睛,厲揚太熟悉他的表情:“你有主意了?”

“嗯。”

“什麼?”

“回去再告訴你,需要你幫忙,”季子淩說,“現在不談,太煞風景。”

厲揚:“……”你還好意思說煞風景?

十一黃金檔,《終極對決》上映。

作為一部劇情和動作都十分套路化的電影,這片子反響平平。票房不算太好,卻也不算太差。季子淩因為拍攝期間大難不死的舊新聞,又被拉出來炒了一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有人借此把季子淩出道以來的糗事兒和倒黴事兒都做了個盤點,發在海角論壇上。不想很快這帖子便爆紅,人工置頂長達一個星期。

回帖者紛紛感歎:“真是不能再囧了!”“臥槽世界上真有這麼衰的人,長見識了!”“世界第一衰影帝新鮮出爐23333笑得停不下來腫麼破?”……

這個時候,“世界第一衰影帝”被一口奶嗆了個半死。正在劇烈地咳嗽。

因為厲揚說:“胡德(Hood)導演打電話說讓你明天過去一趟,他想找你聊聊。”

季子淩好容易緩過勁兒來,激動得聲音都變了:“我通過了?”

“未必,”厲揚一盆冷水潑得毫不留情,“聽說他打電話叫了三個過去。”

季子淩:“……”臥槽老子白咳了。

作者有話要說:

☆、神秘郵件

Hardy·Hood暫住的是城郊的一處小院子,一溜朝南的瓦房,牆上還掛著農家收獲的一串串紅辣椒,看起來特彆有生活氣息。

季子淩是最後一個到的,進屋的時候,Hardy·Hood正和另外兩個演員在屋子裡喝茶聊天,氣氛頗為輕鬆。桌上還擺著幾碟小點心和洗好的葡萄和蘋果,見他進來,Hardy·Hood很自然地指了指果盤:“Help yourself , please.”

季子淩本來還有點兒緊張,但是在這樣的氛圍下,很自然就放鬆了下來。

他們在胡德導演家呆了一下午。

這大半天Hardy·Hood都在和他們侃大山,從天文地理、國際大事、人生哲學一路侃到鄰居家那條狗。季子淩一開始還端正地坐在沙發上,半小時後他靠在了沙發裡,兩個小時後,他躺在了沙發上。

然後他睡著了。

Hardy·Hood的“鳥語”是最好的催眠曲,季子淩一覺睡到了晚飯時分。

晚飯是中式的家常菜,Hardy·Hood請他們留下來一起吃。於是,他們四個加上翻譯,五個人一起圍在圓桌旁邊吃邊聊,氣氛相當輕鬆愉快。

但直到這時候,Hardy·Hood還是一字兒沒提電影的事兒,好像請他們過來就是為了聊聊天、吃頓飯。

Hardy·Hood請來“聊天”的三個演員,隻有季子淩得過獎,其他兩個都是剛出道不久的三線演員。梁彬是歌手出身,因為氣質好被挑去演過兩部偶像劇,尚巍今年剛從電影學院畢業,在讀期間接過幾部古裝劇,都是配角,畢業以後參演了個小製作電影,現在還沒有上映。

兩個年輕的有些沉不住氣,趁著胡德沒注意互相交換了疑惑的眼神。

季子淩卻隱隱約約明白胡德的用意——他是想通過日常的相處和交談,挑出與他的故事最契合的人物。他需要的不是演技有多高明,而是角色本身的自然流露。

所以……在兩個水靈靈的新人麵前,季子淩覺得自己的勝算並不大。因為片子拍得多了,演技自然而然就提高了,但“演技”既然是“技”,便免不了會有匠氣。

很難再不帶一絲痕跡。

大約就是因為這個,Hardy拍電影特彆愛用新人,有些甚至是完全沒有演戲經驗的普通人。

季子淩在大家“愉快聊天”一個小時後,就差不多猜到胡德導演的用意了,所以他才敢由著自己的性子來。那些天文地理國際大事他一點兒也不懂也不想懂,基本插不上嘴,鄰居家的狗什麼的又實在無聊到可笑,所以他乾脆睡了一覺。

這會兒季子淩也沒客氣,在另外倆人疑惑對視的時候,他埋頭大快朵頤,幾乎是風卷殘雲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