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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地朝著四麵飛射而開,化成了道道血練,在月光下越過了這樣一段距離,投入了這口棺木中。

沒有看裡麵的血練有沒有重新變回人形,這個少年就把棺材板重新蓋上去,接著像是裡麵什麼也沒有裝一樣,像之前一樣輕鬆地扛了起來。

老者伸手在棺木上敲了敲,那細長的手指敲在棺木上,上麵就開始氤氳起了光華。

在月光下,這光暈吞吐著月華,吸收其中的陰氣,修複著裡麵受損的屍煞。

然後,同來時一樣,他們又走了。

年長者輕輕一跳,縮地成寸,而扛著棺木的少年人則追著他的步伐,扛著棺木跟在他身後,四肢並用隆隆地奔跑。

……

地底下,眾人來到了那鬼影幢幢的南園,見到了方才任嫣然他們幾個在這裡見到過的景象。

同高盛一樣,人群當中立刻就有人認出了這裡是什麼地方,看著裡麵那些賓客的亡魂傀儡,驚詫地推測著當年是發生了什麼事。

但推測得再多,他們也終究是外人,任嫣然聽他們在商議:“此事涉及密辛,我們也不便插手,現在少不得要通知金陵王氏的人來。”

昔日的廣陵王氏已經一蹶不振,剩下他們的分家成為了新的族支,要是聽到這南園的消息,他們定然是會派人來的。

任嫣然對南園有心理陰影,站在外頭沒有進去,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轉頭就見到幾位師兄和丁師姐都傷勢好轉,正在靠自己朝著這個方向走來。

“原來是雲天宗的人來了。”

他們一邊走一邊低聲交談,語氣裡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慶幸:“怪不得我醒得這麼快。”

鶴發雞皮的高盛走在他們之間,看上去格外的顯眼,本來他跟丁宇是不想再來一次了,可是周睿他們下來沒見過裡麵是什麼情況,所以一行人又慢慢地挪過來了。

他們的傷勢是好了大半,但消耗的靈力沒有那麼快恢複,隻能像普通人一樣走。

等一來到南園外,他們就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師兄!師姐!”

朝著那裡一看,見到是衣袍破損,處處染血的小師妹站在那裡,雖然看起來比他們所有人都慘,但卻還能精神地跳起來朝他們揮手。

“任師妹!”

眾人紛紛迎了上來,把她好好地看過,說著“你沒事實在是太好了”,任嫣然也道:“你們沒事我也謝天謝地!”

隻是她的目光在眾人之中掃過,卻沒有見到應追師兄的身影,她於是問道,“應追師兄呢?”

一戰之後看上去比他們老了幾截的高盛歎了一口氣:“應追他是強行突破境界,一突破又跟強敵對戰,現在……筋骨儘碎,更連神魂也陷入了混沌。”

這樣重的傷勢,回到玄天劍派都不知道能不能有把握把他重新喚醒,而且現在門中修為高的師長都出去執行任務了。

高盛低聲道,“若是夜穀主出手,那或許還有幾分回轉之機。”

任嫣然聽著應追師兄的情況竟然如此凶險,剛恢複一點的心情又沉了下去。

丁宇說道:“那我們去求他便是。”

高盛卻搖了搖頭:“不是求就可以的。”

任嫣然聽他說道,“夜穀主已經很多年不曾出手了。”

雲天宗的醫修救人跟其他門派的修士不一樣,他們若是答應出手,就一定會救起這個人。

醫者與病人之間產生的因果糾葛,便會化作一團花卉顯在他們的袍子上,所以雲天宗的服飾都是黑色的,一朵花顯示在上麵,就會變成銀紫色的底紋。

任嫣然想起自己先前見到的那幾個雲天宗弟子,他們身上的衣服確實都是花團錦簇,銀黑對比十分強烈。

上麵的花姿態有盛開的,也有凋零的。

“他們雲天宗的醫修,修的是醫術,亦是修持心境。他們以入世修持,因果之花開遍衣袍,等到繁花落儘,一身衣袍就會重新變回他們出穀時的素色。”

恢複之日,便是他們的飛升之時。

而夜遲衣身為雲天宗的大穀主,他的黑袍已經近乎素色,上麵就隻剩下開在襟邊的兩朵花,可以說距離飛升就隻差這最後兩朵花凋謝的時間。

他已經不需要再救人來修持圓滿,現在想讓他出手來就救應追,不是他們跪下來求一求就能夠做到的。

任嫣然聽著這些話,抬頭看向南園中義父的身影,忽然意識到——

照其他人所說,這是王家的事,而以高師兄所說義父的心境修持已達圓滿,連打退屍煞之後都沒有追上去,而是留在自己身邊給自己療傷,那他也不應該對南園發生的事這樣上心才是。

她心裡想著,也就拿著這個疑問去問了高師兄。

儘管高盛現在在為應追可能醒不過來這件事情而煩憂,但是因為在園中見過小師妹為了他們是如何的拚命,感情不同,所以任嫣然現在一問,他也就說了:“南園的事情跟雲天宗沒有什麼關係,但是論起來跟夜穀主卻是有關聯的。”

任嫣然聽鶴發雞皮的他用蒼老的聲音說道,“當初跟晉堯君成婚的滄浪仙子正是雲天宗前任首座的女兒,是你義父的師姐。”

大穀主為了女兒的失蹤,在渡劫圓滿之後又強行壓製境界,在世間盤桓了許多年,等到袍子上的最後一朵花謝去,才破界離去。

臨去之前,他隻對自己的弟子說,讓他若是再聽到消息,能夠去尋一尋他師姐的蹤跡。

這件事情是恩師交代,雖然隨著恩師的飛升,夜遲衣袍上的那一朵花也已然消散,但這一次在這裡意外地撞上消失了這麼多年的南園,甚至還跟被煉成屍煞的晉堯君交手,他自然也要在這裡仔細地搜尋他師姐滄浪仙子的蹤跡。

任嫣然沒有想到他們觸發這麼一個副本,居然還跟自己的義父有關係,不過看義父的身影出現在門邊,她就知道他在裡麵是沒有什麼發現了。

沒有線索,就無法推斷當年這裡發生了什麼事,這麼大的養屍地就隻養出了晉堯這樣一個屍煞,方才已經被夜遲衣重創打跑,他們追蹤出去也是無功而返。

而屍煞一走,這裡的煞氣也就立刻減弱下來,隨便用一個法寶都能將這裡麵的煞氣重新封住。

若不是要保留現場讓金陵王氏的人來看,直接將這裡打開,讓正午的天光一照,這裡的煞氣也能夠被清除。

見此,夜遲衣就此不打算再管這裡的事了,隻說道:“餘下的事情就勞煩諸位,本座先帶他們回去。”

第30章 親爹三號(三)

這些玄天劍派弟子, 一個個七癆八傷,還有一個陷入混沌,確實應該先走。

眾人當下便紛紛說道:“這裡就交給我等, 夜穀主放心。”

任嫣然聽到義父要送他們回去, 心道這下好了,卻不知要怎麼走。

這個念頭才剛閃過, 她就見到夜遲衣轉過身來,朝著他們一揮袖, 清風拂過, 她眼前一黯, 瞬間就失去了意識。

其他玄天劍派的弟子也是如此, 隻不過他們由雲天宗的弟子接住,懸浮在半空, 而她則由夜遲衣伸手親自接了。

夜遲衣沒有像雲天宗弟子那樣用功法讓她飄起來,他直接把少女抱起,對著眾人略一頷首, 然後便帶著她化作清風,從這通道裡出去了。

……

十萬大山深處。

在與黑風村相隔數千裡的地方, 明月下的一處空地中生著一叢篝火。

站在空地上的少年看著跪在麵前的三人, 他的眼角帶著一抹朱紅, 一張臉生得豔麗, 神情卻無比的陰冷:“廢物。”

那三個在外人麵前高不可攀的廣寒天宮女修跪在這身著朱紅衣袍的少年麵前, 全然不見先前的高傲。

“屬下辦事不力, 請少主責罰。”○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形容邪氣的少年不欲多看她們一眼, 隻說道:“滾。”

那跪在中間的女修卻抬起頭來,喚他少主,這一聲“少主”讓少年的神色更加陰冷:“彆叫我少主, 我不是你們的少主,我跟你們廣寒天宮沒有關係。”

為首的女修卻仰著頭,說道:“少主如何能這樣說?宮主到底是你母親——”

“我母親?”少年冷笑一聲,“她為何要生下我,你們每一個都比我清楚。”

少年的目光如刀,女修不敢直麵,隻低下頭去。

見她低頭,紅衣少年的神色更添了幾分嘲諷,斷情絕愛,太上忘情,她斷過了情人之情,生下他便是要斷掉這骨肉之情,讓她的功法更進一步。

想要徹底斷情,最直接的辦法自然就是把她要斷情的人殺了。

他絕不會死在那個女人手上!

紅衣少年臉上浮現出暴躁神色,現在連這三人他都想一並殺了。

他怒喝道:“滾!”

身為廣寒天宮之主與斷魂宗宗主之子,他在魔門長大,行事比起廣寒天宮來更加邪獰偏激,廣寒天宮的三名女修知道他讓她們滾,自己要是不走,那下一刻滾在地上的就是她們的頭了。

因此三人應了一聲是,便要從地上起身離開。

就在這時,她們與紅衣少年之間卻忽然憑空掉下一人來,三人條件反射叫了一聲“少主小心”,就同時向著掉下來的人出了招。

“滾!”

紅衣少年這一喝比起方才來還要震怒幾分,一出手就將她們三個都拍得倒飛出去。

“唔——!”

三人撞在樹上,嘴角溢血地從樹乾上滑落下來,捂著心口看向這個方向,見到那憑空出現的人重重落在地上,於月光下仰躺在少年腳邊,露出一張哪怕沾著煙塵血跡也難掩俊美的臉。

“厲霄?!”紅衣少年叫破了他的名字。

看著這摔在自己麵前半死不活的人,他上前兩步,一貫陰沉的臉也浮現出了一絲焦急神色。

見地上的人還沒死,對自己的聲音有反應,他才收斂了這絲焦急,沒有急著蹲下來看他的情況。

“咳咳咳……”躺在地上的人睜開了眼睛,看著天上明月,發出了一聲莫名其妙的感慨,“我出來了?”

然後,他才將目光落在了少年身上,虛弱地喚他,“九幽……”

“你搞什麼?”應九幽看著這個消失了這麼長一段時間,現在突然又冒出來的家夥,“你跑到十萬大山來做什麼?”

厲霄算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朋友,他的資質也十分得他爹的喜歡,一度動過要讓他繼承衣缽的念頭。

隻是這小子自從被他姐一見鐘情盯上以後,就離開了斷魂宗,遠離了他們的勢力範圍,這麼長時間一直沒有再出現。

感覺到他體內的生機在消逝,正在滑向死亡,應九幽顏色淺淡的瞳孔震顫了一下,終於沒有再裝作渾不在意,而是蹲下來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急聲問道:“是誰把你傷成這樣?”

雖然厲霄一向看起來都無心修行,得過且過,但這世間能把他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