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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的軌跡了!

那一盞盞大紅燈籠在黑暗中靜靜燃燒,沒有帶來絲毫喜慶的氣氛,反而更添鬼魅。

任嫣然看著門上被照亮的大紅喜字,下意識地握緊了自己手中的劍,想著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那扇門打開以後,從裡麵又會出來怎樣的魑魅魍魎?

“這是……”高盛難掩震驚,一邊說著一邊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廣陵王氏的南園?”

“什麼南園?”

任嫣然條件反射地問了,朝著應追跟丁宇看去。

跟搞不清楚狀況的她不一樣,應追跟丁宇在聽到“南園”兩個字之後,都一起露出了意外跟震驚之色。

他們處在震驚之中,沒人有空位她解惑,任嫣然隻能自己來推測。

廣陵王氏,她咀嚼著這幾個字,這聽著是個大家族。

她再抬頭看向麵前的南園,他們這是偷偷摸摸地把自家的園子修在了十萬大山之中?他們這是圖什麼?

就在她胡亂推測的時候,應追的聲音響起:“尚不能確定這就是南園。”

任嫣然在此刻聽到他的聲音,就感到猶如黑暗中流星劃過夜空,立刻豎起了耳朵。

“也是,三百多年都無人發現,怎麼這麼巧就讓我們給撞上了。”高盛嘟囔了一句,也從前方折轉了回來。

他迎上任嫣然茫然的神色,再次擔任起了給小師妹解惑的工作,任嫣然聽他對自己說,“廣陵王氏曾是修真界的第一大世家,南園是他們的主家所在,曆任家主都在此處成婚。”

三百年前,廣陵王氏與雲天宗聯姻,一場喜宴,八方來賀,可是也是在那一夜,廣陵王氏遭受滅頂之災。

任嫣然抖了一下,若麵前這地方是南園,大喜之夜喜事變白事,這就是絕頂的凶地啊。

她握緊了手中的劍,沒忍住追問道:“那一夜發生了什麼事?”

她一問,應追就看向了她,然後搖了搖頭:“那一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無人知曉,隻知廣陵王氏在修真界一夕除名,連同與宴賓客一起消失得乾乾淨淨。”

丁宇接口:“而這座耗費他們數代心血,彙聚鐘神靈秀打造成的南園,也被人生生地挖走。”

任嫣然想著“生生挖走”是個什麼意思,就聽高盛的聲音也沉了下來:“這麼大的園子,園中無數禁製,要生生從原地搬走還不被發現,非通天之力不可為。”

當年聞此噩耗,王家的分支跟雲天宗都匆匆趕來,看著一夜之間被夷為平地的南園,絲毫沒有辦法追查園子與園中人的下落。

“此後三百年中,王家的分支替代了曾經的主家。”應追寥寥數語,帶過三百年的滄海桑田,“如今世人隻知金陵王氏,廣陵王氏不複存在。”

廣陵王氏被從世家除名,沒有後人,無力追究,但與他們聯姻的滄浪仙子卻是雲天宗上任首座的掌上明珠。

三百年來,雲天宗從未放棄尋找她的下落。

此刻站在這裡的幾人俱想,若是雲天宗知道十萬大山之中竟然出現了南園的蹤跡,定然要立刻奔赴此地。

想到此節,應追沒有猶豫,立刻對三人說道:“走!”

這已經不是他們能夠處理的事情了,應當立刻回去稟告宗門,通知雲天宗乃至金陵王氏,讓他們來聯合探一探這個被隱藏在十萬大山之下的南園。

——咦,這就走了嗎?!

——太好了,就該這樣,一旦發現事情超出能力範圍,就絕不作死!

任嫣然大喜過望,立刻跟著應追他們乾脆利落地掉頭走人。

應追師兄果然小心謹慎,高師兄跟丁師姐也頭腦清醒,難怪這麼一個十人隊伍能塞進來六七個混經驗的。

四人回到通道中,用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往回走。

高盛一邊走一邊飛快地道:“濁氣可以先用陣法封住,等一兩日門中長輩到了,再談徹底清除。”

見前方隱隱透出亮光,任嫣然頓時精神一振,那就是他們下來的入口了。

他們不約而同地加快腳步朝著那處奔去,等衝出通道的時候,任嫣然歡呼一聲:“到了!”

可是下一秒,她就發現了不對勁。

她手裡的青霜劍還在持續發燙,而他們繞了一圈來到的不是方才古木入口,依然回到了南園!

任嫣然:“……”

她臉上的笑容凍住了,那種陰冷的感覺再次覆上了她的背——他們按著原路返回走了一通,竟又回到了這裡!

應追沒有驚慌。

他一抬手,指尖亮起藍色的光芒。

所有人看他迅速在空中畫出一道劍符,符一成形,頓時化成一柄袖珍的靈劍,如同遊魚一般倏然朝著他們身後的通道飛去。

應追兩眼望著前方,低聲道:“等著。”

他放出了劍訊,靈劍能夠尋到玄天劍派弟子的氣息飛過去。

眾人等了片刻,聽見身後的風聲,一回頭,卻是那柄飛出去的靈劍又從原路飛了回來,落在了應追的手中。

這下,應追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

這條可以出去的通道果然被看不見的陣法跟這個空間連在了一起,他們從這裡出去,就照樣會從這裡回來。

“完了。”

任嫣然心底浮現出這兩個字,看著仿佛在靜靜等著他們進去的園子裡,覺得裡麵的東西怕不是想硬收他們份子錢。

畢竟按照套路,就算他們在這裡按兵不動,等著上方的同門發現不對請門中長輩來,這園子也一定會——

好的不靈壞的靈,她這個念頭都還沒轉完,那兩扇關著的門就在他們麵前“吱嘎”一聲,緩緩打了開來。

一陣喜樂從裡麵飄出,那仿佛在裡麵封閉了數百年的光影聲色都在這一瞬間鋪陳而出,將他們麵前這條鋪著紅毯的路映得無比亮堂。

任嫣然:“……”

她握著青霜劍,與應追他們站在這裡,透過一扇門望見裡麵無數賓客靜止的身影。

這個園子裡先活過來的是聲音,然後那些如同木雕泥塑的賓客才恢複了靈動,在一片觥籌交錯之間行走、交談、玩樂。

人聲,笑聲,樂聲,真正像是一場人間喜事。

裡麵的人還在朝著這個方向投來目光,這些在數百年前失蹤的賓客仿佛冰封在時光裡,看到他們的出現,就在強烈地期盼他們進去。

饒是做過不少任務,也見過不少詭異之狀的應追,此刻也感到背上有冷汗。

在他們之中,任嫣然的反應最為奇特。

三人見這握著劍的少女眼睛怒視前方,口中念念有詞。

他們一開始還以為她想施咒,可是仔細一聽卻發現她在念:“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

馬克思主義戰士,無神論者任嫣然為了對抗這一園子鬼魂的強烈召喚,背誦起了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等背完之後,她看到裡麵那群人還在直勾勾地看著他們,臉上的笑容透著一絲扭曲。

任嫣然:“……”

——爹!

——救命!

應追當機立斷,再次喝道:“走!”

哪怕出不去,這時候最好也是回到通道中去,離這個詭異的園子越遠越好。

隻可惜,這一次三人根本沒來得及響應,麵前的景象就猛地一變,四個人一下子被幻影移形到了園中。

等再抬頭看時,任嫣然就發現他們已經置身在一眾賓客之間,從敞開的門往外麵看去,見到他們剛剛站著的地方空無一人。

“結陣!”

應追反應極快,一聲令下,三人就結成了劍陣,將任嫣然護在了中央。

他們結成的是守之勢。

被這樣猝不及防地拽進這個園子裡來,所有人的精神緊繃到了極點,提防著這些處處透著詭異的賓客對他們暴起攻擊。の思の兔の網の

然而,讓他們感到意外的是,這些賓客卻像是隻有一點意識的傀儡,四人進來之後,他們就沒有再看他們,又開始自顧自地喝酒談天、推杯換盞。

任嫣然手中的青霜劍還在發著燙,她在劍陣中往周圍看了一圈,然後輕聲道:“這裡怎麼隻有賓客,為何不見新郎新娘?”

應追簡短地道:“吉時未到。”

這成婚總是賓客先至,等吉時到了,新郎新娘再出來。

任嫣然聽了他的話覺得很有道理,正要再觀察其他地方,就聽丁師姐忽然開口道:“你們看周圍。”

周圍怎麼了?

任嫣然調轉目光,朝著近旁看去,就見到旁邊本來應該在歡暢交談的三個中年人在不看他們之後,眼睛就一直在看另一個方向,表情扭曲中透出一絲驚恐。

任嫣然:“……”

不是,你們都已經人不人鬼不鬼的了,怎麼還這麼沒出息會害怕?

她想著,再朝其他賓客看去,發現這滿場的傀儡都是一模一樣的反應。

這些三百年前連通南園一起消失的賓客像傀儡一樣被控製在這裡,不到時間就隻能當木雕泥塑,等到了這個時辰才會恢複行動,可是能做的卻隻有他們生前這一刻在做的事情。

順著他們的目光投去的方向,在場的四個活人也看了過去,那是通往園子隔壁的圓門,那後麵有什麼令他們都已經死了、被抹去神智,隻留下這一點靈性還會感到害怕?

正想著,任嫣然就感到自己手中的劍嗡鳴著指向了那個方向。

應追他們也注意到了青霜劍的反應,這一次誰都沒有說要在原地觀望,先不過去。畢竟之前就是他們想著到通道中暫避,結果卻直接被移送進了這辦著詭異喜宴的園中。

與其在這裡等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被移到門的另一邊去,倒不如掌握主動權,自己過去了。

任嫣然看著那個方向:“師兄……”

片刻沉默,應追的聲音響起:“小心戒備,過去看看。”

三人保持著陣型,劍身傾斜向外,朝著那個方向走去。

眼見他們走向那扇門,園中所有的賓客視線都追隨著他們,朝那邊移動。

任嫣然身在劍陣之中,兩手握著劍柄,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實在是太詭異了,尤其還知道這些看著你的不是活人。

幸好,即便他們在移動之中,這些傀儡也沒有暴起攻擊。

等走過這段距離,走到那扇圓門前,四個人就一起消失在了門後。

園中賓客的表情劇烈地扭曲了一下,在驚恐跟喜慶之間強烈地波動著,最終又定格在喜氣洋洋上。

而穿過那扇門來到另一邊的四人看到眼前的景色,再次愣住了。

園子的這邊跟那一邊完全是兩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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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一牆之隔的喜慶熱鬨,這裡草木繁盛,安寧清幽。

月光下的蓮花池中靜靜盛放著紅色的蓮花,池麵上倒映出旁邊的亭子跟天上的月亮。

“月亮?”

任嫣然有些激動地抬頭朝著天上看去,見到上麵正是他們下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