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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三叔公說得對。我這不是看不過眼,一群外姓人,對我們言總指手畫腳,算什麼東西?我呸!”言成棟討好的說。

“走吧。”三叔公沉聲說。

——顧雙城這邊讓陸子曰盯梢盯丟了,直到言成棟扶著三叔公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陸子曰才看到言齊的臉,按照他察言觀色的功夫,剛才這三人一定是商量了什麼歡樂的事情,因為言齊臉上的喜色是刹也刹不住。

——言賦這邊盯著言齊的兩個人倒是沒跟丟,可惜是一句整話也沒聽全乎,大雪壓倒了他們頭頂上的鬆枝,差點被砸死的他們沒聽到遺囑二字,於是他們反饋給言賦的消息也十分簡短——三叔公和言齊恐怕是想趁著眾人都在,又拿那些謠言說事兒,企圖逼言戰退位讓賢。這消息是快要進陵墓的時候,言賦得到的最後一則準確消息。

眨眼猶疑間,已經到了陵墓外頭。整個送葬隊要休整三分鐘,等隊伍最末端的幾名年長的男傭拿著填墓%e7%a9%b4的金鍬來。

顧雙城擦了擦言戰額頭上的汗,言戰莞爾一笑,“這麼看著我乾什麼?”

“沒事兒,就是看著你。”顧雙城不看了,她站在這巨大的陵墓口,隻感覺從裡頭躥出來一陣又一陣的陰風,她後退一步,看向言賦,小聲說:“你也不能亂。你是姑姑捧在手心長大的。”

言賦點點頭,“要是發生了什麼,你必須要看好她。”

顧雙城點點頭。

明晃晃的金鍬已經從隊伍末端跑到隊伍最前端,幾個年長的男傭跑得氣喘籲籲,羅可欣安排了兩個年長的女傭站在隊伍的一側,就跟上車檢票似的,認臉識人,在這五分之二之中,隻有三分之一跟著雲家的%e4%ba%b2眷進去了,剩下的隻能站在外麵喝雪風。

然而,能進入皇陵禁區已經算是值回票價。等到進陵墓的人全都進去了之後,留在陵墓外的開始合影的合影,拍照的拍照,雲家的管事們開始還想管管,後來便沒有插手,這是葬禮啊,又不是鬨洞房。

……陵墓很深,起初邁進來的時候,眾人都以為隻要再走十幾步就能到裡麵,誰成想這不是十幾步,也不是幾十步,在綿延至沒有燈光的黑暗儘頭,上千步正等著他們邁過去呢。

言戰的步履愈發緩慢,顧雙城察覺後,就趁著已經走到黑暗之際,一把抱起了言戰。言戰嚇了一跳,她最近幾乎沒怎麼睡覺,確實有點腳力不濟,但是還能堅持住。

“把我放下來。”

“要麼讓我抱著你,要麼讓我背著你,這裡很黑,沒人會注意。”確實沒人會注意,祭師不準明火,讓眾人默聲虔誠朝前去,馬上就到陵寢了,黑壓壓的一群人走在黑壓壓的路上,誰會注意誰?

沈嘉盛、連如白和陳祁東立刻圍了過來,言賦搭了一把手,言戰不讓抱,就隻能讓顧雙城背著她。

言戰上了顧雙城的背,眼前亦是黑的,誰也瞧不見誰。她有些乏了,便靠在顧雙城的後頸上,閉目養神。顧雙城走得很穩,言戰隻覺得自己在一片漆黑裡不費力的緩慢向前移動,就跟個浮世遊魂似的,她乍然間感覺不到周圍其他人了,隻能感覺到顧雙城的體溫和呼吸,這場葬禮讓她感慨良多,言戰不禁抱緊了顧雙城,於一片黑色裡,無鬼,無神,亦無他人,隻有她和她的顧雙城。

走了一會兒,祭師終於開口說,止步,到了。驟然間,就已經到了有燈光的地方,有一個方形的墓%e7%a9%b4深深的印在眾人眼前,饒是對這墓室裡的雕刻有十二分興趣,此時看到這麼深的墓%e7%a9%b4還是讓很多人收起好奇心,打起十二分的敬意來惦念雲老爺子的亡靈。

顧雙城放下言戰,低頭整理了一下言戰的衣領,墓室裡人一多,就有點熱氣騰騰,顧雙城又替她%e8%84%b1去了大衣。

側過頭去的言戰,望了一眼那墓%e7%a9%b4,又環視了一下這墓室一切,她望向陳祁東,“祁東,這墓%e7%a9%b4是不是……”

“是的。按現在的喪製,封上了,這墓室就不開了。再加上雲老爺子又是葬在皇陵裡,恐怕以後很難有人來祭奠。”

那就是說,這是最後一次這麼近距離的見到雲磐了。

言戰的眼眶紅了,仿佛要千言萬語要和這位老人家說,到了這最後一刻,她啞然了。她知道,自己唯一能做的不外乎繼續在商界傳承雲磐的那些理念。

一入黃土,那就是真正的陰陽兩隔,此生再難相見。

言齊和三叔公詫異的望著言戰,言齊派就全看向了言戰,言齊派看向言戰,其他依附於言齊派的豪門家族也看向言戰,最後,眾人都看向言戰,沈嘉盛和陳祁東隻好回過頭來,還以為言戰這裡出了什麼事,一瞧……連言戰自己都沒發覺,她早已經滿臉淚水。

“我看言忱死的時候,她一滴眼淚都沒流過。她現在哭成這樣是給雲家的看得?雲家才不領她這個情!搞得雲磐像是她%e4%ba%b2爹似的!”言齊白了言成棟他們一眼,擺手叫他們彆看了,反常的言戰這是在故意丟言家的臉!

“……”顧雙城用手帕溫柔的拭去了言戰的眼淚,言戰這才知道自己是在哭,她啞著嗓子張張口,顧雙城看她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的樣子,心也跟著絞痛起來。

言戰不知道她想說什麼,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難過,顧雙城卻知道。她盼望著葬禮早點結束……

開始下葬了。

棺材緩緩的落入墓%e7%a9%b4中,祭師嘴裡的話,言戰已經聽不清了,她察覺自己心裡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呐喊——不,請你彆埋葬他,讓我再看看他,讓我再看他一眼,再陪他說說話。

雲家老夫人就這麼望著沉重的棺材緩緩落入墓%e7%a9%b4,直到落定了。她的心才安穩下來,羅可欣扶著老夫人,以為她是過度悲傷才一言不發,她側頭一看,老夫人嘴角竟彎起一抹淺笑,她等不及了,老夫人不是說今天要做一件最痛快的事情嗎?怎麼還不做呢?

“媽,您不是要對言戰……”羅可欣還沒問出口,老夫人就說:“急什麼,先把你公公埋好了,我怕我把壓箱底的話都告訴言戰了,言戰還沒等你公公埋嚴實了,就給他挖出來了。嗬。”

開始填土了。

幾個年長的男傭用金鍬一鍬一鍬的填土,一掊土,兩掊土,三掊土,四掊土……很快的,棺木隻能瞧見邊緣了,又漸漸的,棺木就被淹沒在土裡了……言戰就這麼看著,她很想自己上前,拿著金鍬一掊土一掊土的%e4%ba%b2手埋葬雲磐,顧雙城製止了她,沈嘉盛拉住她的胳膊道:“言總,還請安靜的節哀順變。”

這葬禮的時辰都是計劃好的,棺木很快就被深埋入地底,再也見不著了。祭師讓眾人環著墓走了一圈後就指引大家從另外一條路出去,祭師說,來得路是陰間路,出得路是陽間路,若是按原路返回,那就和亡靈一起呆在了陰間。有人想回頭,祭師又說,諸位切勿回頭彌望陰間路,易招小鬼纏身。這下,言戰想回頭再看一眼也不行了。

陽間路是一路燈火通明,沒有來時那條陰間路那樣鬼氣森森,弄得人覺得不是來送葬,是來給雲老爺子殉葬的。過了一道彎,眼前頓時開闊起來,桌椅板凳俱全,這是到了最後一個環節了,大約是長子雲中天要向進入墓%e7%a9%b4的諸位吊唁者細數雲磐的功過是非,並向所有在場人致敬,這是要頌一出孝感先父,祭師也可以趁這個時間,把墓%e7%a9%b4永遠封住。而在陵墓外沒進來的諸位,雲家會等到飯桌上再道一聲感謝。

走了這麼長的路,是個人都累了。大家紛紛落座,頭一回在墳墓裡聽雲中天致辭,那也是一件新鮮事兒,老爺子已經入土為安了,大部分人都在心裡總結,這個葬禮算是完美落幕,他們誰也沒想到,好戲馬上就要鏘鏘鏘的登場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位置安排沒有限定,大家都知道自己該坐在哪裡。言齊和三叔公是最快落座的,落座後兩人一直在不停的耳語。言戰當然想和顧雙城坐在一起,沒想到這一桌一會兒就坐滿了,羅可欣笑著走過來,把言戰拉到了正對著中央的桌子上,言戰一看,還是在雲老夫人旁邊的位置,本不想落座,後雲老夫人說:“坐我身旁來吧。”

顧雙城不放心,就坐到離言戰最近的位置上,眾人都看著,雲老夫人也開口了,言戰不能不坐,她坐下來,關心的問:“老夫人還好吧?”

“我很好。”雲老夫人麵上無甚表情,顧雙城不知道這個老妖怪是不是真的要捅破那層紙,傻子都該明白,捅破了對雲家沒有益處。

雲中天站在中央,開始對他父%e4%ba%b2雲磐侃侃而談,現場悲傷的氣氛被他兩三句童年時被父%e4%ba%b2痛揍的回憶衝淡了不少,言戰聽得入神,直到雲老夫人開口。

“我認識你的母%e4%ba%b2遲春水。”

“……”言戰微訝,幾乎沒人知道她的母%e4%ba%b2是不是遲春水,這還是她頭一次聽見有人這麼肯定的說出她母%e4%ba%b2的名字。

“我們不僅認識,還是很熟悉的朋友。”雲老夫人看向言戰,“你和你母%e4%ba%b2長得像。但好像……你和你父%e4%ba%b2言矩一點也不像。你……不覺得奇怪嗎?”

“我沒見過我父%e4%ba%b2。”言戰聽這語氣,恐怕雲老夫人也是來質疑她是不是言矩之女的,她掏掏耳朵,有些見怪不怪。

“要是我說,你不是言矩的女兒,你的生父另有其人,你相信嗎?”雲老夫人循循善誘,語速緩慢,吊人胃口之餘,還像是在說一個常識。

顧雙城聞言,臉色大變,她立刻站起來走到言戰身旁,說:“姑姑,你不是有點不舒服嗎?你到我身邊來坐吧。”

雲老夫人抬頭笑著看向顧雙城,慢悠悠的說:“你叫顧雙城是吧。小姑娘,你在醫院的時候就知道了吧?瞧你喊姑姑喊得這麼%e4%ba%b2昵,怎麼就這麼不誠實,不早點告訴你姑姑呢?”

顧雙城隻想一拳打爛這張老嘴,她的血液在逆湧,呼吸急促起來。言戰見狀,心裡陡然下陷了,心跳加快。

“噢。我知道了,言戰,顧雙城這還是孝順你的,她是怕你知道了自己的%e4%ba%b2生父%e4%ba%b2是誰,承受不了這個打擊呀。我現在可要代她說了,你千萬要保重。”雲老夫人望著言戰的臉,恨不得用一千根針戳爛這張臉!半輩子的仇恨都在這一刻湧上她的嘴邊,那雙?%e5%94%87悠悠的說:“言戰,你的生父是雲磐。”

在一旁聽好戲的羅可欣驚得說不出話來,什麼?言戰是……女兒??!!

“覺得我是在胡說?嗬,你一定會想,當年言忱已經驗過很多次你的DNA的,那麼多專家都檢驗過,你當然是言矩的女兒。言戰,你聽我一句話,自己再去驗一驗DNA,隻要那麼一滴血、半根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