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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子今晨過世了。”

“…………”言賦對於雲磐的印象完全來自於言戰的諄諄口述,他很小的時候,言戰就喜歡拿雲磐舉例子。“不是說,身體已經大好了嗎?怎麼突然……”言賦能感覺到,言戰定然非常難過,他加快步伐,想要早點趕回言宅,無奈一出了貴賓通道,一湧而上的記者就如同腰力強勁深水螞蝗,拚死拚活的在他眼前張開吸血大口。程源也沒想到出了機場能見到這麼一大票記者,他微微踮起腳尖,不遠處的言宅保鏢們已經大步跑了過來。

“言董,您剛從新加坡回來,是嗎?”

“言董,對於您父%e4%ba%b2和言總的緋聞,您怎麼看?”

“言董,您看過那些視頻嗎?”

“言董,您對那些網友不堪入目的評論有什麼想說的嗎?”

“言董,專家鑒定說那些視頻都是真的?前任言董有和您提及過他和言總不同尋常的感情嗎?”

“言董言董,您避而不談,是不是覺得此事讓您很難堪呢?言董,言董?”

……

無數個話筒都被保鏢們攔了下來,記者的提問由淺入深,回答與不回答,都能掉進語言陷阱裡爬不上來。言賦在保鏢的簇擁下,一句話也沒說,待到上了車,程源關上車門,歎了一句,“現在的記者,什麼都敢問,越問越露骨。”

“難得有這麼天大的新聞,他們當然捅破了天的問。我要是他們,也想從這樁新聞裡啃出一口肉來。”言賦冷冷的說,他疲憊的閉上眼睛,靠了一會兒,車子駛出機場,尾隨而來的記者大部分被甩在了後麵,言賦睜開眼睛,打通了顧雙城的手機,“喂?”

“咕嘟咕嘟”那頭傳來了煮湯的聲音,顧雙城的聲音很是沙啞,言賦差點沒聽出來,“……她還好嗎?”

“她……”顧雙城蓋上了湯鍋,還躺在床上不肯吃飯的言戰可談不上好,她隻好避而談其他,“你在回來的路上了嗎?”

“是的,馬上就到家了。聽說雲老爺子過世了,你不知道,姑一向以他為榜樣,我怕她心裡難過,又是在這個時候過世……”

“……”顧雙城站在言宅廚房的一隅,她望向窗外諱莫如深得青鬆,這一

株墨色的老鬆自從入冬以來愈發的精神奕奕,廚娘們說這棵青鬆是當年言忱%e4%ba%b2手移栽的,不為風水也不為改運,隻是為了他偶爾%e4%ba%b2自下廚來給言戰燉湯的時候,能有個景致賞玩兩眼,若不是一位老廚娘提起,顧雙城真沒想到言忱會為言戰係上圍裙……她此時站在這裡,也完全不能想見,那樣的言忱會在很久以前的某個時刻,和現在的她一樣,%e4%ba%b2自給言戰燉一盅湯。“你早點回來吧。家裡,二叔公還等著你呢。”

“好。”言賦掛了手機,上次二叔公%e4%ba%b2自來言宅似是將要和他說什麼,可惜被他“灌醉了”,一句話也沒說上,臨走時仿佛還在生氣呢。他閉上雙眼,前頭正在堵車,他本想休息片刻,可惜車子陡然向前震了一下!原本這輛車和前麵一輛車的距離最起碼有一步之遙,這下他們這輛車是直接撞在了前麵那輛車的車尾,連車牌都撞掉了!

“言董,交給我吧,您還是休息一下。”程源一眼就看到前麵那輛車的車牌號,那可是得罪不起的人,偏偏先前言家已經有人得罪過了,這一撞,恐怕又是雪上加霜。

程源下了車,交警走過來,眼前這三輛車擠在一起,前頭那輛車的車牌號被撞到了地上,交警虛虛的瞧了一眼……真是中央的車。他看向程源,又退後兩步,虛虛瞧了一眼……是言家的車,交警隻好又狀似無意的後退兩步,幸好幸好,這第三輛車是個無名小卒,他立刻瞧了一下那輛車的車窗,車主唯唯諾諾的看向交警,說:“交警同誌,我不是故意的。”

“熄火。駕照。”交警查著這輛車的駕照,又招手讓後麵的車從大道的一側繞開行駛,他心裡哀歎著今天是走了哪門子的邪運,言家的車和中央的車?中央的車和言家的車?他哪個也不敢多問,要是讓他主持公道,他就得%e8%85%bf軟的給這兩位跪下了。

言賦坐在車內,眼睛是閉上了,心神倒是還清明,能聽見交警在詢問他們後麵那輛車的情況,扣分罰款,弄得那位車主快哭了,前頭那輛車呢,安靜的很,沒有一點動靜,大約十五分鐘過後,車門打開,程源進來了,隻對司機說:“讓前麵的先走。”

又過了五分鐘,前麵那輛車開走了,程源就盯著那輛沒了車牌號的車開走了,他微微握緊右手,先前貴婦圈子裡傳得如火如荼的言氏某公子搞|同性戀搞|上了高官嫡子的那件事情,指得可不就是剛才那輛車裡的那位嗎?程源確實捏了一把汗,他得趕緊把這事兒告訴言戰,人家的嫡子矜貴著呢,被言家的混小子這麼一鬨騰,哎……真是無緣無故言戰頭上又被記上一筆孽債,家裡的孩子作死,言戰也得跟著受牽連,那位高官對這件醜聞自始至終都沒吭氣兒,怕是著實氣得無話可說,剛才瞧他的臉色,那事兒還沒從他心坎上飄過去呢。

剛才這一撞,這連名諱都不敢正麵論起來的高官,心裡怕是又添上一堵,而如今的言氏,最怕的就是四麵樹敵啊。

車子過了最擁堵繁華地帶,繞著林蔭大道行了一會兒也就到了言宅正門。

門口還是巴巴的等著一窩記者,程源對司機說:“直接開進去吧。”

進了正門,言賦睜開眼睛,眼前清淨了,是自家的停車場,也是自家的傭人,沒了那些記者心急火燎的嘴臉,言賦登時沒了疲憊感,還沒等男傭來給他開車門,他就自己走下來,男傭們畢恭畢敬的說:“雙城小姐說,讓少爺您回來,換身衣服就去後花園,二叔公等著您呢。”

“好。”終於是回家了,新加坡這一趟,是去得言賦在大浪裡滾了一大圈,差點連通身的貴氣都被大浪拍得一乾二淨,這是他第一次同時麵臨那麼多呼嘯而至的言氏難題,言戰為了磨磨他,一個錦囊都沒發,他這從頭至尾腦子都轉得生疼,可巧是凱旋而歸了。言賦腳步輕快的上了樓,他走到言戰的臥室門口,錦繡正站在那兒,她看向言賦,說:“少爺……”

“睡著呢?”言賦問。

“三小姐喝了雙城小姐煲得湯,剛睡下。”

“睡著了,我就不進去了,等我姑醒了,和她說一聲,我可是一回來就來看她的。”言賦笑著轉過身,立即進他自己的臥室,隨便衝了個澡,換好衣服之後,他站在鏡前梳頭發,梳到一半,他就盯起了鏡子裡的這張臉……他長得越來越像他的父%e4%ba%b2,隨著年齡的增加,他的臉,簡直,就像是言忱的翻版,眉眼、神態、甚至是偶爾低沉的嗬斥。

在宴會上,一些上了年紀的女人會向他投來迷戀的目光,那目光是給予他父%e4%ba%b2的,並非給予他。最近他開始思考一個很荒唐的假想,那就是……如果他不是言忱唯一的兒子,言戰,會這樣儘心竭力的嗬護他嗎?

“咚”門被敲了一下,言賦停止了腦子裡那個荒唐的假想,他再次看向鏡子……一夜未合眼的顧雙城倚在門口,就這麼望著鏡子裡的言賦。

“無可挑剔的眼睛、鼻子、下巴,你眼睛裡的迷惑和冷酷,和你的父%e4%ba%b2言忱一模一樣。我站在門口,差點就以為,謔,言忱重生了,他活過來了。”顧雙城細長的眼睛裡暈開了一抹沉沉的敵意,言賦也看向鏡子裡他自己的這張臉,回答道:“我父%e4%ba%b2已經過世了,他不在了。”

“那麼,你是誰?你父%e4%ba%b2的影子?”┆┆思┆┆兔┆┆網┆┆

“請你彆用這樣冰冷的語氣和我說話,我剛從新加坡回來,沒力氣和你說這些。”

“說點兒什麼吧。我想聽你說點兒什麼。”

言賦確實疲憊不堪,每當他停止忙碌,耳畔全都是那些記者的問話,就算是有人躲在最旮旯的角落裡,他也能聽見他們的議論,他轉過身來,靠在桌子旁,瘦削的臉龐上爬滿了厭惡。

“你要問我什麼?”

“說說你父%e4%ba%b2那天突然過世之前,有沒有和你說過什麼?”

“我的父%e4%ba%b2,是突然過世,突然,是突然!你居然問我他有沒有對我說什麼?你到底想問什麼?家裡發生了什麼事。”

“哦,天啊,你過了變聲期之後,聲音也越來越像他。……如果你真是他,該多好。”顧雙城想走上去,生生的擰斷這根脖子,再捏爆他那滿是算計的腦袋、鮮血淋淋的雙手和總是喜歡走到言戰身後再向朝她鄙夷一看的雙%e8%85%bf,她側過頭去,言賦睡得這間房裡,放了不少言忱從前用的舊物,樁樁件件都是有年頭了,色澤沉澱下來,看得人越發冷鬱,“請你小聲回答我。你父%e4%ba%b2,有沒有在……醉酒的時候,或是生病神誌不清的時候,或者隻是和家裡的其他長輩閒聊時,說過……言戰根本不是他妹妹。”

“啪”得一聲,言賦一手揮掉了他桌上的一尊明代花瓶,還沒等顧雙城抬頭,言賦就已經跨到她麵前,用力揪住了她的衣領,高聲吼道:“你這個不男不女的蠢貨!你的腦子裡的裝了多少風言風語,才能讓你這張自以為是的嘴巴問出這麼愚蠢可笑的問題!她是我的%e4%ba%b2姑姑!她是我的%e4%ba%b2姑姑!誰?誰?誰又在拿她的血統來策劃可鄙的陰謀?她是我父%e4%ba%b2這一輩子最寵愛的%e4%ba%b2妹妹!你不過是個外人,顧雙城!!!你什麼也不知道,這個家庭裡的一切!你這個外人是不可能懂的。你沒有血肉,你沒有%e4%ba%b2情,你有的,你的眼睛裡有的,隻有報複和掠奪!”

顧雙城陰冷的看向暴怒中的言賦,言賦頃刻間就將滿腔的怒火燒在了%e8%88%8c尖上,一簇一簇的火焰順著他的言辭射|在了顧雙城結冰的眸子裡,冰與火就這麼一靜一動的對峙著。

“你懼怕這張臉不是麼?你從小就怕我父%e4%ba%b2,不是麼?”言賦又湊近了一點,“誰?!到底是誰,誰在質疑我姑姑的血統?你那個和你一樣無能又自大的父%e4%ba%b2嗎?是言齊對嗎?”

“請你小聲回答我。你父%e4%ba%b2死後,是不是還留給了你一些人脈……一些言戰也不知道的人脈,或者智囊團?專門為你這個唯一的兒子鋪路的?”

“不是你的父%e4%ba%b2,那麼,是顧沉淵?”言賦鬆開了顧雙城不為所動的衣領,他拍了下顧雙城的肩膀,“我想,她該討厭你,因為你有一雙和顧沉淵相似的眼睛,你是顧家人。你是顧家人,你就是我們言家人的敵人。擔心一下你自己吧?不怕你在姑身邊的好日子,明天就要到頭了嗎?”

“請你小聲回答我。剛才我問你的兩個問題。”顧雙城再次說。

言賦笑了笑,“嗬,我%e4%ba%b2愛的雙城姐姐,左右逢源的大謊話家,讓那一地碎片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