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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急救醫生剛站定,雲家的車就開到了,雲中天抱著雲磐走下來,眾人很快就將老爺子推進了急救室。

隔著七個手術室,言戰在這頭麻醉縫針,雲老爺子在那頭電擊搶救。

錦繡和小賈本以為言戰要在醫院呆一晚上呢,誰曉得主治醫生四十分鐘不到就出來了。

“言總沒事兒,不能太累。”主治醫生擦擦頭上的汗,小賈也跟著擦擦頭上的汗,言戰走出來的時候,錦繡連忙走過去攙住她,言戰擺擺手,“不疼了。……我們去看雲家老爺子吧。”

“雲家的人估計都在那兒,您還要過去?外麵圍了記者,都是聽說雲老爺子病重。”小賈勸道。

“少廢話。過去。”言戰伸開雙臂,錦繡立刻給她套上狐裘大衣。

+++++++++++++++++++++++++半步猜作品+++++++++++++++++++++++++++++++++

上了二樓,走廊裡黑壓壓的,站滿了兩列雲家的保鏢,個個神情肅穆,他們齊齊看向麵色蒼白的言戰時,明顯是一個比一個驚訝。

“言總。這不合時宜。”小賈不得不躬身攔在言戰身前,“等雲老爺子好些,明日來探視,才算合情合理。您這一進去,明日但凡有人知道,雲老爺子要是一個不好,雲家的人指不定怎麼說你,您何苦落人話柄?”

“嘴巴長在彆人嘴上,他們說什麼,我管不了,同樣的,%e8%85%bf長在我%e8%85%bf上,我去哪兒,也沒人能管得了。”言戰目光冰冷的盯著那兩列保鏢,小賈回頭看向走在身後的言家保鏢,說:“你們在這兒等著吧。”

一身白狐裘大衣,一張蒼白的沒有任何妝容的臉,一頭隨意挽起的烏發,言戰就這麼走在兩列黑衣保鏢們之間,漸漸的,本來想攔住言戰的雲家保鏢們,一個又一個的給她讓開了路,她挺直脊背的走到病房門口。

“抱歉。隻能允許言總一人進去,您二位,還是在這兒等著吧。”保鏢們麵目陰森的提醒著小賈和錦繡,錦繡心裡一急,就立刻打電話給了顧雙城。

——“錦繡?”顧雙城剛從樓上下來,她的胳膊肘在從後窗翻出來的時候被樹枝劃傷了,正流著血呢,她四處望了望,雲宅這頭,慈善晚宴還在照常進行,羅可欣和麗莎二人仍在與紳士們在舞池裡翩翩起舞,倒是沒瞧見言式微去了哪兒。

“錦繡?”樂隊的演奏越發激越歡快,所有人舉杯暢飲,全都誇讚羅可欣的慷慨愛心,盛情的讚譽聲蓋過了錦繡在手機裡說得話,顧雙城不得不快步推開門,走到大門口,“錦繡?錦繡?”

“三小姐,現在吳定慧女士的私人診所。”

“什麼??”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煙花聲轟然點燃於天空中,原本在室內載歌載舞的淑女紳士們全都跑到外麵來了,一時,人聲鼎沸,顧雙城不得不再次跑回室內,“錦繡?”

——幾名老醫生從雲老爺子的病房走出來,一個兩個都是搖頭。

“……”言戰知道這幾名老醫生都是這裡最好的醫生,她看向他們,他們也意外的看向她,“……他……還好嗎?”

此句一問,幾個醫生都不再說話,其中一名醫生說:“還沒度過危險,我們全都儘力了。”

“……”言戰點頭了然,她轉身,緩慢的走到病床前,雲中天和雲嘯塵一人一邊,兩人都握著雲磐的手,父子三人都很安靜,言戰進來後很久,雲中天才發現了她。

“……你,怎麼來了?”雲中天啞聲問。

“我過來縫針的,傷口又裂開了。”言戰開口的時候,才發現一股酸澀難過已經沾滿她的喉嚨,“……我來看看老爺子。我能……走過去嗎?”

雲嘯塵還在流淚,他後退了一步,趴在雲磐腳邊,一動也不動的望著他的臉。

“嗨。老爺子,你還記得我嗎?上次您做八十大壽的時候,我還陪您跳過舞呢?您看上去,又帥了很多。”言戰抿了抿嘴,“您不知道麼,您從小就是我的偶像,我媽媽很喜歡說您的故事,她總是說,言戰啊,以後長大了你要從商,要像雲磐那樣,我就說,我才不要成為一塊石頭呢。嗬……”言戰低下頭,雲中天驚訝的發現雲磐緩慢的睜開了眼睛,“爸?”

“……?”言戰看向雲磐,“您有話要對我說嗎?那我坐在這兒,聽您說?”

眼淚順著雲磐的眼眶滑下來,他的嘴%e5%94%87動了動,終是沒發出聲音,言戰望著他的眸,“您有兩個非常出色的兒子,還有兩位非常美麗的兒媳,您有一個非常美滿的家庭。……您還年輕呢,可不能耍小孩脾氣,現在就走了?我家裡有一本您的傳記,我天天都等著,哪一天您好了,給我簽個名呢。這可是我的夢想之一。”

雲磐的眸子不是被淚水給淹沒了,而是被一種巨大而無名的哀痛而湮沒,言戰說著說著就哽咽起來,她吸吸鼻子說:“我小時候住在貧民窟,我身旁的小朋友都喜歡看漫畫書,但是我媽媽卻喜歡給我看金融方麵的書籍,您的傳記我看了不下二十次,我一直想成為,像你那樣的商人。”

雲磐的手緩慢抬起來,雲中天和雲嘯塵對視一眼,雲嘯塵說:“我父%e4%ba%b2或許很喜歡你……他想抱抱你?”

“……嗯。”言戰緩慢的側靠雲磐的懷中,雲磐陡然張大嘴巴,怪聲怪調的喊了兩聲什麼,隨即又沉默的流淚,他枯瘦的手緩慢的放在言戰的頭頂,言戰能感覺到那掌心裡……從死亡那頭滲出來的某種厚重的溫暖,雲磐的手指在微顫的摩挲著她的頭頂……這種感覺,就像是很多年以前,她的母%e4%ba%b2一邊念著她的名字一邊數落她那些調皮搗蛋事兒一樣。言戰不自覺的開口道:“我的媽媽叫遲春水。我長到十三歲,就再也沒聽過她的話,天天在外麵投機倒把,她每次氣得鼻子都要冒煙了。……”言戰抬起頭去,她輕輕湊到雲磐的耳邊,小聲說:“我猜,我媽媽心裡也很仰慕你,要不然,她不會讓我多看幾遍你的傳記,她是個很美的女人,我保證,你看到她,也會喜歡她。”

雲磐重重的眨了一下眼睛,有兩名醫生走進來,他們看了一眼心電監護儀,都小聲對雲中天說:“老爺子比剛才穩定了很多。”

雲中天看向言戰,“你晚上有事嗎?如果沒事的話,請多陪陪我父%e4%ba%b2吧?謝謝你。”

“……當然可以。”言戰點點頭,雲嘯塵對雲中天說:“哥,那讓媽媽過來嗎?還有大嫂和麗莎呢?”

“暫時不要。我怕媽媽受不住這個打擊,你大嫂和麗莎來了,隻會哭哭啼啼。”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言戰側靠在雲磐的懷中,一會兒說起她小時候的生活,一會兒說起她的母%e4%ba%b2,一會兒又和雲中天說起兩人在商場上的爭鬥,雲磐的眼睛緩慢的眨動,似是聽得津津有味,他的視線從雲中天的臉上,轉到雲嘯塵的臉上,最後就定格在言戰臉上。

大約兩小時過後,雲磐困倦的閉上了眼睛,雲中天小心的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確認他隻是睡著之後,心裡不由鬆了一口氣。

——兩小時之前,顧雙城也早已到了診所,錦繡覺得奇怪,顧雙城來到診所,一不勸言戰回去休息,二不進雲老爺子的病房陪著言戰,她隻是站在吸煙區,望著落地窗外冰冷徹骨的夜色,一口一口的吸著煙。

——翌日的黎明還沒有到來,雲磐就睜開了眼睛。

雲中天是第一個醒的,他摸了摸雲磐的臉,隨即叫醒了言戰和雲嘯塵,三人圍在雲磐石身旁,隻見雲磐的臉早已毫無血色,連一絲呼吸也沒有了,隻有嘴角還掛著一絲笑容。

“爸?……爸?爸?”雲中天睜大眼睛,雲嘯塵立刻泣不成聲,整個人癱倒在病床上,喚了好幾聲爸爸,雲中天也不禁默然流淚。

“……您……走好。”言戰正要抽回手,卻發現不知昨夜何時,雲磐把她的手、雲中天和雲嘯塵的手都握在了一起,她一動,雲中天和雲嘯塵也發現他們三人的手被雲磐握在手中,就如同一位父%e4%ba%b2的大手牽著三個孩子的小手。

——病房裡的哭聲第一個驚醒了整夜沒睡的顧雙城,她立即推開保鏢,走進了病房裡,言戰木訥的望著闖進來顧雙城。

“對不起,我要帶她離開了。請節哀。”顧雙城攙著渾身%e8%84%b1力的言戰,小聲在她耳邊安慰道:“走,我們回家去。”

兩人剛踏出病房,雲家的人就從走廊那頭走過來,老夫人一見著言戰,就臉色大變,悲痛的指責道:“你怎麼敢在這兒!瞧你這身白衣是穿給誰看!你是來給誰送終!!你是巴不得他早點死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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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可欣和麗莎頭上都簪了白花,小佑和靈靈兩個孩子好像是剛睡醒,還沒弄清楚是發生什麼事。

“老夫人,通常隻有女兒會第一時間在父%e4%ba%b2要過世的時候來給他餞彆,這不是送終,這是儘孝。”顧雙城沉聲喝道。

老夫人臉色一震,顧雙城打橫抱起言戰,說:“各位,請節哀吧。”

無言的疼痛撕扯著言戰,她的耳邊都是嗡嗡混響,什麼也聽不到,她唯有將臉埋在顧雙城的側頸,不去看任何人的目光。

“媽,彆理會彆的,我們進去吧。”羅可欣一身的酒氣,她原以為老爺子已經度過危險期了,沒想到……宿醉讓她走路有點歪歪斜斜,在旁人看來,倒像是悲傷過度。

顧雙城把言戰抱到車上,言戰靠著座椅,看向診所外那一片黑壓壓的記者,雲宅的管家已經站在無數話筒前宣布雲磐的離世。

出了診所,顧雙城握住言戰的手,說:“我們回家。”

“嗯。”

到了半路上,車子忽然停下來,保鏢車也跟著停下來,隱約的,有低低的哭聲從顧雙城和言戰那輛車裡傳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每次要寫姑姑,我心裡都痛痛的。

☆、鬼門

就這麼疲憊的坐在機艙內,言賦半眯著眼睛,望著雲層下的這一片霧氣朦朦的城市,縱使他的腦袋裡有些混沌,但一些地標性大廈已經告訴他,這是快到雨都,快到家了。

高挑俏麗的空姐見他已經醒了,就殷勤的走過來詢問道:“言董,您需要喝點東西嗎?”

“不,謝謝。”言賦望向機窗外,空姐也隨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言賦問道: “還在下雨嗎?”

“是的,言董。細雨綿綿。”

言賦點點頭,坐在他身旁的程源問:“言董,您是不是太累了?”

言賦搖搖頭,兩人說話間,飛機落入雨都機場。

下了機,程源立刻說:“言董,雲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