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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如也。

一室燦白的陽光,唯不見此刻應該躺在床上的言戰。

“言戰呢?”阮晶晶低聲一問。

顧雙城沒出聲,她走進病房裡,走到病床前,『摸』了一下被子的溫度,她看向已經燃儘的醒神香已經隻剩下一簇灰燼,她又走進內室的洗手間和小廚房,伸手撥開洗手間內的浴簾。

沒有言戰。被子已經冷了,人已經走了好一會兒。

沒有言戰。她沒穿鞋子,拖鞋和鞋子都放在那兒。

沒有言戰。洗手間的盥洗台上沒有一點水珠,她沒有洗臉,也沒有刷牙。

沒有言戰。她起來了,廚房裡的水杯沒動過,她一口水也沒喝就走了。

沒有言戰。她走了。

顧雙城把雙手『插』進頭發裡,又立刻用右手捂住嘴巴,她又四處看了一眼,她張張嘴巴,正不知道要說什麼的時候,錦繡開口道:“這不可能,我隻到醫生的值班室去了一趟,隻在那兒呆了十分鐘不到。”

“你看見她了,對嗎?”顧雙城看向錦繡,“你看見她醒過來,起床了。”

第一句是疑問,第二句就是肯定了,錦繡覺得顧雙城在用眼神給她判刑,用言語給她行刑,她害怕的後退了一步,搖頭道:“雙城小姐,我去值班室的時候,還看了她一眼,她真的一直睡著。”

顧雙城用力握住錦繡的手,“你不必害怕。我能理解任何人的貪婪之心,她給你開了什麼條件,讓你放她走,多少錢?她給你開了支票?嗯?”顧雙城開始撕扯錦繡的衣服,錦繡嚇得哇哇直叫,顧雙城的雙手冰冷而堅韌,她像個禿鷲一樣在啄食她的血肉,她推開顧雙城,阮晶晶握住顧雙城的手,卻發現她的手在暗暗發抖,“顧董。顧董。”

顧雙城的手握成了拳頭,她的拳頭抵在%e5%94%87上,眼圈立刻就紅了。她看向錦繡,“你不能相信她的話。她身上沒有一分錢,你比誰都清楚,她的一切都在我手上。我知道她一定給你開了一個天大的好條件,是嗎?”顧雙城指著錦繡,錦繡嚇得站到阮晶晶身後,她搖頭道:“沒有,沒有,我真的沒有看見三小姐。我身上也沒有什麼支票。我一直在門外看著。她明明一直睡在那裡。”

顧雙城轉過身去,走到床前,呼啦一下整個就掀起了已經冰冷的被子,她握緊被子,又看向打點滴的針頭,明晃晃的血跡,言戰自己拔了點滴。顧雙城又立刻飛奔到窗前,打開緊閉的窗子,朝下一看,阮晶晶心下一沉,難道言戰跳樓了嗎?

外麵的陽光愈發刺眼,刺得人睜不開眼睛去望,阮晶晶皺皺眉頭,一眼瞧下去,樓下的草坪好好的,沒有什麼“屍體”正匍在那裡。

“顧董。”阮晶晶眼望著一滴又一滴眼淚從顧雙城的眼睛裡落下來,那淚珠墜樓而亡,滴落到樓下的草坪裡。

“我沒事。不用扶我。”

顧雙城又看向錦繡,她還沒開口問,錦繡就已經嚇哭了,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雙城小姐,我沒收過三小姐什麼支票,我一直看著三小姐。”

“她剛剛還躺在這兒,她那樣虛弱,又怎麼會走得遠?”顧雙城張張嘴巴,她推門出去,直接闖進隔壁病房,保鏢們被她的樣子嚇得沒敢阻攔,打盹兒的連如白和陳祁東也被嚇醒了,顧雙城站在那兒,大口大口的喘熄著,“言戰在哪兒?你們把她帶到哪裡去了?”

“言董不是在隔壁病房嗎?你這話什麼意思?”陳祁東先醒了,被顧雙城的眼神和語氣都驚得出了半身冷汗,他立即站起來,“顧小姐,你這話什麼意思?言董呢?”

顧雙城立刻翻找了這個陪護病房,她翻遍了,也還是沒找到言戰,她冷笑著,又鼻酸的眼淚簌簌,連如白立刻衝到隔壁病房,一看言戰不在,他立刻跑回來,說:“我隻睡了這麼一會兒,就出事兒了!”

顧雙城立刻揪住了連如白的衣領,聲音沙啞的問:“你的外套和鞋呢?”

“我的外套不是在那兒……”連如白指著靠進門的掛衣架,可是他那件新買的厚套頭休閒灰外套不見了,一雙厚實的運動鞋也不見了?

“你的外套和鞋呢?你見過言戰是嗎?她來了你們的房間裡,她一定來過,她拿走了你的外套和鞋子。”

連如白大驚,“不可能,言董來過的話,我肯定知道。……不對,我剛才睡著了,根本不知道她進來過。”

“告訴我,是不是你帶走她了?”

“不是。我為什麼要帶走她?她明明……”連如白猛得深吸一口氣,因為顧雙城已經拔槍了,她的槍口對準了他的頭顱,仿佛下一秒隻要他回答他沒看見言戰,他就得成槍下魂。

“顧小姐。請你冷靜一點。我們不可能帶走言董。”陳祁東看向阮晶晶,希望她能勸著一點,陸子曰夫『婦』已經打道回府了,這會兒沒人勸得住顧雙城。

顧雙城看著連如白,連如白不敢妄動,他前一秒還在猜測是顧雙城把言戰給藏起來了,反口來咬他們,說他們把言戰抬走了,這一秒,他的臉頰上已經落滿了顧雙城溫熱的淚水,她就這麼用槍指著他,就這麼把手扣在扳機上,用那樣絕望無助的淚眼望著他,連如白深深的喘了一口氣,說:“孩子。孩子。你把槍放下。她走不了多遠,醫院走廊上時時刻刻都有護士,我們得找。孩子。孩子。相信叔叔。言董肯定還在醫院裡,我們得找。孩子,不能『亂』。”

“顧小姐。請你放下槍吧。”陳祁東看著顧雙城的食指就這麼扣在扳機上,隻要輕輕用力一動,連如白的命就沒了。

“顧董。顧董。把槍給我吧。”阮晶晶沒想到這把防身的小手槍有一天會用來“槍決”言戰禦用軍團的大將,她試探著要去奪顧雙城手裡的槍,顧雙城“嘭”得一聲就開槍了。

一聽見槍聲,走廊裡的幾個護士叫成一團,立刻按下了室內的緊急呼救按鈕。

顧雙城放開了連如白,她頹然的丟開了手槍。

阮晶晶連忙撿起手槍,趕緊把連如白扶起來,說:“連總。連總。你趕緊起來。”

顧雙城一槍打在了牆上。

陳祁東重重的吸了一口氣,“我看她是瘋了。”他立刻走出去,跟幾個保鏢一起走到服務台,對護士長說:“剛才不是槍聲,是有孩子惡作劇呢。”

護士長看向陳祁東沉著的臉,“哪個病房的孩子?真得懲治一下。”

“不知道。就見著一個小孩,拿手機裡的錄音玩呢。趕快解除緊急呼救吧。”陳祁東麵不改『色』的編著謊話,護士長也立刻就信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但這會兒解除緊急呼救已經略晚,這一樓的走廊上已經『亂』成一片,護士和病人慌忙奔走,醫院的男護工和保安已經出動。

顧雙城站在走廊上,她要一間病房一間病房的找,這時候病房門都開了,她挨個走進去,看過人臉後就立刻翻翻能藏人的地方,衣櫃、洗手間、小廚房、大箱子,阮晶晶緊隨其後,陪著她找,錦繡也慌忙的和各個病號道歉,隻敢說是在找人。

有的病房是一家人都在,老人已經是癌症晚期了,被槍聲嚇得嗯嗯唧唧的說不出話,見顧雙城闖進去,一家人都嚇壞了,就這麼目瞪口呆的望著顧雙城跪在地上使勁兒翻拐角的大衣櫃。

有的病房就一個病入膏肓、剃光頭的女白血病人,這女病人生前肯定是個舞蹈家,因為她的房間到處掛著的都是她從前和很多名人的合影,她就那麼靜靜的坐在床上,用同情而不忍的眼光看著顧雙城趴在地上找她的床底下和櫃子底下是不是藏了人。等顧雙城翻完了奪門而出時,錦繡連忙鞠躬道歉,說:“對不起,對不起。”白血病女人搖頭,說:“我丈夫死的時候,我也這樣,沒事兒。”

有的病房有三四個小孩,應該是一個小男孩病了,另外的小夥伴來看他,小男孩見顧雙城進來嚇得縮在一個小女孩的懷裡,其他小朋友要推顧雙城出去,紛紛身後過去拍她的手臂,說:“你這個壞人,你進來怎麼『亂』翻東西?你要乾什麼?”其中一個小女孩走過去,結實的給了顧雙城一拳頭,說:“這是什麼地方你知道嗎?你『亂』扒拉什麼?你是強盜嗎?”顧雙城看到小女孩的那稚嫩蠻橫的樣子,就像是看到了這地球上最刺眼的生物,她一把推開小女孩,小女孩跌倒在地上哇哇直哭,顧雙城照例把整個屋子翻得『亂』七八糟,能藏人的地方全都沒放過。

有的病房是空的,裡頭空空如也,沒有一絲人氣,顧雙城就這麼一個人跪在地上爬來爬去的到處看,阮晶晶在這時候終於是泣不成聲,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而顧雙城仍舊是鍥而不舍的這麼找著。

整個走廊上『亂』成一團,多少病房的東西都被顧雙城扔出來了,私人護士們全都忙著轉移自己的病人,顧雙城抓住一個護士的胳膊,問:“你見到我姑姑了嗎?”

“誰知道你姑姑是誰?!”護士立刻黑著臉掙開!

顧雙城一手抓了空,她的膝蓋有些疼,走得也越來越慢。

走廊上的人來來往往,要麼在議論剛才的槍聲,要麼就是在議論要把特彆病人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顧雙城站在走廊上,陽光從四麵八方灌進來,無數張陌生的臉孔在眼前慌忙躥過,顧雙城的耳朵漸漸被這些嘈雜的議論淹沒了,最後她就再也聽不見任何人的聲音,好似隻聽到自己的心跳,隻能感到自己再次像個無依無靠的孩子那樣被淹沒在人群裡,她哭著,無助的蜷縮著小手,喊著,姑姑,姑姑,雙城在這裡,你去哪裡了,姑姑,你看見沒有,雙城在這裡,雙城在這裡。

無人能聽見她在喊她。

阮晶晶見她不走了,就連忙走過來扶著她,說:“我們先去病房裡吧,這裡太『亂』了。”

顧雙城沒有說話,就這麼任由阮晶晶攙扶著,回到了病房裡。

這一樓層的混『亂』沒有想象中那麼容易安撫下來,陳祁東站在服務台,越看越覺得形勢已經控製不住,護士長隻好%e4%ba%b2自巡房,安撫所有的病人,剛才不過是一個小孩子的惡作劇,槍聲是假的。

混『亂』稍稍控製住的時候,就有人向護士長舉報說有兩個記者到這一層了,正舉著攝像機在外頭偷拍,護士長大怒,院長已經再三吩咐,本院禁止記者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