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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聞 瘋子三三 4420 字 3個月前

長的身形靜靜立在江邊,手裡挾著未點燃的香煙,江上襲來的微風輕輕拂動著他烏黑的額發。

鐘禮清在他身後站定,也不催促,耐心的等在一旁。

“白湛南沒撒謊,我……的確很早就認識你。”白忱悠悠的說著,陷入了往事的回憶。

***

那時候母%e4%ba%b2剛剛去世,他隻七八歲年紀,承受著世人的冷漠眼光,還要忍受舅媽的嫌棄。明明母%e4%ba%b2去世後家裡的存款全都被舅舅一個人給獨占了,可是舅媽還是嫌棄他。

七八歲的孩子,其實又能吃多少呢?

白忱那時候已經有些憤世的情緒,他永遠也忘不了母%e4%ba%b2是怎麼被那些人慫恿著,準樓身亡的。所以小小的男孩,看誰都是戒備疏離的。

舅媽看他這麼整日陰沉沉的,就和舅舅抱怨:“你準備養他到什麼時候,他爸不是還活著嗎?”

舅舅有些為難,一直拖著不願辦這事兒,小白忱那時候已經到了上學的年紀,卻整日被舅舅舅媽鎖在家裡。

防盜門上了好幾道鎖,小白忱每天就扒著防盜門的門框看漆黑的走廊。

他的童年沒有太多歡樂的記憶,開心的也就母%e4%ba%b2在的那幾年。

沒過多久,隔壁搬來了一戶人家,年輕的男人孤身帶著兩個孩子,稍大點那個是個小女孩,肉呼呼的紮著兩個小馬尾,穿著碎花的娃娃衫時常在門口搖晃。看年紀大概也隻有五六歲,還笨拙的拿著拖把在幫爸爸拖地。

小白忱後來的唯一樂趣,便是每天坐在門口看著小女孩一晃而過的身影。

偶爾看到她跌倒,麵無表情的小臉就露出嘲諷的弧度,真是個笨蛋,總做不自量力的事情。

他那時候心理大概真有些扭曲了,一直把小女孩當笑話看。

小女孩家剛剛搬來,大概是還沒聯係上合適的幼稚園,小女孩就每天都呆在家裡。小白忱偷窺的久了,有一天就被發現了。

小女孩皺著眉頭要走過來,白忱“嘭”一聲就把門給關上了。他貼著門板聽外麵的響動,可是走廊上靜悄悄的。

後來又搬了小凳子從貓眼往外看,發現沒什麼異樣才鬆了口氣。

後來白忱悄悄開了門,小女孩卻叉著腰,一雙黑黝黝的大眼睛狠狠盯著他:“你看什麼?”

白忱愣了下,這才想起來這丫頭的身高……從貓眼也看不到啊。

他冷漠的回視她一眼,隔著防盜門反正這小丫頭也不能把他怎麼著,索性就橫了語氣:“看你啊。”

“……”小女孩大概覺得莫名其妙。

白忱也不喜歡和人多說話,而且被關的久了似乎都有些語言障礙,他背對著她坐在小椅子上,拿起已經被自己翻爛的漫畫又看了起來。

小女孩踟躕著向前走了一步,握著防盜門的欄杆小聲說:“我叫小清。”

白忱的視線從漫畫上移開,卻依舊背對著她不說話。

鐘禮清也不在意,笑著繼續說:“咱們交個朋友吧,我弟弟還很小,都不會說話。我快悶死了。”

白忱依舊不說話,隻是腦子裡很久都回蕩著她話裡那兩個字“朋友”,他有多久沒想起過這兩個字了。自從母%e4%ba%b2去世後,大家知道他是私生子,連原先僅有的那幾個小夥伴都離他遠遠的。

白忱想到這,聲音愈加冷冰冰的:“我不需要朋友。”

鐘禮清心想這人可真奇怪,可是整層樓,她隻看到這麼一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孩子。於是蹲在門口嘀咕:“怎麼會不需要朋友,每個人都需要朋友的。”

白忱一言不發的垂眸看著膝蓋上的漫畫,卻把她每一句低聲嘀咕都聽得仔仔細細。

“爸爸不在家,沒人和我說話,我就很暴躁。”

“弟弟醒了隻會哭,爸爸回家也隻會抱著他。”

“你每天沒人跟你說話,不會悶嗎?”

這小丫頭原來是個話癆,白忱無語的望了望窗戶上方露出的那一小片天空,他隻是想給無聊的生活找點調劑,好像找個玩具一樣。

他轉身看了眼蹲在門口的小丫頭,黑葡萄似得大眼睛,骨碌碌的盯著自己。

“和你做朋友,有什麼好處?”

白忱已經明白一個道理,人和人之間的相處哪有什麼感情,全都是帶著功利性的。就連自己的%e4%ba%b2舅舅,不也是一門心思琢磨著母%e4%ba%b2攢下那點錢嗎?

鐘禮清當時太小,哪裡知道白忱話裡的意思,隻單純的想了很久自己能跟白忱分享的好東西。

“我爸爸做的東西很好吃!”鐘禮清唯一想到的就是這個。

白忱有些嫌棄的擰了擰眉,鐘禮清說著起身就往家裡跑:“我給你拿我爸做的點心。”

白忱在舅舅家,兩餐都未必吃的飽更彆說零食甜點。其實他以前壓根不愛吃甜的,可是當矮小的胖丫頭,拿著手裡的甜點獻寶似得遞進來,一雙眼還巴巴的注視著他:“你嘗嘗,真的很好吃。”

白忱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隻覺得她眼睛亮汪汪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吸附自己主動靠近她。

後來鐘禮清就常常給白忱帶東西過來,吃的玩的,每一樣都無私的拿出來和他分享。

舅舅舅媽上班的這期間,鐘禮清就搬了小凳子好她坐在一起說話。

白忱有時候也不會一直冷著臉對她,也會好奇的問點彆的:“你弟呢?”

“爸爸背著出去找活兒乾了。”鐘禮清說著,把剝好的桔子遞給白忱,自己隻留了一小半。

白忱塞進嘴裡,頓時酸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鐘禮清看他那樣,疑惑的也塞了一瓣到嘴裡:“有這麼——”

鐘禮清的話沒說話就把嘴裡的桔子一股腦給噗了出來,白忱正好在她對麵,被她口水連桔子渣給糊了一臉。

白忱從小就特彆講究,馬上沉了眼,恨不能衝出去逮著這丫頭揍一頓。

鐘禮清也嚇了一跳,看白忱凶巴巴的瞪著自己,搬起小凳子就往家跑:“那個,我爸該回來,我回家了。”

白忱怒不可遏,偏偏無計可施。

兩人就這麼相處了很久,白忱有時候覺得小清傻乎乎的很討厭,又邋遢一點都不可愛。可是小清很快就去上幼稚園了,白忱又恢複了以前那種一個人發呆的日子。

他忽然有點……想念那笨丫頭了。

小清從幼稚園回來還是會來找他,舅舅舅媽下班非常晚,遇上加班還會到了夜裡。白忱一直都是空著肚子的,偶爾就自己弄簡單的麵條充饑,小清會從書包裡拿出很多好吃的,水果麵包蛋糕,甚至是巧克力。

白忱再冷清,也是個七八歲的孩子,對零食的渴望還是無法消弭的。他漸漸覺得小清在他生活裡好像挺重要,到底哪裡重要他也說不上來。

小清會告訴他,她在幼兒園的時候交了新的朋友,白忱就會不高興,為這種事鬨彆扭不理鐘禮清。

鐘禮清不知道自己哪裡錯了,就主動討好他。

兩人之間雖然永遠隔著一道防盜門,可是並沒有阻止鐘禮清走進白忱心裡去。白忱冷硬的心,給她留了一塊柔軟的地方。

事情的轉變,是那天舅舅突然回來給白忱換了一身很漂亮的新衣服,白忱本來就長得清秀帥氣,換了新衣服看起來就像小王子。舅舅帶他出門的時候,剛好遇到鐘禮清從幼稚園回來。

路上兩家大人打了照麵,鐘禮清好奇的打量著白忱:“咦,你要去哪裡?”

白忱那時候並不知道自己的父%e4%ba%b2人格有多惡劣,還是興衝衝地對未來充滿了渴望。可以離開隨時禁錮自己的牢籠,離開會打人罵人的舅媽,他第一次露出了那個年紀孩子該有的笑容:“去找我爸爸。”

鐘禮清特替他高興,隨即有些失落的問:“那你不會再回來了?”$$思$$兔$$在$$線$$閱$$讀$$

白忱靜靜看著她,伸手握了握她軟綿綿的手指,這是兩人第一次沒有任何阻隔的%e4%ba%b2近,他低聲說:“我會回來找你的。”

再後來,鐘禮清真的再沒見過白忱,她甚至不知道那個喜怒無常又有些彆扭的男孩的名字。

鐘禮清彼時隻有五歲,緊接著而來的就是父%e4%ba%b2忽然連夜帶著她和弟弟離開了江市。慢慢地,那個男孩兒的事就日漸模糊了。

***

鐘禮清驚愕的半天說不出話,白忱說的每一幕,經他提醒她都能完全記起來。即使之前和白湛南相處了那麼久,她的記憶都不曾這麼清晰過。

白忱說的每一個字都好像在她%e8%83%b8口狠狠擂了一下,悶悶的,痛的很厲害。

她那時候隻記得那個男孩兒總是被縮在家裡,孤零零的背影,還有那身發舊泛黃的運動服。

她也不是完全沒記起過那段童年往事,她也會好奇那個男孩兒後來怎麼樣了,找到父%e4%ba%b2過得好嗎?如果自己沒搬走,他是不是真的會回來找自己。

可是這個麵黃瘦弱的男孩,不僅長成了如今俊朗沉穩的模樣,還和自己……結婚了,和自己一起生活了兩年。

鐘禮清震驚得久久不能言語,半天才支吾道:“你、你什麼時候知道是我的?”

那時候白忱隻知道她叫小清,父%e4%ba%b2也一直這麼喊她。白忱連她的名字都不記得啊,他們還能重逢,還是以這樣詭異的方式。

白忱注視著她,眼底似乎有些掙紮:“結婚後很久……才知道。”

鐘禮清呼吸都有些亂,她現在不知道該說什麼,除了感慨之外,%e8%83%b8腔中有股難言的情緒流動著,撞得她心臟怦怦直跳。

白忱走近她,低頭深深凝視著她:“禮清,我開始時不知道是你,所以……婚後我又因為沒能把美國那邊的工作關係斷清楚,一直沒能陪著你。對不起。”

鐘禮清呆呆的看著他,很久才搖頭:“沒、沒關係。”

她有很多話想問,好像有很多事說不通,可是這些事兒又明明存在她腦子裡都是正確的。到底哪裡不對,她說不上來。

白忱伸手將她抱進懷裡,緊緊的貼著自己%e8%83%b8口:“不管怎麼樣,我都感謝我還能找到你,還能讓你完整的屬於我一個人。”

鐘禮清愣愣的看著波光瀲灩的湖麵,輕聲呢喃:“白忱,你說的都是真話嗎?沒有半點隱瞞。”

白忱手臂勒得更緊了些:“都是,真話。”

鐘禮清此刻已經沒有半點多餘的理智來分析他話裡的漏洞,如果都是真的……為什麼不早不坦白呢?非得等白湛南揭穿了,才會告訴自己?

她被他用儘全力的箍在結實的%e8%83%b8口,聽著他有力的心跳,慢慢閉上眼:“好像做夢一樣。”

原來這個人自己早就認識,結合他小時候的性格,現在似乎也沒變太多。依舊是陰沉沉的,喜怒無常,卻又偶爾溫柔的不可思議。

白忱低頭含-住她的%e5%94%87-瓣,溫柔輾轉。

“你隻要記住現在的我就好,小時候那個,趕緊忘記。”

鐘禮清愣住:“為什麼?”

白忱清冷的臉龐,忽然泛起不易察覺的紅暈:“好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