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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陷囹圄 碧落淺妝 4326 字 3個月前

懼與恐慌。

她一遍又一遍地反複告訴自己:看,他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就是這樣一個毫無感情可言的人,他對自己%e4%ba%b2弟弟尚且能如此,遑論你?

療養院不斷有人進進出出,顧綰寧知道那些人是在附近找她,她用從季潛那裡拿來的錢找一個小護理弄了件白大褂,混在出診的醫護人員中,終於成功出了療養院,上了一輛出租車。

“師傅,麻煩送我去老城區青衣巷。”那是她唯一的去處。

從出租車下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將黑了,顧綰寧裹緊了身上的白大褂,被凍得瑟瑟發抖,她從包裡摸出錢給了司機,司機見她臉白得跟鬼一樣,多看了她一眼,但到底沒多管閒事,開著車走了。

顧綰寧一個人茫然地站在路口,眼眶紅了又紅,朝著記憶中那條熟悉的巷子走去。

視線中突然有一輛純黑的卡宴停在巷口,顧綰寧小心翼翼的腳步一僵,放在兜裡的雙手都開始顫唞起來,如同見到了噩夢的實體。

車門打開,季薄川從車上下來,這畫麵就像是他無數次當著她上車下車那樣熟悉,顧綰寧轉身就想跑,卻被他幾步趕上前來,一把拉進懷裡緊緊抱住。

“我知道你會來這裡。”他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澀然,“謝謝你是來了這裡,不會讓我找不到你。”

顧綰寧乖乖地被他裹在懷裡,很久身上才恢複了一點溫度,她輕輕地叫他,連名帶姓,“季薄川,”

餘音帶顫,仿佛已經認了命的蜘蛛,靜靜地準備困死在自己的網裡。

她緩緩地推開他,在風中冷得戰栗,一個字一個字的認真說,“我從前一直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能一次次容忍你,這些天我終於想清楚了,這一切不過是因為我愛上了你,五年的時間,我終於還是避無可避地愛上了你,你贏得徹底。”顧綰寧聲音中終於帶上了絕望。

我不過是因為愛上了你,才會將尊嚴埋進塵埃裡。

“綰寧——”季薄川激動地靠近了她一步,卻被她猛地後退兩步躲開,她用那種盯著毒蛇猛獸一樣的眼神盯著他,繼續說,“你不是想讓我明白,沒了你的顧綰寧能落魄到什麼程度,如今我知道了,沒了你,我如墮地獄,沒了你,我失去了正常生活的能力。”

一個小小的醫生助理可以欺負她,一個打飯的男人可以譏諷她,一個精神病老頭可以排擠她,連她的心理醫生都可以毫無顧忌地猥褻她……這樣的日子,這樣連吃頓好飯都必須半夜起來到餐廳早早苦等的日子,就是地獄。

季薄川思緒完全一團亂麻,向來清醒無比的頭腦此刻亂成一團,腦海中還在反複回蕩著她的一句‘因為我愛上了你’,這一句話還在反複處理分析的時候,她就已經零零碎碎說了許多,季薄川一句話都沒聽進去,隻沉浸在隨著那句話鋪天蓋地而來的狂喜中,他驀地上前一步,不管不顧將顧綰寧緊緊擁進懷裡,恨不能用儘一身的力氣。

口中不斷重複著她的名字,“綰寧,綰寧……”

所有的話到了口中就化作了這兩個字,他不想告訴她,與她分開的這半個月裡,他是怎樣輾轉反側。他不想告訴她,有多少次他在午夜被噩夢驚醒,眼前一次次浮現出她淚眼朦朧的樣子,再吃多少安眠藥都沒法入睡。他也無法開口告訴她,要需要多大的力氣,他才能控製住自己想要大聲呐喊的欲-望:綰寧,我想你。

不過幸好,她還在,她習慣了依賴他,所以隻要他回頭,她一定會在。

“幸好,幸好……”季薄川緊緊抱著顧綰寧,探首不斷%e4%ba%b2%e5%90%bb著她滿是淚痕的麵頰,顧綰寧雙手拽著他的衣襟,眼淚越來越多,終於忍不住將準備已久的話說了出來,看著他,“現在可以結束了吧,我們現在可以結束了是吧,你說過的。”

離婚。

她一直記著這件事。

“綰寧。”季薄川抱著她的手一僵。

顧綰寧突然狠狠推開他,言語變得無比的鋒利,“是你害我到了如今的境地!”顧綰寧重重抹了一把眼淚,扯了扯%e5%94%87角卻沒能露出意料中的笑顏,“可以結束你的征服遊戲了,我認輸。”

她安靜地看著他,孱弱的身軀在寒風中瑟瑟發抖,聲音卻四平八穩,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季薄川,我早該告訴你,我從來都不怕地獄,怕的是你將我%e4%ba%b2手拉出來,卻還要將我%e4%ba%b2手送進去。”

我再也不欠你什麼了,再也不。

作者有話要說:想日更了,嗯,我也就是隨便笑眯眯地想一想,其實還是那個手殘渣速不講信用的帥作者呢,歡迎萌萌的小天使們鄙視我(⊙v⊙)

第二二章

天黑了,雨點開始漸打下來,顧綰寧渾身凍得跟寒冰一樣,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穩步退場的,隻是麻木地朝小巷中邁動腳步,她甚至還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就落在她的背影上,一動不動,像是冷到不敢碰觸的冰雕。

雨點越來越大,顧綰寧腳步越來越快,終於到了巷子拐角,穿進去的時候,不知出於怎樣的驚懼,她飛快地瞥了後方一眼,那輛純黑色的卡宴還停在巷口,季薄川就始終一動不動地站在車門口,隔得那麼遠,依舊在她眼中留下高大森寒的剪影。

顧綰寧心中一慌,眼淚啪嗒混著雨水掉下,然後瘋狂朝著家門奔去,她心中隻想著再也不要回頭,再也不要回頭,仿佛跑出了他的視線,她就能跑回自己原來安靜的小世界裡,一輩子都不要出來。

“爸!爸爸開門!是我!我是綰寧!爸爸!”爬上陳舊的小樓房,三樓一道鐵門前,顧綰寧一下又一下敲門。

“乾什麼乾什麼,吵吵鬨鬨的……”隔壁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開門出來,見到她渾身狼狽,狐疑地盯著她,“找老顧的?”

顧綰寧連忙道:“是,我是他女兒,請問您知道我爸爸去哪了嗎?”

男人眼神更古怪了,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見她胡亂套著件白大褂,亂糟糟的,也不像是個正經人,便道,“你是老顧的女兒?我搬來這好幾年了,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老顧一直都是一個人住,倒是聽說有個兒子,來過一兩次。”

這人簡短的一兩句話,顧綰寧聽完卻鼻子一酸,視線瞬間就模糊了,隻苦求道,“我真是他女兒,隻不過之前一直在國外,最近剛回來,求求您告訴我我爸去哪了,他是不是搬家了?是不是?”

“得,你哭什麼,也沒說你點啥,”那男人分明也覺得不好意思,緩了語氣,“老顧昨天在廠裡出了意外,貨箱倒下來砸斷了%e8%85%bf,被送到中心醫院手術了,肯定暫時回不來,你要真是她女兒,就不該在這裡乾敲門。”

“現在的年輕人,靠不住喏……”口中念叨了兩句,男人關門進了自己的屋子。

砸斷了%e8%85%bf,手術,醫院。

顧綰寧緊緊捂住嘴,雙%e8%85%bf止不住發抖,哭都拿不出力氣,隻慌忙下了樓梯,心中不斷默念著:中心醫院,中心醫院……

“季薄川!”她飛速跑到巷口,正好看到坐在駕駛座上、似乎剛準備離開的季薄川,驀地大喊出聲。

季薄川身體一僵,插鑰匙的手抖了一下,透過半開的車窗,他看到一張滿是雨水的慘白臉蛋,顧綰寧略顯急促地喘著氣,眉頭緊張地蹙緊,踩著水,幾步跑到他的眼前,雙手扒到了車窗上,“你開一下車門”。//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怎麼?”季薄川沉聲問,話很輕,伴著雨聲,連他自己都察覺不到自己聲音帶顫,故意問,“連一刻都不能等?總要給我點時間準備離婚協議吧。”

顧綰寧被他如願刺得疼,渾身都疼,她慘無血色的臉上很快地閃過一絲茫然,有種身處幻境的不確定感,好像靈魂從軀體中抽離了,此刻正飄蕩在他們上空,冷笑著欣賞她在他麵前的狼狽,她扒在窗上的手一顫,卻還是沒有抽回來,隻執拗地說,“我有急事,你讓我上車,我要去一趟中心醫院。”

這裡是僻靜巷子,寒冬加上暴雨,晚上少有出租車經過,想到獨自在醫院手術的父%e4%ba%b2,顧綰寧突然覺得,所有自尊驕傲都他媽全是狗%e5%b1%81。重重敲了幾下車窗,她盯著他喜怒不辨的臉色,大聲道:“你讓我上車,我真的有急事!求你!求你最後一次!”

聽著她這樣急切卻與他毫不相乾的話,季薄川眼中最後一點色彩終於暗淡下來,重重關閉了車窗,再開口,聲音已經四平八穩,冷得讓顧綰寧周身一顫,他輕輕說:“憑什麼?憑什麼你求我,我就一定要幫你?”

憑什麼無論你給過我多少刀,隻要你帶著笑裝乖討好,我就要忍不住將你擁入懷抱?

話音剛落,顧綰寧甚至都還沒來得及看清他的表情,黑色的卡宴朝前一送,伴著引擎拉動的轟轟聲,飛速開遠,顧綰寧被重重帶倒在地上,膝蓋擦破了皮,鮮血流出又被雨水衝刷乾淨。

思想麻木的時候,什麼痛苦都會變得模糊。

顧綰寧沒再想任何一件有關季薄川的事情,她迅速從地上水灘中爬起來,跑出巷口,攔了一輛又一輛車都沒人願停,最後終於一輛私家車停了下來,是個年輕的女司機,見她那副模樣,以為她是出了禍事,女司機膽大沒怕遇上碰瓷兒的,好心將她順路捎到了中心醫院。

顧綰寧連聲感謝,但身上帶的現金全都已經被雨淋濕了,拿出來的時候,那女司機一愣,隨即笑了笑開車走了,臨走時好心提醒她記得給膝蓋上藥。

顧綰寧進入中心醫院,被通知顧父在三樓,正等著手術,連忙朝三樓去。

“爸爸!”進入病房,看到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父%e4%ba%b2,顧綰寧終於再也忍不住,哭出聲來。

“喏,你女兒來了,要錢的話叫你女兒來要會更恰當些。”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帶著得意。

“你這個女人什麼意思?我老公在你們廠裡做工受了重傷,你們連半毛點家屬撫恤費都不想出,信不信我上法庭告你們!搞到你們全廠倒閉!”

顧綰寧這才注意到病房內還坐著兩個女人,一個是處處與她過不去的蕭明萱,還有一個……在她幼時就離家不管的媽。

“你來這裡乾什麼?”顧綰寧冷冷看著姚香,她生母。

“嘿你個臭丫頭……”姚香%e8%84%b1口就是一串咒罵,顧綰寧根本不想跟她說話,言語間已經知道她是想趁火打劫,趁著爸爸做工受傷,想哭鬨著領取高額賠償費,她隻是轉眼看著冷眼譏笑的蕭明萱,“我爸爸在你們家公司上班?”

“彆這麼說呀,“蕭明萱從椅子上站起來,“咱們姐妹多年情分,如今又是妯娌,替你爸爸安排一份工作也是我的一點心意,可誰叫他人老了不中用了,這不,自己不小心受了傷倒是訛詐上公司了,若不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我也不會特意跑這一趟。”

“有什麼天大的事情不能等他傷好了再說!”顧綰寧看著病床上毫無生氣的人,又看看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