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堂叔的衣服,可都是新的,也不算委屈了你。”
即墨無白轉過身來,斜倚床榻,以手支額:“*苦短,怎奈日已高起啊。”
他身上原本不過就披了一件披風,一覺醒來早不知去處,整個上身除了包紮之處都光著,倒是不過分,還知道搭了被子在身上。隻是這話一出口,那原本若隱若現的%e8%83%b8膛與散在肩頭的黑發交織一起,黑白分明,便尤為引人注目。
師雨坐去鏡前梳妝,看也不看他:“*苦短,總好過長睡不起吧。”
城中事務還得處理,師雨也不能一直守著即墨無白。離開房間去書房時,她特地囑咐夙鳶盯好房間,彆讓外人隨意出入。夙鳶倒是乾脆,直接一把鎖將門給鎖了。
即墨無白獨自在房中百無聊賴,但隻是開始,沒一會兒便開始在房中轉悠。閨房應該或多或少藏著一些秘密才對,但他仔細檢查了床榻、案幾、矮櫃,卻是一無所獲,若一定要說特彆的東西,也就當初那朵被師雨要過去的哈蘭花了。
如今回想,吹雪閣上師雨端坐的背影,輕聲細語,微微垂首,假裝輕嗅花香時的那一抹嬌羞,當真就如一場夢一樣。這不過是那夢裡的一個用之則棄的物事,她竟還留著。
即墨無白有些好笑,想起自己回到長安後還真為她培植了一盆牡丹,更覺好笑。
也無心探尋墨城的秘密了,他和衣躺在床上,回顧二十餘載人生,若沒變故,他應該依舊風雅翩翩地行走於長安廟堂,平步青雲,人人稱羨。如何會與這千裡之外的墨城扯上關聯?如何會避於這一室之中,鬼鬼祟祟地行這探秘之舉?
師雨似乎感覺到城主府裡有了些細微的變化,她好像好幾天都沒再見到派去盯著阿瞻的人了。叫人去暗中打聽了一下,依舊毫無消息。阿瞻在這個節骨眼上起了變化,他卻偏偏失蹤了,實在讓人憂慮。
吃過午飯,回到房間小憩,沒想到剛到門口就見到一把鎖鎖住了房門。師雨轉頭看向夙鳶,第二次生出了更換貼身婢女的念頭。
夙鳶顯然也意識到錯誤了,一麵開鎖一麵小聲道:“奴婢是怕像之前攔不住倓公子一樣攔不住彆人。”
師雨哭笑不得:“原本沒什麼,你上了鎖,不就等於叫彆人來開麼?”
夙鳶慚愧垂頭,不敢在她眼前晃悠,主動請纓去各個城門口打探情形去了。
師雨扯了個謊說自己沒吃飽,叫下人送了點心小食過來。端進去給即墨無白,卻見他躺在床上已經睡著了。
趁他這會兒安靜,師雨輕手輕腳地給他將傷藥換了。血是早止住了,但愈合情形不佳,看來還是得找大夫才行,不能拖了。
夙鳶去城門口打探了一圈,回來稟報說霍擎的人還沒有撤走。師雨有些無奈,老爺子是極其穩重而又有耐心的人,他大約是猜到即墨無白受傷了,打算將他困死在墨城裡,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眼下阿瞻兵行險招,已與她生出嫌隙,府中並不是長留之地。她一點一點仔細計劃著……
“代城主不願意交出手上權力?”城主府後門,阿瞻和山石道人同車而坐,便聽道人這麼問了一句。
“嗯。”阿瞻神情鬱鬱寡歡,與之前在師雨麵前表現出來的輕鬆截然不同。
山石道人看了看他的神情,撫須道:“城主還是缺少魄力,此事本也不難。我可為城主引薦一人,他定會助城主成就好事。”
阿瞻疑惑地看著他:“何人?”
山石道人湊到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到了晚間即墨無白才醒來,毫不費力地解決了桌上一切能吃的東西,接著又倒床上繼續睡去了。
師雨覺得他這模樣有些奇怪,坐在床沿盯著他的臉仔細看了看,又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吃了一驚,竟然滾燙。
昨夜熬過去了,今天反倒忽然發熱了,師雨覺得不妙,再不拖延,吩咐夙鳶去做準備,自己則熱水毛巾的伺候即墨無白。
今日也巧,阿瞻大約是送完山石道人後有些勞累,也喊了一會兒不舒服,天剛擦黑就喝藥睡了。
師雨接到消息,將暈乎乎的即墨無白從床上拽起來,給他披上披風:“走,我帶你出城。”
即墨無白病了也本性難移,頭擱在她肩上,手摟著她腰,怏怏無力地感慨:“我倒還想再多留幾日的,那床睡得舒服,晚上還能抱著你取暖……”
師雨掐了他手臂一把:“你這是病糊塗了?”
即墨無白一聲嬌%e5%90%9f:“疼……”人如死魚般掛在她身上。
估計他昏昏沉沉自己也搞不清楚真假虛幻了,師雨無奈搖頭,給他戴好帷帽,扶他走出房門。
耳目都已放出,沿途也已肅清,她帶著即墨無白登車直奔東城門,隻安排寥寥數人護送。夜晚的風很涼,即將宵禁,路上已經沒什麼人。
車轍聲轆轆響過石街,很快到了東城門下。夜色中城牆巍巍而立,上麵火光星星點點,森森嚴禁的模樣,一看就知道不好糊弄。
師雨叫了一聲“夙鳶”,後者立即下了車,站在城門下大喊開門。
守城官被驚動,噠噠打馬而來,在馬車邊停下,詫異道:“這不是城主府的車駕麼?難道是城主在其中?”
師雨揭開大半簾子,那守城官一瞧,她膝頭臥著個男子,外罩披風,隻看得見小半張臉,應當是城主無疑,趕緊抱拳道:“不知二位城主因何出城?”
“治病。”
師雨言簡意賅,守城官自然明白她這是急著趕路。他倒是聽說了城主一向體虛多病,但要出城尋醫還是頭一回,不免稍有猶豫。
“怎麼?若是出了事,你擔得起?”
守城官對上師雨的眼色,心驚膽顫,掂量一番,連忙吩咐開門。旁邊霍擎的人馬要過來細查,被他攔住提醒了一句,大意是彆得罪了城主,畢竟治病活命可是大事啊。
馬車毫無障礙地出了城,之後立即放開速度,一連駛出十幾裡方停。師雨揭開即墨無白頭上的帷帽,手指不小心觸到他的臉,竟有些冰涼。
“我都安排好了,現在隻能送你到這兒了。”
即墨無白“嗯”了一聲,探身出了馬車,輕輕躍至地麵,看起來一切如常。
師雨跟下車,剛走幾步,忽聽他道:“彆跟著,我可不保證不會將你劫走。”
她笑了一聲:“你這樣子,還能將我劫走?”
“你可以試試。”即墨無白提了提手中劍,繼續朝前走去。
師雨停了腳步,目送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沉沉夜色裡,這下應當是再無相見機會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回來了,拍了片子,醫生說情況應該不嚴重,不過還得觀察看看,多謝大家關心啦~
新的一個月到了,有沒有開學的小夥伴呀,虎摸,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喲~,1號就是周一,這一定是命運的安排,我才沒有幸災樂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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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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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黑的夜色像是被人撕開了一角,微薄的光亮鑽入視野。那裂口一點一點擴大,直至天邊雲層透亮,朝光滿天。
即墨無白已經不清楚自己到處走出多遠,四下荒涼,除了山頭就是雜草叢生的荒野。但方向應該是通往中原的。他終於抵不住疲憊,跌坐在地上,這才想起自己走時連盤纏乾糧都沒帶,果然是病的暈頭了。
前方忽然傳來叮鈴叮鈴的響聲,他抬眼看去,一個身著彩衣的少女牽著一匹毛驢遠遠走了過來。
看到即墨無白,少女停下來在毛驢背上的口袋裡摸索了一陣,拿出個羊皮卷來,展開看了看,又看了看即墨無白,笑眯眯地道:“咦,你已經到這兒啦?還挺快的呢。”
即墨無白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姑娘是……”
“我是方圓百裡知名的行腳商啊。”
即墨無白左右看了看,在逗他麼?荒無人煙的,到底知名在何處啊?
那少女一點也不生分,到了他跟前,從毛驢背上的口袋裡一樣一樣掏東西,藥材、食材,甚至連煮東西用的銅鍋都有。
她也不與即墨無白解釋,仿佛早就認識他,徑自生火煮肉湯,忙得不亦樂乎,一麵與他嘮叨:“你的燒退了嗎?我看看?”她生手探了探即墨無白的額頭,撅了撅嘴,“還是很燙啊,那沒法子了,讓他們幫忙吧。”
“他們?”即墨無白問了一聲,那少女卻不回答,自顧自忙著在肉湯裡加佐料,而後拍拍手起身道:“好了,即墨公子慢用,小女子告辭了。”
她隻留下了一鍋肉湯,牽著毛驢就這麼走遠了,即墨無白頭還有些暈,望著她的背影失笑:“難不成我是遇上救苦救難的菩薩了?”
雖這麼說,他在吃之前還是先取了身上一塊銀飾試了一下,沒毒。
飽食一頓,再上路多了不少精神。即墨無白用劍刨了個坑,將銅鍋埋進土地,掩藏好行蹤,繼續趕路。
看了看日頭,再算算腳程,往前該是玉門地界了。即墨無白身上的傷口有些疼痛,大約是需要換藥了,他決心加快速度去集鎮上尋個大夫。
直到下午才看到人煙,若非那一鍋肉湯,他還真不一定能撐到此時,這麼看來,那少女還真算是活菩薩了。
集鎮小的可憐,以前都有車馬代步,即墨無白從沒注意到路上有這麼一個地方。趕了許久的路,身上有些發汗,他正打算解掉披風,身後有人按住他的手道:“誒,即墨公子不可,您還病著呢。”
即墨無白轉身,一個高鼻深目的西域男子笑眯眯地看著他,身後跟著兩三個仆從。
“閣下是……”
“在下是這鎮上知名的藥材商啊,即墨公子請隨我來,您這會兒正需要藥呢。”他一手引著即墨無白,穿過三三兩兩的行人朝前走去。
即墨無白心想,自己今日還真是到處遇到名人呢。
沿著街道往前越走越見繁忙,到了街心一家店鋪前,西域男子停步朝即墨無白抬手做請。
他舉步進去,裡麵立即迎上來一個老大夫,張口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