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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城春弄 天如玉 4332 字 3個月前

當初那場辯法傳為美談,連帶這間客棧也生意紅火。掌櫃的已將即墨無白當做吉星看待,全程在旁殷勤伺候,忽然見他沉著臉一言不發,趕緊揮手叫賣唱女離開,一邊躬身賠笑:“少卿大人可是不滿意?小的再給你找彆人來唱。”

有人接話道:“掌櫃的看我怎麼樣?”

掌櫃的一扭頭,就見一名戴著麵紗的女子抱著琵琶站在一旁,音色有些古怪,身量也比較高大,頭發微微帶點栗色,看來是個外域女子。

也好,換個口味。

“來吧,來吧。”他招招手,女子立即乖巧地走了過來。

即墨無白沒什麼心情,搖了搖手,掌櫃的會錯了意,還以為是嫌他礙事,立即告退了。

那女子卻沒撥琴,反而直接朝即墨無白身邊擠過來,後者驚訝地後退,她就偏要湊過來,漸漸的竟然將即墨無白擠到了板凳的邊緣。

即墨無白正要出言製止,那女子已搶先抱怨:“哎喲你躲什麼,我這不是想跟你悄悄說些話麼。”

他一愣,繼而“撲哧”一聲笑出來,這聲音十分熟悉,竟然是邢越。

“邢先生,你這次扮演的哪位啊?”

邢越將琴往腋下一夾,隨手撥了撥頭上盤得累贅的頭發,左右看看,低聲道:“休要再提,這次誰也不是,喬定夜回來了,我得找個法子跑啊。好在那小子不枉風流之名,府上多的是女人,我隨便挑一個偽裝一下就行了。”

即墨無白憋笑:“邢先生辛苦。”

“何止辛苦,簡直是要了我的命了!內子若是知道我為你做這麼大的事還不收一分錢,非得剝了我一層皮不可。”

“放心,以後少不了你的好處。”即墨無白展臂攬住他,在外人看來似乎在調?戲賣唱女:“你打探到的消息呢?”

邢越掙開他,背過身去,伸手在%e8%83%b8口摸索了半天,將個皺巴巴的紙團遞了過來。

即墨無白又想笑了,麵對他憤然的眼色乾咳一聲忍了下來,接過紙團展開,仔細看下去,什麼笑容也沒有了。

邢越眨巴眨巴眼睛,故作嬌媚地擠過來,捏著嗓子問:“大人~~~接下來奴家可以假扮你了嗎?”

“你隨意。”即墨無白隨口敷衍一句,匆匆起身出門。

邢越望著他的背影扭捏地剁了一下腳:“切,你們這群臭男人,一個比一個沒良心!”說著一把抱起琵琶,扭著腰肢出了客棧,就這麼消失不見了。

掌櫃的目送他出門,嘖嘖稱奇,少卿大人胃口真叼啊。

即墨無白匆匆趕回城主府,剛進住處就大聲喊了句:“杜泉,研墨!”

杜泉正靠在窗邊優哉遊哉地啃蘋果,聞言一頭栽到了地上。太久沒乾活了,都不習慣了。

他抹了抹嘴趕緊爬起來奔到桌案邊,即墨無白已經伏案疾書,洋洋灑灑寫了滿滿一折子,最後蓋上官印,叫他立即送出去。

給陛下的奏折,杜泉哪裡敢耽擱,趕緊出門去辦。

此時此刻,師雨正坐在書房裡欣賞字畫。夙鳶拿進來時說這是喬定夜%e4%ba%b2手所作,派專人快馬加鞭送來的。

畫中不是時下盛行的花鳥山水,也不是侍女圖,而是師雨本人,正是那日她身著男裝與喬定夜一起巡視邊界時的模樣。

旁邊題了一句詩:韶光得相顧,不負風流名。

不愧是風流名聲在外的大都護,連追求女子的方式都如此風雅。

師雨毫無感覺,卻還是提筆給他回了封信。

忙完這事,她%e4%ba%b2自去城主府的侍衛隊裡走了一遭,挑了四個侍衛,派他們去南居正院看著即墨無白。

“城主要我們盯著少卿大人什麼舉動?”四個侍衛摩拳擦掌,已經構思出深更半夜揭開瓦片偷看秘密書信的場景了。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想想還有些小激動呢!

師雨言簡意賅:“所有舉動。”

城主%e4%ba%b2自指派的任務,侍衛們自然萬分儘責,去了南居正院後,每日都會將即墨無白的動向詳細記錄下來。

師雨第一天看,上麵記載了即墨無白一日三餐吃喝拉撒不說,連吃什麼都寫的清清楚楚——“太常少卿命仆從剔除豆角,可見其不喜豆角。”後麵記述了豆角自中原運來的艱辛,並表達了對太常少卿將如此昂貴的東西浪費掉的痛心……

第二日再看,記載了即墨無白的著裝——“太常少卿喜著素色,尤惡玄黑,然其著玄色絕勝其他。”

師雨無奈,是要你們盯著他的作為,四個大男人,不是盯著吃的就是討論即墨無白穿黑色好不好看,這樣真的好嗎?

喬定夜很快又寄了新的字畫和書信過來,自此後斷斷續續沒停了。有時候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兩句詩,有的時候是隨意胡謅的幾句閒話,但個中情懷已叫人一目了然。

師雨當做什麼都不明白,回信時胡亂扯些東西,隻是與他繼續保持著聯係。喬定夜說吃飯的時候想到她,她就說自己今天吃了什麼菜色不錯,推薦一二;喬定夜說喝水的時候想到她,她便寄去幾種好茶。

生母在世時為了養活她,在酒家給客人跳舞,難免會遇到難纏的。與男人的周旋之道,她很小的時候便見了許多。

若喬定夜當真是為了她的容貌如此,倒還好說,隻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這種人不能直接拒絕,因為吃不準他的意圖是什麼,也許會被反噬。

唯有裝傻裝純裝清高,他不挑明,她坐觀後效。

南居正院裡的四個侍衛忙了好幾天後,總算是帶回來了一個有用的消息——即墨無白收到了一封信,疑似來自皇都。

師雨不耐煩地下令他們再去查探。

幾個侍衛乾脆輪流看守報信,一會兒來一個報告說太常少卿出了院子了,一會兒又來一個說往東方向走了,過一會兒來了一個說不好啊城主,太常少卿好像是往您這邊來的呢。

果然,師雨剛遣退他們,即墨無白便晃進門來了。

“賢侄,多日不見了啊。”師雨笑著與他打招呼。

即墨無白也不多說,在她跟前站定,動手開始%e8%84%b1衣服。

師雨一驚:“你這是做什麼?”

即墨無白詫異道:“姑姑以前不是跟我說在您這兒要守長輩的規矩?我看您安排的那幾個人應當是和之前一樣,想知道我裡麵穿的是什麼吧?何必如此麻煩,您說一聲,我這就%e8%84%b1給您瞧啊。”

“……”

第二十二章

將師雨弄得無語了,即墨無白似乎是滿意了,理了理衣襟,在她對麵坐下:“我看姑姑是故意找了這幾個人,想給我提醒呢,出了什麼事您不妨直說。”

師雨沉聲道:“我懷疑喬定夜在圖謀墨城。若真如此,他的意圖與你一致,你們有可能會結盟,我自然要盯著你。”

即墨無白笑了一聲:“不用懷疑了,他的確是想圖謀墨城,邢越已經打探到了消息。”

師雨皺眉:“那你為何不早說?”莫非真有結盟意圖?

即墨無白隻歎了口氣。┆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收到消息後立即寫了奏折給嘉熙帝,回信今日送到,嘉熙帝說當初給他的三個月期限早已過了,若喬定夜能代替他做到,也是好事。畢竟墨城不可能一直存在一位代城主,總要有個正式的城主。

這話也不好直說,他轉開話題:“姑姑是如何知道的?”

師雨拿了喬定夜寄來的字畫遞給他。

即墨無白還以為是什麼機密要件,展開一瞧,居然是師雨的畫像,再看落款,當即不屑:“畫成這樣也好意思送來。”

“誰讓你看他畫的如何了?”

他將畫卷起來還給她:“姑姑能明白他彆有用心就好,卻不知你是如何回應的呢?”

“沒什麼回應。”

即墨無白看她神色也不像是沒什麼回應的樣子,僵笑了一下道:“也罷,此事暫且不提,我之前就提議結盟,現在你意下如何?”

師雨麵有疑色:“賢侄,這麼好的機會,你為何要站在我這邊呢?”

即墨無白笑得有些冷澀:“我豈會讓墨城落入外人手中?叔公的心血,隻有我%e4%ba%b2手繼承,才能報答他的恩德啊。”

師雨聽他語氣,感覺不太舒服,總覺得像是在針對老城主,連麵都沒見過的人,哪裡對他有什麼恩德?但他直言了目的也是好事,怕就怕他沒目的,那樣反而不敢合作。

二人商定,當日城主府便發了一道詔令,下令各城鎮所有決策統一遞交城主府,由代城主%e4%ba%b2自做決斷,重大事件協同太常少卿共議。又命令全城提早宵禁時間,加強軍力,嚴密防範。

全城百姓驚詫莫名,這道詔令居然是太常少卿擬定,代城主加蓋印綬的。

去了一趟中原回來就這麼和諧了?好不習慣啊……

墨城官員也都揣著疑問,雖然師雨的心思難以捉摸,但對付太常少卿,防止中原乾涉的大方向是沒變過的,這回是什麼情況?

刺史明哲保身,收到消息就“一病不起”了,什麼神醫也治不好。霍擎又終日守在邊界,官員們沒有領頭的,就將葛賁推了出來。

誰讓他受寵呢。

葛賁遂風風火火地去了城主府,進了書房,就見師雨端坐案後,正在提筆書寫,左手捏著右手祥雲繡紋鑲邊的衣袖,長發隨意地束了一下,發尾旖旎地從%e8%83%b8`前拖到了案上。

他目光一轉,旁邊便是即墨無白,寬寬鬆鬆的常服披在身上,頭發散著,手捧一份書函正在仔細瀏覽,竟比師雨還要閒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這裡的主人呢!

他有些火大,這小子是給城主灌了什麼迷湯,居然一下子地位提升了這麼多,簡直要和城主平起平坐了。

即墨無白抬頭看到他神色,心裡便已明白了幾分,放下手中書函,笑道:“葛校尉是因為詔令之事來的麼?”

葛賁理也不理他,對師雨拱了拱手道:“城主下令,屬下等人不敢不從。隻是老城主在世時,從沒有過讓彆人與城主共決事項的先例,城主豈可開此先河?”

師雨筆下不停,連頭都沒抬一下:“老城主已經安息,不要什麼事都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