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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城春弄 天如玉 4335 字 3個月前

都區分不出,甚至還與我辯白到此刻?”他走近一步,眼神轉冷,“又為何,連頭頂戒疤都還是新的?”

封摩迦原本平和的眼神一下變得慌張起來,左右看了看,忽然竄起來就往外跑。

杜泉最先回味過來,大喝一聲:“原來是個假冒高僧的騙子,抓起來!”

侍衛們齊齊出動,“封摩迦”被團團圍住按倒,掙紮不斷,哪裡還有半點高僧的架勢。

陡然轉變,在場的人驚愕不已,客棧裡炸開了鍋。

墨城刺史及時出麵,吩咐侍衛將假和尚押去大牢,這才將亂哄哄的場麵穩定下來。期間他感慨不斷:“當真是想不到,此人眉眼和善,氣質神態無一不專,辯證佛理頭頭是道,連我這個遍訪高僧的人也毫不懷疑啊。”

顯然並不是一人有這想法,在場許多商旅百姓也紛紛點頭應和。

即墨無白冷笑:“若有心細查,又豈會被他蒙騙?”

拿人是師雨下的令,葛賁是她一手提拔的心腹,自然要攬下責任,出列向即墨無白拱手道:“下官拿他時未能驗明正身,此事是下官失察。”

師雨的聲音從屏風後柔柔的傳出來:“也不能這麼說,此人身份證明、通關文牒都有,細查也未必查得出來,還是無白慧眼識珠。”

驟然響起年輕女子的聲音,還直接喚少卿大人名字,不是上級便是長輩,在場的人立時明白此人是誰。

流言裡的當事人皆在此處,實在叫人驚訝。

即墨無白不置可否,環顧四周商旅百姓,朗聲道:“此番謠言四起,諸位必然已認定所指是我。然墨城城主之位究竟該由誰坐,全憑朝廷做主,豈是幾句閒言碎語就能決斷的?”他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屏風,“所以有些人大可不必費心趕我出墨城。”

最後一句,矛頭直指師雨,彆說官員,就連百姓們都聽了出來。

在場官員大多支持師雨,不禁麵露憤色。刺史倒是夠精明,一見情形不對,連忙拖來掌櫃,吩咐他將客人們全都趕出去。

客棧很快被清空,隻剩下了官家人,掌櫃的又拉著夥計躲去了後院,再也不敢出來了。

屏風後的師雨手指輕輕點著膝頭,輕輕笑了一聲:“無白多心了,你我至%e4%ba%b2,墨城有誰敢趕你走?”

即墨無白朝屏風走了一步:“將我趕走後誰獲益最大,誰就敢。”

“可我倒是覺得,你在這兒也未必能讓誰損失什麼呀。”

“……”

刺史見狀不對,慌忙上前圓場:“還請城主和少卿大人放心,下官會儘快審問清楚,一定揪出幕後主使。”

即墨無白豎手:“不勞刺史費心,還請師姑娘將此人交給我審問。”

師雨起身自屏風後走出,笑眯眯地按下他手臂:“怎可讓賢侄受累呢?”

即墨無白不動聲色地抽回手臂:“若是交給他人,怕是會包庇幕後主使吧。”

稍作思慮,師雨終是點點頭:“也好,此人就交給你審問,不過我要從旁監督。你我姑侄聯手,必能早日揪出主謀。”

即墨無白麵色一沉,拂袖出門。

氣氛著實尷尬,刺史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訕訕上前對師雨道:“少卿大人向來溫和處事,今日許是被那假和尚給氣著了,才會與城主置氣,城主可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師雨一副不驚不擾的樣子:“不生氣,我豈會與晚輩計較?”

“是是是……”刺史陪著笑,鞍前馬後地伺候她出門回府。

葛賁%e4%ba%b2率侍衛護送,跨馬貼車緩行,隔著簾子對師雨低語道:“少卿大人今日未免太過跋扈了些,城主有何打算?”

車中沉寂許久才傳出師雨的聲音:“能於逆境扭轉乾坤者,是為敏;能於迷局悍然對峙者,是為勇;能於眼下鋪就後招者,是為謀。今日一件小事,即墨無白敏勇謀皆顯,也難怪皇帝會如此倚重他。”

葛賁有些不屑:“他今日當著全城百姓的麵將責任推在城主身上,您還誇他?說他敏和勇屬下也就認了,如何看出他鋪就後招了?我隻看到他火氣洶洶,全發在了城主您一人身上!”

師雨笑了一聲:“他來墨城這段時日,你何曾見過他動氣?連日來他一直生疏地稱我‘師姑娘’,既不承認我是城主,又不承認我是%e4%ba%b2戚,今日當眾責難於我,無非是借機與我翻臉,好徹底與我劃清界限,這樣我就更難為即墨族人接納了。這還不是鋪就後招?”

葛賁一個軍人,哪裡有這些花花腸子,霎時呐呐無言。

夙鳶在車裡聽了半天,實在忍不住好奇,仗著師雨寵信插了句嘴:“城主,那僧人究竟是受何人指使的啊?”

師雨嗤笑:“先前我也在琢磨,現在看來,必定是即墨無白有意挑事,再嫁禍於我。”

“啊?可少卿大人看著不像是那樣的人啊。”

師雨挑眉:“怎麼,他看起來像好人?”

夙鳶弱弱道:“奴婢隻知道他看起來像老城主……”

“……當我沒說。”= =

第六章

流言的風向說轉就轉,現在城中都開始熱傳是代城主為保住地位製造輿論,要將良善的太常少卿趕出墨城。

即墨族人也耳聞了此事,原本還與師雨走動走動,這下當真有不相往來的架勢了。

仲夏的墨城,入夜後依舊風大天涼。城主府的書房燈火通明,師雨命夙鳶守門,秘密召見了幾位心腹下屬。

“即墨無白是不世之材,若能為我所用,再好不過。”師雨示意幾位官員就座,笑意溫和:“不知幾位事情辦得如何啊?”

座下幾人麵麵相覷,最後長史拱手道:“城主,下官們已試探過,太常少卿軟硬不吃啊。”

師雨臉上笑意斂去。

想到即墨無白此人,覺得他渾身都是缺點,可真要細究,又毫無短處。不貪財,不好色,無從下手。

長史身邊的司法拱手道:“依下官看,此人必是重名逐利之輩,否則又豈會甘為皇帝鷹犬?”

師雨頓了頓,轉頭問葛賁:“叫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葛賁拱手:“回稟城主,屬下派人遍訪長安、潤州,都說即墨無白是看淡名利、寄情山水,這才辭官歸隱的。”

師雨蹙眉道:“司法說錯了,他恰恰是淡泊名利之人呢。”

司法訕訕:“城主英明。”

“城主。”

門外忽然響起夙鳶的聲音,師雨示意大家噤聲,喚她進來。

“怎麼了?”

“太常少卿派人來請您,說是現在便要去審那假和尚。”

葛賁當場動怒:“他還真是揪住不放了!”

師雨聞言心中一動。

照理說,即墨無白既然是看淡名利之輩,大可以對墨城敷衍了事,再推托給彆人置身事外,繼續去做他的清都山水郎。以他和皇帝情分,皇帝也不會將他怎麼樣。他又何必見縫插針地排擠她?

如此儘心儘力,當真隻因是奉命行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定了定神,對在座幾人道:“諸位回去吧,今晚在此所言就此揭過,不可外傳。”

幾人稱是,起身告辭。

葛賁留了一步,低聲對師雨道:“城主既然拉攏不得,何不……”他緩緩抬手,橫了橫手掌。

師雨垂眼專心扣披風,似是隨口般道:“任何時候,殺人都是下下之策,否則嘉熙帝何不乾脆除了我?”

夜深人靜,墨城官署的大牢忽然忙碌起來,獄卒們全提著燈守在大牢入口。

“頭兒,誰要來啊?”一個獄卒小聲問牢頭。

“聽說是太常少卿要來審犯人。”牢頭一邊舉燈張望,一邊小聲回答他。

整齊劃一的步伐由遠及近,兩列侍衛先到,接著才是由官署值官陪同而來的正主。

自假僧一事後,太常少卿與代城主還是第一次一同現身。

“都留在這裡,我與少卿大人進去即可。”師雨吩咐了一句,率先走了進去。

牢裡已經準備過,必經之路是條狹窄的通道,好在因氣候之故,並不潮濕。為免驚擾了二人,兩邊牢房裡的犯人都被轉移走了,且沿途都有火把照明,一路亮堂。

二人一前一後往裡走去,誰也不與誰交談。

很快便看見最裡麵一間牢房,角落裡正縮著假和尚蜷曲的身影,那光頭鋥亮,真是想認錯都難。

“他現在倒是不慈眉善目了。”即墨無白冷笑一聲,就要越過師雨搶先而去,卻被師雨一把捉住手腕。

即墨無白不解,一轉身,師雨已壓迫至他%e8%83%b8`前。他吃了一驚,欲抬手格擋,師雨卻又近一步。男女授受不%e4%ba%b2,他隻能往側麵回避,師雨幾乎整個人都貼在他身上,直到將他逼地背抵牆壁。

“早聞太常少卿文武雙全,果然是練過的,不愧是即墨家的人。”

幾乎一動就要貼在一起,即墨無白隻能抬著下巴垂著眼,身子有些僵:“怎麼,師姑娘想在這裡試試我的武藝?”

旁邊便是燒的嗶啵作響的火把,火光正倒映進師雨眼中,流光溢彩:“我可不會武藝。”

她手腕輕抬,衣袖滑下,露出一截白嫩的手臂。手指沿著即墨無白的%e8%83%b8口衣領劃了幾下,忽然探了進去,直摸到他腰際,在即墨無白眉頭皺緊時又迅速抽出,口中發出清脆的笑聲。

“賢侄不必慌張,姑姑不過是用這法子取出你身上的東西罷了。”

她直起身子,舉起手裡的匕首搖了搖:“賢侄帶著這東西,是要殺人滅口麼?這麼說還真是你賊喊捉賊了?”

“不過是防身之物罷了,興許還能用來防著他被滅口。”即墨無白刻意強調了一個“被”字,理了理衣裳,恢複常態:“你連我身上帶了什麼都知道,耳目可真不少啊。”

師雨的確是一清二楚,平常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此刻沒有侍衛在身邊,二人又生了嫌隙,自然要防著點。

她將匕首納入袖中,抬手請他先行,口中笑道:“你在長輩這裡做客,總要守長輩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