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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有疾 莫采 4326 字 3個月前

鬼老太隨手捏著另外幾根針,嗖嗖嗖依次拔了出來,沉著臉,隨手扯個布料,三繞兩繞就纏的死死,末了一咬牙,用力一勒,白玉曦又吸了口冷氣。

當著神醫的麵,她還敢恬不知恥,妻債夫還,沒得說!於是,鬼老太決定,給白玉曦換藥……

一頓折騰之後,鬼老太氣消了三分,拍拍衣裳,白了玉花梓一眼:“日後,你生孩子彆找我!”

花梓將手絞在一起,紅著臉低語道:“還真不敢找您,杜媽媽下手比您輕!”

“是個小子還好,若是個丫頭,到了杜老/鴇的手裡,還有個好兒?”鬼老太嘿嘿笑了兩聲便背著手走出門去。

花梓,想了想,心下一驚,是這個理兒啊。薑還是老的辣,鬼老太是膽大心細啊,話說回來,若心不細,怎能做得了神醫,心細的做了大夫那是救死扶傷,心粗的做了大夫那就成了草菅人命。

她來不及多想,給白玉曦掖了掖被角,還不忘露個尷尬的笑容,雖然白玉曦緊閉雙眸,擰著眉頭,根本就瞧不見。花梓依著方才鬼老太的吩咐,轉身出了房間,去廚房燒了壺開水,倒在碗裡又吹了半天,舀了一勺放到嘴邊試試,溫度剛好,不涼也不熱,這才朝白玉曦那屋走去。

剛到門口,就聽到簾子裡圍了許多人,笑聲不止。

花梓不由納悶,白玉曦人緣這麼好?他醒來能讓這一屋子人樂成這樣兒?

她連忙掀起簾子,邁進門來,忽然,笑聲戛然而止,狼女、杜卓、蕭葉醉、凝馨、雲笙、鬼老太和杜媽媽……這些人集齊了站在地中間兒,黑壓壓的,顯得屋子格外憋仄。

這會兒,這些人一水兒地將目光投向玉花梓,瞧得花梓心裡發毛,便扯著嘴角,笑的十分僵硬:“出什麼事兒了?”順便還抽出一隻手,狐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眾人又開始笑,鬼老太笑的最凶,透著那麼股子幸災樂禍,手中還拎著張紙,在她手中一顫一顫的,看著怎麼這麼眼熟呢!

花梓下意識摸了下%e8%83%b8口,那紙不見了。

她連忙望向白玉曦,他正饒有興味地抿著嘴,望著自己,花梓臉一紅,將那碗水隨手放到桌上,扭身就要往外走。

白玉曦卻啞聲道:“我口渴!”

花梓覺得自己真是窩囊,他一開口,她便挪不動步子。可此時若轉身,得多厚的臉皮才扛得住壓力。

彆人扛不住,玉花梓就扛得住!

“鬼婆婆,您拿著的是什麼?”

她笑臉盈盈,挺著大肚也款款走到鬼婆婆身邊,笑眯眯瞧了眼她手上的紙。眾人見她如此問,不由一愣。

蕭葉醉坐在紅木椅上,眯起眸子,驀地開口:“看來,死無對證了。”

他話音未落,就聽到花梓嫌棄地說:“這誰寫的啊?什麼東西,跟鬼畫符似的……”

眾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花梓瞧準了時機,從鬼老太手裡一把奪過那張紙,撕了個粉碎,又揉成一團,順著窗子就扔到窗外樹底下了,同時,舒了一口氣,一塊石頭算是落了地。

一時鴉雀無聲,這紙團上輩子造了什麼孽,這輩子遇到了玉花梓。

“散了散了吧,傷者需要休息……”她悶著頭便把眾人往屋外推,麵對她快臨盆的孕婦,誰也不敢拗著不走。

從這幾個人大笑,到被玉花梓推出屋子,就蕭葉醉說了一句話,此刻,大家才發現,他那句話是真理啊。可不就死無對證了,這麼一會兒的功夫證據都被毀了!真是掃興啊,幾人垂著頭,悻悻而去。

屋裡隻剩花梓與白玉曦時,她瞧瞧自己的肚子,笑了,心想,一家三口,終於團聚了。於是端著水朝坐到床邊,一勺一勺喂他喝水,二人一時無語。

喝了半碗水,白玉曦搖搖頭,皺著眉頭,輕按著肩上的針眼,小心躺下。

“你給我念得,是什麼?”白玉曦躺在那裡,望向花梓的時候依然垂著眸子,花梓坐在那裡,撫著肚子,滿臉通紅。

她想了想,終於還是喃喃道:“我……我念什麼了?”

既然被許多人瞧見了,就抵賴到底吧。

白玉曦又皺了皺眉,聲音依舊有些粗礫:“你說:你造嗎?有獸,為直在想,神獸,我會像間醬紫,古窮氣,對飲說:其實,為直都,宣你!宣你恩久了,做我呼君吧!”

花梓的臉,鋪了一層又一層的火燒雲,直到白玉曦念完,她抽[dòng]著嘴角,搖搖頭:“我聽不懂,你許是做夢了!”

白玉曦闔眸不語,花梓連忙打個岔,卻%e8%84%b1口問道:“你不生氣了吧?”

話一出口,她便後悔了,如此敏[gǎn]的問題,她不該這麼急著問才是。

白玉曦依然不動聲色,片刻後,問道:“我身上的東西,你可曾動過?”

第二百三十五章 糞戰

花梓抿抿嘴:“你袖筒裡的銀子,讓我放到你腰上錢袋裡了,就掛在床邊,你一伸手就夠得著。”

“彆的東西呢?”白玉曦聲音透著冷冰冰的寒氣,玉花梓卻摸不著頭腦,想了一會兒,這才想起,那個掉在地上,四四方方的大石頭。

“你說那個石頭吧?塞到你枕頭下了,你不說我都忘了。”她也好奇那是個什麼東西。

白玉曦顧不得身上的傷,伸手探入枕頭下,摸了半晌也未找到那東西,索性坐起身,將枕頭掀起,依然空空如也,他忽然回頭,盯著玉花梓:“東西呢?”

花梓搖搖頭,木然道:“分明是放到枕頭下了。”

白玉曦眯著眼,聲音壓得極低,卻絲絲入耳:“滾出去。”

“這是我家,憑什麼我滾?”人說孕婦脾氣大,花梓就是一枚活生生的臨床實例。

想的好好的,要溫婉,要溫婉,要讓白玉曦融化在她的柔情蜜意裡……

結果呢?

就在她眼皮底下,白玉曦帶著滿身傷,越窗而出,眨眼間消失不見了。隻在雪地上留下兩個輕淺的腳印,不易察覺。

花梓望著窗外,忽然覺得心裡累,身上也累。歎口氣,將剩下半碗水一飲而儘,抹抹嘴%e5%94%87,垂著頭默默朝門外走去。

她想,在白玉曦心中,似乎什麼都比她來得重要,包括一塊破磚頭兒。

無可厚非,誰讓兩人隔著血海深仇呢。

想要留住他,本就是奢望,花梓很想倒上一碗酒,痛痛快快喝一場,隻是這腹中孩子,卻讓她不敢胡來。

心裡堵著,想哭哭不出,想笑也笑不出。想醉一場,又不敢。

她一路踏雪,忽然瞧見杜卓朝這邊走來,便一把拉住他。急聲問道:“白玉曦身上那個大石頭呢?”

杜卓愣了片刻,隨後瞧了玉花梓一眼,笑道:“你也看到了,我把那東西放他枕頭下了。”

花梓愣了半晌,鬆開杜卓的衣袖,輕聲道:“罷了。”她想,便是找到了又如何,人也不見了。更何況,便是找到了,人也不見得會留在她身邊。

她不明白。白玉曦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不曉得他到底為了什麼在外頭跟人拚命。

她很想跟他一起過個年,可是,轉眼又成空了。她忽然很後悔,為何要跟他置氣。他發火就當他傷了腦袋,神誌不清好了。

若沒有那些恩怨是非,白玉曦會是個好夫君吧,她忽然想起他為她夾菜的樣子,一絲不苟,透著那麼點兒理所當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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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這輩子八成就得指著這點兒回憶活著了。

白玉曦不見了。大家問到花梓,她隻笑著說:“他有事出門了,過陣子就回來。”可誰都能看出發生了什麼事兒,玉花梓的笑容真是比哭還難看。

隻是,誰也未說破,大過年的。誰也不願把這個快臨盆的孕婦弄得哭鼻子。

有時,花梓覺得自己很貪心,身邊守著許多人,卻還是不知足。

她會想起玉婆婆,會想起父%e4%ba%b2。會想起雪球,會想起白玉曦……這樣說,似乎有些奇怪,可這不怪她,誰讓白玉曦總是不在身邊。

竹翁曾意味深長與她說:“若有一日,你想起玉婆婆,想起你父%e4%ba%b2,不會難過,反而會笑出來,那你便是長大了。”

花梓不以為然。

她都快成孩兒她娘了,怎會沒長大?

並且,若哪日想起玉婆婆,父%e4%ba%b2和雪球,自己會笑出來,那恐怕,也是自己彌留之際曉得大家快團聚了,才會笑出來。

她想,自己死了,也定會變個厲鬼什麼的,拉著白玉曦一起上路,如此,才不會孤獨。

她並不認為這是自私,她已想好了,到時,她會對白玉曦說:“放心,到了地府,我也會對你好的。”

狼女把個餃子塞到她口中,笑道:“發什麼呆,吃餃子。”

花梓探頭一望,瞧見大家三三倆倆坐在屋子裡,一人一碗餃子,吃的熱火朝天。不由鼓動腮幫,將整個餃子塞進嘴裡。

一雙眼,笑的眯了起來。

大年三十兒,一大家子聚到一起,並著嫣紅樓的姑娘們,遠遠望去,紅紅火火,沸反盈天。

屋裡屋外掛著十幾個大紅燈籠,窗外覆著薄薄一層雪,在燈籠映照下,仿佛鋪了一地紅霞,看在眼裡,柔軟而溫暖。

狼女拉她去玩投壺,花梓笑道:“我這肚子不方便,你也懷著身子,彆不管不顧的瘋玩。”

杜媽媽就跟在狼女後頭,嚇出一頭的冷汗,生怕狼女有個閃失,動了胎氣。

屋裡擺著好幾個火爐,花梓坐了一會兒,便覺得雙頰發熱,有些透不過氣來,遂起身朝門外走去。

她還記得,去年這個時候,也是在嫣紅樓,她喝的醉醺醺,就坐在大門外,頭疼欲裂,疼到最後就昏過去了。白玉曦一直沒有來,如今,她想,便是這會兒把孩子生在門口了,估計白玉曦也不會來。

她垂頭喪氣朝大門口兒走去,雖然嘴上不說,心裡也不去想,可她明明白白,自己還是賊心不死,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死心了。

她還是惦念著,白玉曦是否會來給她拜個年,這真是個天大的笑話。

可是,值了!

雖然白玉曦沒來給她拜年,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