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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有疾 莫采 4379 字 3個月前

,杜卓等得就是這一刻。見她閉上雙眸就要倒下時,幾步上前將她抱起,快步朝山下走去。

因為,他聽到了幾聲狼嚎。

餓狼聞到血腥味兒,不過半刻便會組團來把活物都掃蕩了,他可不想同蘇落恬一起葬身狼腹。

如今。他對狼這種動物,有著非同尋常的畏懼,這與狼女有著密不可分的乾係。

他將蘇落恬安置妥當,見兩個丫頭早已嚇得不敢動彈,就隔著一段距離吩咐道:“好好照顧你們夫人。她情緒激動。醒來時,身邊萬不能離了人。”

兩個丫頭這才點了點頭。

杜卓縱身躍出窗子,身上傷口還在流血,剛剛一路抱著蘇落恬疾走而回,傷口崩開,血流不止。

可這點兒傷不算什麼,對一個殺手而言,隻要沒死,便不算大事,便是死了,也沒什麼了不得的,隻是任務完不成,愧對殺手這倆字。

而今,他很怕死,心中一旦有了牽掛,生命便顯得格外珍貴而不可丟棄。

在杜卓離開的日子裡,每天過的平平靜靜卻有滋有味。

花梓每每望著凝馨,都覺得好似回到了蘭村。

她這一生,隻在蘭村的時候最快樂,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婆婆不願她和凝馨離開蘭村,當經曆了生離死彆,人心險惡,她終於知道,蘭村真稱得上世外桃源,人間仙境。一方水土一方人,蘭村山青水明,人心淳樸,你躺在漫山蘭花之中,便覺得生命是寧靜而祥和的。

隻是,讓她日日憂心的是,白玉曦去了哪?

凝馨見她花梓挺著大肚子時不時發呆,心中擔憂,有大夫說,孕婦會得產前憂鬱症,也不知花梓整日裡都想些什麼。

終於,一日夜裡,風雨飄搖,花梓坐在窗邊,望著油燈將窗紙映的昏黃,終於忍不住問道:“姐姐,如何才能讓白玉曦消消氣呢?”

凝馨早已猜出三分,花梓整日悶悶不樂,八成是因為白玉曦。

“再遇見他,說點兒好聽的。”凝馨笑著將鬥篷披在花梓身上,這時節用不上火爐,天兒又越來越冷,最是難捱的時候。

花梓裹著鬥篷,挺著肚子走到案旁,研磨,執筆,鼓搗了半晌。

凝馨上前一步,她便喊著不許過來。

嚇得凝馨隻遠遠望著,不明就裡。

過了有半個時辰那麼久,凝馨坐在床邊打著瞌睡,窗外狂風大作,雨水卻不見多,耳畔風聲獵獵,油燈微弱的藍焰被窗縫透進來的風吹的七扭八歪。

花梓輕輕咳了兩聲,凝馨睜眼抬眸,就見花梓紅著臉,手中捧著一張紙,上頭是鬼畫符似的一堆小字,還被修改的麵目全非。

凝馨坐直了身子,花梓便磕磕巴巴念了起來:“曦哥哥,你知道嗎?我一直喜歡你,我很想再為你暖一暖手,再吃你做的菜……”

“太直接了!”凝馨聽懂了花梓念的是什麼,遂搖搖頭:“姑娘家,再委婉點兒。”

花梓擰著眉頭想了半晌,又回到案旁,又畫了半個時辰的符兒,自己看了看,似乎頗為滿意,折成四方形小心放到懷裡,凝馨笑道:“怎麼不念了?”

“十拿九穩,不用你把關了。”她又拍拍那張紙,裹了裹鬥篷,收好筆墨。

凝馨眯眼一笑:“神秘兮兮的。”

自此,花梓便患上了失眠多夢症。

睡不著的時候,就想著自己該如何深情款款對著白玉曦念出這段話,睡著的時候,就夢到自己對著白玉曦含情脈脈念出這段話。

然後無論睡著還是醒著,結局都是白玉曦將她死死攬在懷裡說:“我也宣(喜歡)你。”

凝馨睡不著的時候,就望著玉花梓在那兀自發呆,或是夢囈說些奇奇怪怪的話,有那麼一陣子,她以為花梓撞了邪,私下擔心了好一陣子。

狼女最近也偶有失神,形狀與花梓一般無二,凝馨由此及彼,總結得知,都是思夫了,並非撞邪鬼上身。

紅葉山此時已楓葉落儘,漫山火紅,幾乎瞧不見山石泥土的影子。凝馨和雲笙張羅一起去看紅葉,狼女和花梓異口同聲道:“你們去罷,我不去了。”

兩人相顧無言,均歎了口氣,繼續坐在窗前,望著院子裡的樹葉發呆。

雲笙和凝馨去了紅葉山,花梓和狼女發呆到晌午,最後還是狼女挨不住了,垂頭喪氣,目露哀傷:“買倆燒%e9%b8%a1吃罷。”

花梓拍拍她的肩膀:“不是還未到半個月嘛,再等兩日罷。”

“你也莫要難過,你再過一兩個月便要生了,那黑煤球定會出現的。”狼女望著花梓,深深歎了口氣。

花梓點點頭:“一句話倒提醒了我,到時,得把師父找來,可彆孩子一出生,就被白玉曦給搶走了。”

二人同病相憐,不由互相安慰一番,傷春悲秋一陣子,這才手挽手,愉快地上街買燒%e9%b8%a1去了。

此時,年關已近,花梓和狼女上街的時候,天空暗沉沉的,冷風瑟瑟,拂過簷角,富貴人家的簷鈴一時響個不停。

二人穿著厚厚的襖裙,又圍著大鬥篷,並不覺得冷,見風大了,便將鬥篷後的帽子扣在頭上,雪白的絨毛貼在臉上讓花梓心中一陣酸澀,她眼眶紅紅的,望著狼女問道:“有時候,你會不會想雪球?”

她這一問,狼女就哭了,兩人誰也不說話,默默朝燒%e9%b8%a1鋪子走去。

兩人拎著燒%e9%b8%a1走出鋪子時,一時愣在那裡。

大片大片的雪花,漫天飛舞,不知何時,風勢漸漸小了,雪花靜靜飄落,偶爾在地上打個旋兒,揉成一團雪白的花兒,若棉絮一般。

花梓索性將帽子摘了,任憑雪花落在頭發上,耳朵上,鼻子上,涼絲絲的,極舒服。她望了望狼女,見她幾乎要哭出來了。

狼女是想起雪域了,想起那漫山遍野銀裝素裹,想起那終年不化大雪封山,想起母%e4%ba%b2一點點將她喂養長大,想起母%e4%ba%b2帶著她去雪地裡打獵。

驀地,又想起雪域王蒼老的雙眸。

狼女大婚之後,他隻住了幾日,便起身回雪域去了,臨行前,他不住咳嗽,握著她的手說了許多話,她卻隻說了一句:“您要保重身體。”雪域王便哭了。

雪域王回去,她還是挺高興的,畢竟,他殺了她的狼母%e4%ba%b2,她又殺了他的%e9%b8%a1娘%e4%ba%b2。而他又是她的%e4%ba%b2爹。計較起來,太過複雜。不如眼不見心不煩。

兩人手拉手,一人提著隻燒%e9%b8%a1朝茶似夢走去。

賞雪喝茶聽曲兒%e5%90%9f詩,沒有更風雅自在的地兒了。

茶似夢的客人這日格外多,花梓和狼女擇了個偏僻的地方兒開始就著茶水啃燒%e9%b8%a1,離得稍微近些的客人均有些受不住了,有流口水的,有皺眉的,也有皺著眉頭流口水的。

最後,杜媽媽實在看不下去,眉開眼笑道:“二位少夫人,咱們能去後院吃嗎?”

第二百三十三章 方石

旁邊有客人哼了一聲:“有傷風雅,有傷風雅!”遂往桌上拍了茶錢,起身就走。花梓連忙起身,躡手躡腳跟了上去,還招呼狼女和杜媽媽,那兩人不知她搞什麼鬼,也跟著朝門口走去。

走到門口,隻見花梓伸手指著那客人笑道:“快看,快來快來……”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杜媽媽和狼女循著她的手指望過去,剛好瞧見方才那客人四下望望,低頭鑽進燒%e9%b8%a1鋪子了。三人不由大笑道:“有傷風雅,有傷風雅啊!”

三人正笑著,忽然背後傳來杜卓的聲音:“玉花梓!”

狼女是第一個回頭的,她瞧見杜卓背著白玉曦,兩人滿身是血,登時上上下下將杜卓打量了兩個來回,轉身鑽到屋子裡去找繃帶和傷藥。

花梓聽出他的聲音,卻覺得有些古怪,不知杜卓為何偏偏喊了她的名字,這身邊一個杜媽媽,一個狼女,哪個不比她重要啊?

她便笑著回頭:“你……”

話未說完,就瞧見白玉曦蒼白的臉,死屍一般躺在杜卓肩頭,而杜卓的肩膀,還在流血,看上去似乎已經化膿。

杜媽媽和花梓站在門口,爭如兩尊如來佛,花梓回過神來,連忙讓出一條路。

杜卓也不多話,背著白玉曦進了門,轉身又繞過耳門,徑直朝後院疾步而去。一路鮮血淋漓,落上一地白雪,觸目驚心。

“杜卓,他還活著嗎?”花梓顫唞著聲音,追上杜卓的步子。

杜卓一壁喘著粗氣,一壁應道:“放心,活著。”

花梓又緊著跟上幾步,一手撫著%e8%83%b8口,卻忽然觸到那張宣紙,她想,白玉曦。你定要活著,我還有那麼重要的話沒有對你說。

冬日裡的第一場大雪,覆上漫山紅葉,紅白相間。正如茶似夢的院子裡,潔白的雪,鮮紅的血,山上%e5%90%9f詩作賦,不勝雅致,而茶似夢的後院兒卻啞然無聲,冷汗涔涔。

狼女幫杜卓清理傷口,淚眼朦朧,杜卓忽然笑了:“你也會哭啊?”

“為何不找個醫館好好包紮?”狼女小心為他清理傷口,杜卓一聲不吭。背上冷汗卻浸透了衣衫。

“我怕半個月內回不來。”杜卓望著狼女淚水滾滾而落,覺得此生足矣,能讓狼女為他落淚,他這輩子算是值了!

杜媽媽見杜卓隻一處傷口,且並無大礙。便幫著玉花梓查看清理白玉曦的傷口。

“這是你家內口子?”杜媽媽望著床上的白玉曦,又瞧了瞧花梓的表情,花梓點點頭,悄無聲息,隻繃著臉,仔細查看白玉曦身上的傷痕。

她想哭,卻如何都哭不出。

白玉曦身上原本就因為與群狼相鬥。弄的遍體疤痕,如今橫七豎八的傷口上又添了一道道的劍痕。

杜媽媽望著白玉曦滿身傷痕,終於倒吸了口冷氣,歎道:“真是個亡命徒!”

花梓輕車熟路地為白玉曦清理傷口,不住觀察白玉曦的表情,希望他能因疼痛而恢複意識。可無論她下手是輕是重,白玉曦依然躺在那裡紋絲不動,死屍一般。

花梓的手開始顫唞,喃喃道:“白玉曦,你不能死。”

此時。狼女替杜卓包紮好了傷口,杜卓便低聲道:“幫忙給你乾娘送個信,讓她來救命,”他頓了頓又拉住狼女:“讓我娘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