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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有疾 莫采 4317 字 3個月前

上摔下來,雖是臉色蒼白,卻透著難抑的欣喜。

“花梓,你去哪了?讓我和狼女好找!”沐冷塵身子發虛,向前傾著身子,雙手伏著馬鞍,背上透出一層冷汗。

“我去追雪球了。”花梓並未提及白玉曦,就像有人重病痊愈後,總不願意把死掛在嘴邊,嚷嚷自己是如何下到地府走一遭。

狼女轉過頭,瞥了眼沐冷塵,眼神十分不屑:“若沒有你,早就找到,花梓了。”

話雖斷斷續續,表意卻十分清楚。

沐冷塵雙頰泛紅,撓撓頭,萬分尷尬:“都怪我這不爭氣的肚子。”

花梓“噗嗤”笑出聲:“這話說的,怎像生不出孩子的的媳婦,跟婆婆低頭認錯似的。”

這下沐冷塵連著腦門兒都燒起來了,羞得垂下頭,隻眯著眼笑,卻不再答話兒,多說多錯,還是沉默來的實在。

花梓接過韁繩,將雪球放置馬背,隨後自己也上了馬,手搭眉骨,望了眼西天雲霞:“時候不早了,快些趕路也不知能否天黑前找個店家打尖兒落腳?”

沐冷塵點點頭:“若沒記錯,前邊不遠有個小鎮,去看看罷。”

說話間,三人拍馬疾馳,絕塵而去。

天未黑透,便到了小鎮,不甚熱鬨,人跡寥寥。

安頓妥當,花梓讓廚房做了碗白粥,要了盤小菜,命人送到沐冷塵房裡,自己則匆匆跑到鎮上,又開了服藥,回來就把藥交給客棧的小二,順道給他塞了幾文錢,再三叮囑,看著火候。

雖是如此,卻依然有事兒沒事兒往廚房跑,生怕小二把藥煎糊了。

狼女抄手站在廚房門口,瞧著花梓一下一下搖著小蒲扇兒,額上鬢角都見了汗,不禁皺了皺眉,上前兩步搶過小蒲扇,一邊搖一邊嘟囔:“對他,比對我,很多,好。”

花梓想了半晌才回過味兒來,嘿嘿笑道:“若你病了,我用沐冷塵燉湯,給你補身子!”

狼女臉一紅,就垂下腦袋,支支吾吾道:“不用,買個燒%e9%b8%a1,就行。”說著,口水就流了下來,花梓站在一旁一邊對著狼女不住搖扇子,一邊咯咯笑個不停。

“在蘭村,婆婆病了,也是姐姐煎藥,我在一旁搖扇子。那會兒她還嫌我礙事兒……”花梓忽然就笑不出來了,瞧了眼藥罐兒,輕聲道:“差不多了,我來端。”

她想,得早些去到無影宮,辦完了事兒,就去尋姐姐。

也不知她過的如何?萬望平安啊。

花梓取了手邊兒麻布圍在藥罐邊沿,輕輕端著將湯藥小心倒在碗裡,放下藥罐,摸了摸那藥碗邊沿,燙的立時縮回手來捏了捏耳朵。

屋頂之上,不知何時被掀開一片青瓦,白玉曦正冷冷盯著花梓,心中哂然,她倒真有閒心,隨便撿個男人就噓寒問暖,體貼關懷,還真是不知廉恥!

他忽而麵上一僵,她知不知廉恥於己何乾?!

沐冷塵見玉花梓端了藥進來,立時從床上爬起來,撐著身子接過花梓手中藥碗,臉上萬分窘迫:“還要麻煩你來給我煎藥,我……”

花梓癟著嘴,沒半點兒好話兒:“是狼女怕你一直病著,耽擱行程,這才煎了藥。我隻是端了過來,買藥煎藥都是狼女%e4%ba%b2力%e4%ba%b2為,與我無關。”言罷,不待沐冷塵開口,扭頭就走。心中暗忖:沐冷塵是琉虞的人,莫要讓他誤會了自己才是。

然而,是莫要讓人誤會,還是莫要讓人發現?

花梓忽然有些忐忑,越是忐忑越是心虛,索性一股腦喝乾杯裡涼茶,萬事拋諸腦後,才漸漸消了暑氣和莫名的焦躁。

月朗風清,一夜無話。

翌日,晌午剛過,三人便已行至無影山前。

隘口位於兩山之間,不甚寬敞,隻一條小路,蜿蜒綿長。

行了一路,眼見柳暗花明,三人心下豁然開朗。

無影宮位處西南幽沽,若盤龍旋臥,四麵環山,飛瀑倒懸,奇葩高木,蟲蠱百毒,恍若隔世之所,雖不敵蘭村清幽寧靜,卻另有一番大氣磅礴,古樸恢宏。

花梓和狼女站在沐冷塵身後,抬眼望去,飛簷鬥拱,盤旋而上,飛瀑從天而降,雲深霧繞,若三條玉帶高懸,遙遙就能聽見水聲嘩然。

清風拂過,涼爽宜人。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三老

“哎呦喂~哎呦我滴腰呦~這天殺的玩意兒!作死的狐狸!”

三人不約而同循聲望去,不遠一棵老楊柳,樹蔭籠出一片涼,樹下斜倚一老翁,蓬頭亂發酒氣濃。

此時,那老頭兒瞧見三個陌生人站在隘口正盯著自己,頗有些驚訝。

然隻愣了片刻,他便皺著眉頭,轉身躲到柳樹後,捋了捋胡須亂發,將酒壺扔到一旁,麵色肅穆,又向側裡挪了一步。

如此,花梓可清楚瞧見他的模樣,他正斜仰著頭,望向天空,眸中承著情懷萬種,悠然%e5%90%9f道:“睡意濃,驚坐起,傷及腰骨,嗚呼哀哉!遙遙一望,竟是白狐如玉!妙哉,妙哉!”

雪球方才循著酒味兒跑到那老翁%e8%85%bf上,轉了一圈,驚得老翁慌忙坐起,卻不甚扭了腰,這會兒,小狐狸歪著頭偎在花梓腳邊,模樣十分乖覺。

那老翁著了一身破爛衣衫,邋裡邋遢,頭發胡亂紮成一個髻,歪歪垂在耳側,連帶著幾縷頭發垂在肩頭,沾了酒水,橫七豎八。

他一陣唏噓,這才轉過頭來,挑起眉毛,狀似訝異:“有客山外來,儒翁喜相迎。”

沐冷塵和花梓正不知如何作答,狼女忽然開口:“什麼玩意兒,聽不懂!”

花梓拉過狼女的手,輕聲嗔道:“莫要莽撞了!”

老翁原本因著狼女的話,麵上有些尷尬,這會兒聽見花梓的輕聲嗔怪,頗為滿意,遂點了點頭。

不想花梓轉頭就笑出了聲:“噗~我也沒聽懂。”

老翁胡子抖了抖,卻依然挺直了腰板,斜眄了花梓一眼。

沐冷塵十分謙卑地上前略鞠了一躬:“擾了老伯清夢,萬望見諒。”

老翁麵色稍緩,正欲開口,卻聽到一聲重重的咳嗽從不遠處傳來。

幾人循聲望去,就見又一老翁朝這邊走來。頭發白了大半,眉目清明,一襲藍衫,乾淨利爽。花梓不禁暗歎,這老翁,比村長還要衣冠齊楚。

及到近處,他皺緊了眉頭,開口道:“王儒亮!曹叔伯命你守門,你又喝得爛醉。客人來了,也不知稟報,瞧我去曹叔伯麵前告你一狀。”

“汝乃庸俗之人,不曉待客之禮,為客人所笑。真是有辱門風,有辱門風啊!”王儒亮雙手負立,頻頻搖頭,聳搭在耳邊的發髻隨之晃動。

“滿嘴歪理!”

王儒亮眨了眨小眼睛,心思一轉。朝著沐冷塵嗬嗬一笑:“此老兒姓王名義群,少言寡語,蠻橫固執,因其性情木訥,平輩喚其雅號‘老古董’,小輩便稱其‘古翁’。”

王義群立時火冒三丈,劈頭蓋臉便朝亮翁打去。花梓瞧不明白,抄手站在那裡樂得有熱鬨瞧,沐冷塵卻瞧得真切,不禁驚出一身冷汗。!思!兔!網!

王義群這一掌下去,若生生挨了,怕是要斷筋斷骨。命去大半啊!可王儒亮隻腳下輕移,眨眼間躍出數米開外。

沐冷塵不禁咋%e8%88%8c,無影宮向來以輕功冠絕天下,果然名不虛傳。

“老古董!古人雲,君子動口不動手。汝乃粗鄙之人,吾不屑同汝交手,汝莫要咄咄相逼,為外人恥笑,辱我無影門風。”王儒亮搖頭晃腦,比比劃劃,若私塾先生,振振有詞。

王義群瞧了瞧花梓一行人,終於忍著一腔怒火,隻“哼”了一聲,震袖轉身,不去理會王儒亮,轉而徑直走到沐冷塵麵前,一板一眼道:“可是雪域駙馬沐公子?”

花梓麵色一沉。

沐冷塵紅著臉擺擺手:“在下確是雪域之人,但並非駙馬,這其中定有什麼誤會。”

王義群垂頭想了半晌,一語未發,轉身朝無影宮走去。

沐冷塵和花梓皆愣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狼女見花梓不動,也不敢妄動,王儒亮搖搖頭,眯著眼笑道:“古董老兒惜字如金,三位且隨他去。”

如此,三人方快走了幾步,跟上群翁,隨他朝無影宮走去。

數月之前,無影宮宮主紫尋掌門無故離世,調查許久,不得線索。有弟子悲慟過度,一夜白頭,嘔血數日,終於病倒,一時人心惶惶。

本已隱居山中的老掌事,高齡一百一十三歲的曹德武不得已,攜其下兩名弟子出山主持大局,要說這弟子,便是王義群和王儒亮。

一個悶葫蘆,固執刻板。一個碎嘴子,酸腐秀才。

這曹掌事,一個期頤老翁,身子骨倒還利爽,整日裡琢磨著哪的包子湯汁濃美,哪的麵條勁道可口,哪的烤鴨色香味全……掌門離世,門人請其出山,他隻閉著眼如何都不願動彈,片刻功夫,便鼾聲震天,門人無法,終於捧來蟹黃燒麥、五香驢肉、酥皮蓮蓉包……一大堆的美味吃食。

十裡飄香,曹掌事鼾聲頓止,毅然出山!

臥榻,氍毹,燒%e9%b8%a1,肉包子,滿嘴油!

曹掌事坐在地上,望著一群人怔愣片刻,遂厲聲嗬斥:“義群!進屋就不能吱一聲?”

“吱!”王義群垂袖而立,半晌才吐出這一個字,氣的曹掌事拿了%e9%b8%a1%e8%85%bf就要扔過去,然終於不舍,又放回盤中。

這曹德武已然成了人瑞,卻還留有幾縷黑發,黧色緞繡氅衣雍容卻不華貴,體態枯瘦卻瞧著精氣神兒十足。一對小眼睛轉了兩轉,便抖落抖落袖子,弓腰站起身來,片刻就換上一張笑臉:“這位可是雪域駙馬?”

花梓麵色又是一沉。

有完沒完了?你們才是雪域駙馬,你們全家都是雪域駙馬!

腹誹幾句,她驀然垂下頭去,想著如何拿沐冷塵撒氣又能不被察覺生氣的緣由。

沐冷塵也老實,又是一番解釋:“在下並非雪域駙馬,然確是雪域山人,此次也是奉了雪域王之命,前來無影宮商議要事!”

曹德武眯著眼將麵前三人打量幾個來回,本還心存疑慮,然片刻間心思一轉,立馬問也不問便揚手吩咐下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