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樹乾上,又順手扯了許多草葉放到樹旁。這才笑了笑,轉身朝廟裡走去。
抬頭可見層層疊疊的蛛網,被灰塵壓得搖搖晃晃。狼女覺著十分有趣,抬頭盯著瞧了半晌,忽然一陣風拂過,落了狼女滿臉的灰土塵埃。
她忙閉上眼,垂了頭,抬起袖子在臉上胡亂掃了一通,又呸呸吐了兩口。
花梓一邊整理旁邊的草堆。一邊咯咯笑道:“這會兒涼快,咱們早些睡吧,明兒一早還要趕路,要是敏兒還是今兒這樣熱。不休息好了,怕是要中暑的。”
狼女似懂非懂,隻點點頭,應了聲:“嗯。”便朝花梓走去……
“啪嚓”
花梓一抬頭,隻見狼女趴在眼前,摔了個狗吃屎,這會兒抬起頭來,滿臉灰,額頭、鼻子、下巴、臉蛋,整個就一大花臉。
花梓忙上前一步將狼女扶起:“好好的怎麼就摔了?”
狼女搖搖頭。甩了花梓一臉灰。
花梓抬袖將她臉上灰土拭去,狼女卻低著頭,抬起腳,扭著身子不知在乾嘛,花梓順著望過去。卻見狼女腳上掛著個包裹,一隻腳剛好插進了包裹裡,瞬間明白過來,敢情是被這麼個玩意兒絆倒了。
看來,狼女還是不太擅長直立行走。
沐冷塵這會兒已走進破廟,手上握著根木棍,正準備掃掃懸著的蛛網。這會兒瞧見狼女摔了,過去瞧了兩眼。
“這荒郊野外的破廟,哪來的包裹?”花梓抬眼望向沐冷塵。
他搖搖頭:“不知道,許是路人落下的……”他又擺擺手:“放那吧,或許明兒就有人來找了。”
言罷,他垂著袖子左右瞧瞧。尋了個還算乾淨的角落,拾起些乾草,簡單鋪了鋪,便臥下了:“早些休息罷,明日還得趕路。”
花梓想也未想。拉過狼女便倒下了。
待沐冷塵呼吸漸漸平穩,她終於耐不住好奇,坐起身子,朝狼女打個手勢,示意她切莫出聲。繼而轉身將包裹放到膝前,心中暗暗琢磨:“說書先生曾有言,行走江湖,總會經曆些奇遇,不是意外偷取個神兵寶器,便是發現個密室習得一身絕學,要麼得到真人相傳,一夜之間內力大增,要麼被個仙女帶回家去雙/修成才,再不濟也會隨手撿本秘籍,稍加修煉,功力飛升。然遑論如何,最終都將千秋萬代,一統江湖!”
思及此,花梓不禁心花怒放,保不準這包裹裡就藏了什麼絕世秘籍。
真是天佑我也,天佑我也,明兒一早,什麼櫻桃小王子蕭葉醉,什麼雪域駙馬沐冷塵,還有那個什麼冷麵少主白玉曦,眨眼間,讓他們灰飛煙滅。
不對,師父的話,應是香消玉殞。
狼女借著月光,瞧見花梓表情變了幾變,似要飛升成仙了似的,頓時一臉肅穆,心中仿佛默默呐喊:“見證奇跡的時刻到了!”
花梓頗為神秘地瞧了眼狼女,似乎在說:“瞧好吧,日後跟姐吃香的喝辣的,享不儘的榮華富貴,吃不完的山珍海味。”
她捏著手指,小心翼翼將包裹打開……
哎?除了幾張大餅,三套布衫,就隻一張藥方?
花梓不可思議地瞧了眼狼女,狼女瞧了兩眼大餅,頗為不屑地轉過身去繼續睡覺了。
花梓呆呆愣了片刻,極其不甘地將那藥方捧在手中,連著絮叨十遍:“這一定是武功秘訣,這一定是武功秘訣……”
將藥方貼身放好,她便挨著狼女睡下了,心中暗忖,總有一日,會參透其中奧妙,練就一身好武功。
翌日一早,涼風習習,花梓抱著狼女微微縮了縮身子,終於不敵清冷,慢慢睜開眼,。
天邊烏雲層層疊疊,將天空壓得極低,似乎觸手可及。
沐冷塵坐在乾草上屏氣凝神,似在打坐。
花梓瞥了眼身邊規規整整的包裹,又湊到沐冷塵身邊瞧了瞧。
他忽然睜開眼,嚇了她一跳。
“姑娘醒了?”沐冷塵起身從包裹裡翻出水壺和餅餌遞了過去,咧嘴一笑,驅散了不少壓抑的陰霾。
三人吃飽喝足,瞧了瞧天邊烏雲,想著要快些趕路,一是趁著天氣涼爽,二是要趕在下雨前尋個落腳的地兒。
剛出破廟不過十步,鬼老太便迎麵走來,匆匆而過,直奔破廟而去。
天不遂人願,還未過晌午,碩大的雨點已急不可耐從天而降。
三人快馬加鞭,好不容易瞧見一戶人家,遠遠望去一片綠竹盎然,翠意橫生,隱約可見一圈矮矮的柵欄,圍著一處小竹樓,隱在茫茫雨布之中,不甚清楚。
三人站在竹樓簷下之時,身上濕了大半。
竹樓的門敞開著,竹翁聽到響動,從裡屋跑了出來,瞧見三個陌生人先是一愣,繼而瞧了瞧她們*的腦袋和衣裳,又笑眯眯問道:“三位是來避雨的吧?”
竹翁年過半百,鶴發須眉,一身竹綠長衫,同蕭葉醉一樣,腰間彆著個玉笛,這輩子愛竹如命,一世溫文爾雅,風骨清流。
概括言之:脾氣極好一雅人。
花梓坐在桌旁捧著一杯熱茶縮成一團。
這六月天就像娃子的臉,真是說變就變,昨兒還烤的大地蒸籠似的熱,今兒就大雨滂沱透著心兒的涼。
“老伯,您一個人住這嗎?”花梓喝了茶,身上漸漸暖了三分,坐在桌旁望著窗外大雨,閒的無聊,一邊嗑著瓜子打牙祭一邊和竹翁閒聊。
竹屋裡飄著草藥香氣,因著雨水,越加濃重。
屋裡屋外,掛著許多草藥,地上也鋪了許多,種類齊全,不輸藥房。
後來花梓才曉得,這些藥材,皆是難覓的東西,藥房之中,很少能看得到。
“還有個老婆子,這會兒出門去了,也不知會不會淋著。天還沒亮就嚷嚷著丟了東西,急匆匆出門去找了。總是風風火火的,大半輩子也沒改了這性子!”竹翁一邊揀選藥材,一邊低聲抱怨,然後話音未落,就漾起了微笑,那幸福的模樣,真是羨煞旁人。
花梓立時吐了嘴裡的瓜子皮,邁著小碎步,湊到竹翁麵前,急急問道:“丟了什麼東西,在哪裡丟的?”
竹翁側頭想了想,喃喃道:“似乎丟了個包裹,那倒不打緊,隻是裡頭有張藥方,老婆子把那藥方看的比命都重。”
花梓想也未想就從懷裡掏出那張藥方:“可是這張?我在破廟裡撿到的。”
既真是藥方,定關乎人命,不可忽視了。即便被冠上偷竊的罪名,也不能藏著藥方害人丟了性命。
更何況,自己一口咬定是撿的,撿的,撿的……誰有證據證明自己是偷的?
狼女和沐冷塵也湊了過來。
“什麼時候撿的?”沐冷塵撓撓頭:“我怎麼一點兒都不知道?”
花梓瞪了他一眼:“為什麼非得讓你瞧見?你都不知道,你昨兒晚上那呼嚕打的,震天響啊!”嘴上這樣說,心裡卻發虛,切不要讓他知道,是從那破廟中的包裹裡翻出的,否則臉上如何掛的住?正人女子的形象,不能如此就毀於一旦。
沐冷塵羞赧地笑了笑:“有嗎?真那麼大聲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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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撿的,昨天,你睡了,花梓,從包裹裡……”狼女還未說完,花梓一把捂住她的嘴,將她拖到角落裡,正好倚著窗,雨水打在花梓的肩上手上,她也渾然不覺。
“不能說!”花梓搖了搖手,狼女雖是大惑不解,卻也隻是順從地點點頭。
沐冷塵撓撓頭,也沒再追問。
花梓湊到竹翁麵前,笑容可掬:“老伯,您看看,是您家婆婆丟的方子嗎?”言罷,又瞧了眼狼女,狼女閉緊了嘴巴搖搖頭,花梓這才放下心來,轉過頭望著竹翁。
“是了,白狐……”竹翁欣喜之餘不禁皺了皺眉頭,這老太太也不知在哪兒乾著急呢。
第一百六十二章 救狐
就在此時,破廟之中。
鬼老太拎著幾日前落下的包裹,將裡麵的大餅和衣裳統統倒在地上,左右翻弄了半天,就是尋不著那方子,不禁怒火中燒。
還能憑空飛了不成?
若是撿破爛兒的,總不至於放著好好的衣裳和餅子不撿,非要撿走那麼個不起眼兒的藥方子吧?
當了一輩子神醫,卻醫不好自家小狐狸,鬼老太滿心懊惱,卻又無能為力。殊不知,人·獣殊途,任你妙手回春也不敵人家獸醫一紙藥方啊。
她是腆著老臉去求了齊河上遊的古大夫。
平日裡,她沒少說古大夫的壞話,例如:
“醫活個老鼠有什麼用?放出來啃人家米袋子?”
“前天醫活個母豬,翌日就被殺了吃肉。還當自己好本事呢!”
“就他那兩下子,簡直天大的笑話,芝麻大的小病,他都醫不好!還嚷嚷自己是獸醫,獸醫叫醫?那是沒事兒閒的,反正醫死了也不用賠錢。”
想想這次為了自家小白狐的眼疾,主動上門求教,態度不勝謙卑,受了一肚子氣,好不容易討了張藥方,結果方子還在路上不小心弄丟了,鬼老太心中萬般氣惱。
回想兩日前。
“古大夫,同為醫者,皆以救死扶傷為己任,你不可見死不救。”鬼老太這一番話,雖是透著哀求,可語氣卻十分強硬。
古大夫嗬嗬一笑,斜睨著細長的眼,冷言挖苦道:“您不是說,芝麻大的小病我都醫不好嗎?老朽沒那個金剛鑽兒,可不敢攬那個瓷器活兒。”
鬼老太恨得牙癢癢,可想想自家小狐狸遭的那份罪,立時心下不忍,耐著性子勸解道:“您從哪聽得閒言閒語?我是說,芝麻大的小病就不該叨擾您。您……是神醫!”鬼老太說了這一番話,恨不得咬了自己的%e8%88%8c頭,臉憋得通紅,%e8%83%b8口堵著一口氣。再說不出話來。
“不,您鬼老太才是神醫下凡,華佗轉世,非%e4%ba%b2非故的去您那求醫,還得上山殺它幾百頭狼,一不小心就被狼吃了,您才是真真兒的醫者仁心!”
“你!”鬼老太有些受不住了,卻見那古大夫揚揚頭:“老朽話糙理不糙,您聽不慣儘管走,沒人兒攔著!”
鬼老太一時鬱卒。看來這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