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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有疾 莫采 4306 字 3個月前

似揉碎的夜明珠。綴滿天幕。

“都怪姐姐,治不好你的頭痛,偏要倚仗白玉曦的藥,若哪日我得了藥方,就帶你離開。回到蘭村去。”凝馨握著花梓的手,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未來似的,嘴角銜著一絲微笑,淡若清風。

花梓心中詫異,雖然每次頭疼,白玉曦都會給她吃藥,她卻沒有細細去想這件事。

若哪日斷了藥。自己豈不要日日受這頭疼煎熬,如何是好?

難怪他即便如此討厭自己也不願離開,想來是本著救苦救難的心思不願放棄她這條頑強的小生命。

想到這裡,她差點將心中所想說出口——姐姐,你可千萬彆得到那藥方。

她可舍不得白玉曦,即使總有一天要分離。可那一天也是來的越晚越好。

“我可不能一輩子纏著姐姐,到時恐怕雲笙哥一劍送我去西天,一去西天胡不歸了!”花梓笑眯眯地撇了撇嘴。

凝馨彎起食指刮了下她的鼻子,嗔道:“你這張嘴,一點兒沒變。到什麼時候都是個刁鑽的小妮子!”

花梓忽然覺得這感覺熟悉極了,也溫暖極了,鼻子就有些發紅,也不知是被刮紅了還是晚來天涼。

抽抽鼻子,眼眶包裹的潮紅慢慢淡去,她忽然抱著凝馨撒嬌道:“刁鑽有什麼不好?刁鑽才能不被欺侮,姐姐才能放心。這不是好事?”

“你啊……”凝馨忽然語氣有些沉重,幽幽地念叨著:“就從沒讓我放心過。”

而客棧裡頭,南宮雲笙與白玉曦正四目相對把酒豪飲,目光往來卻有些刀光劍影。

雲笙明白白玉曦對他的憤恨,他卻無可奈何,也不知如何去化解,可他不欠白玉曦的,他不願承擔那些他從未參與過的罪過。

故而,白玉曦每每投來如此凜冽的目光,他都毫不示弱迎上去,斷不會有一絲的心虛,抑或內疚。

然淩厲的目光掃來掃去也沒什麼意思,以暴製暴之後總要討論正事。

故而,南宮雲笙忽然從滿麵冰霜變成春暖花開,白玉曦著實難以接受,稍稍愣了一下。為了掩飾自己小小的失態,白玉曦端起酒杯一飲而儘。

酒水剛到喉嚨,就聽到南宮雲笙小心翼翼問道:“你最近……是不是很缺錢,若有何困難,不妨與我說說。能幫的,我定當儘力。”

白玉曦疑惑地望著他,心裡不太高興,你南宮雲笙有錢多金,給凝馨花,給朋友花,給外頭的女人花,給誰花都不該給自己花啊。

“我不缺錢。”白玉曦端起酒杯又是一飲而儘,這九瑤鎮的美酒不輸織錦,入口清冽,醇香綿長。

“白兄啊,既不缺錢,就不該與女子計較那點兒錢財,買件衣物這樣的小事,竟弄的劍拔弩張,有失風度。失了風度,還如何讓女子傾心於你啊?”南宮雲笙挑了挑眉梢,悄聲道:“我就從不在金錢上與凝馨計較。”

白玉曦又是一愣,瞬間明白雲笙是在調解自己與花梓的關係,想來也是一番好意,可總覺得有種炫富的味道,讓人不由惱火。

又不是人人都可以揮金如土,對此,他刻意忽略了一個問題,他與花梓爭執隻因一文錢,僅僅一文錢。而他,隻是想要跟她爭,跟她鬨,跟她鬨鬨彆扭,吵吵嘴。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證明他跟花梓還不是路人。

“這是家事,你不便乾涉!”白玉曦震袖離去,心中卻在思量雲笙的話,失了風度,如何讓女子傾心於你?

這著實十分緊要。

於是他繞到後院,見花梓抱著凝馨,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是喜是怒?最後隻餘綿長的酸澀。

許久,他思念義父的情緒倏然湧上心頭,於是取出腰間的塤,依著欄杆徐徐吹皺一樹晚風。

花梓和凝馨雙雙回望,見白玉曦獨倚欄杆,曲音嫋嫋。

三人各懷心事。

白玉曦想,或許,那“一文錢”,他不該同她爭,他就不該去爭。

可有些東西,還在彆人那裡,該爭的,依然不能放手!

那雖然不是他的,可那是義父的,最終他要將其原封不動交由玉花梓,他分不清這打算是出於對義父養育之恩的感激,亦或是對玉花梓微妙的感情。

一曲罷,他信步上前,與花梓麵麵相覷,黑氅白裙,格外顯眼。

片刻,他開口道:“畫……”

才說了一個字,花梓連忙伸個懶腰,懨懨道:“衣裳十分美,這跟畫可沒關係,我可從未說過買了衣裳便要多分你錢。”於是拉著凝馨的手,大步流星朝房間走去。

那模樣,好似白玉曦擾了她賞月的情致。

白玉曦冷哼一聲,他原本想與她說,日後賣畫的錢,一文都不用給自己分了,結果卻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可這又如何?

身後是大片大片的月光,將他的影子投在眼前,好似生生將身體裡的黑暗徹底拉扯出來。他望著花梓與凝馨的身影,嘴角沁出一絲笑意,沒有一絲冰冷的味道。

翌日,離開九瑤鎮,途徑一處小村落。

尋了一處破敗的酒館,瞧見殘缺的酒幡在細雨中招搖,後院幾畝菜地,長著綠油油的小白菜,與四周的頹然形成鮮明對比。

花梓抿抿嘴,想來此處是無法賣畫了,斷不會有人買得起,即便買得起,估計也舍不得買。

這樣一個閉塞又清貧的小村落,不在江湖中,也就少有人聽過蕭葉醉的名號。

直到沐冷塵站在門口,花梓才明白,再破的酒館它也無法%e8%84%b1離江湖二字。

心中又詫異,為何總是在酒館遇到沐冷塵?很應景兒,因為二人的糾葛就如同酩酊大醉似的一塌糊塗,理不清個頭緒,最後隻能沉沉睡去,將一切拋至腦後。

花梓抬眼瞧見沐冷塵時,白玉曦正為她夾菜。

即便是二人關係十分不濟時,他為她夾菜這習慣也未曾變過,這讓花梓很是費解,難道在白玉曦看來,自己真是瞎一時等於瞎一世?

可無論如何,對於他的照顧,花梓頗為受用。

同時又感慨英雄愛美真是亙古不變,自打自己換了一襲飄逸長裙,白玉曦似乎就變得溫柔許多,讓她受寵若驚,也頗為苦惱,以色事人終究不是好事,何況又不能事他一輩子。

偶爾,她會暫時性失憶忘掉自己已經毀容這一事實。也刻意忽略白玉曦對自己溫柔要麼是為了分紅,要麼是為了演給沐冷塵看。

沐冷塵的玄色衣衫映在眼中,讓花梓有種久違的感覺,仿佛回到初時那個夢境,雪花紛紛揚揚,在他劍尖遊走,又瞬間碎成齏粉,漫天都是紛揚的冰晶瑩瑩。

可轉念又覺著十分陌生,想起那日夜裡,在客棧中,琉虞郡主淚水漣漣的模樣。而自己,卻像個看客,在觀看精彩的折子戲,這戲裡的男子十分俊朗,女子又嬌俏可人。劇情,似乎跟自己沒什麼乾係。

細密的雨漬在他衣衫上繪出許多圖案,似信手潑墨,染的一副好山水。這山水,卻又似乎浸在淒風苦雨裡,全沒什麼優雅可言。

第一百一十章 離開

花梓看到沐冷塵蒼白的臉和沒有血色的%e5%94%87,心中有絲不忍,沒想到,許久不見他竟憔悴成這個樣子。

於是,她起身欲迎上去招呼他同來吃酒,可轉眼就瞥見白玉曦陰沉的臉,頓時不知如何是好,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半撅著%e5%b1%81/股姿勢著實不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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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著能坐著絕不站著的懶人準則,她坐了下來,而凝馨也似乎瞧出些端倪,起身朝沐冷塵走去,卻並未拉他來同坐,而是與沐冷塵另選一處,相對而坐。

因相隔甚遠,聽不清她二人言語。

花梓轉身瞧了瞧南宮雲笙,見他悠然自在,全不在意的模樣,心中暗暗讚歎,姐夫實乃男兒中的典範,典範中的好男兒。

相較之下,白玉曦實在不堪。她覺得自己還真就是瞎一世,不然,為什麼對這麼不堪的家夥念念不忘,左右就是舍不得放手。

思及此,忽而想起古人曾曰過的一句話十分之有理:“與人相比而不如,致鬱結於內,終傷性命。”通俗了講:人比人,氣死人!

這,就是命啊!

白玉曦見她老老實實坐回原處,心下安穩,又夾了些她愛吃的菜放到她碗裡。

似乎覺得不儘興,他又假裝做出一副%e4%ba%b2昵狀,俯身在她耳畔,卻半晌也不出聲。

花梓心中懊惱,即便是做給彆人看的,也要做的像樣些,哪管說些無關緊要的話也比默不作聲強啊,例如:“這雨何時會停啊?”“明日是否也會下雨?”“牆角有些漏雨。”“左邊的牆角漏雨了。”“右邊的牆角也在漏雨。”“門口好多雨水。”

想來想去,花梓想,還是沉默比較好。

可無論如何,心中都有些不甘。於是,花梓眼睛一亮,倏爾轉過頭去。

如此一來,她與白玉曦幾乎鼻尖相觸,白玉曦原本正斜睨著沐冷塵的眼睛。被驚得如貓一般瞪的老圓。

花梓眯著眸子微微一笑,這笑容意味深長,帶著陰謀的味道。

與此同時,她咬緊牙關。一用力,額頭撞到白玉曦的額頭上,“砰”的一聲悶響,白玉曦猝不及防,悶哼一聲,跳將起身,怒視著玉花梓。

花梓則邊揉額頭,邊捧腹大笑。

白玉曦餘光斜掃,發覺沐冷塵正盯著哈哈大笑的玉花梓滿臉痛苦,吃了黃連似的。

真不錯!

白玉曦心中釋然。立時換上一張笑臉。

“小淘氣!”白玉曦話一出口,震驚四座。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南宮雲笙手執酒杯,怔怔望著他,忘了杯中香醇。

蕭葉醉不知吃著什麼,此時噎的捶%e8%83%b8頓足。

花梓則立時收斂了笑容。恍惚間心底竟泛起絲羞澀與甜蜜,可瞅了眼沐冷塵糾結到要死的臉,轉念一想便如夢方醒,白玉曦之陰險狡詐,真是舉世無雙。

細雨沙沙,花香荼蘼,落上屋頂。滑落樹梢,仿似一群曲藝極佳的伶人在演奏清雅之音,混著泥土的味道,讓人心神寧然。

幾人酒足飯飽,見凝馨與沐冷塵向這邊走來,花梓竟有些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