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試。”
花梓笑得十分狡猾,紫瓷看得懂。
……
蓬萊島上,月光皎皎,樹影婆娑。
南宮傲似乎住的十分愜意,尚未有去意。
他立於亭下,山石之後閃過一道黑影,眨眼便跪在他身前,將白玉曦一行人的行蹤一一稟報。
隨後,他頓了頓,聲音踟躕:“廣睿王……”
南宮傲微微抬眼,調子平淡:“孤知道,未至上元,他便去了,”他想了想,終於拂袖踱至亭子處俯身坐下,聲音不著痕跡卻有些蒼涼:“隨他!”
他默不作聲,黑衣人亦紋絲不動,半晌,南宮傲側過頭來吩咐道:“繼續跟著,沒有孤的吩咐,莫輕舉妄動。”
月色斜灑,尚在壯年的南宮傲竟目色頹然,老態橫生。
他是個開明的王,卻永遠無法做一個好兒子,好哥哥。
他做的那些不可見人的事,被史官一一抹去,卻深紮心底,如何都無法拔除。如今,他隻有這個弟弟,或許對他好,是唯一可以挽回的救贖。
那是他贏了天下的那一年……
“哥,父王去哪了?”雲笙稚嫩的聲音似乎就響在耳畔。
窗外梔子花開,帶著瑟瑟的清香。
“父王去了很遠的地方,安享晚年了。”彼時,南宮傲剛滿十五歲,著了一身繡龍錦袍,尚顯稚嫩的麵孔卻寫滿了桀驁的威儀。
他不恨雲笙,這個弟弟就像他的影子,是他心中柔軟的一麵,生生被割裂出來,他不忍傷他就像不忍傷害自己。
第一百零一章 心結
更新時間2014-7-27 9:31:09 字數:2151
南宮傲登基之日,雲笙冷冷地望著他一言不發,眼底都是埋怨和哀傷。
之後的日子裡,雲笙少言寡語,少與人交流。
南宮傲忙於政事也鮮少去看他,然雲笙平日用度皆是上品,並且,但凡是他的願望,南宮傲竭儘所能都會幫他完成。
二人見麵也隻是寒暄幾句,南宮傲每每想多說些什麼,雲笙都會起身告退。
直至及冠,雲笙偶爾出外遊玩,走南闖北悠遊四方,他也不加約束,任他自在闖蕩,生怕心中的鬱結讓他失了心智。
然無論何時,他都會派人跟著,恐防意外,他心中擔憂雲笙安危,而隱隱約約,也擔心他廣結人脈,做出威脅他王者地位之事,後一種擔心被他深深埋在心底,不敢提及也不敢拾起。
在那段陰沉沉的日子裡,南宮傲享受著眾人叩拜,而心中的陰雲隨著雲笙的疏離淡漠卻愈加濃重。
忽而有天來人稟報,雲笙結識了一位姑娘,起先他並未在意,而後聽聞雲笙日漸有了歡喜的模樣,他心中十分欣慰。
若這姑娘能讓他敞開心懷,那再好不過了。
他還記得初見凝馨時,她站在雲笙身後,像芙蓉花開,曳於枝頭,風從大殿正門拂過,她一襲水色長裙,輕輕蕩起。
南宮傲垂著眸子,目光閃爍,雲笙與凝馨相視而笑,看在他眼中竟有些刺目。
閒暇之時他會想,為何玉凝馨能讓雲笙展顏釋懷,慢慢他深有體會,這孩子就像一汪泉水,總是淡淡的微笑,乾淨純粹,不染塵埃,讓人心神寧靜。
國務繁重,毫無頭緒之時,見她立於木棉花下。
蝴蝶落在肩頭,她斜睨著眼睛,勾起嘴角,笑得毫無聲息,生怕嚇走了蝴蝶,那模樣是他未曾見過的美,仿佛隔著萬千紛擾隔著整個塵世喧囂。
南宮傲也笑了,他意識到自己的笑意時,仿佛剪刀撕裂布帛,隻覺鋪天蓋地都是飛舞的蝴蝶,像一張張怪異的臉在嘲笑他。
他隻是冷冷地看著,喚來身邊人,低語道:“暗中查明玉凝馨的身世,及時回稟。”
身邊的宮人應了聲“喏”便退下了。
直至如今,他依然不甚明了,如此堅決阻止凝馨與雲笙結發,到底出於對她身世的忌諱還是由於私心的不甘。
他還記得凝馨曾主動找過他,畢恭畢敬行了大禮之後,高昂的頭顱倔強卻不放肆。
琉璃瓦,青石路,蒼穹黯然,宮燈輕漾,四處透著淒然冷光。
她說:“凝馨想嫁他,無關於地位,身份,錢財,隻求相守白頭,彆無他求。”
南宮傲心中霎時大雪紛飛,他倏然明白,與過往的恩怨糾葛,與凝馨的身世本就沒有多大關係,隻是自己非要在意這關係,也幸好,幸好啊,有了這層關係,他才能如此理直氣壯,毅然決然的阻止他們的婚事。
南宮傲一聲冷哼,將心中的寒意融進話語裡,在空蕩蕩的大殿中回響:“這樣的話,孤聽膩了,孤的每個夫人都有如此一套說辭。”
凝馨微微一笑,將大殿的寂寥一掃而光。
“若晏王恩準,凝馨願陪同廣睿王離開王宮,天涯海角,隨性往之,做一對平凡夫妻。”
南宮傲拍案而起,聲音竟有些微微顫唞,刻意的憤怒如何都掩飾不住心底的慌亂:“孤決不允許!”
他隻餘雲笙一個%e4%ba%b2人,他此生隻如此傾慕一個女人。他們,誰都不可以走!
可是……要看著他們恩愛白頭?
南宮傲震袖而去,隻要不讓她二人成婚,凝馨便不是雲笙的人!
也許,未來的一句話,便能毀了他們的情誼,可是,也將意味著他或許再也見不到她的笑容,意味著她將恨他入骨,因為他是南宮傲,是晏國的王!
凝馨深吸了口氣,眼中噙著淚水,其實,她什麼都知道,可為了雲笙,她寧願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
紫陶得知紫瓷不知為何獨自去了桑都,心感不詳,選了匹膘肥體鍵的好馬便上了路,冷尋作為附屬品,必須帶著。
用紫陶的話講:“此生與你不離不棄,你若敢離開,我便讓你離世。”
花梓礙於和凝馨久彆重逢的激動情緒,且心中有數,知道紫瓷的打算,便未急著去桑都,也不怎麼擔憂。
看凝馨,倒像個真姐姐,整日見了她便悲喜交加的,若不是%e4%ba%b2人,就是梨園最好的花旦也唱不出這麼生動的一出啊。
她著實努力了一番,致力於托腮冥想,終於沒能想起凝馨來。
然不防事,人在身邊總會慢慢熟絡起來。
較之凝馨,她更在意狼女所蹤,結果得到的消息讓她十分擔憂,倒不是擔心狼女,而是擔憂杜卓。
花梓了解狼女,她同杜卓一起,定不會吃什麼虧,隻是,她如果餓了,會不會把杜卓吃了?如果發生這樣的事,真讓人擔心,也不知杜卓吃起來是否可口,吃了之後會不會鬨肚子。
要說凝馨嘛,多個%e4%ba%b2人總是好的,特彆是連帶著還多個如此有錢的姐夫,可以帶著她直接%e8%84%b1貧。
雖然白玉曦似乎也挺富有,可性格實在吝嗇,買個糖人都要為了一文錢絮叨半天,南宮雲笙卻總是會微笑著柔聲道:“不用找了!”
他說不用找了的時候,真是魅力值飆升啊。
窗外的雨水似永遠不會停歇,綿綿不斷。
花梓下樓給凝馨覓食,見白玉曦坐在那裡正與雲笙對盞。
“玉凝馨該感激我才是。”白玉曦如是說,仰頭喝乾了杯中清酒。
南宮雲笙皺著眉頭,並未說話。
花梓一路小碎步下樓走到桌旁,朝桌上瞧了瞧,一盤糕點還剩許多,便整盤端起,一扭身,就要離開,火紅裙子像怒放的木棉花。
“你該感激我才是!這盤我拿走了。”她拾階而上,到了二樓方垂眸望向白玉曦,正撞上他似笑非笑的雙眼,她偷偷一笑,端著盤子鑽進屋子。
轉身單手將房門關好,背靠著房門深深呼吸,她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這種感覺,是未曾有過的,小小的欣喜,好似蜂蜜一般柔軟而甜蜜。
“花梓,”凝馨坐在榻上,望著她含羞帶怯的模樣,有些猶豫地問道:“你……當真不記得,沐冷塵了嗎?”⑥思⑥兔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
她話一出口,腦中忽然閃現花梓曾經那張絕望的臉,曾經的熱情和依賴蕩然無存,仿佛一潭死水,隻餘絲絲縷縷的仇恨,轉瞬便是茫茫然一片空洞的難過。
第一百零二章 瓷人
更新時間2014-7-28 9:30:49 字數:2027
花梓定了定神,將糕點放到床頭,勾起七零八落沾了血跡的帷帳,隨口應道:“不記得,不過,聽師父提起過,白玉曦也同我說過。他娶了什麼公主做了什麼駙馬,總之也記不得了,他歡喜娶誰便娶誰,若他當真要娶我,我還不樂意呢。”
凝馨沉默片刻,輕聲道:“他並未娶什麼公主。”
花梓微微一愣,出乎意料,又不知如何是好。
她想,在過去的日子裡,沐冷塵一定同她經曆過許多事,以至於她失憶後很長一段時間夢裡都有他的影子揮之不去。
可她終究是記不起了,於是他的影子便慢慢消磨在了歲月裡。
起初,從師父與白玉曦口中得知事情始末,也就理所應當順其自然原諒了他,並且,忘了他。
可如今聽到凝馨的話,就有些茫然了。
“你和白玉曦……”凝馨欲言又止。
花梓遲疑片刻,垂著頭,嘴角卻勾起一彎笑。
凝馨看在眼裡,默默為沐冷塵扼腕,若花梓一直想不起來,她二人怕是無可挽回了。
“白玉曦是我哥哥,一直都是,我這輩子,不想嫁人。”花梓的笑容忽然凝滯,仿佛融了細密濃稠的失落。
“這說的什麼傻話?你是……在意臉上的疤痕嗎?”凝馨起身拉過花梓的手,娓娓勸解道:“我的花梓永遠都很美。再說,人總是會老,會變醜,而感情卻可以長長久久。就好比你,在我心裡永遠都是我的妹妹,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在我看來,都是很好看。”
凝馨拍拍她的頭,滿眼的溫柔像化不開的蜜。
花梓眼裡蒙上一層水霧,愈加濃重,終於化成大滴的淚珠,她捂著臉,隻是搖頭,咬著嘴%e5%94%87不發出一絲啜泣,眼淚卻早已一片狼藉。
那個秘密,就讓它爛在心底吧。
是夜月朗風清,簷角滴雨。
“你怎麼來了?”白玉曦坐在橋邊,大團的瓊花經雨愈發潔白勝雪。
他手上是雕花精致的酒壺,衣襟微敞,鬢發有些淩亂,嘴角還有殘餘的酒香。他側著身子,隻手撐地,有些輕佻的望著她,癡癡冷笑。
似乎是醉了。
花梓蹲在他身旁,搶過他手中的酒壺,嗔怪道:“地上都是雨水,你不怕著涼嗎?我到處尋不到你,便找到這裡來了。”
她將酒壺放到自己身後,小聲道:“你不要喝這麼多的酒,醉了不難受嗎?”
白玉曦望著水中月,有些暈眩,他忽然一把推開花梓,厲聲嗬斥:“滾開!去找你的好姐姐!”
花梓從心底往外泛著寒意,那個抱著他輕聲撫慰的人去哪裡了?
她站起身來,學著白玉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