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頁(1 / 1)

小女有疾 莫采 4337 字 3個月前

她定睛望去,白玉曦正坐在那裡挑燈芯。一派閒適自得的模樣。

花梓愣了半天,方開口問道:“你……不是走了嗎?”

白玉曦不答反問:“我沒走,為什麼要留隻言片語?”

“我沒說你!”花梓%e8%84%b1口反駁,白玉曦不怒反笑,隻是笑容依舊一閃而逝。

火苗漸漸平穩,他放下手中的針,從懷裡掏出個碧綠的鞭子,若一條盤旋的長蛇,在空中劃出一道好看的弧度,花梓伸手接住,細細打量,發現不是雪碎,心中不免失望。

“哪弄的鞭子?”花梓很不客氣地將鞭子纏在腰上,有個防身的物件兒總歸是好事兒。

“那個藤床讓我拆了。”他貼著床榻席地而坐,擺弄著手中一朵雪梨花,聲音淡淡的沒有情緒:“我見你睡得……豬一樣,就沒有叫醒你,自己去做鞭子了。”

花梓霎時紅了臉。難道他那時沒有睡?

那她說的那些“就此彆過”,他是否也聽到了?

總覺得遇到白玉曦自己的智商就有些不夠用。

不過好在自己對白玉曦的懼怕日漸減少,這就好比剛來思逸山莊瞧見參天古樹,心中震撼不已,深感得見此樹不枉此生,於是出門,經過一處院落又瞧見另一棵參天古樹,心中詫異的同時與前一棵進行對比,走著走著又瞧見一棵,又瞧見一棵,又一棵,於是再也沒有力氣驚訝了。

白玉曦喜怒無常的模(德)樣(性)她司空見慣,日子久了便不再擔心畏懼,反而處之泰然,若得了空,還會將他近幾次發火的行止進行對比分析,總結出他脾氣是否見長,陰陽怪氣的毛病是否改掉一些,氣極之時是否冷笑等等。

之後幾日,祁淩風並未找過花梓,她心中安穩許多,可白玉曦賴著不走也著實是個問題,且來去如風,不知何時突然出現,又不知何時忽然消失,神出鬼沒的。

她永遠都不知道他在忙什麼,也沒有那個心思去想。

祁桀很少去找她了,大黑卻頻頻往她院中跑。

一改往日冰冷的仇視,大黑儼然將花梓當做了閨房密友,讓花梓十分為難。拉著一個如此黑的漢子喊妹妹,如何強悍的心臟能夠承受?

偶爾,花梓會幻想,拉著白玉曦的手輕喚白妹妹,心中一陣竊喜,然而從來不敢嘗試,隻怕橫屍街頭。

“明日上元節,你可知道?”白玉曦摸著雪球的頭,盯著盆子裡的青蛙,眉毛微微顫唞。

“從哪弄的青蛙?”花梓望過去,雪球正享受它獨特的人間美味。

“我若告訴了你,還如何收買這狐狸?”白玉曦抬手繼續道:“上元節我送你個禮物,若你喜歡,便要答應隨我下山。”

花梓扶著玉竹屏風,學著白玉曦的陰陽怪氣笑的冰冷冷的:“你看我像賭徒麼?”

言罷,捧起一本關於針灸%e7%a9%b4位的冊子,細心鑽研。

白玉曦享受著花梓的陰陽怪氣,感覺好似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又陌生又熟悉,讓他心裡覺得十分踏實。

“曾經,你也常常這樣與我鬥嘴,很好。”

白玉曦總結似的陳辭,讓花梓哭笑不得,難道他是毒%e8%88%8c到天下無敵,難得遇到個對手,所以才給了好評?

她從師父與白玉曦口中或多或少了解一些,貌似自己失憶前十分威武霸氣,性格也有一點乖戾,雖然與白玉曦相比簡直雲泥之彆,可較之尋常人也似乎不太正常。

她時常暗歎,幸好失憶後她變得不再那麼白玉曦了。

翌日,天氣晴好。

“小姐姐,大不了,我就死了罷!”

聽到這稱呼,花梓心中凜然,再抬頭看著黑黝黝的臉,嘴角便莫名抽[dòng],半天才擠出個麵癱一樣的笑容,拍著大黑的肩膀勸慰道:“天將降真愛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心誌,餓其心誌,空乏其心,行拂亂其心誌,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愛。”

大黑十分崇拜又溫柔地望著花梓:“多謝神醫姐姐提點。”

花梓抽了半口涼氣,心想祁桀的癡病似乎傳染給了大黑。

“小姐姐,從今以後我便整日裡乾活,不吃飯,什麼都不吃,自己讓自己不痛快,如此一來便是餓了心誌,苦了心誌,勞了心誌,亂了心誌,日漸消瘦,形同枯槁,若阿桀瞧見,定會十分心疼,妙哉。”

他一拍手,滿麵喜色映花紅。

忽然白玉曦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他被莊主關著,如何相見?若不能相見,你便是成了餓殍又誰會心疼?”

大黑警惕地盯著屏風,可聽完白玉曦的話,竟潸然淚下,眼睛紅彤彤的,一掃喜悅之色,全然沒了主意。

隨後,又有些嗔怪地望著花梓,好似責怪她想了這麼個餿主意。

花梓心中喊冤,明明是他自己曲解了話中的意思,又怪得了誰?

“姐姐,你屋裡怎麼藏著個男人?”大黑的眼神含著幾絲鄙夷,以為花梓與莊裡哪個拜師的男子暗生情愫。

花梓也不見怪,想著無論如何,當初也是情敵,偶爾針鋒相對一下,也是情有可原。

可如何解釋呢?到底白玉曦是偷偷摸摸潛入山莊,若被人知道定要被攆出去。

這是件多麼有損她神醫名聲的事情啊。

思索片刻,白玉曦卻不作答,好似他自己惹了禍想把麻煩統統甩給她。不過也幸好他沒有自己解決,否則定然會將她的神醫名聲毀的屍骨全無。

第七十八章 撲空

更新時間2014-7-4 9:36:08 字數:2045

花梓左思右想,支支吾吾了半晌,忽然%e8%84%b1口嚷嚷道:“啊,我家狐狸成精了!”

大黑之後的反應印證了花梓先前的猜測,祁桀的癡病果然傳染給了他。

“呀,狐狸精,我倒要瞧瞧多美,可有我美?”大黑撫著臉龐,朝屏風走去,他近日來愈加嫵媚凍人,一個細小的動作都會讓人頭皮發麻。

眼看他離屏風越來越近,花梓忽的拉開他,笑嚷著:“不行不行,它還未修煉成形,會吸人魂魄,你若魂魄被它吸去了,就再也見不著阿桀了。”

大黑果然停了腳步,沉思良久,漠然道:“那……那切莫要讓阿桀瞧見這狐狸。”

“……”

他竟然真的信了!

白玉曦望見窗外海東青的影子撲閃著翅膀,默然開口道:“若要相守白頭,也不是沒有法子!”

大黑忙瞪圓了眼睛,急聲問道:“什麼法子?快說!”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給祁桀生個一兒半女,祁莊主定會許你二人婚事!”白玉曦說的一本正經,聲調毫無起伏,平靜無瀾。

大黑卻如何也平靜不了,跺著腳嚷道:“你們取笑我!”

隨後,抹著眼淚奪門而出。

花梓見大黑出了院門頓時捧腹笑道:“你也太不懂風情,不曉得憐香惜玉了,可憐了我的大黑妹妹。”

白玉曦沒搭理她,急急忙忙出門去了。

雪球跟在白玉曦身後,也急急忙忙跑到門外,抬頭望著天上的海東青,神色憂鬱。

……

一條幽然小徑,彎曲盤延,自下而上直通思逸山莊。

路旁是青鬆斜倚,翠竹如玉,一片花草叢生掛著山間雨露。

沐冷塵急匆匆走在前頭,身後一行人十分齊整,花勿語,蕭葉醉,狼女,還有杜卓,最後麵是南宮雲笙和凝馨。

許是將要見到花梓近鄉情怯,凝馨低著頭,走得格外慢。◥思◥兔◥網◥

沐冷塵走的那樣匆忙,估計也沒所謂情怯,已然被玉花梓打擊的破罐破摔了。

“花梓姐姐真在山上嗎?”花勿語拉著蕭葉醉的衣袂,累的%e8%85%bf腳發軟,這山路還真有些陡峭。

“除了思逸山莊,似乎我們都找遍了也不見人影。何況,白玉曦沒理由騙我們。”蕭葉醉折了朵扶桑花戴在花勿語頭上,從容一笑。

“最前頭那人是誰?看起來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我不喜歡。”花勿語撅著嘴巴指向沐冷塵。

蕭葉醉點了下她光潔的額頭:“你喜歡什麼樣子的?蕭大哥給你做個媒!”

“呸!呸!呸!不害臊,我隻喜歡葉姝姐姐一個人,旁人再入不了我眼。”花勿語抬著腦袋一副傲視天下的模樣。

蕭葉醉皺了皺眉,戲謔道:“我也入不了姑娘的眼?我打算用美色誘/惑你,讓你不再愛你的葉姝姐姐,然後,我再抱得美人歸,把你的葉姝姐姐娶回家。”

言罷,他哈哈大笑起來,山間回蕩著朗朗笑聲,氣的花勿語一跺腳,嚷道:“不要臉,你再這樣我就把你推下山去!”

杜卓在後頭一副自怨自艾的模樣,十分淒楚。

狼女本打算一個人偷偷離開嫣紅樓去尋花梓,誰知被杜卓堵了個正著,月朗風清的夜晚,他就跟個影子似的,如何也甩不掉。

問他為何跟著,他支吾半晌說了個鬼都不信的借口:“我要保護嫣紅樓的每一個姑娘!”

於是,一貫自認風/流倜儻,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迷霎萬千少女的杜卓,首先遇到了沐冷塵,覺著此人眉清目朗,與自己似乎不分伯仲,心中有些不快卻也未曾介懷。

於是,他又見到了南宮雲笙,那種王家風範讓他頗感壓力,便隨便找個借口,認為雲笙的氣質頗為庸俗,心中頓時舒暢許多。

可是,當他遇到了蕭葉醉,整個人都自暴自棄,放棄治療了。

所以,這一路,他的情緒十分沮喪又低迷。

看門的小廝通報了管家,管家又通報了莊主,一行人行至思逸山莊正殿並未遇到任何阻礙,進入前殿時,祁淩風好似早已等在那裡許久。

茉莉花茶的清香四溢開來,解了眾人一路的疲憊。

祁淩風望著沐冷塵道:“老夫久不下山,並不知道花梓過得如何,那日,小兒將她帶回,我本認出了她,隻是不同往日,她臉上多了三道疤,我問她可是花梓,她對老夫說自己叫白桑,且並不認得我,我隻當自己認錯了人,可怎曾想,竟真的是她,老夫真是糊塗啊。”

他急急忙忙說完一席話,未待沐冷塵應聲,便又笑道:“眾位不要擔憂,老夫已差人去喚花梓過來。”

眾人剛剛落座,就見管家匆匆跑來附在祁淩風身邊耳語幾句,祁淩風霎時鎖緊了眉頭,待管家退下,祁淩風方歎道:“管家說,花梓已經下山了。”

花勿語立時不高興了,瞪著蕭葉醉抱怨道:“我就知道,白玉曦才沒有那樣的好心腸,花梓姐姐定是讓他擄走了。”

霎時,一室悄然。

雲笙緊緊握住凝馨的手,將她攬在懷裡,卻如何也化不開她眉間的愁雲慘淡。

杜卓瞧見了,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身旁狼女的手,終於,還是沒敢握上去。

……

岐水河畔,殘月如鉤。

花梓仍在賭氣,直望著天邊茫茫一片的幽藍如墨。

流水潺潺,衝破頹敗的枯葉,帶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