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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是叫人覺得意外。

趙芷涵把甄夫人接到上房,落了座,又讓丫鬟擺上些茶水吃食,生客氣了一番才道:“前兒我家老爺還說夫人要來陪我坐坐,我想著不能叫夫人上門,畢竟家中守著孝。”

“都近一年了,不打緊,我也隻是來坐坐,算不得娛樂笙歌的。這會子咱們就是坐坐,等三年之期過了,再吃酒看戲不遲。你對這裡也是生疏,又是不好出門的,在家可不要悶壞了的。我們甄王兩家有的交情也是不短的,隻是如今老一輩都去了,隻差不多都剩下我們這一輩。我家老爺與你家老爺見了,也是投緣歡喜,遂才叫我來的。”甄夫人道。

趙芷涵聽罷點了點頭,笑著道:“難得夫人有心,我可不是盼星星盼月亮的能有個人陪我說說話麼?這麼盼著,夫人就來了。”

於是,就這般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的不過都是些閒話,時間也就過去了。又因兩人都有個剛出生沒些年月的孩子,婦人間的尋常話題倒也不少。趙芷涵又有意無意說話總是順著甄夫人,這甄夫人便也愛與趙芷涵閒說,此後來王家的次數也就慢慢多了起來。

卻說王子騰和趙芷涵就這般清淡檢素地又過了一年多,眼見著三年孝期就要到了。這一日甄夫人又來王家,還帶了好些東西過來。趙芷涵見她麵上喜意過重,幾乎是收不住了,便問她:“夫人,有什麼好事兒,叫你這麼高興?”

甄夫人落了座,直了直腰,笑著道:“可不是天大的好事兒麼,皇上決定了下年春天下江南來。已是決定了,還是到咱們府上。我家老爺得了聖旨,早在家忙活開了。皇上下一次江南,那可不是小事兒,要提早樣樣備好的。”

“那可得是一副氣派大景象了,這一輩子能見一次,也是足了。”趙芷涵微睜著眼,看著甄夫人。甄夫人看著趙芷涵的樣子,頗有種虛榮心得到滿足的樣子,推笑著道:“氣派的是皇上,與咱們有什麼相關?”

趙芷涵也是笑,“夫人客氣什麼,甄家能接駕,那誰家都能接駕麼?就算叫彆人家接,那誰家能弄出來這麼大的排場?放眼江南這麼大的地兒,我看也隻有夫人家了。”

甄夫人聽言隻是笑,笑罷又道:“皇上來了,也是你們家大好事。再過些日子,你家老爺孝期就過了,當今朝中諸事平穩,等著皇上召回,那不知要何年何月了。隻等皇上到了這邊,還有什麼事兒是不好弄的?”

趙芷涵自然聽得懂甄夫人說的是王子騰複官的事情,想著王子騰定是和甄家把諸事都講妥了。等甄夫人走後,晚上回來趙芷涵還沒開口問,王子騰便先說了這事兒。趙芷涵隻接了話道:“這甄家當真有這麼有錢?已是接駕皇上三次了,如今又要接駕一次,再大的家隻怕也早倒了。”

王子騰看著她:“夫人這話說到點子上了,這事兒不過是麵子功夫,花錢買個虛熱鬨。若問這銀子從何處來的,那必不是甄家的銀子,甄家就算世代攢下的家財都用上去,也是不夠這麼花的。這個不過就是,拿皇家的銀子往皇家人身上花便是了。”

趙芷涵想了片刻,道:“皇上沒明裡了給這個銀子,如何就能皇家的錢往皇家人身上花呢?”

王子騰稍低了下聲音,“皇上沒明著給,私挪便是。這個事兒,皇上八成也都知道的,甄家仗著寵罷了。若是真論起罪來,那虧空國庫的事情,可就是大事了,誰敢這麼明目張膽用呢?”

“那這銀子就沒人追究了?那甄家豈不是十分逍遙?”趙芷涵看著王子騰。

王子騰輕出了口氣,“若是太子即位,這事兒隻怕捅不開,甄家還可安享富貴。怕隻怕,就像你早先跟我說的,不知頭上那片天到底是不是咱們預想好的那片天了。到時若是有什麼變動,那可就說不準了。”

“太子即不即得了位,等元春進宮就知道了。”趙芷涵像是想到了什麼,%e8%84%b1口就說。王子騰卻是聽得一頭霧水,隻問:“與元春又有何關係?”

趙芷涵乾笑了一下,“沒什麼,隻老爺知道甄家這個險處,自己要有萬全之策才好。”

王子騰把趙芷涵的手攥進手心裡,“我自有分寸,夫人放心便是。”趙芷涵點頭,這話方揭過不提。

之後,甄家為著接駕一事,頗為勞神,細細準備了好些日子。也不管該花不該花,總歸銀子花如流水,但凡吃的喝的玩的住的,沒有不是最好的。趙芷涵聽著甄夫人偶爾來說的家中所花多少錢,又弄了些什麼東西,一來覺得新奇,二來便隻想嘖嘴,如此奢侈,簡直是罪過了。

又過了些日子,王子騰出了孝期,家中舉辦了出孝儀式。因著皇上下江南之事,王家的事便算是不起眼的芝麻小事,也就算不得事了。王子騰出孝後,便開始幫著甄家準備接駕一事。這事兒頗為盛大,趙芷涵想叫王仁見見世麵,便讓王子騰把他也帶著了。

出於好心,王仁還把自己做的一些木質機械的玩意兒給了甄家一些。大家都是沒見過這些的,不過以為是金貴的西洋進貢過來的玩意兒,便放在皇上歇腳的屋裡。玩意兒有大有小,雕工也是一流,倒是很引人眼球。

這事兒足足準備了大半年的時間,方才迎來了皇上下江南一事。從得知皇上帶了些文武大臣,又有一批錦衣衛下人奴仆上千人離京開始,甄家就在耐心候著,不敢出絲毫錯覺。等皇上棄舟上岸後,南巡就真的開始了。

趙芷涵應甄夫人之邀,也去到了甄家。作為一名婦人,雖是見不了皇上,但能見一見如此盛世光景,再虛浮,也算值了。趙芷涵走在甄家新建的回廊院宇間,隻感歎皇權之貴,以及這奢侈背後的罪惡。

趙芷涵來甄家呆了一會,便上馬車又回去了。唯有王子騰和王仁在甄家幫忙,實則不過是想借機見到皇上。非在京城,能在皇上麵前露個麵,實在是樁大難事,也是個大機會了。

皇上在江南的這幾日,王子騰在家的時間屈指可數。原來,早在甄家老爺的說動下,見了皇上,現隻跟著遊山玩水,巡覽江南風光。又有王仁做的東西被皇上看上了,皇上十分欣喜,特也把王仁留了下去,還欽點為宮廷禦用木匠——皇家木匠。

於是趙芷涵一人呆在家裡,享受外接虛浮表象下最實在的日子。三年過去了,鳳姐兒也成了十幾歲的大姑娘。而王仟,也成了會說會笑,調皮搗蛋的小男孩。當然,也是王熙儀最忠心的小粉絲跟%e5%b1%81蟲。王熙儀這個不愛識字的,也會時常教他念些詩,不過是《靜夜思》《春曉》之類。

直等皇上南巡結束後,王子騰和王仁才回到家中,足歇了數日,隻稱太累。趙芷涵叫廚房買了好些吃食,給兩人大補了一番。歇過來後,王子騰隻道:“果然是花錢買的虛熱鬨,若是把錢拿去貧寒地區賑災,也是一大善事了。”

“久居官場,你還有這等心思?難得。”趙芷涵隻看著他笑,皇家麵子那可是比災區眾民性命不知道要重上多少倍的。

卻說又過了兩月的時間,才從京城傳來了聖旨。一道聖旨是給王子騰的,官複原職,即刻回京上任。一道是給王仁的,自然是回京,做皇家木匠,專為皇上做些小玩意。王仁的俸祿較其他皇家木匠要高上許多,並且隻是為皇上一人服務,也算是個美差了。

而在金陵的這幾年,趙芷涵除了窩在家中守孝,做的最大的一件事便是置辦了許多祭田與屋宅。也是趙芷涵為王家為自己置辦得最堅實的後路,趙芷涵自然不希望有一日能用到這些祭田房宅,但留有退路,總是沒錯的。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這文評論就非常少,現在估計要沒有啦。

☆、第四十章

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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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家接了聖旨後闔家回京之前,趙芷涵找了管家孫連一家,不過是把金陵這邊的宅子地畝都交由他來管,隻說:“自己若不想打理,能租出去的就租出去,每個季度收些租子錢,也是極好的。”

“太太交代下來的事情一定不敢怠慢,奴才一定做好。”孫連忙應了,方又帶著妻子女兒下去。

而甄家的甄夫人也是知道了這事,隻為王家高興。又%e4%ba%b2自來見了趙芷涵一麵,帶了好些禮物為趙芷涵送彆。趙芷涵千恩萬謝的,笑得臉都快抽筋了。也難得,甄家夫人是個這麼熱情的人,倒是不大愛擺那虛架子。

甄夫人走後,便是薛姨媽帶著薛蟠與薛寶釵也來了,王家守孝期間薛姨媽也是沒怎麼來過的,趙芷涵聽說她來了倒是頗感意外。但意外不表於臉,隻是出去迎接罷了。

薛姨媽進了王家,見了趙芷涵就上來把趙芷涵的手握在手裡,看著趙芷涵道:“這麼些日子苦了嫂子了,不過如今二哥哥已是官複原職,也是好事一樁。嫂子也彆怪我這麼些日子沒怎麼來看過嫂子,隻因我家老爺病了。此前也是沒有時間來看嫂子,如今嫂子又要回京了,我想著無論如何是要來送送嫂子的。”

趙芷涵把薛姨媽往屋裡待帶,一邊看著她道:“怎麼會怪你呢,這送不送的也是不打緊的,以後有的是見的日子。隻是不知妹夫得了什麼症候?找大夫看了沒有,吃了什麼藥,可還好?”

薛姨媽搖了一下頭,“病了好些日子了,頭一年裡症狀還輕些,找大夫看了,隻說是傷寒罷了,不礙事。哪想,這傷寒竟拖得沒個好的時候。後來又請了好些大夫來看過,能吃的藥也都吃了,隻是不見好,反而越發重了。我如今也是焦頭爛額,沒個什麼法子。若是老爺有個三長兩短,我這兩個孩子才這麼點,這日子可怎麼過呢。”薛姨媽說著,就垂下淚來。

趙芷涵忙抓著她的手寬慰她,“妹妹也彆總往壞處想,要往好處想,多叫妹夫放寬心。你若整天以淚洗麵的,妹夫又能有什麼好心情呢?雖然我們這就要回去了,但若是需要我們幫助的地方,你隻管叫人到京城跟我們說,不論如何都是要出份力的。你二哥哥認識的人也多些,趕明兒到了京城,叫他給你找個頂好大夫去。”

薛姨媽在趙芷涵的帶領下,進屋到椅子上坐下,隻是歎氣道:“有嫂子這話,我也就安心了。隻是老爺不便走動,若是找了大夫,還叫他能來金陵一趟才好。銀子什麼的不打緊,隻要醫得好人,花多少銀子都中。”

“妹妹放心,等我們一到京城,我就叫你二哥哥幫你找找,找好了便叫人過來。你也彆急,要放寬心,好叫妹夫也放寬心。你若一天到晚愁眉苦臉的,叫妹夫叫蟠兒寶丫頭又怎麼樣呢?”趙芷涵道。

薛姨媽聽言長歎了口氣,“說到蟠兒和寶丫頭,我還有一事要請嫂子幫忙。”

“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