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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芷涵忙甩了一下腦袋,在紅樓世界裡小言不要太要命,這是一個每個人都謹遵三綱五常而且十分正劇的世界。她不正劇的話,可沒法混了。

王子騰見她一直不回答自己的問題,卻是神遊似的一會瞎嘀咕一會甩腦袋,便擰眉問:“不喜歡?”

“喜歡。”趙芷涵回過神來,滿臉堆笑,“老爺的心意,怎麼著都是喜歡的,哪裡還有說不喜歡的?”

“喜歡就多吃點多喝點,今日一過,要好久見不到我了。”王子騰一邊說著,一邊把筷子遞到趙芷涵手裡,“老太太一直希望咱們再生個兒子,可惜一直沒能得。明兒走了,這段日子更是不可能了。你好生在家養著,等我回來。”

趙芷涵接下筷子,一邊默默吃菜,一邊聽他絮叨。等他說完了,她咽下嘴裡的菜,又喝了杯酒,吸了口氣道:“老爺要安全回來,為了老太太,也為了儀姐兒。”

王子騰被她說的話怔住了,他拿著筷子的手懸在半空,半晌才收回去,“你呢?”

趙芷涵笑了一下,又聳了一下肩。她是個外人,誰知道他回來的時候,她還在不在呢?或許,她已經回去了。即便她還沒成功回去,較真說起來他王子騰跟她關係也是不大的。她隻能以一個外人的心態希望他安全回來,希望王家平安和諧。

趙芷涵聳罷了肩,卻還是說了那麼一句:“也為了我,和……我們的兒子。”

王子騰眸子一亮,看著她,“要不今晚試試。”

趙芷涵猛地直起身子,就差從凳子上跳起來了,瞪著眼睛說了句:“不要。”萬事都不能在話到煽情處,隨便加點更煽情的話,否則就是給自己挖坑。

“為什麼不要?你月事早過了。我明天一走,這事可不知又要等到何時了。”

趙芷涵掰了一下手指頭,從她說月事這個瞎話到現在,確實也過了一周時間了。她看著王子騰,頗有種今晚在劫難逃了的感覺。半晌,她拿起酒壺,給王子騰倒上了酒,開口道:“老爺,多喝些酒,喝酒好辦事。”

王子騰端起酒杯,一仰脖喝了下去。趙芷涵拍了拍手,笑著道:“爽快,老爺再來一杯。”說著就又給王子騰倒上了一杯,王子騰二話不說,又拿起杯子來一飲而儘。他王子騰又不是傻子,趙芷涵故意想灌他酒他是看得出來的。

一直等到他眼神茫亂起來,趙芷涵才停止說各種好聽話灌他酒。趙芷涵放下酒壺,盯著王子騰,開口問:“老爺,你醉了麼?”

“我沒醉。”王子騰晃了一下腦袋,“倒上,我還能喝。”

趙芷涵嘴角含笑,看樣子王子騰是已經醉了。她起身去到王子騰旁邊,拉著他的胳膊起來掛到自己的肩膀上,把他往房裡扶。王子騰半個人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趙芷涵頗覺吃力,就叫了幾句紅依,沒人應。

於是,趙芷涵一邊把王子騰往房裡扶,一邊氣喘籲籲嘀咕道:“把人都遣走了,讓我一個人把你拖進去,還得服侍你洗漱,上輩子欠了你的。長這麼高這麼大,成心要累死我。”

趙芷涵好不容易把王子騰拖進屋,扔到床上,又去打了水來幫他梳洗。她拿著濕巾,俯在王子騰邊上粗暴地給他擦臉。擦了一會,王子騰突然攬上了她的腰,手上勁道分明。趙芷涵被嚇了一跳,又覺出腰上的手鬆了勁,才鬆了口氣。

一直幫王子騰弄好%e8%84%b1了衣服,拉著他躺正,趙芷涵才拖著沉重不已的身子自己去梳洗。梳洗罷,吹了燈爬上床到王子騰身邊躺下,還是能聞得到酒味。她剛躺下,王子騰就又貼了過來,把她往懷裡抱。

趙芷涵翻了翻眼皮子,想他明天就走了,現在又喝醉了,也就沒動任憑他抱著。她這麼呆了一會,喝的那點酒在胃裡也開始有反應,腦子昏昏沉沉便睡了。等她呼吸均勻起來,王子騰才慢慢睜開眼睛,抬手撫了一下她的臉,勾了下嘴角,十分清醒道:“等我回來,我們有的是時間。”

次日,趙芷涵醒過來的時候王熙儀已經在她房間裡玩了。而王子騰,早已拿了收拾好的行禮離了家。趙芷涵坐在床邊,扶著微微有些重的腦子,看著紅依道:“怎麼不叫醒我?”

紅依把桌上的醒酒湯給她端過來,隻道:“老爺不讓叫,我們便讓太太睡著了。老爺說,送彆感傷,還不如讓太太多睡些時候。總歸,老爺是會平安回來的。”

“哦。”趙芷涵應了一聲,接了紅依的醒酒湯,不要勺子一口便喝了下去。喝下後把空碗給紅依,自己站起身來洗漱好,拉著王熙儀又往吳氏院裡去了。好似,昨晚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但是,所有的下人是都看在眼裡的。

卻說趙芷涵把王熙儀送回吳氏院中,又給吳氏請了安,便有吳氏跟她閒說了兩句史氏這幾日看著臉色不好。趙芷涵也沒怎麼見過史氏,倒還記得前一陣子鳳姐兒跟她說過史氏身子有些不適,但總不願看大夫的話。

☆、第十一章

後來,趙芷涵也聽聞,老太太吳氏在史氏去她院中晨省的時候也會嘮叨上幾句,史氏便聽了她的話,叫了大夫來看。可幾日下來,臉色好似更難看了。這期間趙芷涵隻遇到過她一次,被她冷傲地無視了過去。趙芷涵卻是細看過她的臉,隻覺得鬱氣極重,卻不像是生了大病的樣子。

趙芷涵想起王夫人之前跟她說過的話,若是史氏身子有恙管不了大事,她就好接手吳氏五十大壽的管事權了。趙芷涵覺得這可能是老天爺給她的機會,所以很想知道史氏到底得了什麼症候。卻是暗下打探了消息,隻說大太太史氏是染了風寒,小病。吃些藥,過些日子就好了。

於是,趙芷涵隻能把等著史氏身子不適不能管家這不切實際的希望打消了。可終究,她還是做不到動手腳這事,也還是拉不下麵子去求什麼事都不管的吳氏,不過是不想為難她老人家,於是隻能這般拖下來。

這一日趙芷涵也是陪吳氏念了幾日經,有些煩悶了,便獨自拿了《考工記》去了後花園。《考工記》之類的古書,講的不過都是些機械動力類的知識。而趙芷涵需要的,不是簡單的機械動力能滿足的,因而腦子裡來來回回想的都是磁生電電生磁的那點事。

她就這般神情懨懨地拿著書到後花園,不大樂意去正經的亭子裡坐著,便找了一處樹蔭下的石塊坐在上麵。石頭外麵圍著一圈高樹矮樹,圈得這一塊地上十分安靜。

趙芷涵見沒人,便不顧平時的太太形象索性直接躺倒在石塊上。她把手和書都枕在腦下,看著頭頂樹梢間灑下的陽光眨眼睛。作為大戶人家的太太,生活是很閒,但這閒是無聊沒事,卻很難悠閒得起來。

又或許,是她一直不願意安心留在這個世界,所以才會覺得難以悠閒起來。

趙芷涵躺在樹下,一直慢眨眼睛,眨得困意襲腦,就要閉眼睡起來。她剛閉了眼,卻有一婦人的聲音傳進她耳朵,那婦人道:“叫了嫂子幾日了,今日才把嫂子叫出來。我看啊,嫂子就是被悶的,身子哪裡有什麼毛病。多出來走走,什麼都好了。”┆┆思┆┆兔┆┆在┆┆線┆┆閱┆┆讀┆┆

趙芷涵猛地睜開眼睛,她沒聽錯的話,是李氏和史氏來花園了。果然,接下來就是史氏的聲音道:“最近身子懶得厲害,也是不想出來走,勞煩你一直替我想著。咱們也不逛了,就去那亭子裡坐坐,吹吹風便是。”

“好,嫂子不想動,那咱們就過去坐著。”李氏回道。

趙芷涵從石頭上慢坐起來,抬手扶了一下自己的發髻。這兩個人的世界她是插不進去的,她又不好現在出去,碰了麵,又是一番你看我不爽我看你不痛快的對話。於是,趙芷涵扶完發髻,又躺了回去。

卻說史氏和吳氏進了亭子坐下,李氏看著史氏問:“嫂子真的隻是得了風寒,沒彆的什麼問題?我見嫂子最近都不大開心的樣子,莫不是遇到了什麼不順的事情。要是有,嫂子可千萬沒憋在心裡。說出來,即便我不能幫你解決,我與你分擔分擔也是好的。”

史氏歎了口氣,“我跟你之間,還有什麼秘密不成?我不開心,那還不都是因著二房。我總覺著,這二房是改了性子了,莫不是想跟我爭咱們家的家產了?”史氏這是故意引導了話題,既不想讓李氏再說自己的身子,又可以歸咎到趙芷涵身上。

果然李氏聽到史氏提到趙芷涵,抬手便拍了一下亭子裡的石桌子,憤憤道:“也不知是撞了什麼邪了,你說她哪裡還有以前的樣子。以前絲蘭在她院裡作了多少亂子,也沒見她打過罰過。這回倒好,直接把絲蘭攆出了院子,還把絲蘭那乾娘陳婆子也收服了。還有那二老爺,走之前也是夜夜留在她院裡。嫂子說,這事奇不奇?”

“怎麼能不奇?我也竟是想不通這個事的。”

說到這裡,李氏神情詭異地看向史氏,壓著嗓子道:“依我這麼猜,你說她是不是被什麼附身了?”

“哎喲,這青天白日的,瞎說什麼呢你。”史氏有些怕,瞬間就回了這麼幾句。回完後,又覺得李氏說得不無道理,隻道:“倒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莫不是這世間真有什麼妖啊魔啊的,就上了她的身。”

李氏一邊看著史氏一邊慢點頭,“我看這個事,除了這個說法,倒是找不到更好的說法了。要不咱們去跟老太太說說,讓她請個法師來家裡做做法,可好?”

史氏想了一會,隻搖頭道:“不好,老太太是信佛法的,家裡常年供著那觀音大士。她又是最疼二房的,現今你去跟她說家裡出了臟東西,她豈會聽你的,隻能說你嫉妒二房,惑亂人心。”

“嫂子考慮得倒不是沒有道理,若是不能找法師來家裡。那……咱們可以暗地裡找人給她下降頭,我不信治不到她。”李氏說到最後就眯了下眼睛,露出凶狠之意。

史氏看到她的表情,心裡驀地涼了一下。她暗暗伸手到自己的腹部,半晌猶疑出聲道:“這樣會不會不好,若是真的靈驗了,出了人命可如何是好?咱們雖厭她裝著一副可憐的嘴臉在老太太麵前討歡喜,可老太太也是不管家的,她討了歡喜也是沒用的。我隻想著,咱們兩人聯手,彆讓管家的事落她手裡就好。再者,她生不出兒子,即便想奪家產也是不可能的。”

李氏見史氏突然轉了語氣,卻不明她心理,隻道:“嫂子有菩薩心腸,我可沒有。我也不要她的命,她被咱們欺負這幾年了,沒過過什麼好日子。就像嫂子說的,她管不了內院,生不出兒子,是怎麼樣都沒用的。老太太疼她,定不會叫二老爺休了她。留著她才是真的好,若是二老爺續弦個厲害的,到時反倒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