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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點水?”衛川把杯子遞給藍雙。

顧綿兩隻手背包成了連個粽子,傷口腫得,更顯得像戴了拳擊手套一樣,沒法動,藍雙拿勺子小口小口喂她。

喝完了水,乾啞撕裂過的嗓子發出了一點模糊粗噶的聲音,“我怎麼在醫院?”

“不知道啊。”

藍雙抽了張紙巾幫她把嘴角的水跡擦掉:“護-士聯係我的,你把我的號碼存在緊急聯係人上,我過來時根本不知道為什麼會是這個情況,醫生說是兩個男人把你送過來的,是誰不清楚,你先告訴我,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的?季深行那王--八羔子呢?!怎麼老是關鍵時候不見人!”

顧綿腫得隻看見一條縫的眼睛看著藍雙,那麼平靜像在陳述一個不關乎自己的事實,“林妙妙沒死,在季深行身邊多久了不知道,我跟著他去酒店時,看到他們兩個在床上,可能完事了,也可能正要做,反正是被我壞事了。”

說完,她甚至輕笑一下。

屋子裡卻靜的令人可怕,沉默中隻聽見藍雙的抽氣聲,她瞪大一雙眼,一眨不眨看著顧綿。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林妙妙活著……活著?!”

藍雙整個人啪的從椅子上起來。

反應過來什麼,一雙犀利的眼睛立刻刺向身旁站著的衛川,衛川被目光逼問,沉默不語。

顧綿也看著衛川,憑他和季深行的關係,恐怕早就知道了。

藍雙把冰冷的目光從丈夫身上收回來,滿腹疑問,要問顧綿。

衛川低著頭走出病房。

病房門外的走廊上站著一個衣衫淩亂打皺的男人,麵容憔悴,不修邊幅,一雙眼睛赤血泛紅。

季深行走過來,嘶啞著聲音問,“醒了?”

衛川失望的目光看著兄弟,冷漠的聲音說道,“輕微腦震蕩,高燒差點轉肺炎,額頭上縫了五針,手上,%e8%85%bf上,全是石頭渣子,腫的不能看。”

季深行解釋原因,“她從二樓滾到一樓,掉下來的,又淋了雨。”

衛川冷了的眼神,“她高燒不是外因,是內因,受刺激太大,身體機能一下子崩潰才燒的。”

季深行黯然低頭,不發一語。

…………

病房裡,顧綿靜靜向藍雙說明一切。

聽完,藍雙沉默得不發一言,都不知道憤怒了,隻有對她的心疼,默默地哭著。

顧綿很淡然,“都過去了,我為自己的愚蠢交付買單,為自己信任他而付出代價,這些傷,我該得。”

藍雙哭得情緒失控,奶-水真的冒出來了,她抖著濕透的衣服,憋了半天才吼出一句,“你怎麼才甩了兩巴掌?要是我,當場就把那不要臉的老娘們扒光拖到大街上掛個四五天!”

“我本來連那兩巴掌都懶得打,心死了,做什麼都沒勁。”顧綿笑,臉上腫得,笑起來特彆滑稽又難看。

“你還是哭吧,彆笑了。”

顧綿睜著眼,麵色平靜。哭得勁頭過了,現在再叫她擠一點眼淚都費事兒。

“能想起來出酒店後發生了什麼嗎?”藍雙問她。

顧綿搖頭。

她依稀記起來自己在路上亂開車,隻顧著哭,嚎啕大哭,那一刻情緒崩潰,撞上了人,撞了誰,又是怎麼來的醫院,不記得了。

“這繳費單上沒署名,要感謝一下那兩個好心人都找不到聯係方式。”

“一共多少醫藥費?”

“四千塊呢。”藍雙指著繳費單,“哪天碰到了,再說吧,你好好休息,什麼也彆想。”

顧綿真的很累,身體是痛,心是累,閉上眼睛前拉住藍雙的手,“小雙,你能去季家彆墅把皺皺接過來嗎?”

“我想皺皺了,特彆特彆想……”顧綿哭了,心尖子都在發顫。

藍雙紅著眼眶,都是做母%e4%ba%b2的,脆弱時的這份心情,她特彆能理解。

起身拿了包要走,衣服卻又被她拉住。

顧綿擦著眼淚搖頭,“還是彆了,皺皺看到我這樣子會嚇壞的。”

“她雖然小,可是精怪著呢,早晚得知道你讓姓季的王-八-蛋給欺負了。”

“我現在很慶幸,至今沒有跟她坦白季深行是她爸爸的事,她以後也永遠不用知道。”

這句話說出來,藍雙基本確定顧綿此時心裡的想法了,是要結束這一切吧。

藍雙同意,並且支持,她一直就不看好。

可也清楚綿綿的性子,傻,愛的時候會義無反顧,誰也勸不住。

這樣性子的人吃虧,犟,非要弄得渾身是傷才明白,你把心肝掏出去,人家根本沒把你當回事。

不過也好,性子倔的人,認準了一件事就不會改變,綿綿認準了離開季深行,這一點,也不會輕易再動搖。

…………

這一天都在磨難裡過的。

醫生護-士進進出出,不斷換藥,做檢查。

顧綿自認為身體素質不差,彆看瘦瘦小小,從小到大的艱苦環境裡,她跟牛似的,後來進了警校,更是連個噴嚏都很少打。

身體從什麼時候開始不行的?

四年前失去第一個孩子後吧。

跟了他,身體就在不斷受傷,後來懷皺皺那對雙胞胎,是最厲害的一次,從那次之後,身體大不如從前。

從前執行任務從樓上摔下來沒事,現在,不行了。

門開開關關,依稀能看見門口從裡麵遙望的身影。

那是誰,用腳趾頭都能想到。

一晚上,顧綿睜著眼睛空洞洞地盯著黑暗中的天花板,沒有睡,怎麼睡得著?

起來上個洗手間,路過病房門口時,清晰地聞見門縫裡瀉進來的煙味,特彆濃。

她垂下眼眸,回到床上。

躺了一會兒,黑暗中費力支起身子,朝門外來回晃動的人影平靜喊道,“你進來吧。”

門縫外的影子,身形一僵。

門開了。

季深行進來,帶進來一身寒意和煙味,他伸手按開燈。

顧綿坐在床上,眼神無波地看他,看到他淩亂的發,疲倦深深的五官,還有不修邊幅的筆挺下顎,身上衣服皺巴巴的。

他沉默走過來,眼神專注而心疼的在她身上,他站在床邊,很想伸手碰一碰她的額頭。

彼此沉默著,他聲音嘶啞著開口,喊她,綿綿。

顧綿懶得理會他眼神裡的心疼,她叫他進來也不是看他愧疚的。

她直接開口,聲音輕輕地泛著身體的疼痛,說,“我們複婚不可能,我要離開你,不是開玩笑,我們之間真的完了。皺皺我要帶著,我同意爺爺奶奶定期和皺皺見麵……”

“綿綿,你能不能聽我先說所一句?”季深行猜到她開口必定說這個,心裡聽得煩,也聽得慌。①思①兔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顧綿點頭,平心靜氣,“你說。”

季深行注視著她慘白的臉還有額頭上包的厚厚的紗布,歎一聲斂下眉眼。

“求婚那天晚上我的確是去追妙妙了,當時她留給我一張便簽,帶給我的衝擊太大,我不敢相信她還活著,沒錯,那天晚上我半夜離開,也不是有案子,我找她去了,我要確認,她是真的活了還是我見鬼了。第二天你帶著皺皺去彆墅吃早餐,那天我掛斷了你的電話,當時我是在妙妙的家裡,後來你被輪椅壓上住院那天晚上,我是去給她送藥,她發病了,可能是他靠著休息,身上才染了她的香水味……”

季深行其實已經明白,是林妙妙刻意留下那麼濃烈的香水味,挑撥他和顧綿的關係,但他現在不想說這些。

“我做錯了,我應該一開始向你坦白妙妙回來了。”

顧綿看著他。

季深行半跪到她床邊,伸手要握她的手。

顧綿冷靜挪開自己的手。

季深行一僵,收回自己的手,“我承認,她回來帶給我的衝擊太大,有那麼一瞬間,我心裡是恍惚過,這件事上,我優柔寡斷了處理得不好,但我和她真的很乾淨,昨天晚上你看到的是誤會,我沒有和她怎麼樣,你信我。”

“信你什麼?”顧綿輕笑一下,

“信你沒和她上過床也沒有動過和她在一起的心思?從你為了她開始對我撒謊的那一刻,我們之間就完蛋了,你和她有沒有身體的關係不重要了,因為你的心,對我來說已經不乾淨了。玩曖-昧心猿意馬不算出-軌?或許在彆的女人那裡是,但我不一樣,我眼睛裡容不得一丁點沙子,要麼就是一份純粹的感情,要麼就什麼都不要。我堅信,沒有你的默許,林妙妙折騰不出那麼多花花腸子。”

“你為什麼就是不信我和她之間什麼都沒有?!”季深行吼出來。

“我信。”

“那為什麼還要分手?”季深行猩紅雙眸情緒失控質問她。

顧綿閉上眼,輕輕地落淚,“我累了,我不想再在猜疑你和她有沒有發生身體的關係這樣的日子裡度日,我要安全感,我要一份純粹,我要我的男人身心都很乾淨!你對她有一丁點惻隱之心都是對我的不忠!我容忍不了!季深行,放手吧,你對林妙妙長情就是對我殘忍,我們相互成全。”

季深行後退好幾步。

她怎麼能這麼平靜地說讓他放手?

她越是平靜,他越是心慌,因為那代表她真的冷靜了,真的決定了。

他無力地身體倒坐在地上,雙手捂著臉,白生生的光線下,掌心濡-濕。

看著肩膀聳動哭得像個孩子的他,顧綿心裡也痛,也難割舍,可是必須割舍。

她把話說得再狠一點,“一個碗摔碎了,碎成無數片怎麼粘得回來?一段三角關係裡總要有一個人退出,這麼說吧,季深行,你以前能那樣傷害我是我稀罕你,我甘願受著,我如今不稀罕你了,在你和林妙妙的三角關係裡,我退出,你再也不能傷害我!”

季深行倉皇地坐在地上,耳邊一遍一遍重複她最後一句話。

她說,她不稀罕他了……

她怎麼可以不稀罕他!

這一刻陡然明白,之前他的那些傲和自信統統都是犯賤,他傲的資本都是顧綿給的,現在她說不稀罕了,她不給了,他就什麼都不是。

難過,好難過,心被抽空了,缺了一大塊,她怎麼可以說放手就放手,說不要他就不要他?

不可以!

季深行抿%e5%94%87,麵目青灰冷白,他拒絕再談下去,“你現在情緒還不穩定,先休息,休息好了冷靜了我們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