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頁(1 / 1)

芳草覓天涯 月光船 4324 字 3個月前

懷裡鑽,後來慢慢地肯伸手去摸對方,互相%e4%ba%b2%e4%ba%b2抱抱了。

王謝曉得小孩兒不能孤單,小康自出生時就纏綿病榻,母%e4%ba%b2又不懂照顧,失了最好的嗬護機會,若再藏著掖著不讓見人,長大後泰半性子孤僻。不愛交流倒也罷了,隻怕脆弱自卑,暴躁易怒。三歲看老,趁著還沒到三歲,帶著他漸漸接觸人群,能幫他改過來多少是多少。

這是王先生的小孩,平時王先生和裴先生對這孩子種種疼愛關照,小毛頭們看在眼裡,哪有不著意愛護奉承的?知道小孩看不見,就弄點要麼摸著很舒服,要麼聽著聲音好聽的小物件送給他。不光是小毛頭送,大小先生們也送,小康光是毛茸茸軟乎乎小枕頭就收了五六個,一撥就嘎嘎叫的木頭鴨子七八種,撥浪鼓少說十四五隻,沙球最多,有二三十個,還有嘰嘰喳喳的小鳥兒三四對兒——手頭有餘錢的直接買,手頭沒有餘錢的做個沙球也不費什麼事,再調皮些,就去掏鳥窩抓鳥兒了。

王謝隻在園子裡轉了圈,看小康在裴回懷裡笑得開心,隨手提了盞憨憨圓圓的兔子燈,便直奔莫公子小院而去。

柳五葉七果然铩羽而歸,沒探聽到什麼,他%e4%ba%b2自去敲打一番罷,不然為何在飯桌上不順便給診了脈去?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莫公子雖說是微服,明裡天家,暗裡繁露,雙重護衛萬萬不能少了。柳五葉七避開天家的侍衛尚且好說,繁露山莊出身的那些,都是同門,哪些地方適合隱匿,哪些地方適合窺伺,都找得相差無幾。這兩人自然不想在藏好身形之後,忽見同門也竄到同一處所在,到時候雙方大眼瞪小眼,可真真的烏龍了。

王謝剛剛走到門口,就見風依涵和阿魏兩個人拉拉扯扯,誰也不服氣地往外走,風依涵看見他,很自然拿折扇敲阿魏腦袋:“蠢材,蠢材!小可是讓你拿那套蒼藍色素麵衫子賠給那小兄弟,誰教你拿天藍色水草紋衫子了?”說著話經過王謝,趕緊笑笑:“王先生,小可教訓小廝呢,晚間在席上汙了莫公子隨身郎中的衣裳,小可想著賠一件,結果小可的這個小廝,唉……”

王謝放緩神色,笑著和風依涵說聲:“園子裡猜燈謎,你帶著阿魏去熱鬨熱鬨罷,中秋節,圖個歡喜,就彆責罵他了。”

風依涵也笑著應允,翩翩離開。

礞石和風依涵離席之前的小動作,瞞得過彆人,瞞不了王謝。無論是風魏二人,還是莫公子,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王謝已經識破他倆身份。僅僅識破,而始終不拆穿,不過是想知道這些人關注自己這麼個小小大夫有什麼用意而已。

現在莫公子%e4%ba%b2自到來,煞費苦心將自己與燕華相處之事都調查的清清楚楚,是因為什麼?

小康已經是他的兒子了,這個便宜爹找過來不要緊,待奔赴邊城,也就離壽終不遠了。不是王謝冷血不救人,他直接對小世子說你就快戰死沙場了,要麼會被認成瘋子,要麼就會被先打死罷。況且,他那麼費心思去救蘇文裔,蘇文裔最後也是死了——這是時瑞告訴他的,來龍去脈都清清楚楚,包括喬小橋,包括胡佳。

更何況,他還曾經那麼努力的護著燕華,結果隻出了一次門,就……

他隻是個大夫,治得了病,治不了命。

今晚他特地過來,給莫公子“點眼藥”。

窗子是開著的,莫公子披著青緞長袍,倚窗而坐,似乎剛剛賞完月,目光定定注視他。

王謝笑笑,揚揚手裡的兔子燈:“天涯,不如來猜個燈謎?”

莫公子淡淡笑笑:“可有彩頭?”

“這個自然。”王謝步入房間,將燈籠直接放在桌上,轉了轉,墨字對著莫公子,“隻是郎中聚集之處,燈謎俱與本行相關,請看——”

莫公子輕輕頷首:“五柳夢已醒,帶量中藥一……鬱柳乃木,夢醒為蘇,可是蘇木三兩?”

王謝撫掌笑道:“想不到天涯竟精通岐黃之道!”

莫公子微笑:“卻不知,我有何彩頭?”

“不知天涯愛不愛聽話本,我這兒有一段故事,極為精彩。”

“隻是一段?”莫公子隨口問。

“若天涯再猜一個迷,故事會更長了。”王謝微笑答。

莫公子笑了:“洗耳恭聽。”

“不聞見輿薪,打兩味中藥。”

“明足以察秋毫之末,而不見輿薪?輿乃車也,輿薪在前而不聞不見……必有車前,不聞便是耳聾,不見便是……龍眼花?”

王謝大笑:“這下可不寂寞了!”

莫公子便喚菲菲和礞石:“本公子與重芳一見如故,欲秉燭夜談,此處暫時用不著你們,送壺茶來便各自先去安置。”語氣中竟隱隱有期待之意。

菲菲拉著礞石行禮退下,臉色不變,心底大大疑惑。莫公子和她之間有暗語,說“退下”,便是明裡退下,暗中安排人手監視,說“各自安置”,就真真的連暗衛都不要了。跟一個大夫,少主要密談些什麼?

而且,少主就這麼放心讓他把脈?您的傷都沒好,實在不適合動武,萬一被他使了什麼手段可如何是好!

礞石比她還不願走,憑什麼世子大人要和王大夫說悄悄話,難道真的是覺得我師傅醫術不行?太可惡了!不給大夫添點亂子,我礞石這兩個字就倒過來寫!

且不說菲菲種種思量,礞石種種打算,王謝收回了搭在莫公子腕脈上的手指。病情並無拜帖所言嚴重,全仗救治及時,以及本身年輕,這身體底子不錯。“今晚先不要使用原先藥膏,明早我過來換藥。”

既然如此,便可以繼續試探了,想他王大夫除非要讓病人吐出淤血,絕不故意激怒對方加重病情。莫公子的內傷尚可,麻煩的是外傷,不過對於王謝來說並不打緊。

王謝思忖著,抬眼便見莫公子滿眼希冀望著自己,不由失笑:“天涯,這是怎麼了?”

“這不是在靜候重芳說書麼。”莫公子%e4%ba%b2自倒了一杯茶,向王謝方向推了推,作了個“請”的手勢。

“從前有個人,有一門家傳的手藝,他父%e4%ba%b2要求他一定要繼承手藝,傳承下去。這個人呢,很有天賦,也很努力,所以學得很好。但是這手藝有一個缺點,就是無論他喜不喜歡,既然他學了這個,就一輩子隻能做這一行。不僅如此,他的兒子也一定也要學這個,一輩子也隻能做這一行。”

莫公子希冀的目光變得有些僵硬:“原來,重芳要說的故事,就是這個?”

“這隻是個開始。”王謝柔聲道,“因為自己不得不一輩子做這一行,這個人很不高興,不過又沒有辦法反抗。所以他怕,他怕自己的孩子和他一樣,生下來就無法選擇。”

莫公子慢慢收回目光,垂眼,懶懶地道:“所以呢?”

心中委屈而難過:原來卻是這個故事,隻不過是這個故事,這是……把我當成敵人了麼……

王謝正有此意。

第四十一章 天涯芳草隻一線

“所以,他在沒有想出辦法之前,寧願自己絕後。隻是天不遂人願,他,意外有了一個兒子。他第一反應是殺掉,可是孩子何其無辜,最後他決定不%e4%ba%b2自動手,而是拋棄這個兒子,切斷所有聯係的可能,讓孩子自生自滅,最好是夭折了,就當從來沒有出生過。”△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莫公子手指沿著茶盞邊緣畫圈:“然後這孩子福大命大,逃過一劫?”

“雖然逃過了這一劫,誰知道有沒有下一劫?比方說父%e4%ba%b2幡然悔悟,想要補償孩子,或者是父%e4%ba%b2要孩子必須繼續學那手藝,傳承下去。”王謝淡淡道,“或者是想個什麼辦法,最後還是要了這孩子性命。天涯覺得呢?我故事講完了,夜也深了,這就告辭,明日白天再來看天涯肩頭的燒傷。”

說著,起身行禮,緩步走了出去。

莫公子抿著嘴%e5%94%87,忽然在他身後問了一句,“重芳,你便不好奇那隻鸚鵡麼?”

“鸚鵡從來都學人口%e8%88%8c。”王謝腳步微微一頓,仍然前行,“我隻是喜歡它,謝謝天涯費心幫我訓了一隻好鳥兒。這鳥兒口中所言,竟和我小名一樣。”

莫公子皺眉想要繼續開口,王謝已經推開了院門,院子外麵的嘈雜聲立刻清晰起來,大呼小叫的聲音一聽竟是礞石。

前方正走來五六人,菲菲柳眉倒豎,手裡拽著的正是礞石,裴回抱著小康跟著後麵,臉上滿是尚未褪儘的怒意。再後麵是互相使著眼色的風依涵阿魏二人,還有自己新收的一個十歲的小學徒木香。

王謝便是一驚——能讓老實厚道的裴回發怒,必定發生了什麼大事。

莫公子也看見這一行人,微微暗歎良機已失,收斂了神色,淡淡喚道:“菲菲。”

菲菲見院門打開王大夫出來,也是一怔,想不到雙方這麼快就商談完畢。聽莫公子呼喚,立刻快步走上前:“公子。”

“何事?”

“奴婢在後園發現礞石和王先生的弟子們起了爭執,弟子們懷疑礞石傷著了先生的孩子,但是奴婢在孩子身上沒有發現傷口,連淤青也無。”

礞石誠惶誠恐跪下:“打擾公子是小人的錯,小人隻是不太會抱小孩,把小孩弄哭了,不過萬萬不敢傷害他!”

裴回看見王謝,眼睛一亮:“重芳大哥。”幾步走過來,“小康哭得不停,一直說身上不舒服,我不知道究竟,所以……”

“怎麼了這是?”王謝從裴回手裡接過抽抽搭搭的小孩,看到小孩難受得義眼球瞳仁左一個上一個,甚是嚇人,便%e4%ba%b2%e4%ba%b2小康額頭,口中哄著,搭了搭脈,明白了幾分。

裴回瞥一眼氣呼呼的礞石:“用作彩頭的小木牌少拿了一盒,我抱著小康想回去取,礞石主動要抱小康和大家玩,誰知等我回來,小康哭得很厲害,全身難受,也說不出的具體地方,半天哄不好。木香跑過來跟我說,我離開後礞石提議玩捏鼻子耳朵,大家都不會用力氣捏小康,輪到礞石的時候不知怎麼一下子小康就哭了,哄也哄不住,而且他還管小康叫……叫……”

“必定是叫小瞎子之類。”

“……是的。木香他們懷疑是礞石傷了小康,但沒有證據,礞石便叫嚷他們冤枉好人。菲菲大姐趕過來時,就已經鬨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