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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氏嬌嬌 青山臥雪 4335 字 3個月前

狐突老大夫已坐在走廊上開始喂鳥了,當第一縷晨光照在桃樹枝頭,府上家宰便匆匆跑了來,遞上一根竹簡又退了下去,狐突一看,當即命人去尋兒子狐偃。

知道是自己父%e4%ba%b2相找,狐偃不敢耽擱,發髻未梳整齊便匆匆趕來,叩拜道:“父%e4%ba%b2。”

“起來。”狐突便將竹簡給狐偃看,狐偃一瞧,眉頭蹙起,轉而看向狐突。

狐突便道:“禍事又至了。”

“妖姬!”狐偃咬牙怒罵。

狐突道:“為人正,則風邪不侵,為人不正,則鬼怪環伺。”

狐偃還想說什麼,狐突便道:“不要多說了,你且聽我說。”

狐偃便立身傾聽。

“三位公子都有賢行,但賢有不同,我觀世子申,他乃是君子,待人仁慈寬厚,這為他贏來了不少人的好感,但卻有極少人尊重他,對君上雖孝,但卻過於畏懼君上,在君上跟前往往抬不起頭,性情軟弱,又太過好名,害怕人言,所以他自刎而死。

我觀公子夷,他心%e8%83%b8狹隘,生性多疑,心黑手狠,對他有用的人,他以禮相待,對他無用的人,他棄若敝屣,他的賢行是不長久的,有朝一日若他登上君位,野心得以昭然,他怕就不會那麼願意%e4%ba%b2近賢臣義士了。

隻有公子重,他的慷慨義氣是天性,是真的有心招攬那些能人賢士,同時他的勇毅果決也是我們晉國國君需要的品質,公子重也有野心,他將自己的智慧隱藏在豪爽粗獷的性情下便是最好的證明。偃兒,此時你該知道為父想要你做什麼了吧。”

狐偃道:“兒子愚鈍,請父%e4%ba%b2明示。”

狐突挺直背脊,召狐偃近前,便在他耳邊低聲道:“他日,公子重必能成事。”

狐偃駭然,與自己父%e4%ba%b2久久對視。

狐突緊接著又道:“我得到消息公子重的車架已到達關口,我讓你帶著這個消息即刻去攔截公子重,讓他馬上回轅,掉頭奔逃。而你則要助他出奔,出奔,以目前晉國的形勢來看是最好的出路。”

狐偃道:“出奔?將來又不知還能不能回國,公子重會嗎?”

“他已沒有選擇了。”狐突養身倒向藤椅,頹然道。

重啊,那是他的外孫,如還有彆的選擇,他一不會讓他出奔。逃亡的公子,誰知道要吃多少苦呢。最終死在外國也未可知。

狐偃卻有所顧慮,狐突也想到了一些意外情況,便讓狐偃附耳過去,一番囑咐後道:“要成大事必要流血,待來日什麼都能再補償回來。”

狐偃點頭,當日便收拾行囊乘車而去。

王宮之中,獻公也收到了奏報,知道公子重已到達關口,當即便命人去抓。

第54章 沉香珠(一)

王宮之內,大殿,燈火通明,獻公端容高坐,便在此時殿外一道細長的聲音響了起來,“大司空士媯求見。”

獻公掃視一番正等著聽命的幾人,一揮手道:“讓他改日再來。”

殿外卻忽然傳來哭聲,“君上——”其聲悲切。

這士媯也是他信任的寵臣,略一思索便改了主意,“宣大司空覲見。”

殿外的士媯一得到召見就急匆匆跑了進來,一見獻公,先哭後拜,嗚咽道:“君上救命啊。”

“你乃大司空,誰要殺你,誰敢殺你?”獻公氣急敗壞的問。

士媯抹一把眼淚便道:“公子重、公子重抓了臣的大子啊。”話落,又是一番哭泣。

獻公猛的一拍扶手,喝道:“你給寡人閉嘴,究竟發生了何事,從頭到來。”

“臣收到封地上家宰送來的竹簡,隻說公子重抓了臣的大子,並沒交代是為了何事,但臣細思索之後猜測,公子重怕是為了世子申之事,公子重大抵是覺得臣是君上您信重的人,這才想通過控製臣的兒子來控製臣,讓臣為世子申說話?”士媯用的是疑問的語氣,轉瞬又哭道:“然,路途遙遠,竹簡送到臣的手中時世子申已死,臣忠於君上更沒有為世子申說話,君上啊,公子重一定會殺死臣的大子的,求您念在臣這些年來對您忠心維護的份上,救救臣的兒子吧。”

獻公卻猛一搖頭,咬牙肯定道:“不,他捉了你的兒子根本不是要威脅你為世子申說話,而是要造反!他是要你反叛我,搶奪君位!”

越想越覺得事實就是如此,獻公氣的脖子粗大,臉麵紫漲,連連重拍身畔的扶手。

便在此時,一個內室匆忙奔了進來,跪下先參拜獻公,隨後道:“稟報君上,蒲、屈二公子突然回轅去了。”

獻公“唰”的站起身,怒道:“沒有召見便奔來都城,又不辭而去,一定是孽子申的同謀無疑。寺人勃鞮(di,音低)何在?”

“奴在。”一個身穿盔甲,身材細長的男子出列之後跪倒在地。

“即命你率兵前往蒲城捉拿公子重。”

“喏。”寺人勃鞮登時起身,拱手離去,動作乾脆麻利。

士媯趕緊道:“臣請前往蒲城救子。”

“罷,便命你與勃鞮同往。”獻公又道:“大夫賈華何在?”

“臣在。”一個頭戴冠,身穿朝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

“即命你率兵前往屈城捉拿公子夷。你三人聽命,若遇二公子反抗……”獻公略一猶豫,下狠心道:“就地格殺。”

賈華沒想到獻公真會弑子,心下便是一寒,但為人臣子不能抗命,隻能違心領受。

一逃一追,其間路程不超過一日一夜,當狐偃在關口與公子重回合,告之了狐突老大夫的打算,一行人星夜奔回蒲城,當即命令緊閉城門。

前殿,議事堂,公子重端坐在上,狐偃、狐毛、趙衰等謀士陪坐在側,當得知了狐突老大夫的打算,頭腦簡單的魏犨便出列道:“主上居蒲數年,待國人甚厚,國人都樂意為主上而戰,若再能借助翟國兵力,殺入絳城,又兼朝中對驪姬等人積憤已深,主上振臂高呼,響應者必眾。主上除君側之惡,安社稷,撫民人,豈不勝於流離道途,為逋客?”【注1】

公子重沉沉道:“你所言雖壯烈,然,即便是非亡人也不敢做。”

魏犨乃是一勇之夫,見重耳不從,當即以足頓地,麵上青筋暴突道:“公子畏驪姬之輩如猛虎蛇蠍,何日能成大事?!”【注2】

狐偃喝退魏犨而道:“主上並非畏懼驪姬,畏懼名義罷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死,子不得不橫刀抹脖,子若反抗,便是不仁不孝,子若與父兵刃相見,那更是劈天砍地的大罪,是不可饒恕的。

為將來計,這名聲公子重也不能背在身上。

趙衰長歎一聲,對著公子重行稽首大禮,麵額貼著鋪在地上的竹席,道:“主上,唯出奔耳。”

公子重交叉在一起的十指驀然緊握,骨節處蒼白如雪,“那便出奔,五年吾已等過,哪怕再等一個五年!隻要、隻要……”他後頭一哽,齒牙死死閉合,縫隙中低低露出一句,“隻要他死,隻要他死。”

究竟誰死,勇夫魏犨不知,溫徹骨髓玲瓏心肝的趙衰知道,出奇製變圓滑如輪的二狐知道,其餘山西諸位俊彥知道。

“你們各去收拾東西,準備出發,我去去便回。”公子重突然站起來,大踏步便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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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公子重離去的背影,趙衰慢慢站了起來,看向公子重的兩位舅父,狐毛和狐偃,“你們知道他將要去哪裡嗎?”

二狐對視一眼看向趙衰。

趙衰又問,“追兵旦夕將至,你我尚且不知可否逃%e8%84%b1,真的要帶上弱女幼童?”

“弱女幼童?”狐毛疑問。

狐偃卻沉%e5%90%9f下來,少頃抬頭望著趙衰,二人相視半響兒,皆若無其事移開目光,

魏犨煩躁的撓撓脖子,扯著嗓子道:“你們倆打得什麼啞謎,有%e5%b1%81快放。”

趙衰笑嗬嗬的搭向魏犨,對他道:“你快去通知黑騎衛,待主上回來,我們馬上出發。”

“喏。”魏犨拱手應聲,答應的極為響亮。

天還沒黑,城門便被緊閉,這消息引起了城內的騷動,工坊區尤為繁華,大小商人絡繹不絕,故此幾乎城門一閉,這些外來的商人便察覺了,紛紛想方設法用自己的通道打探消息。

“找到沒有?”一個管事模樣的男人看見回來的仆役連忙問。

“回大管事,還是沒有。”

“再去找!”站在院子門口的管事一瞧那些正壓著貨物匆匆離開的商人們,急的口乾%e8%88%8c燥,暗自嘀咕道:“初來蒲城,認識的人又不多,主子這是跑哪兒藏著去了,真急死個人。”

少頃,一個中年男子背手在後也走了出來,大管事一見,先一行禮,遂即便問:“魏叔,您從小看著主子長大,最是了解他,您快幫我想想,主子還能去哪兒?”

“這幾日封主府的人沒再來問主子的去向吧。”魏叔道。

大管事道:“昨日還來問過,瞧那架勢竟像是和咱們主子是宿世的仇敵一般,真不知咱們主子怎麼得罪了公子重。”

“咱們主子放棄公之子身份的那時候,公子重也是這麼凶神惡煞的追拿過來,好些年過去了,沒想到咱們主子又故技重施,藏起來任何人都不見。除非主子自己出來,不然你是找不到的。”魏數道。

大管事指著打從他們門口匆匆而過的商隊,急切道:“魏叔,青天白日,城門無故關閉,這是要出大事的征兆,不把主子找出來怎行?”

魏叔想了想道:“我有一法,你且試試。”

“您快說。”

“找了這些天你都沒找到,我問你你可找過那些暗娼所居的深巷?”

大管事愣了,磕磕巴巴道:“咱們主子的財富幾可抵得上一個小國的國庫,什麼樣的美人找不到,怎會看得上那些臟汙的暗娼?”

“那不是看得上看不上的問題,是能不能被找到的問題。”誰能想到一個身尊玉貴的公子會不嫌棄身份卑劣的暗娼呢,“邊尋摸邊把公子重已消氣的消息傳出去,不日大抵主子能自己回來。”

這邊著急上火,恨不得一個人掰成十個用,果真藏在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