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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氏嬌嬌 青山臥雪 4278 字 3個月前

不作聲。

“不、不怨她。”酸軟的靠在床欄上,呂姣無力的道。

相比於瘦肉,這個時候的人認為肥肉更能滋補,比瘦肉好,妧也實誠,這碗肉糜粥裡一大半都是肥肉,那股子油膩膩的味道,莫說是吃進肚子裡去,便是聞上一聞她便受不了。

“姐姐。”妧紅著眼睛喊了一聲,覷了公子重一眼,慌忙低下了頭。

“妧,我此時身子不好,便不留你了,烏,你送妧回她的宮室吧。”

“喏。”

妧也不多留,略一施禮,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你這是要氣死我。”公子重捧著呂姣的小臉一瞧,隻覺瘦了許多,心疼的濃眉深蹙。

但其實,也才一頓飯沒吃罷了。

“你去忙你的,我不要你管,我要睡一會兒,你走吧,走吧。”走的遠遠的,眼不見心不煩。

說罷,真個不搭理他,蒙上被子便做沉睡狀。

“莫要淘氣。”他扒開被子,將人摟到懷裡,學著靜女的樣子,一會兒摸摸頭一會兒摸摸肚子,“是這裡難受?”

“嗯。”

他掌心的溫度燙燙的,隔著白絹輕揉,力道正好。

她瞧他這般猛虎嗅薔薇的溫柔難得,嘴巴一癟又想哭,她這會兒嬌弱的厲害,哭不夠似的。

“姣啊,太嬌嫩了。”他感歎。

“你去忙吧,我沒事。”她自己知道,她這病很大部分原因是心病。

正推著他走,忽覺腹下一濕,呂姣赧然,慌忙叫靜女。

“夫人,奴在。”

“何事?”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公子重忙問。

“反正、反正不關你的事。”讓靜女附耳過來一陣嘀咕,靜女心領神會,跪請公子重離開,她則攙著呂姣去了屏風後頭,那裡放著淨桶等洗漱用具。

讓靜女在屏風外等著,呂姣褪下內褲一瞧,有一小塊血跡,知道是來月經了,忙讓靜女準備月事帶,這月事帶,靜女她們都是往裡麵塞草木灰,但她實在忍受不了,就往裡麵塞折疊過好幾層的白絹,效果差了些,但她心裡不膈應。

靜女悄悄道:“奴算著夫人這月也該來了,遲了好些天呢。”

“怨不得腰酸呢。”呂姣鬆了口氣,她原本還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了孩子,這下好了,放心了。

月事頭兩天是量最大的時候,她卻奇怪,每次換月事帶都隻是一小塊一小塊,有時候還隻是血絲,這下她慌了,沒有醫生可以詢問,隻能拉著烏和靜女跟她們說,她們也不知所以,都有些慌亂,靜女還危言聳聽說,她知道一個女奴,是因為生完孩子之後,下腹總是流血流死的,被烏一通訓斥,閉了嘴。

“你們先彆慌,再等幾天看看,這兩天我認真吃飯,吃很多飯,也不胡思亂想,會好的,會好的,對吧,對吧。”眼睛睜的大大的看著烏,烏雙手死死交握在一起,猛點一下頭,“對,夫人,沒事的。”

隨著嘔吐的情況越來越嚴重,呂姣懷疑自己得了某種婦科疾病,想到這個時代糟糕透頂的醫療技術,頓時想死的心都有了。抱著腦袋懊惱的想,還不如是懷了孩子呢。但總不能老天讓她來到春秋時期就是為了讓她得婦科疾病而死的?她還什麼都沒做呢。

即便她是一顆石子,往曆史的洪流裡投擲一次,也得打個水漂吧,她若這麼容易就死了,也太窩囊了。與活著相比,愛情那點子事兒就顯得特彆的微不足道,一股腦兒的暫時拋到腦後,她開始強迫自己吃飯,每天保持心情愉快,兩個月後,她胖了一圈,最突出的便屬肚子。

她懷孕了,懷了公子重的孩子。期間,因她心情鬱卒之故,差一點孩子就在她沒有察覺的時候沒了。

幸好,幸好……

而那張令外人感覺莫名其妙,啼笑皆非的告示在第二日就被撤了回來,那實在是太有辱公子重的智商了。

第43章 嬰屍(二章)

女人,最是一種貪得無厭的生物。當物質得到滿足,便會貪戀精神上的,愛情、%e4%ba%b2情、有情全部都想要,而這其中愛情是必須的,當品嘗過那一瞬的悸動,便終身不忘,一世苦求,但好在,女人總有一天會變成另外一種生物——母%e4%ba%b2。

當孩子在她的身體裡孕育,她全副心腸總有百分之九十九牽掛著那個還比不過蠶豆大的小不點,男人、愛情,都暫且放到一邊吧,什麼都阻擋不了母性的覺醒。

而對於呂姣這個孤兒來說,這個身體裡流淌了她一半血液的小不點,是她真正意義上的唯一%e4%ba%b2人。

這個孩子帶來了微妙的改變,再見妧時,她便找到了自己的立場,至少心裡不再心生愧疚,對公子重,抓在手裡,鬆開了一指,留出了一條縫隙,像沙子捧在手心裡,一粒一粒的往外掉,她學會了一點從容,知道了一個淺顯的道理,是你的彆人搶不走,不是你的緊緊握在手心裡,含在嘴裡總有一天也會消失不見。

愛情的消散,是不可抗力,雖然能夠努力的挽留,可是卻把握不了結局。

而孩子,終其一生都是自己的,血緣的牽念,誰也無可更改,除非死亡。

這孩子,是他的嫡長子,他知道這消息的時候,背手在後做麵無表情狀,輕輕的“嗯”了一聲,坐在床榻上,握著她的手,靜靜的看她的肚子,這一看便好像打算看到天荒地老,她這才知道,這人是激動的過了頭,傻了。

她望著他,就那麼淺淺的笑,忽覺幸福。

懷了崽子,當夜晚來臨的時候,她便不能伺候他了,她不強迫他留下,隻是用希望他能在身邊陪伴的目光看他,每當他回到寢殿,便像個小尾巴似的跟前跟後,幫著遞一塊手巾,捧一杯酒,他那瞅向旁人的目光就老老實實收了回來,做一本正經狀。

男人呀,有時候氣人的可愛,還有掩耳盜鈴的絕技。

庭院裡,那一束束的桃花凋零之後,在不知不覺間長滿了紅紅的大桃子,每當在樹下閒逛,渴了,一抬手就能摘下一個,不過這些桃子表麵都帶著一層毛,噌在肌膚上就癢,於是,他便命人在每顆桃樹下準本了一盆清水,隨時吃隨時洗。

咬一口果肉,笑眯了眼眸。

隻這麼吃是吃不敗的,剩下的她便讓人都摘了下來,加上野生的蜂蜜製成了果肉乾,當桃樹上的葉子由綠變黃的時候,他似乎忙碌了起來,幾天幾天的不見人影,但她知道,他就像一顆大樹一樣,撐開了傘蓋罩在她的頭頂,給予了她一種現世安穩的感覺。

這情,至此,便是最好的,不能再深一些,也不能再淺一些。

然而,這個時代,現世安穩隻能是假象,來自君上的申飭終於是到了,那一日她沒在前殿,沒有%e4%ba%b2耳聽到申飭的內容,但從公子重陰晴不定的神色來看,這一趟申飭是傷了他的心了。

月上中天,這一夜,他一夜未眠,清晨起床,將她抱了抱,再次出去,又是幾日不回。府中的氣氛一霎凝滯了一般,奴仆們大氣不敢出,往來食客胥吏,神色匆匆,還有一些食客被贈送了金帛財貨,打了包袱,拱手離開。

呂姣沉%e5%90%9f少許,遂即也命烏和靜女等人準備能夠長久保存的乾糧,她則把魯駟找了來,經過公子重的同意,將府中所有車輛全部改裝,至此她知道,離開絳城的時候不遠了。

庭院裡的桃樹變的光禿禿隻剩下枝條了,某一夜秋風驟起,秋雨忽來,天涼了,人們紛紛穿上了厚衣。某一日,太陽高高升起,溫風和煦,烏把她的狐裘翻了出來晾曬,翌日清晨,不經意的往屋簷上一瞧,便發現,青瓦上覆蓋了一層薄薄的霜,捧著隆起的肚腹,忽生感慨,“原來日子過的這樣快。”

“在看什麼。”公子重大步走來,笑問。

“看那兒。”她一指瓦上霜,“冬天快到了呢,夫主。”

公子重眸色一暗,憂慮的望了呂姣的肚子一眼。

“可是有事?”

公子重搖搖頭,“走,我陪你去用早膳。”思兔網

“不是說去迎接君上嗎?”呂姣疑惑看他。

公子重自嘲一笑,“迎接君上的人多的是,他不屑用我。”

呂姣心裡一咯噔,憂慮的握住了他的手。

“無礙,你不是已命人曬製好了肉乾等食物。”

“嗯。”

夫妻二人心照不宣,靜等結果。

“被攆往封地也罷,我正不想憋屈在這,受人白白猜忌。”

靜女指揮著女奴們擺放好膳食,揮手示意她們退下,她自己則跪坐一旁,靜等伺候。

“夫主放心,我已都準備妥當了,不會拖累夫主的。”

“罷。”望著案幾上擺放出來的食物,他笑了,娶了夫人之後,他這幾個月來受益最深的便是種類增多的飯食,喝一口鹹豆漿,美道:“姣,我的珍寶啊。”

呂姣笑嗤一聲,為他布菜,勸道:“吃你的吧。用過晚膳後,我再給你看我改裝的一種獨輪車,我去奴隸舍看過了,發現裡麵還有老弱幼小,這些人長途跋涉之後,能活下來的不知有幾個,我想著能活一個是一個,讓壯年的男奴推著他們吧。”

公子重放下切割生魚肉的刀,蹙眉道:“你打算帶著那些奴隸走?”

呂姣愕然,“不帶嗎?”

“會拖累行程的。”

公子重起身,來回踱步,望了一眼陰沉的天色。

“那你原本打算怎麼處置他們?”

“扔掉。”

呂姣張了張嘴,放下筷子,沉默不語,半響才道:“能賣掉嗎?”有個主子,至少比被扔在曠野要好。

“誰會買?”公子重嘲笑的望了呂姣一眼。

彼時,不知從哪個方向傳來了低沉厚重的號角聲,公子重一頓,知道君上的軍隊已進城來,“等我回來再說。”說罷,匆匆離去。

隨著號角聲越來越近,呂姣的心就一直提著,走坐不安,忙命小童出門打聽。

對於晉國國人來說,這號角聲代表著勝利,但是對於呂姣來說,這號角聲代表著宣判,代表著他們一家將會被驅逐到何地。

刑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