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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白這其中的真正含義。

哪吒經曆得太早,還不明白所謂殘酷的意義時,便被迫直麵這種退無可退的無奈,不過,年幼也有年幼的好處,那便是有足夠長的懵懂時間,先讓傷口結痂,再在回憶中慢慢完整全部定義的理解。

而他自己,卻在千餘年之後,才被迫意識到粉飾太平下真實的冷硬,猝不及防,目瞪口呆,狼狽不堪,手足無措。

……

楊戩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手無意識地在袖子裡摸了一下,觸到一個堅硬的圓形物體,隨手拿出來一看,卻是自己那天為元微炒的核桃,不知怎麼在袖子裡還藏了一個。

他忽然很想去看看元微,就是看看也好。但很快,楊戩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他究竟還是不願意在她麵前露出狼狽失態的樣子——土行孫婚禮那天晚上,已經是下不為例了。

楊戩想,我和哪吒沒什麼可比性,而師兄和師弟,身份上究竟也是存在著區彆的。

他並不反感和元微一起回憶過去,甚至隱隱地還很期望,但人畢竟不是小孩子了,不合時宜的事情,少做為妙。

……

楊戩重新把這枚核桃收進袖裡,這時候雨已經停了,他轉過山坳,腳步便頓了一下。

那是一個俊朗儒雅的中年男子,穿著沒有一絲繡紋的淡金袍服,隻是淡淡的一瞥,便透出不怒自威的氣質。

楊戩沒有見過這個中年男子,但這不妨礙他第一眼就把對方認出來——昊天上帝,三界之主,同樣,對方還有著他舅舅的身份,雖然他們彼此都不會把這種關係認真當一回事。

玉帝的目光帶著幾分審視,語氣卻十分溫和,甚至帶了一絲輕鬆的調侃,“天帝掌禦六合,坐鎮八方,本是絕對不允許下界的。不過即使是朕,偶爾也會忍不住想破例一次,但願這第一次也是唯一的破例,莫要被執勤的仙將逮到。”

楊戩怔了一下,他不是沒考慮過和玉帝的見麵,但絕想不到會是這種方式。一瞬間,一直以來在腦海裡對玉帝的固有印象,竟然有些動搖。

這動搖也隻是一瞬間,楊戩立刻反應了過來,眼裡多了一絲警惕,“天條是陛下%e4%ba%b2手所訂,原來也會忍不住要破例麼?”

玉帝笑了笑,他仿佛完全聽不出楊戩語氣裡的諷刺,態度就如同對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解釋,溫和中帶著一絲屬於長輩的耐心,“若是每位神人都懂得做自己該做的事,絕不逾矩,那麼,天條自然也可以作廢了。但所謂君子不器,該從權的時候,也無須拘泥,考慮清楚能承受的後果便是。”

楊戩再次露出了驚異的神情,雖然無論從哪個方麵來看,楊戩都不該對玉帝有什麼好感,但他同樣不得不承認,玉帝這句話,居然和他一直以來的看法,驚人的一致!

澠池之戰,楊戩詭計殺張奎之母,事後周營諸人,看他的眼神多少都有點不對,那是敬畏中混合著疏遠的神情,但楊戩卻並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對。不擇手段是一個人骨子裡的天性,從一出生就注定了,哪怕讀過再多的仁義道德,時刻記得約束自己,但關鍵時刻還是會忍不住按照本性行事。

楊戩自然不願意承認瑤姬那句“你和昊天相似”的話,但此時他卻不得不重新審視這一相當令人不快的結論。

玉帝看著若有所思的外甥,又溫和地笑了笑,“你在山上已經整整跪了七日。”玉帝舉步向前走,果然,背後楊戩如他所想地跟了上來。

“其實,我早就想把你叫下來了。”玉帝繼續說著,“堂堂男兒,在大雨裡淋得和落湯%e9%b8%a1似的,不妥,非常不妥!”

“不過我轉念又覺得,有些事情,還是要你自己想通才好。經驗固然可以聽取過來人的,經曆卻非要自己%e4%ba%b2身體會過了,才算真懂。人雲亦雲,沒什麼好處。”

玉帝停下了腳步,回頭微笑,“所以我就沒提醒你……你不會怪舅舅小氣吧?”

楊戩的眉毛動了動,他很想回一句“你是誰的舅舅?”,但話到嘴邊滾了滾,究竟還是沒說出來,隻是沉默。

沉默,有時候代表著默認。

玉帝將楊戩的反應全數看在眼裡,心中滿意地一笑,一切,都和預想的毫無差彆。

瑤姬的兒子,他的外甥,究竟還年輕,哪怕修為高明神通強悍,也不可能代替一切。而這個道理,他遲早也會讓那些眼高於頂的玄門仙人牢牢記住。

玉帝對玄門仙人沒有任何好感——將“仙”字淩駕於神靈之上,便是那三位聖人開的好頭!而他們的徒子徒孫也都一律抱著這種優越感,不服管束,毫無敬畏,將天庭視若無物。神是三界規則的維護者,而仙,哪怕是號稱最順天應人的闡教,本質也還是規則的破壞者,或者溫和些說,偷渡者。

至於西方佛門,那也隻不過是另一個新崛起的玄門而已,本質上毫無區彆。玉帝對仙對佛都沒有任何傾向性,能用則用,不能用則廢。

至於楊戩,雖是瑤姬之子,雖是闡教門人,但卻和自己性情頗為相似,也許,這個孩子能夠真正的成為他的助力。而且,玉帝也隱隱覺得,如果自己有兒子的話,大約,也該是楊戩這樣的——英俊,勇武,敏銳,冷靜,多情,狠辣,可能有些叛逆和冒失,但這無傷大雅,青年人都難免如此。

……

“陛下紆尊降貴來見楊戩,到底有何吩咐?”楊戩有些煩躁地打破了這種氣氛,“不妨直言!”

玉帝毫不在意他這有些無禮的態度,口氣仍然溫和,“沒什麼,就是心血來潮,想看看我的外甥,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麼多年,我一直看在眼裡。你比我想象中出色得多。”這幾句話,玉帝的語氣很平淡,平淡得不像是誇獎,但卻透著一種“理當優秀,合該出色”的味道。

單以揣摩人心而論,玉帝無疑是高手中的高手,幾乎到了羚羊掛角,無跡可尋的地步。或者有的人完全不吃這一套,但楊戩卻顯然並不在這一類裡,因此,哪怕他早有防備,也不得不受到一定的影響。

“但是,”玉帝話鋒一轉,帶了點笑意,似乎覺得很有趣的樣子,“今天我才發現,你也還是個年紀不大的孩子。”

“是孩子,所以會賭氣,會不甘心,會傷心難過。”玉帝歎息著,“我也不好勸你什麼,其實當年……”他咽下了沒說完的半句話,搖了搖頭,“你隻記住,因為放在心上,所以才會放不下;決然撒手的人,無論說得多麼好聽多麼無奈,本質隻是因為不在乎。”

楊戩冷冷地看著玉帝,“陛下費儘心思,就為了對楊戩說這挑撥離間的幾句話?”

玉帝微微一笑,“你願意這樣想也無妨,遷怒外人,總比遷怒自己強。”

“你……”楊戩噎住了,過了好久,他才吐出一口氣,冷漠地道:“你不必這樣小看我,楊戩還不至於連就事論事都不敢。”

這是他不願承認,卻不得不悲哀地承認的,就算有人“挑撥離間”,究其本質,依舊是因為裂痕本就存在。

如果說他當年對母%e4%ba%b2被鎮壓的前因後果,對天條天規的疑惑,隻是模模糊糊的猜測,那麼現在幾乎明白了一大半——母%e4%ba%b2的我行我素,連他都無法忍受,而玉帝又憑什麼去遷就她?

母%e4%ba%b2……或者真的,是你錯了……

這種認知讓他本能地感到痛苦,但卻不得不接受,這很大可能是的事實。

玉帝歎了一口氣,似乎欲言又止,“陪我走走吧!這裡的景色還真他奶奶的不怎麼樣!”

作者有話要說:  玉帝不是傻×,他真不是!隻不過他前期碰到的神仙都太高嶺之花,要麼是元始天尊那種居高臨下,要麼是西王母那種自恃資曆,全是老鼠拉龜無從下手!闡截二教也是學著老師不鳥天庭,玉帝在實力、資曆都不占優勢的情況下,最後硬是一點點扳回來了。當然,也有後來神仙心性變化的緣故。

此外,神和仙的立場和想法,真的是有很大區彆的!

?思?兔?網?

☆、收妖

“小謝你說,我又不是貓,為何要去幫著和尚抓老鼠?”

這句冷不丁從旁傳來的感慨,讓駕著雲頭的謝容幾乎一個跟頭栽下去。

三壇海會大神……您老人家能不能彆這麼隨時隨地無意識賣萌啊!小的真怕哪一天控製不住自己的爪子,做出一失手成千古恨的事啊!險些跌下去的謝容幽怨地看了旁邊不緊不慢地踩著風火輪的美少年一眼,唔,三太子好帥……

不過,謝容看了兩眼便自覺地收回了目光,哪吒再帥氣可愛,那也是名草有主的。認識了這麼多年,她也知道,隻有無害的美少年才可以隨便調?戲,而哪吒這種外表雖萌,卻明顯屬於人形炸藥包範疇的……所謂男神嘛,近水樓台先……看看!看看就好!

內心吐槽的謝容仍然一臉認真地回答了哪吒那句廢話,“小婢不知,或者那香花寶燭是一件貴重的法寶吧!”

哪吒不以為然,“亂講,法寶怎麼可能取成這種沒品的名字!”

“那小婢就不知了。”謝容搖頭表示自己無能為力。其實哪吒說話挺風趣,不知是巧合還是,有些用詞顯得相當現代,這使她經常有種自己還在二十一世紀的錯覺。

在妙嚴宮做侍女的生涯,謝容真沒覺得怎麼苦大仇深了,或者也有原來蠍子精殘留的記憶影響的緣故,但無論是元微,還是哪吒,還是難得一見的太乙天尊,言行舉止都並不怎麼令人感覺等級森嚴,更沒有生殺予奪,而是相當鬆散,帶著一種“道”的飄逸。

而這麼多年,謝容的心也漸漸安定了下來,開始理所當然地覺得自己是妙嚴宮的人,潛移默化地分辨,哪些是“自己人”,哪些是“外人”。

其實,這種小日子也不錯……

哪吒忽然停住了雲頭,指著下方,“到了!你下去把老鼠精逮出來。”

謝容脆脆地應了一聲,從雲頭上一躍而下。這其實是她主動向哪吒要求的,雖然腦子裡留有蠍子精的戰鬥記憶,但謝容這麼多年還真沒動過手,而她也很想知道,自己的戰鬥力到底處於哪種水平。

這是謝容一直以來很迷惑的一個問題,按照西遊記裡麵的描述,蠍子精能和孫猴子大戰幾十回合不露敗績,倒馬毒連猴子都要叫苦連天,而哪吒應該戰鬥力比猴子還遜色一籌。但上次為了楊嬋,大家一起刷副本時,那些個妖氣滔天的妖怪,讓她覺得連靠近都有種隱隱的壓製,但在哪吒麵前,卻仿佛土%e9%b8%a1瓦狗一般,輕鬆被滅。

難不成,她和原版的蠍子精差距這麼大?不可能吧?好歹她現在也是科班出身,跟著正宗闡教教主學了不少道法啊!就算那是千把年之後,也不可能差距到這種程度啊!

謝容沒想過去找西牛賀洲那些個有名妖王挑場子,想要驗證想法的最好方式,莫過於……繼續求哪吒大神帶刷副本!

……

對於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