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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子是個利索人,他離開後,偌大宅子就剩楚驚瀾和蕭墨,蕭墨懂了,這是楚驚瀾曾悄悄置辦的宅院,方才那位領了守屋的活兒。

楚驚瀾作為少主時得到的東西沒全留在楚家,他在悄悄做自己的打算。

其實楚家原本不是沒想過善待楚驚瀾,但在楚驚瀾展露修煉天賦時,宛玉已經被逼得差不多,楚驚瀾早熟懂事,將楚天實的所作所為和楚家的縱容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楚家見這個天才如此排斥楚家,那可不行,楚家好容易出個絕世天才,若是好處無法打動,那就隻能恩威並施,將他牢牢攥在楚家手裡。

不過利用宛玉將楚驚瀾綁牢後,楚家在修煉資源上沒苛待過楚驚瀾,楚驚瀾暗地攢下一些東西,繞開楚家耳目,放到了渭城。

蕭墨跟在楚驚瀾身後往院內走,這還是個三進的院子,絕不算小,後庭栽有桃花,回廊小橋都設計得十分彆致,此刻已臨近傍晚,天色不早,楚驚瀾帶著蕭墨到了桃花栽種最多的屋前。

推開門,裡有梳妝台,鏡邊纏花,漆木描金妝奩,鎏金掐絲香爐,隨便拎一個出去也比蕭墨留下的碎銀子值多了。

蕭墨頓時覺得自己確實是瞎操心了。

不過這個房間除了布置精細外,許多細節上都能看出是為女子準備的廂房,如此好的朝向和院落,隻可能是為宛玉留著的。

蕭墨掐了掐手掌,舌根發苦,腳跟停在了門前。

楚驚瀾將簾帳掛起:“今日時間不早,先休息,你住這間吧。”

蕭墨卻不進屋:“我想休息時回識海就好,這間……這間你住吧。”

楚驚瀾的手攏著薄紗帷幔,柔順舒適,如水溫婉,他碰了碰上麵的絹花,垂眸半晌後說:“好。”

守屋的中年男子很上道,又回來了趟,買了些吃食,正好給楚驚瀾當晚飯,吃過飯後,天色還沒全黑,楚驚瀾坐在屋內的梳妝台前,不知想什麼。

蕭墨定定瞧了他一會兒,忽然明白什麼,轉身走開,在屋外的台階上坐下了。

蕭墨盯著天邊慢慢爬上的夜色,心頭默數時間,等了一陣,背後的屋內傳來了壓抑的啜泣。

發出泣聲的人可能咬緊了牙關,可能拿拳頭堵住了嘴,壓抑克製,顫顫巍巍,不太能聽出哭腔,但能從斷續的氣息中感受到他%e8%83%b8腔肺腑撕扯的疼痛。

像森林中的小獸,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楚驚瀾的痛苦在強壓這些天後,終於在等不到宛玉的宅院裡破開口子,肆虐而出。

身後氣息聲逐漸變大,蕭墨垂著眸,摸出了自己的笛子,放到唇邊,輕輕吹響。

一閃、一閃、亮晶晶——

滿天、都是、小星星——

黑夜籠罩,漫天星河橫過,銀漢迢迢,蕭墨不成曲的笛聲蓋過了屋子裡的聲音,分不清是笛聲隨著氣音抬升,還是氣音在笛聲下肆無忌憚變調,屋內聲音停歇時,蕭墨的曲子也停了。

門沒關,但蕭墨沒進屋,繞到窗前,用竹笛敲了敲關上的窗:“我吹笛是不是有進步?”

半晌後,窗內傳來一聲又低又悶的“嗯”。

蕭墨彎彎嘴角:“我回識海修煉,你早點兒休息。”

裡麵楚驚瀾的嗓子沙啞得不像話:“……不是不喜歡沒光的地方?”

“是不喜歡,但識海裡練心法效果好些。”蕭墨說,“而且冥思沉下去時,有光沒光一個樣。”

須臾,窗戶從裡麵打開了。

楚驚瀾雙目紅腫,有些人哭得淒慘,而他如同野獸,血絲下不需要憐憫和同情,隻能以仇敵的血澆灌,鑄就霜骨寒魄。

隔著一扇打開的窗,楚驚瀾和蕭墨對望。

他說:“好,回來吧。”

見過楚驚瀾的模樣,某些話就不必提了,蕭墨化作黑霧,回到識海前,一縷黑霧在楚驚瀾眼尾繞了繞,好像輕輕替他擦過。

楚驚瀾眨了眨乾澀的眼,靜靜望了會兒夜空中明亮的星子,闔上了門窗。

蕭墨回到識海內自己小院,打開麵板看心法時,係統插了個音:“宿主,您是在同情他嗎?”

蕭墨頭也不抬:“不是。”

他翻到自己上次閱讀的地方,口%e5%90%bb尋常:“他不需要同情,我也不會因為同情而決定作陪。”

當初翻開原著,若不是最初被楚驚瀾吸引,也不會在被一盆狗血潑頭後如此恨鐵不成鋼,鍵盤敲出了一千字的長評。

“我想看看他能走多遠。”

蕭墨眨了眨眼:“當然,我既準備插手,肯定不想看他走上跟蘇白沫攪和後的那條路。”

不管就不管,既然要管了,能看爽文誰想被渣受噎死,反正係統也說了重要成長節點後的劇情沒關係,他要陪楚驚瀾走到心魔劫,這麼一長段路上,他形影不離,有的是機會把楚驚瀾跟蘇白沫之間的情愫苗頭摁死。

等蘇白沫身邊圍繞起一群後攻,蕭墨就不信沒感情基礎的楚驚瀾還會湊上去死心塌地。

談什麼戀愛,起來搞事業!

第27章

蕭墨在識海裡修煉一整晚, 伸了個懶腰,把自己身上衣服又幻化了一套。

係統加載了這個世界許多衣服的模板, 在此基礎上排列組合素材混搭,又能生成新的衣服樣式,蕭墨就算一天換三套也能許久不重樣。

今天他挑了件天青色衣裳,外罩煙雨薄紗,腰肢以玉帶束好,勾出纖細又利落的弧度,好似煙雨朦朧中一株岸邊柳, 修長勁瘦,柔且堅韌。

蕭墨從識海中出來時,卻發現楚驚瀾又在練劍了。

他因為身體的傷, 已荒廢許多天不曾練劍,從前劍氣淩厲, 因此得在竹林劍坪,有偌大空間, 好避免劍氣傷人,而今沒了靈力,劍上無靈光,身體又沒好全,一招一式都很慢。

雖無靈光, 但劍身並不晦暗,鋒利有神,在緩慢的動作中, 劍意反而愈發圓融, 從鋪天蓋地的暴雪霜風, 變成了高山千年凝冰, 周圍桃樹無花,隻綴著翠色的葉子,葉片在劍意中偶爾輕晃,如初雪開融,神華內斂。

蕭墨倚在廊上靜靜看,他神識好像也被玄妙的劍意牽動,雖不是劍修,卻也從中看出了鋒與刃的奧妙,劍有刃,可開天闕;劍無鋒,大巧不工。

修士的心境上浮。

蕭墨的眸光和心神漸漸隨著院中一人一劍而動,直到劍尖從風中徐徐而過,停在了一片落葉的尾端。

蕭墨才從冥想中清醒,神思通明。

如心魔這般專練蠱惑人心%e5%aa%9a術的,越是要抱元守一,固住自己本心,亂他人心神,守自己靈台,每一次神思上的頓悟都是洗滌。

楚驚瀾練完劍,饒是隻練慢招,如今的他額上也沁出了汗,沒有靈力加持,體魄不如從前,蕭墨給他扔了個清潔術,楚驚瀾收劍,朝他走來。

蕭墨:“今日練完了?”

楚驚瀾點頭:“守屋人送了早飯來,一起?”

蕭墨雖然不能吃,但聞味兒是他的樂趣,楚驚瀾知道。

蕭墨自然樂意:“好啊。”

守屋人念著他們是兩兄弟入住,送的早餐自然也是兩份,但好在不像跟隨商隊時每餐都得結清,在家宅裡,吃不完的可以留著下頓吃。

兩碗雞湯餛飩,一籠渭城梨花糕,一籠燒麥,再佐兩三碟清淡不出錯的小菜,很適合早起開胃。

雞湯裡撒了蔥花,新鮮脆嫩,湯汁醇香金黃,蕭墨嗅著味兒,生生給逗饞了,他實在是沒忍住,拿起勺子:“我就喝一勺嘗個味兒。”

他說一勺,真就隻有一勺,拿湯匙舀了,跟小貓%e8%88%94水似的,珍惜地把湯汁一點點品完,確實回味無窮,齒頰留香。

一勺湯不夠塞牙縫的,因此雜質也少,蕭墨拿痰盂將濾出的一點黑色粉末接了,便在一旁看楚驚瀾吃。┆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捏著根筷子,清戳燒麥皮,不是在玩食物,隻是聞味的時候加點觸?感,提高飯桌參與度,一邊問:“渭城到了,我們要怎麼去中界?”

“隻有世家或者門派弟子,持弟子印,交錢後可以上中界。”

楚驚瀾放下手中的湯匙:“所以我們要先建個門派。”

“啪嗒。”

蕭墨手裡筷子掉了。

他聽到了什麼,建門派!

開宗立派這麼宏大遙遠的目標,哪怕在龍傲天爽文裡也得是後期才會實現的事,他們剛從身無分文的落魄戶晉升成在小旮旯的有房人士,怎麼就跳躍到建立門派了?

並且原著也沒提過這茬。

蕭墨被這個大劇情砸得有點懵,剛想把係統立刻薅起來問,但筷子砸在桌麵的清脆聲和楚驚瀾淡漠的神色讓他頓了頓,被信息量衝擊的腦子冷靜了。

對了,楚驚瀾建門派是為了拿上中界的資格,湊個小門派,拿到資格後再解散不就行了?

蕭墨確認:“建門派最低需要幾人?”

楚驚瀾:“五人。”

果然……

蕭墨心道剛才自己真是想多了,日後楚驚瀾是要做上界大宗門執法長老的,沒提過他有自己的門派,這個所謂的門派應該是個一次性消耗品,還好剛才震撼時間有限,沒顯得自己神經質。

蕭墨恢複從容,將筷子撿起來擺好:“那得出門找幾個人。”

湊數的人定然還是好找的。

楚驚瀾已經吃好,一邊收拾桌子,一邊道:“我想找幾個合用的,一起帶到中界去,到時候方便行事。”

蕭墨拎著筷子的手又停下:居然不是用完就地解散?

他終於還是把係統薅了出來,讓他確認楚驚瀾這薛定諤的門派究竟後來還存不存在。

係統掃完原著隻要零點幾秒,得出縝密答案:“原著中沒有描述楚驚瀾有過自立的門派,但根據分析,有這麼幾個人,不像他的友人或仆從,卻確實儘心為他辦事,分彆是原著後期登場的臨安學宮燕春先生,小醫仙初夏,還有金刀客莫知。”

“結合宿主您眼下的經曆,合理猜測這三人曾屬於楚驚瀾創立的門派。”

這麼大的事,原著幾千章的劇情居然都舍不得提一下,這不比蘇白沫的恩恩愛愛好看?

係統點名的這三人日後也是大名鼎鼎,許多人以為他們和楚驚瀾是君子之交的友人,沒想到楚驚瀾居然可能是他們的伯樂。

如果他們仨真是楚驚瀾從下界帶上去的,這麼一算,楚驚瀾不僅自己恢複修為重登巔峰,還把下界三顆苗子拔了起來,中間劇情光是想想就覺得肯定精彩,這都不寫,蕭墨頓時覺得上輩子那一千字的書評還是委婉了。

蕭墨已經迫不及待想看,他當即點頭:“合理,所以我們什麼時候去選人?”

快讓他揭開謎底,看看日後三位大人物究竟是不是楚驚瀾的弟子。

“稍後就能出門去尋。”

楚驚瀾說著,示意蕭墨先隨他來,走到宅院庫房門前,楚驚瀾咬破指尖,用血在門上繪出一個符咒,門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