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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子放在心口處,喃喃:“一個不夠啊。”

“我要他們,一個不留。”

他說這話時甚至聽不出殺意,仿佛不過自言自語,但蕭墨知道,楚驚瀾說到做到。

原著中,楚驚瀾恢複修為,天之驕子重新現世,在中界和上界翻雲覆雨,在正道高門中本有口皆碑,直到他乾了一件駭人聽聞的事。

楚驚瀾滅了自己生父一家滿門,嫡係中隻留下個嚇破膽的楚十,讓他把滅門的消息傳出,生怕彆人不知道凶手是誰。

滅門這種事不是沒人私底下做,但如楚驚瀾這般做得如此高調,還滅自己本家的,可說是頭一個。

自那之後楚驚瀾名聲便毀譽參半,總之所有人都知道了,這位不好惹,瘋起來六親不認。

蕭墨察覺楚驚瀾要起身,便伸手帶了楚驚瀾一把,畢竟雖然他身上也疼,但好歹是個能飛能飄的,行動方便些。

楚驚瀾在宛玉墓前磕了三個頭,蕭墨則是俯身拜了拜。

拜完墓,蕭墨問他:“之後怎麼辦?”

楚驚瀾拿衣袖給宛玉擦了擦墓碑:“渭城,然後想辦法去中界,要殺他們,我不能一直做個廢人。”

去中界想辦法重新開始修煉。

“想去中界怎麼不找戴子晟?”

墓碑是便宜石頭立的,楚驚瀾擦乾淨上麵最後一點塵土:“中界最好的醫修跟幻劍門老祖有些齟齬,若以後想用這條路,暫時不適合跟幻劍門扯上關係。”

楚驚瀾並非什麼都不懂的草包少爺,相反,他相當精明,且懂算計,要從一個廢人登臨九天,付出的辛苦絕非常人可想。

有機會上中界時,他都有打聽消息,在渭城中的安排原本定然是留給他和宛玉的,可惜……宛玉現在用不上了。

楚驚瀾扶著碑起身:“娘,我走了。”

待他歸來時,將以仇敵的血告慰她在天之靈。

山林中吹過一陣風,蕭蕭肅肅,楚驚瀾恍惚了一瞬,緩緩側身看向蕭墨。

他孑然一身,離開暮城,隻剩一魔作陪。

蕭墨靜靜看著他,也不說話。

楚驚瀾微微垂眸:“走吧。”

蕭墨:“嗯。”

墓碑前的小草在山風中晃了晃,送他們一程,而後便兀自飄遠了。

前路不知數,但起碼……他們誰都不是獨身一人。

第25章

渭城離暮城有四百多裡, 如果禦劍,速度快點幾個時辰就能到, 如果坐馬車,走走停停,得花三四天。

這條路上,有兩個築基的正禦劍在山林上盤旋,手裡捏著個尋盤,似在找什麼人。

兩人模樣輕鬆,還有心思聊閒。

“嘿, 你說不過殺一個廢人,楚四爺還請築基的修士動手,真是大方。”

另一人笑笑:“有錢賺誰不喜歡, 這趟差事好啊。嗯,找到了。”

尋盤方針落定, 山林間,一個身著錦衣華服的人正慢吞吞行走。

他似乎力有不濟, 在山路上走得很艱辛,兩個築基期的拿出楚四爺給的畫像一比,果然就是他們要殺的目標,楚驚瀾。

管你昔日什麼天之驕子,今日都得成他倆劍下亡魂, 拿頭顱換錢。

而且楚驚瀾被廢前還是個金丹巔峰,現在卻要死在他們築基期的手上,想想還有種莫名的筷感。

對付這樣一個廢人, 他們不屑偷襲, 禦劍而下, 直接攔在楚驚瀾身前。

“楚少爺, 留步。”

突然出現兩個攔路人,楚驚瀾沒有驚慌,也並不驚訝,他當真停下步子,古井不波掀起眼皮,淡淡掃了他們一眼。

他明明落魄至此,目光卻仿佛自上而下,在高處遠處不經意瞥過他們,根本沒細看。

這目光踩了其中一個築基期的尾巴,他皺眉:“叫你一聲少爺還真端上了,以為自己還是金丹的天驕呢?”

楚驚瀾身上好像真沒什麼力氣,涼絲絲剜過他們,連開口也欠奉,這副無視人的模樣讓本想欺淩他的兩人火氣上來,一個修士直接將劍尖遞到他眼前:“我們可是來取你性命的,楚家徹底不要你,傷心嗎楚驚瀾?”

劍尖戳到跟前,楚驚瀾終於抬眼,他的表情卻忽的凝固一瞬。

倆修士以為他終於要害怕了,正要得意的繼續玩弄獵物,卻見楚驚瀾寡淡的表情消失,彎彎眉眼,居然衝他們露出一個笑來。

楚驚瀾長得俊,笑起來自然好看,但這個笑莫名讓兩修士心頭一突,“楚驚瀾”悠悠盯著劍尖:“我該害怕嗎?”

這語氣,慵懶中帶著玩味,跟他們情報裡的楚驚瀾不同,一個修士直覺還挺強,莫名感覺不妙,決定不再給自己找刺激,抬手就要結果楚驚瀾,但猝不及防對上了楚驚瀾的眼睛。

那雙漆黑的眼睛中暗紅的光華流轉,“楚驚瀾”緩緩開口:“殺了你左手邊的人。”

旁邊那個築基修士一笑:“哈,你在說什麼夢話——啊!”

他不可置信低頭,卻見同伴本該朝著楚驚瀾的劍反手就沒入他的%e8%83%b8膛,把他當串兒穿了個透心涼。

他囁嚅嘴唇,至死不明白為何同伴突然背叛,殺了自己。

活著的那人魔怔般呢喃:“殺、殺……”

“楚驚瀾”聲音灌入他耳朵裡:“對,接下來自裁。”

本是絕對不可能的命令,但剩下的這個築基修士竟毫不猶豫把劍架上自己脖頸,手利索一割,轟然倒地。

血淌了一路。

兩個築基修士,對上一個廢人,眨眼間卻儘數斃命。

“楚驚瀾”眸中紅色褪去,表情恢複了冷淡,蕭墨解除附身,在楚驚瀾身邊現出身形。

沒錯,剛才是他們第一次合作,由蕭墨來操控楚驚瀾的身體。

元嬰期的心魔探知範圍廣闊,這兩個築基沿著路追上來時蕭墨就感知到了,楚驚瀾如今不能打,隻能靠他。

第一次附身,兩人都還有點不習慣,但感覺很奇妙,對蕭墨來說,是終於擁有了肉身,掌握身體的那一刻非常踏實,久違感覺到了血肉心臟真正的跳動,但又有點彆扭,無論怎樣都隔了層薄霧,就跟機器雖能用,但不如原裝舒服;

而對楚驚瀾來說,則更不容易,他要甘願把自己身體交出去,眼睜睜看著自己身體為他人驅策,忍著奪回身體的本能,仿佛變成了提線木偶,失控的滋味絕不好受。

好在對內磕磕絆絆,對外合作順利,成功處理了追殺者。

蕭墨瞧著地上兩具屍體,雖然不是他提劍殺的,但兩人確實死在他手裡,第一次殺人,蕭墨並不習慣,但卻也沒想象中那麼怕。

可能是在暮山秘境裡見了太多可怖的死狀,又或者方才動手時是兩個靈魂緊貼在一塊,連害怕和不適都被對方分去了一半。

“反派死於話多。”蕭墨說,“當然,話不多他們也得死。”

魔音冊的心法“惑心”,本質上來說是影響神智的%e5%aa%9a術,對於修為小自己太多的人,蕭墨不需要吹笛,光是瞳術就能控製他們心神。

楚驚瀾已經蹲在屍體邊,開始翻找他們的隨身物品。

蕭墨用黑霧攪碎了尋盤,顧名思義這是尋人的法器,上麵有楚驚瀾的精血,是楚驚瀾曾留在楚家魂燈裡的,他被逐出楚家,魂燈移出祠堂,楚四爺取了裡麵的血,放在尋盤上來找楚驚瀾的蹤跡。

但魂燈裡的精血本就不多,這一次可能就耗儘了。

蕭墨:“楚四派來的,真急啊,殺了他們,楚家會不會察覺有異?”

“精血沒了,楚家之後沒法隨時掌握我們範圍,隻要不是元嬰親至,我們……你都不在話下。”▽思▽兔▽網▽

蕭墨眯了眯眼:“是我們兩個不在話下,沒你的身體我也傷不了他們。”

楚驚瀾從善如流改口:“嗯,我們。”

一個人沒修為,一個魔不能直接殺人,為了活下去,他倆確實已經綁在一塊兒了。

楚家長老對楚驚瀾的態度是廢人不足為懼,愛死不死,底下人如果派殺手,他們就當沒看見;楚老四恨他沒救下自己兒子,最多也就請得起築基修士了,元嬰在下界都是鎮派大能,哪有閒工夫來殺他。

蕭墨滿意了,幫他一起翻衣服:“不過如果是個能越級殺人的金丹高手,我對付起來也會有困難。”

他不能用楚驚瀾的身體儲存魔氣,因此施展魔功時,優先選擇直接用靈氣,代價是威力打折,另個選擇是化出魔氣後現化現用,缺點是出招有讀條,啟動比較慢。

說話間,他們已經從兩人身上翻出了錢袋子,打開一看,裡麵隻有點碎銀、麵額不大的銀票,和普通傷藥。

蕭墨失望:“這麼窮?”

連個儲物器都沒有!

下界不是人人都用得起儲物器,因為儲物器本身就不便宜,連楚驚瀾從前是少主的時候,也隻有一個收納空間十平米的儲物器,況且這兩人出來殺一個廢人,身上就沒想帶多少東西。

兩個築基修士%e8%88%94包戰果:銀票共五十,碎銀十兩,普通傷藥兩瓶。

窮,但是比身無分文的一人一魔富有,誰也彆嫌棄誰。

從宛玉之死到被趕出楚家,事發太匆忙,蕭墨在楚驚瀾院裡隻摸走一些藥材,沒有留財物,楚家則是讓楚驚瀾“淨身出戶”,一個銅板也沒給。

楚驚瀾將東西收攏到一個錢袋,蕭墨伸手:“我來放著吧。”

楚驚瀾沒有停頓就遞給了他。

兩人以後算得上相依為命,蕭墨把自己會的功法、有包裹的事都說了,楚驚瀾理解為芥子儲物空間,倒也沒錯。

起身時,楚驚瀾腦子忽的眩暈,險些沒站穩,蕭墨忙扶住他。

蕭墨看了看楚驚瀾臉色,訝異抬手,貼上了楚驚瀾額頭。

楚驚瀾隻覺得額上一陣冰涼觸?感,很舒服,他耳邊聽到蕭墨急切的聲音:“楚驚瀾,你在發燒!”

蕭墨附身楚驚瀾時,肉身若有疼痛或不適都不會傳給他,隻會由楚驚瀾感受,楚驚瀾身體本就沒好全,走出這一段,已經精力不支了。

楚驚瀾蒼白麵頰泛起病中紅暈,低喘了兩口氣:“沒事。”

看著明明很有事!

蕭墨扶著他在一旁坐下:“先歇會兒。”

讓楚驚瀾靠著樹,蕭墨坐在他旁邊打開麵板翻背包,先看從楚家帶出的藥材,好,沒有治發燒的;再看商城裡的藥,嗯,還是沒有。

蕭墨不得不點名一個看起來可能有用的:“係統,補氣丹他能用嗎?”

係統這個負責看病但不負責治療的半吊子醫生敬業開口:“他丹田存不了靈氣,無法流轉靈力來消除病症,補氣丹下去隻會讓他燒得更厲害。”

蕭墨幽幽:“偌大個商城連退燒藥都沒有,你們有服務評價嗎,我想提交評論。”

係統噎住,弱聲弱氣:“沒有呢親。”

蕭墨還想說什麼,肩膀忽然一沉,他驚得扭頭,就見楚驚瀾燒暈了,靠著他,栽倒在他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