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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龍崽崽找上門 未悄 4424 字 6個月前

的力量還足以匹敵,但諾厄星, 想想老榔頭、痞子,想想阿嵐——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這樣下去,他要如何追捕它?

怎麼給阿吼報仇?

報仇這個詞,讓鬱延心裡一顫。

他還是無法相信,那個大家夥就這麼被打敗了。

不過常言道活要見人, 死要見屍, 剛才那個地方並沒有阿吼在, 說不定已然成功逃脫;就算是被俘虜, 也仍有一線生機。

隻要不是死……

回想起阿吼如同鈦鋼的堅固鱗片, 鬱延又燃起了一絲微弱的希望。

或許是因為森林的兩大霸主(鬱延封的)同時出現,壓迫力過於強,沒有哪個弱小的動物想要在爭鬥中淪為炮灰,後麵幾天沒怎麼遇見彆的生物。

頂多是些弱小的鳥兒兔子,頂多是小狐狸,連冥狼都不知所蹤。

鬱延安全地像是在走在人類社會,一路坦途。

儘管被法拉米和阿吼的插曲打亂了計劃,但鬱延還沒忘記此行另一個重要的任務:勘探資源。

結果是令人驚喜的,這兒的確如猜測中那樣,擁有許多寶貴的、甚至連記錄儀都叫不上來名字的礦藏。

白天邊走邊勘測,夜間就用來休息。

他把便攜的睡袋在粗壯的樹乾上掛好,不太舒服地蜷縮在裡麵,從枝杈的罅隙中望著夜色出神。

深藍色的夜空遼闊而明淨,點點繁星閃爍其間,似乎訴說著什麼密語。

他已經很久沒有看星星了。

在母星上的這麼多年,日日為了訓練和完成任務奔波,每天累得回去倒頭就睡,根本沒有看星星這麼奢侈的空閒。

新星際紀元之前,人類受科技發展程度所限,幾乎離不開母星,最遠也不過銀河係,對茫茫天幕上的浩渺星河充滿了向往。

帝國紀元零年,大帝成立第一帝國,標誌著人類正式征服阿爾法象限。

此刻,在帝國紀元123年的今夜,鬱延甚至記得哪些星座和星雲是他去過的,哪些沒有去過。

幾百年前,星空是人類的最大謎團。

幾百年後的現在,近星係早已收入囊中,帝國遠征軍向著深空進軍。

再下一步呢?

深空之外,還有什麼?

並不感性的鬱延難得感到一絲迷茫。

或許,征服了浩瀚的世界之後,又要回頭來麵對本心問題吧。

到那時候,雪團子和甜芋田的老婦人,這樣擁有精神感應能力的種族,會成為眾矢之的,還是掌上明珠?

他在這遙不可及的哲學問題和觸手可及的星光照拂下,漸漸沉入夢鄉。

*

和龐大的母星相比起來,伴星諾厄實在很迷你。

就算占據了半壁江山的森林,鬱延花了三天時間也就走完了。

到達森林西北角哨所時已是黃昏。

鬱延披著一身暮色,用虹膜權限刷開哨所邊線,嘩啦啦湧出一大堆人。

他職業病地習慣性清點了一下,詫異地發現除了哨所原本的士兵以外,參賽的其他人都在。

那些從安全邊緣繞行的士兵們,比他這個橫穿對角線的,還要早到達。

……自己原來是最後一個。

鬱延有些懵,不確定是因為自己和血鐮的纏鬥耽擱了太久,或者地圖出了錯。

還是這群駐軍遠比想象中強大?

是他的預估出錯了嗎?

所有人都看見了。

這個剛來沒多久,過分年輕而且一向淡定的指揮官,完成了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此刻站在橘粉色的晚霞之下,傷痕累累,清秀的麵龐滿是疲倦。

見到他們後,露出一絲小孩子般的無措來。

非要跟過來的阿嵐是最後一個接到消息從房間裡跑出來的。

看見鬱長官,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也不管閔哥告誡了無數遍的上下級有彆,撲上去緊緊抱著他。

“我、我們都還以為你……”

鬱延沒有推開他,隻是更迷茫了。

黃揚閔從人群中走出來,深吸了一口氣:“鬱長官,恭喜您,完成比賽。”

所有人鼓起了掌。

那些曾經不屑於他的、狂妄地譏諷他的老兵們,都帶著一種沉默的欽佩。

鬱延眨了下眼睛,還是沒能理解,為什麼自己最後一個到達,卻受到了如同接見英雄的場麵。

黃揚閔聲音顫唞:“長官,您是……唯一一個堅持下來的。”

鬱延沒聽明白。

黃揚閔告訴他,參賽的53人,除了他,剩下的52人,竟然沒有一個堅持下來,全都朝著監視的無人機投了降,等待著巡邏飛船來接。

儘管鬱延聽懂了,困惑並沒有因此消失。

他的人生中,隻有成功或失敗,從來沒有過放棄。

——身為帝國的軍人,怎麼能在任務途中選擇退縮?

那和逃兵有什麼區彆!

一向沒什麼脾氣的鬱延,感到一陣針紮般的怒意。

有人並沒能從他的表情中讀出長官的不快:“無人機捕捉到了您和……血鐮鬥爭的畫麵。”提問人在說到這個生物時小小地吸了口氣,“您是怎麼做到的?”

這是迄今為止唯一一個能夠血鐮群中活下來的人。

也是諾厄星百年曆史上,第一個能夠成功橫穿森林的人類。

鬱延不太願意回憶那些經過,尤其是很難不去想到和這件事緊密關聯的阿吼。

“我……”

他開口,才發現嗓子沙啞得厲害。

和血鐮大戰一場,整整三天沒怎麼好好休息和進食,還要隨時隨地提防新的危機,絕非易事。

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黃揚閔這回立刻察覺到了長官的不適:“行了行了都散了,長官需要休息。明早集合返回基地,現在全體解散!”

眾人還有很多疑惑,可也看得出指揮官的憔悴,隻得各自散開。

鬱延對著黃揚閔和阿嵐關切的眼神搖了搖頭,腳步沉重,與夕陽和人群逆行。

事實證明,他的方法是正確的,沒有濫用暴力,僅僅經過這場艱苦的比賽,就能在駐軍中順利地樹起威信。

藺上校的理論也是對的:想成為諾厄的指揮官,必須確立“頭狼”的位置。

問題是,隻對了一半。

這群在藺老口中“刀尖%e8%88%94血”“驍勇善戰”的士兵們,似乎在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被帝國忽略中,磨滅了誌向。

成為“頭狼”是很好,但領導一群失去血性的狼群,實在不會讓人欣喜。

在剛知曉自己的畢業分配去向時,鬱延原本來諾厄星是為了緝拿惡龍,斬獲一等軍功,儘快調任回歸遠征軍。

飛船墜毀後,又追加了弄清楚阿吼和寧寧究竟是什麼謎團的打算。

如今,出現了更為重要的、或者稱之為先決條件的目標——整頓駐軍。

*

鬱延從小就不是撒嬌愛粘人的孩子,不過不知從何時起保留下一個習慣,隻要遇到迷惘的時刻,就會給老師打視訊。

他在這世間無父無母,也沒什麼要好的朋友,獨來獨往,唯一值得信賴的就隻有老師。

這天撥過去已是深夜,信號接通之前鬱延還猶豫了下這麼晚了老師會不會已經睡下了,沒想到對麵接起來後,周遭燈光明亮,還穿著圍裙,臉上沾了點麵粉,看起來比倦怠至極的自己要有精神多了。

“……”

大晚上的,這是在做宵夜嗎。

鏡頭那邊的老師笑%e5%90%9f%e5%90%9f的,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正準備拿起PADD。

鬱延清了清嗓子:“老師,我——”

他話還沒說完,屏幕上蒙了一大片雪白。╩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鬱延還以為是PADD壞了,結果那片雪白抖了抖,一會兒朝左一會兒朝右,又出現了一些細細碎碎的、像絨毛一樣的東西。

一雙手將這片雪白抱走,離遠些鬱延才發現,這團絨絨毛不是彆的,正是他這些日子時不時會想起的雪團子。

寧寧在老師的懷裡不安地扭動著,很想逃脫。

老師沒辦法,隻有把PADD拿近些:“好啦,這樣看得見了吧?”

“嚀嚀!”

寧寧那雙透明的眼睛寫滿了驚喜:“嚀,嚀嚀!”

鬱延微微笑:“嗨,好久不見。”

“嚀嚀!嚀,嚀?”

毛團子嘰裡咕嚕一大串,有著強烈的傾訴欲。

它想問問,你最近去哪兒啦?

怎麼不來看我呀?

有沒有見到我的大夥伴?

你們,你們什麼時候來接我一起回家呐?

……問題是,它的兩腳獸看起來完全沒聽懂。

鬱延和毛團子麵麵相覷,這才意識到,以往他們交流憑借寧寧的精神投射,是一種必須處在同一空間中的單向通話。

現在隔著千千萬公裡的距離,還怎麼搭建心靈對話?

這種時候就會發覺,掌握一門外語是多麼重要的技能。

老師也發現了他倆溝通不暢的窘境,把PADD放到桌上,問小家夥:“你有什麼話就告訴我,我再來跟小鬱說,怎麼樣?”

雪團子歪頭看著他,思考了一會兒,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一人一球在那裡進入精神空間交談時,鬱延就在屏幕外靜靜地望著他們。

老師閉著眼睛,抱著毛球,手指輕輕梳理著它的絨毛。

他們是在廚房裡,這個角度看得見流理台,放著些麵粉和黃油、奶油,看起來在做餅乾一類的東西。

考慮到寧寧是個小饞貓,肯定是老師為它做的。

帝國昔日風光無兩的少將,如今像個退休的老人一樣含飴弄孫——雖然這個孫是個毛球球——的確和影像裡威風凜凜的形象有些出入。

不過,“退休的老人”這話是沒問題的。

老師雖然看起來剛過而立,實際上已有七十歲了。隻因過分年輕的外表總叫人忽略他的真實年齡。

不一會兒,老師睜開眼睛,轉達了雪團子的話。

也沒什麼重要的,就是在表達想念。

鬱延心裡有些犯嘀咕,寧寧完全沒有提及阿吼的事情。

究竟是它沒有想到好夥伴,還是在跟老師說的時候有所顧忌忽略了,或者,其實是老師主動選擇濾掉了這條信息?

老師的半透明的右眼望著他,似乎隔著屏幕看穿了他的心思。

開口問的卻是:“找我有什麼事?”

鬱延想了想,把舉辦越野賽後發現駐軍士氣萎靡的事情三言兩句簡單概括了一下。

老師像逗貓一樣撓著寧寧的下巴:“唔……諾厄星,有很多沉屙舊疾,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想做什麼事兒,都得一步步來,不能著急。彆太勉強了,小鬱,你從小就這樣,要做什麼就一股腦紮進去。不要嫌我老頭子囉嗦,但等你到我這個年紀就知道了,千般萬般,還是身體最要緊。你看看你的臉色,彆總那麼拚命,嗯?”

鬱延乖順地點了點頭。

老師的語調輕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