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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龍崽崽找上門 未悄 4414 字 6個月前

鬱延鬆了口氣,瞥向後視鏡,捕捉到其他人皺眉盯著自己的視線。

他們根本不知道他們剛才躲過了怎樣的一劫,鬱延想。

在男人帶著保鏢出現在他麵前時,寧寧就已經渾身緊繃。

等到他們架著鬱延上車時,小團子幾乎抖到快要爆炸的地步了。

鬱延不知道寧寧若是真攻擊起來,到底會造成什麼後果,但他猜想,不僅車上的這幾個,很有可能附近街區的人都會受到強大的精神力衝擊——對於毫無心靈防禦的人類來說,不亞於腦內核彈的威力。

他越來越理解為什麼皇帝陛下會禁止M級以上的精神感應力生物生活在帝國區域內了,實在是太過危險。

幸好,幸好雪團子還很聽他的話,才避免了一場布魯斯貴族家的悲劇。

他把“帽子”從水果袋裡拿出來,假裝沒看見寧寧偷吃橘子把嘴邊的白毛毛染了色,捧在手心裡。

在外人看來,他是因為緊張,才要攥著熟悉的隨身物品來緩解。

事實上,他不得不偷偷摸摸通過更多碰觸來安撫寧寧。

鬱延提心吊膽一路,車總算平安地停了下來。

和他料想中金碧輝煌的貴族莊園不同,這兒就是個普通的公寓。

想來也是,沒必要把他這麼個外人隨隨便便帶進家族的主宅中。

男人走在前麵,保鏢殿後,平民軍校生被他們夾在中間,乘電梯上了頂層。

或許隻是布魯斯家族隨手購置的小小房產,卻比鬱延這輩子見過的房子都要大得多。

他抱著毛團子略帶拘謹地踏上閃著琥珀般光澤的地磚,心想著有錢人的審訊房都這麼豪華嗎。

男人脫下西裝外套,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仆從接過,然後和保鏢一同離開了客廳。

他做了個手勢:“坐,鬱先生,把這兒當成自己的家。”

鬱延心想,如果真把這兒當成自家,那麼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不喜歡的人“請”出去。

不過他沒說出來,坐在沙發的一角。

男人在沙發的另一端坐下:“還沒有自我介紹,我是紐曼·布魯斯,你的同學沃格特·布魯斯的父親。”

他微微頷首,仿佛在等待鬱延恭敬的行禮。

但鬱延隻是眨了下眼睛。他果然沒猜錯。

擠走自己遠征軍名額的事情,總不能是沃格特這麼一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就能做成的。

那麼,背後推手隻能是這位了。

想拿的都已經拿到了,還要見自己做什麼呢?

紐曼等了半天也沒等來問候或者巴結,臉色有點黑,欲蓋彌彰地清了清嗓子:“沃格特很欣賞你,我也一直想有機會拜訪你。今天總算有這個榮幸。”

鬱延望著他,眼裡明明白白寫著:說什麼鬼話呢。

但說出來的卻是:“謝謝您,是我的榮幸。”

年輕人的淡定實在超乎了紐曼的預料。在他想來,就算S+,那也就是大學這麼個象牙塔裡的第一,來到社會上在,指不定對著位高權重的老前輩抖若篩糠,或者巴結奉承。

然而鬱延的反應去卻不屬於任何一種。

看來和他兜圈子是沒有效果的,紐曼調整了下策略,單刀直入:“聽說你被派去了諾厄星。真的很可惜。像你這樣的人才,應當加入皇家軍隊或是遠征軍才是。我能知道,你為什麼會被流……不,派遣去伴星嗎?”

鬱延的眼睛是黑色的。儘管顏色很深,卻像玉一樣溫潤。

他不卑不亢,語氣平常:“我為什麼會被流放,您不應當是最清楚原因的嗎?”

紐曼的臉徹底黑成了鍋底。

反正這裡也沒有其他人,他也沒有繼續裝笑麵虎的必要:“哈。那你也應當很清楚,我叫你來是什麼原因了。告訴我,你在諾厄星上,過得怎麼樣?”

鬱延說:“我想這和您無關。除非,是您授意讓我搭乘的飛船,‘臨時迫降’在諾厄星。”

紐曼厲聲道:“你是在指控我故意造成飛船事故嗎?蓄意殺人在帝國法律中可是拋置深空的死罪,你知道這樣造謠和汙蔑一個貴族會有什麼後果嗎?!”

他急了。他開始急了。

鬱延想,老子跟兒子一個樣兒,沉不住氣。

年輕人垂下眉眼,很乖順的樣子:“我並不是這個意思。還請您不要動怒。”

紐曼看他謙卑的模樣,意識到自己好像有些過於激動了,顯得很心虛。

他呼出一口氣:“先不談這個了。”

他的視線落在鬱延手中雪白的毛團。

並不難注意到,鬱延從上車開始就一直抱著這個……帽子,好像裡麵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一樣。

紐曼話鋒一轉:“鬱先生,你的帽子很不錯,我可以看看嗎?”

一直平靜得像戴了個麵具的年輕人,此刻麵具上終於顯現出一絲裂紋。

鬱延小小地吸了一口氣:“……抱歉,這是我的私人物品,您沒有權力查看。”

“隻是一頂帽子,有多私人?”紐曼鷹隼一樣的目光緊緊盯著他,“除非,這不隻是一頂帽子?或者,是一頂不遵守帝國法律的帽子?”

寧寧感受到了老壞蛋的目的對準自己,在精神世界中再次緊繃起來。

「不……怕。」小團子的聲音稚嫩而嬌弱,卻講得滿滿都是氣勢,「我,保護!」

鬱延捋捋它的絨毛,揉捏的手法嫻熟而隱蔽:「不可以輕舉妄動。」

三方對峙,屋內的氣氛極為緊繃。

一觸即發。

卻是被保鏢所打破的。

他著急忙慌地舉著PADD:“紐曼先生,有頻段呼叫您!”

“誰!”紐曼的陰狠一瞬間沒能藏住,看見保鏢的臉色一變後,才反應過來到自己剛才太過明顯了,做了個深呼吸調整姿態,“……咳。是什麼人?”

保鏢遲疑了下,說了一個名字。

不僅紐曼愣了愣,那邊的鬱延聽了也是一驚。

第19章 謎團 半透明的義眼

……老師?

他為什麼會給紐曼打電話?

不不不,重點是,老師和紐曼·布魯斯竟然是認識的嗎?

鬱延忽然記起同藺上校的初次會麵,在那間病房裡,老人提到布魯斯家族語氣頗為沉重。

老師、藺上校和布魯斯家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

紐曼好不容易找出了鬱延的漏洞,他篤定那頂帽子一定有特彆之處,當然不想在這種步步緊逼的時刻被打斷。

可鬱延的老師是皇帝器重之才,就算是布魯斯家族也必須要給他麵子。

紐曼不得不接通。

他走到窗邊,麵對著室外明淨的光線,越聽下去,越是陰雲密布。

他們沒有開視訊,鬱延離得遠,聽不清談話的具體內容,隻在紐曼準備掛斷之前捕捉到老師耳熟的冷冷聲線。

“紐曼閣下,請不要忘記……你都做過什麼。”

單單聽見的這一句話,就已足夠驗證鬱延之前的猜想:布魯斯家族在過往一定乾過比調換學生誌願更加惡劣的事情。

鬱延當然知道現在不是個挖掘真相的好時機,他乖乖待在旁邊,給寧寧梳理著後腦勺有點兒打結的毛發,直到紐曼結束通訊,逆著光看向他,臉色陰得仿佛能滴水。

鬱延這才抬起頭,裝作什麼都沒有聽見的樣子。

“來人。”布魯斯家主的嗓音沒了一貫的優雅,反倒有幾分極力克製的咬牙切齒,“……送鬱先生去船塢。”

半小時後,鬱延登上飛船,還是有點兒恍惚。

一通電話,老師竟然隻需要一通電話,就將他從紐曼·布魯斯手中解救了出來。

說實話,鬱延原本都做好了被紐曼折騰個半死的打算。

他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兩個月前自己乘坐的那艘原定航線去療養星、卻在諾厄星墜毀的艦船,一定是紐曼·布魯斯動了手腳。

也不難理解,為兒子的前途,不惜紆尊降貴搞了那樣一樁肮臟的交易。

又怕當事人不配合、流露事端,敗壞貴族家名聲。

所以乾脆除掉。·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這麼前後一聯係,紐曼確實很想弄死自己。

隻不過上一回墜機後他福大命大活了下來,這一回,又有老師幫他躲過一劫。

不僅毫發無傷,布魯斯家保鏢還恭恭敬敬護送他坐上來時的那輛飛行車去船塢。

前後不過幾十分鐘,就從階下囚成了座上賓。

置之死地而後生,是不是這個道理?

鬱延在紛繁的航線中找到老師的私人艦船,找了個靠窗的位置,抱著驚魂甫定的雪團子,在精神世界中柔聲安撫。

「沒事了。我們離開了。」

「壞蛋……壞蛋!」

「他已經構不成威脅了。彆怕。」

「打。壞蛋!」

「好好好,下次要是再見到他,就由你來負責。」

鬱延發現自己最近幼兒園老師當得越來越得心應手,哄孩子的話一套一套,滿嘴跑火車不用打草稿。

小朋友竟然也就單純地信了他的大話,自顧自激動了一會兒,容量不怎麼大的腦中構想完世界大戰,便在他懷中昏昏然睡去。

鬱延眺望著舷窗外寂靜無垠的宇宙,心思又回到不久前發生的事。

老師一通電話,就能把他從龍潭虎%e7%a9%b4撈出來。

看來自己對老師的認知,總是不夠全麵。

他掌握的信息都是些很公開的,例如老師曾經是第一軍校的S級畢業生,現在是帝國少將。

老師在上一次帝國與異族的戰爭中是重要的功臣,凱旋後被陛下親自接見和授予勳章。

同時,還是帝國人才培養計劃“晨星計劃”的負責人之一。

再多的經曆,就不是很清楚了。

老師把他當親生孩子一樣悉心培養,卻也像所有的父母一樣,並不會傾吐自己的過往。

*

飛船降落時,正好是這個星球夜幕來臨的時刻。

瑰麗的粉紫色晚霞在天邊遊動,偶爾幾隻飛鳥路過,豔麗的畫布上勾勒出靈動的剪影。

這兒的綠化做得比母星還要好,沒有揚塵,道路兩旁開滿了隨處可見的鮮花,晚風浮動,空氣中滿是馨香。

療養星體積不算大,在母星的諸多伴星中排不上前十,也許前二十都懸。

勝在環境靜謐,風景秀麗。

這也正是帝國選擇它作為皇親國戚、達官顯貴的專屬休憩之所的緣由。

鬱延下了飛船,帶著寧寧坐上無人飛行車。

二十分鐘後,停在一所寧靜的宅子前。

升四年級後臨近畢業,課程變得緊湊很多,他有一年的時間沒來探望過老師了,竟然生出些局促來。

院落被籬笆牆圍了一半,布置好位置的藤蔓攀纏而上,高低錯落,開著淺粉和淡紫色的小花。

花兒和夕陽同色,隻不過沒那麼濃鬱,更像是暈染漸變的邊緣,仿佛餘暉遺落在人間。

老師的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