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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渺兮予懷 白小侃 4263 字 3個月前

找的承辦人又是和他熟識的幾個奸商,偷工減料不說,給工人發得也少,其餘的全分了贓,那可全是國庫的錢,咱這材料要是交上去,那博物館怕是保不住了。”

季鄴南聽了並無太大反應,隻說:“該交就交,趁還沒完全投入使用,能撤了最好,一豆腐渣工程,要不了三五年問題全暴露,對誰都不好,要趕巧碰上運營日,頂上掉下一東西砸了人怎麼辦。”

老鐘附和:“這倒是,前年那老東西在近郊建的立交橋,不到半年橋體鬆垮,花了好大一筆才補起來,就那他也能躲過一劫,這天下真是昧了良心。”

季鄴南說:“舉報的人從未少過,上頭受不受理又是一回事兒,今時不同往日,這屆新上任的領導班子專治貪官汙吏,虧心事做多了總有跌倒的一天,他躲得過初一,可躲不過十五。”

“這回給他來個新賬舊賬一起算!”老鐘熱烈響應,正要出去,忽又記起一事兒,說,“你這會兒忙不忙,有個人想見你,在會客室等半天了。”

“我忙不忙你看不出來?”他這麼一說,老鐘隨即明白了,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好,沉默片刻,隻聽他又說,“讓她進來,有些事總該說清楚。”

老鐘恭敬地唉了一聲,連忙跑去會客室帶人過來。顧佳靚穿著殷紅綿綢,襯得肌膚白如雪,看見他時雙眼神采奕奕,自顧自地關了門,往辦公桌前走了去:“忙什麼呢,約好幾次都不出來?”

他正批示公文,聞言抬了頭,噙著笑意道:“目標達成,你滿意了?”

顧佳靚聞言一愣:“說什麼呢,我聽不懂。”

他極輕蔑地一笑而過,沒再多說,顧佳靚頓了頓,隻好接著道:“我隻是想查出真相,可沒想過挑撥你們倆的關係。”

他看著文件,頭也不抬:“真不真相都是我家的事兒,和你有什麼關係。”

她氣不打一處來,捏了拳頭狠狠道:“你還這麼沒良心,要不是我,你能還你爸的清白麼,為了這事兒我和我爸都鬨翻了,你倒好,不僅不感恩還倒打一耙。”

他在那張打印紙的末尾麻利簽上名字,擱了筆,終於抬頭正視她:“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和你在一起?因為你總喜歡繞彎,做事兒繞來繞去,說話也繞來繞去,打著為了真相的目的讓我和她分開,實際為的什麼,我倆都心知肚明,如今她恨透我,再也不可能和我在一起,你還繞什麼呢,有意思麼?”

顧佳靚愣愣地看著他。

“我一直不挑明,是看在這麼多年朋友的份上給你麵子,可你好像不明白,我今兒就明白告訴你,我並不喜歡你,你這心思太複雜,不像她,心思簡單,乾不出卑鄙的事兒。”

她怔怔盯著他,眼睛漸漸起了濕意,抖了抖%e5%94%87,說:“你在怪我?”

“不是怪你。”他看著她,“是想告訴你,就算我這輩子都失去她,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她臉上的淚滑落下來,如滾燙的烙鐵,痛到失去知覺,強忍了半天,她止住了徹底崩潰的哭意,哽咽道:“你可想過,你們能有今天並不全是我的錯,就算我不說,遲早會有真相大白的一天,那時候再分開她會更加恨你。”

他笑:“這麼說,你全是為了我們好?我現在才知道這事兒錯在我,不該認識你,要不是沒料到你會插這一腳,哪至於如此。”

顧佳靚決絕地看著他,已知說太多都已無用,他眼裡顯現的討厭那麼明顯,他居然說不該認識她。他向來是通情達理的人,再生氣也從未和她說過狠話,她專程過來,本想是給他點兒安慰,卻沒想到他竟如此狠絕。

她就那麼看著他,落下兩行清淚,緊抓著包的手青筋畢露,僵持了片刻,終是昂首闊步離開,猛一拉開門時,嚇了老鐘一跳:“你怎麼哭了?”

她一句話不說,徑直匆忙往外走,猛一摔門時,又嚇了老鐘一跳。這才不到五分鐘,怎麼就談成這樣了,虧得她為了見他一麵,在會客室等了倆小時。

老鐘整了整衣衫,推門進去,看著季鄴南胳膊抻在桌上,正屈了手指按壓太陽%e7%a9%b4。

“什麼事不能好好兒說,非得把人姑娘罵哭,有意思麼?”

他本想站在長輩的立場勸說他,哪知話音將落,他卻猛然推掉桌上的東西,摞好的文件夾稀裡嘩啦灑了一地,老鐘定神,隻見他額上青筋暴露,眉頭皺得更緊。他暗自唏噓,原是愛得這麼深,怪不得這麼多年顧佳靚都沒機會。

他暗暗歎了一口氣,蹲下`身去拾掇灑了一地的文件夾,再不多說一個字兒。自從那日季鄴南伏著他的手臂哭過一回,溫渺這倆字就成了他們之間的禁忌,他不提及,他也絕口不問,一直以來麵上也算相安無事,老鐘以為他定性極好,卻沒料到他隻是將導火線埋藏在了心底,隨便一人輕易撥動,他便火山噴發,情緒崩潰。

“出去。”

老鐘充耳不聞,季鄴南提高音量:“我讓你出去!”

老鐘淡定地拍了拍文件上的灰土,直起腰道:“多大了還這麼小孩兒脾性,把這東西撂了事情就解決了?”

說完繼續蹲下`身拾掇,邊收拾邊絮絮叨叨講一堆道理,等到拾掇三分之二,一直不見他回應,才抬頭看了他一眼,隻見他雙眼闔上,眉頭緊鎖,鬢間浸出一層細密的汗,按壓太陽%e7%a9%b4的幾根手指已繃得筆直,似極力隱忍著什麼。

老鐘慌忙跑過去:“又頭痛了?”

說著慌慌張張從抽屜裡拿出風油精,熟練地兩手一抹,站在大班椅後替他按摩%e7%a9%b4位:“昨兒晚上又一夜沒睡?唉,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明兒找一中醫看看吧,聽說針灸治療失眠效果挺好,老吃藥也不是個事兒。”

他靠在椅子上聽老鐘絮叨,模模糊糊聽得很不真切,因腦袋像極了即將引爆的炸彈,那牽扯著神經的疼痛感像在念著倒計時,一下又一下,似下一刻即將宣判死亡,卻一直沒有終點。

就這樣約摸過了一刻鐘,他才重新睜開眼,觸目皆泛著淡淡的血紅,又闔上眼緩了片刻,再睜開時終於恢複正常。

他問老鐘:“幾點開會?”

老鐘往他茶杯裡加熱水:“例行會議而已,今天不開明天開,著什麼急,沒什麼事兒晚上去老太太那兒吃飯,都打電話約好了,你哥也去。”

他好半天才淡淡地應了一聲,見他鬆了口,老鐘這才放下一顆懸吊的心。

季老太又好長一段兒不見他,嘴裡不停地叨叨:“你還知道有我這個媽,成天忙什麼呢,有你哥忙?你哥天南地北到處飛,那麼忙都知道隔三差五回來看我,你呢,杵在家門口都不過來一趟。”

手上卻是遞完毛巾又遞水,滿心眼裡都是疼愛。季鄴岷拿了切好的水果往嘴裡送,笑道:“怎麼說也是一國家乾部,操的是老百姓的心,傷神得緊呐。”

季鄴南就著熱毛巾擦了把臉:“季總日理萬機,體恤職工操勞業務,也挺不容易。”

季老太嗔怨地看著他們:“你倆好好兒說話,陰陽怪氣不嫌酸。”

季鄴南始終神色倦怠,一副累極的樣子,老太太朝老鐘投了個眼色,老鐘拿手在太陽%e7%a9%b4繞了繞,她便知道他頭痛的毛病又犯了,季鄴岷也瞧見他倆的互動,收了笑意道:“又沒睡好?聽說你準備差不多了,隻管往上遞材料,板上釘釘的事兒,還愁什麼。”

“嗯。”他閉著眼攤在沙發上,“弄死他個老東西,報仇雪恨爽極了,今兒你可得陪我多喝幾杯。”

季老太聽他這口氣,心中一咯噔:“怎麼說話呢,什麼老東西,誰是老東西,你們背著我又乾什麼了?”

“乾不了壞事兒,放心呐您。”季鄴南懶洋洋地說。

秦孝那事兒,兄弟倆聯合老鐘一直瞞著季老太,念著她年紀大了,多一事兒不如少一事兒,省得瞎操心還傷身體,因此,她到最後都被蒙在鼓裡不自知。┇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喝酒時,季鄴南虛指了老鐘:“不厚道,上回趁我喝醉揍我一拳,還死不承認。”

老鐘惶恐:“我真沒動過手,再說就算動手也得有個理由不是,無緣無故我憑什麼揍你?”

季鄴南揚了揚嘴角,一副認定他的樣子,季鄴岷笑著解圍:“還真不是他,當時我在場,我可以作證,再說老鐘哪舍得揍你,就算你把天捅了個窟窿,他老人家也隻會怪天長得不結實,是吧老鐘?”

季老太咧嘴一笑,老鐘一副不想搭理的樣子。

季鄴南說:“你也在場,不是他就是你了,趁我喝醉報複,不像你的風格啊。”

季鄴岷抿了抿嘴角,目不轉定看著他:“那晚的事兒你真一點兒不記得?”

他吃了口菜:“反正不是你就是他,要麼是你倆聯合動的手,彆以為我不知道。”

季鄴岷還想問,卻被老鐘一記眼色阻止了,他心底覺得有意思,沒想到溫渺那小姑娘還有兩把刷子,把一大老爺兒們弄得有了忌諱。

那晚難得無人勸酒,都念著他一直以來緊張過度,便由著他喝酒借機放鬆,事實上他也的確喝醉了,並且醉得也不安分,還在老鐘送他回家躺下之後乾了件事兒。

關於那事兒,老鐘是在淩晨兩點半接的校領導電話,那校領導是這麼說的:“鐘先生你快來阻止他,我校新建的網球場投入使用還不到倆月,他大半夜的搞了台挖掘機非要掘地三尺找什麼東西,滿身的酒味兒呐,我尋思報警對他對學校影響都不好,又實在想不出彆的辦法,這才給你打了電話,你趕緊過來吧,他已經從網球場挖到了籃球場,你再不來,我們學校就毀了啊。”

第六十五章

當夜微涼,月色朦朧,老鐘披著件夾克馬不停蹄趕去學校,一顆心七上八下不得安寧,他多大人了,他在他這個年紀早當爸爸了,竟這麼會來事兒,他才覺得自己上輩子肯定欠了季家一大筆債,這輩子才被他這麼折騰。走前他明明睡得渾然不知,怎麼後半夜突然醒了,醒了就罷了,大老遠跑去學校乾什麼,還開了台挖掘機去,也不知他上哪兒搞來的,人睡一覺醒酒,他倒好,不但醒不了,還更醉了,什麼瘋狂的事兒都乾得出來。

仔細一聽,靜謐的校園深處可不是像怪獸咆哮,轟隆隆直響。老鐘將車直開了進去,幸虧宿舍樓不在跟前,但即便如此,不遠處也時不時傳來一兩聲嘯天咆哮,大意是咒罵哪個缺心眼兒的大晚上乾活,還讓不讓人睡了。

老鐘下了車,看了一眼高坐在挖掘機駕駛座的季鄴南,車前的動臂正毫無章法朝地上亂挖。早以前他下基層%e4%ba%b2自體驗過這玩意兒,加上天資聰穎,一學就會,所以會開這個並不稀奇,老鐘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究竟從什麼地方搞來這大一機器。

他問校領導:“門房的人怎麼就放他進來了?”

那保安也驚恐至極,解釋道:“我沒打算放的,當時我正趴桌上迷糊,他弄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