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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渺兮予懷 白小侃 4291 字 3個月前

給政府,卻不透露那頭的聯係方式,她往機關跑了好幾趟,也找不見能說話的人,頂著博物館的頭銜都不行,歸根結底因為他們館太小,近年中央財政減縮,精簡機構在全國大範圍展開,他們館本是自身難保,碰上這事兒誰也不想管,再加上無權無勢,托人見個麵都難,更彆說會談了。

於是去了市規劃,烈日當頭,從大門到辦公樓那一小段距離她已被曬得快%e8%84%b1掉一層皮,老鐘領她上樓,咚咚咚地往門上敲三下,接著應聲推開了門,溫渺往裡一站,冷氣撲麵而來,爽得人精神抖擻。季鄴南伏在桌上看文件,跟前擺了一杯茶,聽見動靜,頭也不抬,往桌前仍了一份資料,道“通知大家四點開會,把這複印幾份,會前發了,人手一份。對了,你先給我倒杯水,手沒空。”

溫渺正覺得他氣概非凡,卻聽他使喚人還如往常一般使喚得如此自然,於是撇了撇嘴暗自腹誹,本就少爺脾性,如今當了領導,那範兒更加猖狂了,卻已自動走去桌前往他杯裡倒水。季鄴南目光微抬,餘光闖進一隻細白的手,似覺不對,於是抬頭,楞了半秒之後便笑若桃花:“你怎麼來了?”

隔壁的老鐘隔著薄牆,若有似無地聽見他的聲音,暗自歎了一口氣,得,今天的會又得推遲了。

也不管這是什麼場所,反正門一關誰也看不見,小姑娘繞過辦公桌坐在他%e8%85%bf上:“來看我的男朋友呀。”嘴巴一撅,“男朋友我想你了。”

季鄴南笑著往她嘴上%e4%ba%b2一口,小妮子就這德行,麵上文文靜靜,私下可是一調情高手。抱在懷裡搖啊搖,順了順她的發,%e4%ba%b2%e4%ba%b2臉,又捏著小手,聲音也放得很低:“這個點兒過來準有事兒,說吧,男朋友替你解決。”

她立馬雙眼明亮如星,勾著他的脖子%e4%ba%b2他嘴:“還不是為了館裡的事兒,快到日子了,可沒找見合適的地兒,這館雖小,可是老頭兒畢生的心血,我不想看它就這麼撤了,前段兒在三環東南角找見一地方,但是怎麼都找不見主人,這不我就投奔你來了。”

季鄴南目光盈盈看著她,眼神沒變,臉上的表情卻變了,說話的口氣帶了幾分戲謔:“你這是攛掇我以權謀私啊,改明兒露餡怎麼辦,我吃牢飯你守活寡?”

溫渺在他嘴上拍了一下:“怎麼說話呢,那麼難聽。我這不是沒辦法麼,老頭兒是我唯一的%e4%ba%b2人,現在變成那樣都還時不時念叨博物館的事兒,這是他唯一的心願,我總不能放著不管吧。”

季鄴南轉了目光,笑容淡淡的,看不出什麼心情:“那地兒沒戲,計劃書都出了,要蓋一醫院。”見她悶悶不樂,又安慰道,“但也說不準,完了再議,你要實在沒地方,就把醫院蓋彆處。”

小姑娘眉目間的烏雲這才散開,像解決了天大的難事,抱著他連%e4%ba%b2了好幾口。其實這事兒哪有這麼簡單,他不過是不想看她不開心,象征性地安慰幾句,哪知這姑娘當了真,徹頭徹腦相信他,於此再也沒尋彆的地兒。季鄴南倒也不全不把這當回事,一直留意著適合蓋博物館的地方,卻沒想到還有第三人插手這事兒。

第二十八章

季鄴南周末去了趟玉淵潭,本是給老先生稍了點兒茶葉,卻撞見正在剝花生的郝東升,他倒不覺得意外,意外的是老鐘,夾槍帶棒地諷刺他:“撂了一攤子正事兒不乾,大老遠跑這兒剝花生,你這行事風格很特彆啊。”

郝東升臉上紅白一陣交替:“我也正趕上周末過來看看,早知你們要來,我就不跑這一趟了。”

季鄴南抓了幾顆紅皮花生往嘴裡塞:“聽說老太太來了,人呢?”

“你還知道家裡有一老太太呢。”季老太跨過門檻,眼神儘是埋怨,她穿著真絲褂子,右手戴了隻玉鐲,看上去精神不錯,“隔三差五打一電話,還老說忙,知道往老先生這兒跑,卻把%e4%ba%b2娘忘個乾淨,您可真孝順!”

老鐘哈哈笑著打圓場:“他本計劃晚上回懷柔吃飯,哪知您上午卻過來了,這不緊趕慢趕才趕過來。”

老太太不高興:“合著這一趟我不該來?他不來我看我,我專程跑來讓他看,這還錯了?老鐘你甭替他說話,多大人了還這麼慣著?”

老鐘依舊笑,有些靦腆的意思,季鄴南伸胳膊給%e4%ba%b2娘捏肩:“多大人了還耍脾氣?開飯吧,餓了。”

老太太說:“開不了,先等著吧,有貴客到。”

季鄴南看了一眼老鐘,老鐘一臉茫然地表示他不知道這貴客是誰,再看郝東升,比老鐘還茫然。正巧老先生搖著輪椅出來,拎了棋盒道:“你陪我殺幾局,他們幾個太次,老贏也沒意思。”

郝東升恭維:“老先生的水平我們哪兒跟得上,也隻有小季尚且是您的對手。”

一語將畢,便殷勤地跑去擺棋盤,抬眼間撞上老鐘鄙視的眼神,麵上又是一紅。這棋下了半小時,正劍拔弩張的時刻,耳聞季老太歡聲笑語的招呼聲,想是她口中的貴客到了,季鄴南還未抬頭,便聽見老太太招呼:“兒子,你看這是誰來了!”

看著顧佳靚的第一眼,季鄴南著實愣了愣,爾後恢複一派自然,臉上浮現幾絲笑意。顧佳靚穿著背心短褲,留著清爽短發,她曬黑了些,妝容卻明豔動人,看見季鄴南便鬆了拖住行李箱把手的手,說了句:“好久不見。”

季老太十分熱情,招呼著把行李放下,又招呼人洗手吃飯,吃飯時還不住地往人碗裡夾菜:“這幾年你們各奔東西,留我一人在北京可是寂寞,除了周禮那小子隔三差五來看看我,你們連個影子都瞧不見,尤其是你啊佳靚,出國這麼久也不給我來一電話,是不記得我了還是怎麼?”

顧佳靚笑容滿滿:“我可不能忘了您,可我更不敢給某人添麻煩啊。”

一句話說得模棱兩可,季老太瞟季鄴南一眼:“你甭理他,他的意見不重要。”

熟知一切的老鐘眼觀鼻鼻觀心,隻當是狂風暴雨的前奏,論誰也能看出顧佳靚眼神裡的愛意,再碰上炸毛小綿羊溫渺,他少爺這回保不齊又有好戲上演了。

思緒正活躍得緊,卻聽老先生不緊不慢道:“三環東南麵那塊地政府收了?”

談到公事,大家齊刷刷安靜,季鄴南喝了口湯,應了一聲。

“原計劃撤了吧,改明兒我打聲招呼,叫他們蓋一間小博物館,原民族路那塊本來有一間,但是要拆了,這東西和文化遺產沾邊兒,麵上也好說。那館裡東西雖不多,但挺有價值,合並到彆的館也不大合適,留著吧。”

季鄴南捉筷子的手頓了頓,方才那口湯似乎太燙了,%e8%83%b8口悶悶的,他說:“蓋博物館不行,那塊是城中村,老胡同多了去了,近年外環發展太快,那片成了遺留地,什麼也沒有,居民看病不方便,叫一救護車都跑大老遠,車還沒到人先死了,太費事兒,已經定了蓋醫院,決議書也蓋過章了。”

老先生抬眉看他一眼,精瘦的手背青筋突起:“你說了不算,計劃再好到頭來還不得看上麵的意思,照我說蓋博物館合適,老胡同也是遺產,都是遺留文物,合一塊兒怎麼了?下午我就安排他們敲定這事兒,彆的你就不用管了。”

季鄴南的太陽%e7%a9%b4突突的跳,撇開這幾年對老先生言出必行不說,他在蓋醫院這件事兒上費了很大勁兒,光白酒都陪了五六桌,好不容易敲定了,到頭來卻被他老人家一句話推翻。近來他越發覺得可疑,老先生行事專斷又不聽勸,全不像季淵的行政作風,也不知看法相悖的兩人是怎麼成為朋友的,但是在工作上,季鄴南全然秉承了季淵的風範,就是堅持對的,不和錯的妥協。

他慢條斯理擱了筷子,刻意壓了壓湧上來的脾氣:“是人都會生病,生病都會找大夫,我還沒見過病了不去醫院反而去逛博物館的。”

老先生本也不是脾氣好的人,當即便摔了筷子訓人:“什麼態度!”

季鄴南禁不住激,將欲反駁,卻被老太太扯了扯胳膊,右邊老鐘也不輕不重碰了他一下。這便是煩惱之處,因老先生救過他們一家,要不是他,他季鄴南也不會坐在今天這位置,家裡人都承老先生的情,處處為首是瞻,他們善良知感恩,卻不知就事論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掏出支煙點燃,撂了火機,站起來往外走了,剩下季老太和老鐘左右勸解老先生。出了前廳,有一淺池,池裡的魚在太陽下擺尾,攪得一汪靜水嘩啦響,水花在太陽下閃閃發光,他眯了眯眼,接著聞見淡淡的香水味兒,回頭一看,果真是顧佳靚。

“人年紀大了就固執,又是官場上的人,自然會有些脾氣。”

顧佳靚站在水竹後麵,看他的側臉,頹靡之間承了幾分漠然,她說這話他仿佛沒聽見,她便推了推他的肩:“唉,我為你一句話大老遠趕回來,時隔幾年頭一回相見,你就拿這表情應付我?”

季鄴南皺眉:“一句話?什麼話?”

顧佳靚無奈地聳肩,似早料到他會忘記:“你不是打電話說要調查我爸麼,身為女兒,我總該回來看一看。”

他往水竹泥巴裡點了點煙灰,隻聽顧佳靚接著道:“你隻管放開了去查,我可是幫理不幫%e4%ba%b2啊,我爸要真乾了對不起你爸的事兒,到時候沒人管我,我的後半生可都得靠你了。”

季鄴南沒抬頭,隻笑了一下。這國外待久了,性格也變了,不像以前轉著彎子說話,直白幽默倒也挺有意思。

“唉,我這一回來就直奔你這兒,連自己家都沒回去看一看,這頭一頓飯就吃成這樣,你也太沒良心了吧。”

季鄴南想了想,她似乎是拖著行李來的,於是將煙頭滅在地上,邊往外走邊說:“帶你出去吃。”

顧佳靚笑意展開,眉眼間都神采飛揚,不容分說跟著他走。

另一頭,老鐘看郝東升的眼神都變了,吃了飯散了席,便邀人出去喝酒,郝東升倒是一派擔憂,一邊品酒一邊吃青豆,末了還悠悠一歎:“小季和老先生這形勢不太樂觀啊,一樣的有主意,一樣的倔脾氣。”

老鐘將嚼了一半的青豆啐了出去,仰頭灌一口啤酒,拍桌子道:“彆他媽裝好人,早看你不順眼了,你就是老先生安排在小季身邊一棋子吧,回回辦公室找不見人,倒在玉淵潭碰見你跟前跟後地伺候,這回你又在老先生麵前透露了什麼風聲才讓他那麼固執,非要小季騰出那塊地不可?”

郝東升火急火燎,氣得胡子飄起來,也嘩啦一下碎了酒瓶子:“我和老先生是舊識,常看看他怎麼了?他老人家什麼地位,想知道什麼事兒還需要我給他透露風聲?”

老鐘轉念一想,他說得也有道理,但酒意上來,甚覺抹不去麵子,接著道:“當你說得有理,但你甭老擺出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阿諛奉承給誰看?那老先生就那麼好?”

郝東升酒量也不好,聽他這麼一說,頓覺不爽,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