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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渺兮予懷 白小侃 4374 字 3個月前

老鐘還沒開口,卻聽他指揮:“你去趟博物館,把溫渺接來。”

老鐘掩門而去,心中稍有寬慰,還好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姑娘,轉念一想,又覺無奈,怎麼就非這溫渺不可了。

接上人時,這姑娘倒挺和氣,笑眯眯和他打招呼,看上去無精打采,還有點兒不好意思,大概是病了吧,也沒多問,隻管把人接了去。他家少爺簡直把持不住,人剛下了車,就拖進懷裡又%e4%ba%b2又抱,他一張老臉都紅得燙了,紅顏禍水啊紅顏禍水,堂堂一國家乾部,擱單位大門口,光天化日之下,和一姑娘%e4%ba%b2%e4%ba%b2熱熱,不嫌害臊!

溫渺一夜沒合眼,困極了,又不好意思說,萬紫千幫她請了病假,這才順利溜出來,就這模樣哪敢回家,於是求助季鄴南。季鄴南把人帶進辦公室,擱沙發上躺著,蓋了毛毯倒了水,%e4%ba%b2了眼睛又%e4%ba%b2嘴,小姑娘已睡成渾然不覺,他這才回到桌前辦公。

等到中午人睡醒,也不讓回,揚了眉道:“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把我這兒當什麼了。”

溫渺極快接話:“motel啊,還能是什麼。”末了,又補充,“你不也是想走就走,你把我當什麼了?”

從前的對話模式再度上演,如今的她卻學會反駁,季鄴南無比貪念,於是掏出錢,逗她:“這是報酬,連昨晚的一起補上。”

她扔錢到他臉上:“季鄴南你王八蛋!”

小姑娘生氣了,於是趕緊哄,抱在懷裡搖啊搖:“乖了乖了,彆生氣,逗你呢。”

反正不想分開,這模式顛倒了,他愛粘著,像從前的她,想給小女人補一補,吃什麼好呢,去美術館後街吧,老牌養生菜館,也不用預定,老板是熟人。倆人吃飯寂寞,於是他又叫了幾人,周禮和吳老二都來了,吳老二罵罵咧咧:“大老遠跑這兒乾什麼,清湯寡水的一點不對味兒,老季你這什麼情況?”

周禮很淡定,慢條斯理喝著湯:“還讓不讓吃飯了,閉上你的嘴行不行,想安靜會兒怎麼就這麼難。”

季鄴南心情好,盛了湯給溫渺:“怎麼,又吵架了?”

“他大爺的,前妻不讓老子見孩子,那是我孩子好嗎,憑什麼說不讓見就不讓見。”

溫渺夾了菜給他:“今日不見明日見,再接再厲嘛!”

她終於搭理他了,周禮樂了,笑道:“女俠說得對,再接再厲。”舉了湯碗碰一下,“走一個!”轉頭訓吳老二,“好容易被你老子放出來,這頓該你請啊。”

吳老二連連點頭:“請請請,我今兒就奔著請客來的,這菜夠了嗎,不夠再點。”

卻見季鄴南推了一盅血燕到溫渺麵前:“再吃點兒。”

溫渺搖頭,他傾身過去,低%e5%90%9f耳語,聽不清說了什麼,卻見溫渺伸手作勢打他,動作很輕,像撒嬌,滿臉不好意思,他又端了碗到她麵前:“聽話。”

於是她就乖乖端著碗喝湯,吳老二牙酸,撂了筷子說:“他大爺的我也想正兒八經談個戀愛了,之前那麼多姑娘,怎麼就沒見老季你溫柔過呢,我說姑娘你身邊還有美女麼,趕明兒給我也介紹一個唄。”

季鄴南靠著高背椅,隔了滿桌菜看著他:“看來吃飯真堵不上你嘴。”

吳老二不敢吭氣,周禮附和:“再點一菜唄。”

吳老二問:“什麼?”

“麻雀叫囂。”

季鄴南笑出聲,周禮也笑,吳老二不如他們默契,但也知道被罵,氣得踹周禮一腳:“你丫不罵人沒法活是不是?”

“哪能啊,不罵你就沒法活。”

“……”

飯後溫渺依然鬨著要回,季鄴南不放人,她焉焉的,不像以前鬨騰,季鄴南伸手試了試,溫度不高,但也燒了,喂她一粒泡騰片,裹著毯子命令人睡覺,她不乖覺,仍堅持要走,他說:“退燒了再走,不然今晚也彆想回了。”

於是她裹著毯子睡覺,倆小時後醒來,溫度已退回去,她說不放心溫如泉,得立馬趕回去,季鄴南沒多問,如約送她回家,一路上若有所思,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差點兒錯過她家。

臨下車時,又不舍得了,道:“回來。”

溫渺轉頭,他傾身過去:“%e4%ba%b2%e4%ba%b2。”

%e4%ba%b2一個,摸摸她的臉,“再%e4%ba%b2一個。”

於是又%e4%ba%b2一下,攬在懷裡抱了抱,千萬個耳鬢廝磨之後,才放手讓她走。

這般如火如荼,比剛熱戀那會兒還熱戀。

第二十三章

開了門,溫如泉正坐在餐桌前,%e8%83%b8`前圍了一兜兜,手上捏了一勺子,倪翼媽正在教他怎麼用勺子吃飯,溫渺一瞬間眼淚即將掉下來,倪家倒沒覺得什麼,倪翼拿著一布子,邊擦太陽鏡邊樂嗬:“漲行情了,學會夜不歸宿了,很有進步嘛!”

溫渺揉揉頭發:“那什麼,我昨兒喝多了,在萬紫千家住了一晚。”

倪翼媽端了碗,特淡定地說:“昨兒夜裡三點,萬紫千打來電話問你到家了沒,合著你半夜還回來一趟,我怎麼不知道?”

溫渺不吭氣,一口口喂溫如泉吃飯。

倪翼往鏡片上哈氣,說:“人那大奔不是白坐的,談戀愛麼,就得這樣,多大了人,不回不回唄,您要再管緊點兒,她這輩子該嫁不出去了。”

倪翼媽點頭:“倒也是。”

溫渺無語,也無心理會,滿心滿腦都是愧疚,對溫如泉的愧疚,老頭兒什麼也不知道,她違背承諾,又和季鄴南糾纏在一塊兒,實際上也算不上承諾,彼時老頭的記憶力退化成三歲小孩兒,這承諾隻是因她良心不安,唯一能為老頭兒做的這件事,她也沒做好,要某一天他突然清醒,怕是會怪死她。

一邊喂飯,溫如泉一邊打量她,忽然指著她說:“你長得真像我家渺渺,但我家姑娘比你小,小得多了,剛上幼兒園呢。”

她的眼淚就掉下來,喂一口飯,替他擦一下嘴:“你家渺渺有我乖麼?”

老頭滿臉自豪:“比你乖多了,成績好又聰明,去年剛上大學,學播音主持。”

他的世界是錯亂的,時空是靜止的,隨意抽取調換,可從幼兒園跳到大學生,卻見他從褲兜裡掏出一皺巴巴的照片:“這是我姑娘,可愛吧?”

溫渺低頭一看,那是她兩歲時的照片,難過瞬間似漲潮的海水,一波波撲來,壓製不住,淚如泉湧,倪翼搶過碗,接替她手裡的活,倪翼媽拉她到窗前,說:“人老了,總有各種各樣的毛病,他忘了也好,至少是快樂的。”

溫如泉這病,說來蹊蹺,前幾年診斷,醫生說他受了刺激,刻意想忘掉一些事,加之年紀大了,記憶力退化之後,就把本想忘記的一並忘了個乾淨。溫渺不信這話,一活蹦亂跳的老頭,怎麼可能有刻意想忘掉的事,早年她媽過世,老頭傷心歸傷心,精神狀態還是不錯,少時於戰場見慣生死的人,哪有過不去的坎,於是溫渺隻當他年紀大了。^o^本^o^作^o^品^o^由^o^思^o^兔^o^網^o^提^o^供^o^線^o^上^o^閱^o^讀^o^

這頭是傷心,另一頭卻是劍拔弩張,話說吳姍姍是被季鄴岷撂進市規劃辦公室的,一路引來眾人阻擋,皆未成功。當時,季鄴南正批文件,砰咚一聲響,一抬頭,便看見吳姍姍滾在地上,他倒不意外,帶了笑意說:“什麼事兒弄這麼大陣仗。”

季鄴岷一貫沉穩儒雅,這回竟%e4%ba%b2自押人找上門,想必是氣極了,一開口也是氣極的語氣:“還好意思問什麼事兒?要找茬兒來明的,耍陰招算什麼本事!”說到一半,竟也笑了,“你平常挺聰明,怎麼找這麼不靠譜的蠢蛋辦事,上哪兒找來的,挺難得啊。”

季鄴南問吳姍姍:“你乾什麼了?”

吳姍姍從地上爬起來:“沒乾什麼呀,我不是季總秘書麼,他叫我拿資料,資料還沒拿上,他便揪著我來你這兒了。”

季鄴岷將手中一文件啪一聲摔在辦公桌:“拿還是偷呢?”又看著季鄴南,“這是她偽造的賬目預算,在車上人已招了是你派她去我那兒的,你說怎麼辦吧。”

站在門口的老鐘就想,這郝東升上哪兒找的這麼一奇葩啊,上戰場才幾天啊,這就被抓了現行,早說這方法不靠譜吧,他是不了解季家兄弟倆的本事,這倆無法仰仗去世的季淵,單打獨鬥能混到今天這份兒上,哪是你安排一小間諜就能搞垮的。

季鄴南說:“既然人是從我這兒出去的,就是我不對,我給你道歉,但季鄴岷你彆忘了,人在做天在看,你早以前殺父,就早該想到會有報應。”

老鐘見倆人已聊到敏[gǎn]話題,於是扯了吳姍姍出去,砰一聲關了門,把世界隔絕在外。

季鄴岷果然火了,拍桌子叫囂:“你少血口噴人,說我殺父,有證據嗎?”

季鄴南不緊不慢,從%e8%83%b8腔悶哼出一聲冷笑:“偽造證據,這一招我跟你學的,隻是當初你把它放在自家酒櫃,如今我把這玩意兒放你辦公室而已。”

季鄴岷氣得不輕,在辦公室來回走了好幾趟,遂從公文包裡掏出一U盤,丟給他:“到底怎麼回事兒,你自己看。”

原來季淵的死真和季鄴岷無關,U盤裡一段視頻顯示,當年有人潛進季鄴岷公司,把那份假資料塞進他的文件袋,隔天便來檢察院的人突擊,把他的辦公室裡裡外外翻了個遍,卻沒找到任何證據,因為季鄴岷提前將這東西帶了走,東想西想,放哪兒都不合適,於是回了趟家,放在了酒櫃後,心想家中已被搜查過,應當沒什麼問題,殊不知後來還被第二次搜查,那一回,便是季鄴南提前在酒櫃後發現的。

這擺明了是有人想搞季淵,怎料運氣不佳,兩次大行動都因倆兒子沒搞成,後來死得太突

然,倆兒也一直懷疑是有人下毒手,卻一直找不到線索。季鄴岷和他關係不好,被誤會也不解釋,這次鬨得太不像話,他才跳出來把事情說明。

這一下,季鄴南也有點兒懵,他沉默抽著煙,季鄴岷也抽煙,說:“這幾年我一直找線索,前幾天剛得知老爺子這事兒和顧清明沾了點兒關係,他女兒顧佳靚是你朋友,我不方便插手,消息給你透露了,怎麼做你看著辦吧。”

季鄴南更懵了,依舊不說話,到季鄴岷摔門而去,仍舊維持原來的姿勢,動也不動。他知道方向錯了,甚至在一開始就奔著錯的方向去,卻無法回頭,因他根本不想回頭,他盯著窗沿的藤蔓,綠葉在風中顫唞,招來一隻蝴蝶,抖著翅膀停留,風再一吹,蝴蝶一驚,飛走了。許是看得久了,翠綠的植物竟騰升出霧氣,眼中竟是模糊,老鐘看他這樣子,不忍打擾,卻又想不出辦法解決,於是替他添了茶水,說:“這飯得一口口吃,事兒得一件件辦,你也彆太著急,總有解決的辦法。”

老鐘當他是顧忌和顧佳靚的情誼而為難,卻見他悵然一笑,依舊不說話,視線已從藤蔓跳到桌上的地球儀,不知道在想什麼。

“最近怎麼了,老見你心事重重,老太太也抱怨,說你老長時間不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