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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渺兮予懷 白小侃 4161 字 3個月前

不太好,效率始終不高,咱其實還有個人可以試一試。”

季鄴南一頓,想起了什麼,隨即撥通一號碼,道:“季鄴岷,我求你一事兒。”

他和他這哥哥,打小不是一路人,季鄴南從不叫他哥,更彆說找他辦什麼事兒,所以季鄴岷接到電話時感到驚奇,這世上竟能發生他求他幫忙的事兒,再者,他是生意人,認識不少黑白兩麵混的人物,也沒覺得這是什麼大事,當下便轉播了一電話,敲定四麵八方的人給他找人。

再見到溫渺,已是第二天清晨,在一胡同大雜院兒,兩三桌流水席,觥籌交錯好不熱鬨……後來周禮回憶這一段,是這樣說的:“大半個北京城的警力都被他調了去,倆警車在前開道,倆部長尾隨其後,您猜怎麼著?街坊領居嚇得花容失色,以為本拉登複活襲擊咱老北京了,進大院一看,人好著呢,在桌上吃飯呢,不是一個人吃,一大群人一起吃……”

開席的老爺子瞧這真槍實彈的陣勢,哆嗦著從堂屋跑出來,雙手一拱,鞠了個躬,道:“我是屋主,請問發生了什麼事兒?”

帶頭那警察戴著鋼頭盔,瞄了一眼和諧的大院,內心百感交集,先是後半夜被黑道指引到這裡破案,再是這會兒端著槍對準吃早飯的老百姓,他實在無言以對,清了清嗓子,問:“大清早的,你們這麼多人聚一塊在乾什麼?”

老爺子一愣,誠實道:“吃飯啊,兒子剛回來,帶了很多朋友,我請了廚師招待。”想了想,驚奇地說,“難道不允許大清早請客吃飯?這是什麼時候的規矩,我怎麼不知道,你有相關文件嗎,拿出來瞅瞅!”

溫渺就是在那時候看見季鄴南,她捧了隻碗,雙頰通紅,吃得正歡。其實這流水席從昨兒後半夜就開始了,一幫人興致高,從天黑吃到天亮,話說溫渺也混在裡頭吃飯,是因為她和綁架的那些人成了朋友,這得多虧倪翼不著調的性子,走到哪兒哪兒都有熟人,小混混們本來想把她貢獻給更大的人物,那人物揭開尼龍袋一看,是熟人的發小,江湖人魯莽,卻義大於天,立馬的放人,還辦了一桌宴席款待。

季鄴南的眼睛裡能立馬噴出火星子,卻見小姑娘笑眯眯地跑來,問:“這麼巧啊,你怎麼也在這兒,顧佳靚回去了嗎。”看了看將他們包圍起來的人,滿臉驚訝,又問,“這是乾什麼,軍事演習嗎?”

有露膀子的莽漢拎著酒瓶追過來,一把攬過她的肩:“妹妹你跑什麼,咱接著喝。”抬眼看到季鄴南,便將酒瓶遞過去,“喲!警察叔叔,早上好啊。”

季鄴南怒火衝天,又感到可笑,費儘周折折騰一夜,迎來的卻是這個畫麵。她竟以為這是軍事演習,這多可笑,他怎麼變成了一笑話,弄個軍事演習去救一壓根兒沒危險反而樂得自在的人,瞧瞧她和人勾肩搭背的樣子,再看看和她混一塊的人,值得他一晚上不睡覺黑白兩道的找關係嗎,當然不值得!早知她是這樣的人,如今更加證實而已,他季鄴南什麼人,怎可能心甘情願變成一笑話,於是憋著一股氣,轉身離開,陣仗依然宏觀如同一場軍事演習。

第十四章

他回家住著,已經一禮拜了,老太太不明白,以前盼星星盼月亮般盼人回家,人不回,現在叫人出個門,比登天還難。他願意在家呆著,本來是挺高興一事兒,可也僅是呆著,不和人交流,讓喝水總說不渴,叫吃飯總說不餓,在他跟前晃個幾圈吧,他還說人礙事兒。

“也沒見他乾什麼正事兒啊,老跟書房呆著,卻一頁書都不看,有時候看個電視吧,還老盯著廣告走神兒,我一聲都沒吭,還礙事兒了?”老太太問老鐘,“是不是在學校發生什麼事兒了?”

老鐘想,可不是麼,何止發生事兒了,還是一大事兒。為替這少爺善後,他這兩天忙得焦頭爛額,電視台報社兩頭跑,還找人給那一帶居民發放體恤金,硬把強闖民宅演化成防爆演習,乾了一籮筐事兒,還不敢跟老爺子彙報,老太太這就更不敢了。於是說:“不能吧,我三天兩頭跟著呢。”

剛說完,琴房傳來琴音,很不著調,難聽至極。老太太給了他一眼神,意思是,你看吧,我說的沒錯吧。老鐘憋住笑意,是該生氣哩,折騰一晚上,他老子手下能使喚的人全使喚了,有交情的朋友也用得差不多了,弄那麼大一陣仗,為的竟是一活蹦亂跳的小姑娘,陣仗大就得了吧,人小姑娘絲毫不感動,整一出烽火戲諸侯,佳人卻不領情,擱誰誰也氣啊。他少爺成長這麼多年,誰會不領他的情,倒是他經常不給彆人麵子,老鐘感到蹊蹺,這姑娘看著不像周禮說的那樣,上趕著倒貼啊,反倒是他家小少爺,殷勤獻了大半個北京城,卻討了個沒趣,為此心裡膈應,這很正常。

“我打電話叫了佳靚,咱們礙事兒,朋友總礙不著,他倆先聊,回頭咱再向佳靚打聽。”

老太太誇讚他這個辦法好,其實顧佳靚想了半天,一進季家門就後悔了,她沒勇氣麵對季鄴南,一想起他那晚的眼神,心裡就七上八下,但不解釋也不對,索性來了。人還在琴房呆著,手指挨著琴鍵,一根根壓過去,再一根根壓回來,聽聞門口有動靜,一抬頭便看見她的臉。這個迷惘的眼神,顧佳靚也是頭一回見,他整個人仿佛陷進某種迷思,得而不解,不知所措。

顧佳靚對著他笑,問:“想什麼呢?”

季鄴南沉默了一會兒,說沒什麼,陽光照進來,高大的身影在地板投射出模糊輪廓,眉目清朗更甚從前,她倚著門扉,說:“那天我不是故意的,大概從小習慣有人保護,遇到危險隻會躲在彆人後麵,當時害怕極了,壓根兒忘了她隻是一小孩兒,等反應過來,已經晚了……”

他低著頭,一下下壓著琴鍵,許久沒說話。顧佳靚出聲:“你還在怪我?”

“沒。”他說,“什麼怪不怪的,多大點事兒。”

顧佳靚心中一驚,都上頭條了,還多大點事兒?他爸今早還在說,突然搞什麼演習,他怎麼一點兒不知道,她也覺得蹊蹺,打開報紙一看,才知道是這回事。可季鄴南卻突然通竅了,對啊,才多大點事兒,犯的著這樣嗎,當然犯不著,於是起立,和顏悅色走出去。

顧佳靚想,這是真不怪了吧,這麼容易就原諒,那女孩兒對他來說究竟是什麼。老太太見兒子肯出門,心中大喜,老鐘沒看錯,還是佳靚有辦法,她做了好幾天的思想工作都不管用,這姑娘一來,十分鐘不到就搞定,這回她難得沒有念念不舍,歡天喜地地把人送走。

季鄴南回到學校,心中難得一暢快,也不嫌曬了,慢悠悠走著,卻在小道上碰見倆熟人。當時的倪翼勾著溫渺的肩,鼻梁上掛著一墨鏡,看見來人,一低頭,墨鏡垮下去,隨即又伸手推回到原位。這一套動作,季鄴南眼熟,忽然記起,個把月前,在明德樓後院,這人自稱是她哥,他當時還叫人管好她,彆動不動就煩他,後來這人改口說他倆是鄰居,至於到底是什麼關係,季鄴南還沒倒騰清楚,卻見溫渺反手在倪翼的%e8%83%b8膛拍了幾下,說:“你好啊,這是我男朋友。”

他還記得上回,在葡萄藤架下,她也是這樣一套動作,將他介紹給眼前這人,說:“唉,這是我男神!”

這回卻將是將這人介紹給他,還說是她男朋友。

季鄴南忽然覺得,今天這太陽,真他媽刺眼。

這女人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跟前兒還像塊牛皮糖,甩都甩不掉,見縫插針地說喜歡他,跟這兒就撈上一男朋友了,幸虧他沒同意,就這見異思遷、水性楊花的風格,他怎麼入得了眼。

於是難得的好心情,不到倆小時就被破壞,偏這塊土地的每個角落,似乎都有她礙人眼的影子,於是這少爺又打道回府了。

他娘對於他在短時間內異常反複的表現感到震驚,這回不敢多問,隻好偷偷觀察,老太太發現兒子這回多了一習慣,動不動就拿著手機玩兒,滑開屏幕又關掉,再滑開一遍,又關掉……後來她終於看不下去,就問:“你這黑名單就黑了一個號,你怎麼還老翻開來看呢?”

他眼皮一抬,冷言冷語:“翻人手機這缺德事,您還真好意思說出來。”

老太太被冤枉,激動萬分:“誰翻了?上廁所的功夫你都拽手裡頭,誰有機會翻了?是你自個兒一遍遍地看,頻率太高,我不想看都沒辦法。”思兔網

……季鄴南真的快瘋了,他變得不像自己,正往一條%e8%84%b1離掌控的路上狂奔,他不想這樣,有些事兒必須解決,於是他在深思熟慮了三天後,走進了校園廣播室。

廣播室的同學深情並茂,正朗誦詩歌,忽然門被推開,驚得小主持人聲音一抖,將桑乾河上,念成了三個和尚,爾後換成音樂,一把摘了耳機,問:“學長有何貴乾?”

他巡視一圈,沒找見目標,特淡定地說:“我丟了一東西,上你這兒掛個尋物啟事。”

那同學訝異:“不是吧學長,這回又丟了什麼,該不是銀行卡吧?”

“……恩,銀行卡。”

同學更訝異,銀行卡丟了不去銀行掛失,卻跑到校園廣播室掛尋物啟事?

“這個……去銀行掛失比校園廣播尋物靠譜吧,還有上回的身份證,也可以掛失的,學長難道都不知道?”

他揚了揚眉,避重就輕:“你新來的?原來那主持人呢。”

“你說渺渺?她生病了,在醫院呢,請了好幾天假。”

於是,有人在半小時內,從校園廣播室轉移到了市醫院。進去之前,他想了好幾種見麵情形,卻沒想到是這樣的畫麵,當時的溫渺腰上枕了一枕頭,手上彆了一針頭,旁邊緊挨著一人,那人叫什麼他記不住了,反正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他捧著一本漫畫,倆人頭擠著頭,看得津津有味。小姑娘得空的那隻手還拿著一蘋果,一不留神,旁邊的人埋頭就啃上一口,惱得她哇哇叫:“倪翼你混蛋,生病了還和我搶!”

大概因為病了,敞亮的嗓門變得暗啞,發起火來像撒嬌。季鄴南倒覺得,自己身體的某處,才是有團烈火在真正燃燒。還是溫渺最先發現他,一臉驚奇:“你也來了,你們怎麼不一起來,吵架了嗎?”

他這才看見屋裡還有一人,是顧佳靚,坐在靠牆的沙發,看見他時也是滿臉詫異。許是驗證了不想承認的秘密,顧佳靚很尷尬,坐立不安地呆了一會兒就告辭,隨後溫渺笑眯眯地趕人:“真吵架了啊,那你還站在這兒乾什麼,趕緊去追啊。老實說你是不是因為她才來看我的,其實真不用,我生病和這也沒關係,你們這麼客氣,弄得我還不好意思了,真的,走吧!”

她的潛台詞其實是,快走吧,吵架也往我跟前吵,這不是磕磣人麼,真不想看到你,趕緊走吧。倪翼啪一聲合了書,遞給溫渺一杯牛奶,又摸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