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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冷汗直冒,一雙眼眸再無掩飾,如利箭一般射向完顏宗峻,“前方還有埋伏?”雖是問句,卻充滿肯定。

完顏宗峻也不再虛偽的演戲,眉宇間滿是陰鷙與殺氣,“趙桓必須死!”

方應看一夾馬腹,迅速勒馬轉身,向著顏景白他們離開的方向追去。

天光漸漸泛白,這漫長一夜終於快要結束。

顏景白手腳僵硬的站在原地,看著最後一名從龍衛為了保護他而倒在血泊之中,所有的感官都變得麻木起來。

這是一局死棋!

他的後麵是深不見底的懸崖,而他的前麵,一個老人,一個胡子花白卻徒手殺了三十二名從龍衛的老人,正在一步一步的向他逼近。

他的身邊已經沒有人了,不知道人之將死是否會反而變得坦然起來,他忽然走前幾步,慢慢蹲下`身子,%e4%ba%b2手闔上那名從龍衛死不瞑目的眼睛。

對麵的老人有些驚訝的看了他一眼,好奇地問道:“你不害怕?”

“自然是怕的。”顏景白直言不諱,從他成為趙桓以來,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活著而已!

他從不否認自己是個貪生怕死的人,人死過一次,總比常人更加的珍惜自己的生命。

隻是,他淡淡的抬頭看他,道:“我若痛哭流涕,哀聲求饒,會讓你放過我的話,我自然會那麼做。”可惜,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對方要的是趙桓的命,他無比清晰的明白這一點。

“沒想到宋朝皇帝竟是個這般有趣的人!”老人有些惋惜的歎了口氣,“就衝這點,我會讓你死的痛快一點。”

強勁的掌風向他當頭罩來,顏景白呼吸一滯,手腳有些酸軟,他知道自己是逃不過了,下一刻他就會和躺在這裡的從龍衛一樣,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原來做了這麼多,布置了這麼多,終究還是要死的。雖然有些害怕,卻又無比的坦然,反正也多活了幾個月的時間,現在隻是還回去了而已!

這樣想著,他的%e5%94%87角竟然彎出一絲小小的弧度。

一個人麵對死亡,還能做到麵帶微笑,從容自若,他確實有些佩服了。不過佩服歸佩服,他的速度卻更快了,身上的殺氣也更濃。

宋朝有這樣的一個皇帝,絕對是大金之禍!

眼看顏景白就要命喪黃泉,忽然,銀芒破空,威風凜凜的長龍搖頭擺尾,閃電一般插入兩人之間。

“啪!”肉掌印上槍杆,堅硬的槍杆應聲而斷。方應看撤槍,飛躍,迅速的將顏景白拉起,護在自己身後。

“好功夫!”老人大喝一聲,並不收勢,反而大袖一揚,一道金色的,帶著鋸齒的圓盤在空中盤旋呼嘯著,向方應看射去。

方應看不敢大意,短短的一個交手,他就知道對方絕對是金國罕見的高手。

右手往腰間一探,光芒乍起,一柄細長軟劍已被他擎在手中。

方應看的劍是血河神劍,他的劍法也叫血河劍法,這世上能夠敵得過他的沒有幾人。但是很不幸,眼前這個老人就是其中之一。

金屬齒輪與細軟的長劍迸發出劇烈的火花,若是往常方應看還有一半勝利的可能,可是現在,在一晚的奮力搏殺之後,對上以逸待勞的敵人,就算對方是個年過半甲的老人,他也沒有了勝利的希望。

轟隆的馬蹄聲傳來,完顏宗峻已經帶著騎兵到了,無數支閃著寒芒的利箭已經搭在了弦上。

“方小侯爺!”完顏宗峻高喝道:“彆再負隅頑抗了,大宋皇帝的死活與你何乾?!你是我大金的朋友,是我完顏宗峻的救命恩人,隻要你過來,我絕對不會為難你,也不會讓任何人為難你!”

顏景白心下一緊,死死地盯著那個背對著自己與人交手的人。

“哈哈哈!”方應看朗聲長笑,瞬間收劍站在一邊,“太子盛情應看怎會辜負!”

他朝著顏景白略帶歉意的笑笑:“抱歉,官家,臣原本是想救你逃%e8%84%b1的,奈何大勢已去,臣也無能為力!”

完顏宗峻神情得意的看著麵色蒼白的顏景白,笑道:“小侯爺快過來吧,我的弓箭手會把他射成刺蝟的,誤傷了你就不好了。”

方應看朝他感激的點點頭,然後一步一步從容自若的向他走來。

完顏宗峻端坐在馬背上,死死瞪著顏景白,眼神陰鷙凶狠,隨著方應看的走近,他的手已經舉了起來,隻等一揮而下,那些箭就會暴雨一般射向顏景白。

近了,更近了,一人一馬交錯而過。

“太子小心!”暴喝聲響起,金色的輪盤已經盤旋而至,發出嗡嗡的聲響。

可是,再快也沒有方應看的速度快,隻見修長的紅影拔地而起,如鷹阜一般撲向完顏宗峻。

到底是馬背上長大的人,完顏宗峻雖然慌亂,手中的馬鞭卻下意識的向對方抽去。

修長的手指微微曲起,連連輕彈,漆黑的馬鞭瞬間斷成幾塊,方應看出手如電,一把掐住了他的脖頸。

金屬齒輪已經到了他近前,方應看跨坐在馬背上,拉著完顏宗峻往麵前一擋,果然,那位金國高手隻能收回武器,再不敢輕舉妄動。

四周死一般的寂靜。

完顏宗峻恨恨道:“方應看!你要背叛大金?!”

方應看輕笑:“從未效忠,何來背叛?”

憤恨的視線直視顏景白,完顏宗峻冷笑道:“可惜你與大金的合作已經暴露,你的君主將永遠不會再相信你,你確定要豁出性命的去救他?就不怕他反手給你一刀麼?!”

對於他的離間,方應看隻是笑眯眯的給了三個字,“我樂意!”

完顏宗峻氣的差點吐血,恨恨的罵了一句:“瘋子!”

因為太子在對方手裡的緣故,金人紛紛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方應看驅馬走到顏景白麵前,空出一隻手來想要拉他上馬。

雖然被這一係列的變故弄得有些緩不過神,但顏景白還是知道緩急的,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能夠逃出生天。

他伸手,握住對方的掌心,借著他的力道就要跨上馬背。而就在這時,變故又生!

一柄閃著寒芒的匕首毒蛇一般從陰暗中躥出,向著正要上馬的顏景白鑽去。

方應看毫無辦法,除非他長了三隻手,否則他隻能鬆開鉗製著完顏宗峻的那隻手。

幾乎是在他奪下那柄匕首的瞬間,完顏宗峻突然一矮身,整個人消失在了馬背上,然後隨著一聲大喝,“放箭!”

無數箭矢疾射而出!

該死!方應看恨恨的咒罵一聲,然後整個人一下子從馬背上彈起,足尖蘊含著千斤的力道輕輕地點在馬腹處,馬聲長嘶中,他已經抱著顏景白撲到了懸崖下......

金色的陽光普照大地,白霧翻滾,唯有一道含笑的聲音從崖下傳來,“有金朝太子為吾等陪葬,也算不虧!”

金人大驚失色,等他們從被射成刺蝟的馬腹底下翻出完顏宗峻時,看到的隻是一具連五臟都被震碎的屍體......

正文 第24章 逃生

耳邊風聲呼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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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應看緊緊地抱著顏景白,手中匕首反手插入石壁。

他內力深厚,那把匕首也非俗物,輕輕一揮,便如切豆腐一般直沒劍柄。

兩個加起來兩百多斤的大男人,僅僅隻靠一柄小小的匕首支撐著,在空中飄來蕩去,就算那把匕首再如何削鐵如泥,堅韌不拔,也是撐不了多久的。

顏景白被緊緊的禁錮在方應看%e8%83%b8`前,鼻子壓在對方寬厚的%e8%83%b8膛上被擠得生疼,讓他非常擔心鼻梁會不會變塌。

麵臨此刻隨時都會掉下去的險境,平日裡非常怕死的他反而坦然了,甚至還有心情調款道:“其實方卿隻需鬆開手就好,或許你還有一線生還的機會。”

本就在苦苦支撐的方應看聞言,有些驚訝的低頭看他,正好對上一雙漆黑坦誠的目光,他眯了眯眼,笑道:“你不怕死?”

“自然是怕的。”顏景白直言不諱,“如果能夠活著,誰又舍得死?!我隻是說了一個對方卿而言最好的建議。”

俊朗的臉上漸漸褪去笑意,變得有些高深莫測,方應看喃喃道:“你還真是變了,變得強硬,變得堅韌,甚至都不怕死了,一個人真的會有這麼大的轉變?”

他的聲音並不高,但因為兩人挨得太近的緣故,即使顏景白沒有所謂的內力,也還是聽得一清二楚,他淡淡道:“人總是會變的,隻要是往好的方向轉變,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方應看不做聲了。

山風呼嘯中,兩人的身子再次下滑一大截,鑲著寶石的匕首已是強弩之末,到了崩潰的邊緣。

“再不放開我可就沒有機會了。”顏景白淡淡提醒。

“官家放心!”方應看望著底下被霧氣籠罩的深不見底的深淵,含笑道:“到了實在沒辦法的時候,臣自會放開官家以求自保的。”

難道現在這樣的處境還沒到關鍵時候?!顏景白很想這樣問一句,但還沒等他問出口,就見方應看瞳孔一縮。

啪!堅硬的匕首終於折斷,兩人失去了最後的支撐,迅速向下掉落。

方應看眼神微閃,並不慌亂,袖袍鼓鼓當當砰的一下擊向崖壁,堅硬的岩石被強勁的真氣擊出一個凹痕,而他已經借著這股反彈之力向某個方向疾射而去。

雲霧掩映之中,那裡正折射出粼粼的波光......

當顏景白終於浮上水麵的時候,隻能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清俊的麵容濕漉漉的,蒼白憔悴,卻帶著劫後餘生的笑。

他終歸還是活下來了,這豈不是天底下最幸運的事?!

現在正值五月,湖裡的水還很涼,他費了一些勁才終於爬上了岸。

天很藍,雲很白,初起的朝陽鋪灑而下,到處都是金燦燦的一片。草木的清香隨著早上清新的空氣傳入肺腑,耳邊是鳥兒悅耳的歌唱。

顏景白幾乎想一直這麼躺著,永遠不起來了。

但也隻是幾乎。

稍歇片刻,等恢複了一些力氣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