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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萌張著小嘴,連睫毛都好像凍住了一樣,林晚秋緊張極了,看向萌萌的眼神帶著心虛和愧疚:“萌萌——”

萌萌安靜地呆在白沭北懷裡,兩人猜不透孩子的心思,時間過得太慢了,一點一滴的好像被上帝給按了暫停鍵。直到林晚秋都快覺得呼吸不暢,萌萌才“哇”一聲哭起來,透明的淚珠大滴大滴的落在了白沭北的手背上。

萌萌一邊哭一邊扭頭,雙手握成兩個肉呼呼的小拳頭,一下下用力砸著白沭北的%e8%83%b8膛:“爸爸壞蛋,爸爸鼻子會變長的,爸爸居然騙了我那麼久,我討厭你!”

林晚秋手足無措,看著孩子哭得聲嘶力竭心裡難受極了,她幻想過和孩子相認的畫麵,可是終究沒敢想太多,這是個無法實現的心願,一輩子都不可能實現的。

她賣了孩子,和顧安寧銀貨兩訖,這成了她心底永遠結痂的一塊心病。

想再認回孩子成了她心裡卑鄙又羞恥的念想,可是沒有一刻停止過,骨肉分離的痛楚折磨了她許多年。

然而眼下,它真的發生了,白沭北在一個她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告訴了萌萌,而且把責任全都攬在了自己身上。

林晚秋看白沭北的眼神複雜難辨,他到底在做什麼,在想什麼?為什麼她越來越看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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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萌哭得幾乎岔氣,小臉上全是淚痕,白沭北任由她又打又撓,還在低聲哄著:“是爸爸不好。”

萌萌淚眼婆娑地望著白沭北,又看了看林晚秋,哽咽著說:“爸爸你怎麼可以這麼欺負媽媽,媽媽一個人該多害怕。”

白沭北沒有說話,孩子所有的指責全都默認了。

林晚秋想解釋,可是看著萌萌傷心的表情一個字都發布出來,真相何其不堪,說出來孩子會更傷心。

白沭北走後,萌萌依舊義憤填膺,坐在沙發上小臉氣鼓鼓的。林晚秋自己也思緒紊亂,白沭北離開時的背影讓她難受,那個強勢倨傲的男人,似乎變了另一副樣子,她竟然在他轉身的瞬間看到了黯然的神色。

“爸爸太過分了。”萌萌用力捶了捶抱枕,撇著小嘴看林晚秋,“怪不得媽媽不想理爸爸,我也不想理他啦。居然把媽媽趕出去那麼久!”

知夏坐在一邊,手臂搭在孩子身後的靠背上,嘴角噙著溫柔的笑意:“傻丫頭,你還小,等你大點就明白了。”

萌萌瞪了知夏一眼:“我哪裡小,我馬上就六歲,很快可以上小學了!”

知夏嘴角依舊翹著:“小學,又不是大學,這還不是小?”

萌萌說不過知夏,向林晚秋投去求救的目光,卻發現林晚秋一直雙眼放空地看著地板。小家夥爬過去靠上她的手臂,軟綿綿地喊了一聲:“媽媽。”

林晚秋回過神來,無聲地注視著她。

萌萌嫩生生的小臉在她外套上摩挲著,粉嫩的嘴%e5%94%87微微嘟起,表情有些掙紮:“媽媽,怎麼辦?萌萌很生氣爸爸說謊,可是萌萌還是覺得爸爸可憐。連我都離開他,他就真的一個人了。房子那麼大,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林晚秋被孩子稚嫩又善良的想法說的心裡一陣悵然,低下頭,下巴壓住她輕柔的頭發:“那萌萌就,原諒爸爸。”

萌萌抿著%e5%94%87,過了片刻怯怯地抬起眼:“媽媽,我們不和爸爸生氣了,以後讓他給咱們買好多好吃的做補償,好不好?”

孩子期待地注視著她,林晚秋望進她黝黑的眼底,裡麵有盈盈水光晃動著,那麼澄澈透明的靈魂,讓她覺得自己滿是罪惡。

她嗓子一哽,終究是沉默住沒有回答。

接下來三天萌萌都和林晚秋在一起,他們回了老家掃墓,萌萌很開心,還會細心的照料林晚秋。除了晚上睡覺時小家夥會嘟囔幾句和白沭北有關的話題,其他時候都表現的很開心。

畢竟是孩子,沒什麼記仇的心思。

林晚秋有時很羨慕孩子的單純,如果她也能這麼容易遺忘該有多好?

從老家回來之後,林晚秋給白沭北打了幾次電話,可是一直都沒有人接。林晚秋以為白沭北還沒從部隊回來,於是就把萌萌給留了下來。

時間過的很快,不知不覺半個多月就過去了,白沭北依舊沒有打電話來說要接回萌萌,林晚秋本來樂的開心,她恨不能天天和萌萌生活在一起。可是時間久了,林晚秋總算發現了一點兒異樣。

白沭北的手機永遠處於無人接聽狀態,這多少有些不對勁。

林晚秋給白小黎打了電話,白小黎沒什麼心眼兒,要是有什麼事兒也一定不會瞞著她。她茫然地表示:“我不知道哇,倒是二哥前兩天還給我打過電話,說和大哥一起呢——”

接著白小黎直覺失言,急忙笨拙地補救:“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大哥可能又回部隊了。他很忙,對,很忙。”

林晚秋沉默著,這麼看白沭北是回來了,他隻是不想接她電話而已。

林晚秋想不明白白沭北不接她電話的原因,他就是想和她涇渭分明也會關心萌萌吧?這和以前那個愛女心切的男人差了太多。

林晚秋歎了口氣,提醒自己什麼都彆想,萌萌能在她身邊自然是再好不過的,至於白沭北,管他又在出什麼幺蛾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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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越來越冷,白沭北一直沒有再出現,倒是萌萌開始變得有些沉默寡言,會搬了小凳子站在窗前往外眺望。

林晚秋站在孩子身後揪心地望著那小小的身影,昨天萌萌放學就是直接回的白沭北的家,可是家裡沒有人,空蕩蕩的沒有一丁點兒生氣。

林晚秋走過去摟住孩子,低聲哄著:“很冷,咱們回客廳。”

林晚秋伸手摸她的小臉,指尖觸到了冰涼的一片,她驚愕地瞠大眼,孩子轉過頭時果然一臉的淚痕。

林晚秋嚇了一跳,慌忙把孩子抱下來:“怎麼了,寶貝彆哭,告訴媽媽怎麼了。”

萌萌抽噎著,抬手抹眼淚:“爸爸是不是不要萌萌了,為什麼爸爸媽媽隻能要一個,萌萌想和爸爸媽媽在一起,彆的小孩子都有爸爸媽媽。”

林晚秋的眼眶也溼潤了,低頭不住的%e4%ba%b2%e5%90%bb孩子,用力摟緊她:“不是,爸爸最愛萌萌了,萌萌這麼聽話,他舍不得。爸爸一定是有事兒耽擱了。”

萌萌泣不成聲,埋在她%e8%83%b8口嗚嗚的哭著,那哭聲像是要把她的心臟都撕扯開一樣:“萌萌想爸爸了。”

孩子畢竟從沒和白沭北分開過這麼久,哭得眼睛都腫了。

林晚秋決定去見見白沭北,不管這男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都必須給萌萌一個交代!

可是林晚秋還沒來得及去找白沭北,白家就來人了,而且帶來了那份她一直想要的離婚協議書——上麵清清楚楚的已經簽好了“白沭北”三個字。

☆、62玩火

林晚秋看著那張紙上的“白沭北”三個字發愣,那是白沭北的筆跡,她一眼便認出來了。所以不可能是彆人偽造的,的的確確是他%e4%ba%b2自簽下的。

其實這就是她要的結果,可是眼下的情形忽然讓她覺得難以接受。

白沭北總是說一套做一套,之前還表現的那麼……

她抑製住亂想的心思,抬眼看了看坐在對麵沙發上的白湛南。冷肅的男人,長%e8%85%bf交疊,手臂搭在沙發背上深深看著她。

那眼神,戲謔、探尋,似乎還充滿了諷刺。

林晚秋又盯著那張紙看了一會,都沒看裡麵兒的具體內容,拿起壓在上麵的鋼筆就準備簽字。誰也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有多屈辱,她險些就再次沒出息地動搖了,可是這男人卻以這樣的方式再次讓她知道自己有多天真。

白沭北隻是玩玩兒的,他對她永遠都認真不起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林晚秋握著筆,筆尖在觸到潔白的紙張時,白湛南忽然開了口:“不看看裡麵的具體內容,你會分到多少錢,萌萌歸誰?”

白湛南說話的口氣帶了十足的嘲弄,林晚秋刻意忽略心裡那陣異樣,握著鋼筆的手隱隱有些發抖:“不需要。”

她現在隻剩一個念頭,快些簽字,早點和那個男人一刀兩斷。

那一紙婚書成了她犯傻、犯-賤的證據,那個男人,讓她這麼多年的執著變成了一場笑話。

白湛南冷冷地笑了一聲,調整坐姿,手肘撐著膝蓋:“你還真是一點兒都不留戀。”

林晚秋抬頭看白湛南,他正目光幽沉地注視著她。

白沭北有什麼可留戀的,他哪裡好?他對她那麼糟,他對她……永遠都不及對顧安寧的十分之一。

他等了顧安寧六年,而等她,還沒超過六個月。

林晚秋心如刀割,低垂的眼眶熱的厲害。

“萌萌以後跟你了。”白湛南忽然說了這麼一句,毫無預警地,好像扔下了一個炸彈。

林晚秋倏地抬頭,白湛南濃眉微蹙,表情似是有些隱忍。

他好像有話想說,最後還是忍住了,隻是笑的不明所以:“老大每月會定時往你賬戶裡打錢,算是萌萌的撫養費,還有贍養費什麼的不必擔心,你和你哥就是不上班也會過得很好。”

“他讓我轉告你,他不想再看見萌萌了,帶著個拖油瓶他沒法開始新的生活。既然你這麼喜歡孩子,就養著吧。”

林晚秋看著白湛南,白家的男人怎麼可以都這麼殘忍,說這些話時表情那麼放鬆淡然,好像放棄的不是一個孩子,隻是件無足輕重的東西。

她用力抿緊%e5%94%87,手指狠狠的扣著掌心,這才忍住了想把手邊的茶完全潑在白湛南臉上的衝動。她沒想到白沭北連萌萌都不要了,怪不得他會突然把萌萌送到自己身邊,怪不得她不在乎萌萌恨他。

她還天真的以為,白沭北是為了她——

終究是妄想了,對他,她從頭到尾都妄想的太多。

林晚秋低頭簽下自己的名字,沒有一絲遲疑,當最後一筆用力劃破那張纖薄的文件時,她的心支離破碎,一點點地裂開了。

可是有種說不出的解%e8%84%b1感,這份禁錮她多年的感情,終於到了儘頭。

一場暗戀,耗儘了她全部心血,雖然這過程充滿了絕望、悲傷和欺騙,可是她也並不後悔。這是她甘願的,被傷害了也與人無尤,她的整個人生沒有為自己勇敢過一次,也沒有為自己做過一件事,這次,再也不會遺憾了。

白湛南沒有馬上離開,伸手拿過那份屬於白沭北的離婚協議書,修長的手指輕輕叩擊著桌麵,似乎帶了一聲歎息:“以後有需要我幫忙的,儘管開口,好歹……你也曾經是我嫂子。”

林晚秋低垂著頭,白湛南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卻清楚地看到她單薄的肩頭在微微發著抖。

他什麼都沒再說,沉默地起身離開。

很巧地,打開客廳門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