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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王 江亭 4218 字 6個月前

易被接受的。帝君又正好缺一個玄乙的把柄,這簡直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換了同印,他都覺得這個事情實在太好發揮了。

他輕易就可以把上神和龍王打造成毀滅世界的反派,甚至都不需要親自對玄乙和同印下手,隻要把事情傳播出去,到時候,僅憑三界對玄乙和龍族的恐懼和仇恨,就能把他們拉下三十六重天。

要是隻有他自己,同印也不覺得有什麼,龍族就沒被人喜歡過,他也習慣了受人冷眼。

可玄乙不應該和他一起遭受這一切。

他幫扶龍族和自己,就像他當年義無反顧和共工站在一起。他知道可能會輸,他也知道前路艱險,他甚至明白這樣做是容易受人詬病的,但他還是幫了自己,還是選擇出麵挽救龍族。同印不能讓他再經曆一次非難、痛心、絕望,在同印也明明白白地親身經曆了一遍那樣不堪的過往後,又怎麼舍得他的神仙再經曆一次?

如果真的要經受這些,他寧願玄乙一開始就不幫自己。

“要不,我從明天開始先回北海避一陣子吧。”他腦子裡亂,隻想先把自己和玄乙切割開:“師尊不僅要澄清,還要立刻告知三界,將我逐出師門,與我斷絕來往,不能再和龍族扯上關係。”

玄乙皺眉看他:“不可能。”

同印勸他:“總要先做個樣子給外頭的人看看,這種時候你離我這麼近,沒有任何好處的。”

“你休想。”玄乙警告他:“我太初朔晦是什麼客棧酒樓嗎?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我不需要在意外頭的人怎麼說怎麼看,你是我的弟子,是太初朔晦的一員,這是既成事實,絕不會更改。”他拿著那副“求情圖”,隻看了一眼:“這上麵所畫也是事實,否認做什麼?我看不必,就乾脆承認了又如何?”

同印怕他為了自己受委屈:“何必呢?你千年的道行清譽,不能就這麼毀在我手裡。”

“不是你毀的,是我自己不想要。”上神沒覺得千年的道行清譽有什麼值得珍惜的:“我本就沒有想過要當這個六禦上神,因緣際會當了,也不是一定要一直當下去。我看做個散仙也很好。況且,這是我自己的過往,我自己做過的錯事,我自己擔著。如何又變成是你毀掉我的?”

同印大駭。這可不是說著好玩兒的。

玄乙淡淡的:“我不會否認,也不會澄清。帝君要是來問,我自己去見他。你們誰都彆管。”

這就是心意已決,不可更改了。

同印與鵠仙對視一眼。鵠仙到底在玄乙的身邊時間更長,更會應對這位上神的脾氣:“師尊倘若不想理會這些流言,弟子也覺得沒有必要去應付,不如趁著這個機會閉關一段時間也好。隻是,咱們自己宮裡,還是應該約束一下風氣言行,外頭怎麼說那是他們的事情,自己人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同印趁機附和:“此事,恐怕也要在宮裡清查一番。帝君是怎麼知道師尊這段過往的?他登臨天界的時間沒有師尊長,整日又在天庭與我們來往很少,必然是有歹人告訴了他,他才同意傳播這些畫出去。這個歹人說不好就是咱們宮裡的,師尊絕對不能容下這樣的內鬼。”

玄乙又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心裡已經有人選了?”

有個名字已經頂到了同印的舌頭尖上,但是沒有證據他不好這樣隨意指控,而且,他自己也還不願意相信。

他需要去求證:“師尊放心我的話,我來處理這件事。鵠仙姐姐畢竟也是知道這段過往的,恐怕要避嫌才好。”

鵠仙倒是爽快答應:“若是有什麼需要我配合的,儘管告訴我就是。”

玄乙勉強點頭算是答應了:“辛苦你們了。”他又吩咐鵠仙:“去告訴宮裡所有人,若是在這個時候想要走的,儘管走就是,本尊絕不強留。若是想留下來,還按往日的功課來安排。這段時間,輪休的仙人就先不要離宮了,當值的也儘量少往外麵跑。同印看著點藏牙婆婆,不要讓她因為我的事情分心了。她與張嵩的聯絡是最要緊的。”

“另外,”玄乙想了想,補充:“請恩魁星君來宮裡一趟。”

恩魁星君本來在東海的小島上看大象,巨象群集壯觀,神力雄渾,他騎在象背上看見了玄乙天尊送信的仙鶴,一個不穩差點被大象顛下來。他緊趕慢趕到了三十六重天,也已經是兩日之後的事情了。

玄乙仍舊在蓮台與他喝茶,仿佛絲毫沒有受到流言影響:“勞煩你跑一趟,實在是對不住。”

“無妨,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恩魁已經猜到了玄乙請他來的意圖:“天尊是不是想托我聯係天庭?”

玄乙微笑:“想來你也聽說了這幾天的事情了。我本來是想見一見帝君,與他商量如何處置此事,隻是遞了幾封拜帖上去,都沒有回應。想來他老人家雜事繁多,顧不上我。我在天庭一向交際甚少,恐怕要請星君替我走一趟。”

恩魁在路上已經聽到了不少風言風語,那幅流傳很廣的仙畫也看過了。他雖然性格散漫、自由,可做成了神仙的就不會是傻子,腦袋一轉就能想清楚其中關竅。

“看來帝君是刻意避諱著您。”恩魁也覺得好笑:“如今這個局麵,怕是他老人家樂見其成吧。”

玄乙沒有馬上接話,隻是轉了轉手裡的茶碗。

恩魁其實沒覺得那仙畫是什麼大事:“您也不用太憂心,我看未必大家都會在意。都是活了幾百年的人,真的要往回翻舊賬,誰還沒有個做錯事表錯情的時候了?這三十六重天上上下下有幾個神仙真的經得起這樣考究的?哪怕是帝君他老人家,未必受得起吧?”

玄乙也笑了:“我這點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要是能博得眾仙家一笑,也值得了。”

“您過謙了。除了那些沒見過世麵的、喜歡亂嚼舌根的,許多仙家都未必會如此關注世情,像我這樣,整日不知道在天涯海角什麼地方晃蕩的,要不是您寄信過來,我還真的看不到。”

“多謝星君寬慰。有勞星君走一趟。”

“天尊是想請帝君如何處置此事呢?您給我交個底,我也好把話帶到。隻是您得心裡有個準備,小仙我的話,他老人家不一定聽得進去。”

玄乙其實並不盼著帝君願意處置,恩魁人微言輕,在帝君麵前還沒有那麼貴重的分量,他隻是想要帶個話過去:“一來,他答應我的事情希望他能辦到,我請他處置一位毒藥師,這人沒有抓到我始終懸心。二來,我的私事我自己會處理好,等過一陣子我安置好了宮裡的事務,我就會宣布封宮退位,請他老人家不用太擔心我。”

前半段也就算了。後半段聽得恩魁一驚:“封宮退位?您這是......已經想好了麼?”

玄乙從未做一個決定做得如此痛快,他是發自內心高興:“我還愁沒有個名頭做這件事。如今,帝君恰好送上來一個,若是錯過了豈非可惜?”

恩魁觀察他的表情麵相,看得出他是去意已決。

第60章 自命不凡

同印拿著畫回到煙海閣,卻沒見同泰,便隨意逮了個侍者問:“你們管事呢?”

那侍者搖頭:“他最近一直在休養,可能回屋去了吧。”

同印在對方的指引下找到同泰居住的房間。這還是他第一次來,屋裡的陳設布置倒和他自己住的那間差不多,隻是略微寬敞些,桌子櫃子到處都擺了書,還有一些他自己寫的字畫裱掛在牆上,雖然東西多,但拾掇得乾淨、整潔,窗台上養了兩盆金色刺玫,黃燦燦的花骨朵兒嵌在窗框裡,看得人心情爽朗開闊。

同泰見了他來本來想下床的,被他按住了:“躺著吧,彆動了,你也真是一刻閒不下來,都躺著了還看書。”⊙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看點東西心靜,不然乾躺著容易胡思亂想。”同泰問,“怎麼樣?師尊還好吧?事情嚴重麼?”

同印看著他:“可大可小吧。不過師尊情緒還可以。”

“那就好,你多安慰安慰他。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心裡肯定不好受。”

“畢竟是自己身邊的人捅出來這種事,換了誰都不好受。”

同泰吃了一驚:“自己人?已經抓到了作畫者嗎?”

同印把畫揣在手裡,語氣很平和:“師尊的意思是,讓我先和你私下談,他不想聲張。好歹,你在宮裡服役了一百多年,既勤勉又上進,他本來是很欣賞你、有意要重用你的。即使你犯了錯,也還是想著顧全你的體麵。”他頓了頓,“隻是,我們都沒想明白,你為什麼要畫這幅‘求情圖’,還把事情捅到帝君那裡去?”

同泰沒有馬上接話,隻是垂著眼睫看著那副“求情圖”。

“你這件事做得可實在不聰明。一共隻有我們倆進了那副畫,能知道詳情的也就是我和你,宮裡的最多再算上一個鵠仙。但鵠仙不可能做這樣的事,她要是有一點背叛師尊的想法,也不用等到今天。”犯人實在是太好排除了,容易到同印甚至覺得他一開始就沒想著能瞞過去:“也不可能是我,那就隻剩下你了。”

“如果你是有什麼苦衷或者隱憂,現在就可以先說出來。”同印刻意放軟了語氣,他也更傾向於相信同泰是被脅迫的:“是不是帝君抓住了什麼你的把柄?你的家人親朋在他手上嗎?還是說從前犯了什麼錯誤被他抓到了?說出來,師尊和我都會幫你的。”

同泰把手裡的書放了下來,翻了個身,迎向他的目光:“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好的理由。”同印很真誠。

過了一會兒,同泰開口:“我沒有什麼苦衷。我隻是覺得......這是一件對的事情。”

“我沒有把這件事捅到帝君那裡,我沒有和他有任何聯絡。從始至終,我都沒有見過他,或者和他說過話。當然,後來他肯定利用了這件事並且刻意放大傳播了。”同泰解釋:“但我不是想害師尊,或者害你。我隻是覺得大家應該知道真相。你能明白這兩者之間的區彆嗎?”

“現在在我看來,沒有區彆。”同印說。

“因為你們現在是道侶了,你見不得他傷心?”

“他教導你、照顧你這麼多年,對你的恩情也不淺,你希望他傷心嗎?”

同泰露出一個苦笑。他搖搖頭:“是啊,他對我恩重如山,我也一向敬仰他、崇拜他,這一百多年來,從我進了太初朔晦開始,從來沒有改變過對他的敬意。我覺得他和所有的神仙都不一樣,他親切、溫柔、正直,對待我們這些資曆不深、修為不高的小侍者從來也耐心十足,甚至經常給修煉進度落後的侍者們補課。他身邊的大侍者們,哪一個不是品性優良、處事公義?掌事鵠仙更是能力出眾、麵麵俱到。”

“我雖然知道自己天賦不高,不敢妄想能夠與他齊肩,卻也暗下決心,要不斷精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