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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王 江亭 4243 字 6個月前

。唇都腫了。

“不要!”玄乙推開他,隻想睡覺:“抱著就好。我要睡了。”

龍王低低笑了一聲,才把被子給他掖上:“好,不動了。睡吧。”

玄乙這次靜修的時間有點長了。

他足有十日沒有從正殿出來過,再長一點時間就要趕上閉關了。

鵠仙謝絕了一切客人來訪,並歉意地告知對方師尊沒有說明靜修時長,什麼時候出來誰也把不準。這期間恩魁星君來過,用元天尊也來訪過一次,再有就是帝君的侍者也陸陸續續來了兩、三撥詢問情況,還把傷病初愈的春喜送了過來。鵠仙自作主張回了禮,麵對帝君侍者的疑問,她隻是微笑回答,這樣長時間的靜修的確少見,倘若帝君真的有急事相商,她就去敲門。

那侍者搖搖頭,連聲道不敢叨擾天尊靜修,等出關再說。

“春喜的狀況還不錯。弟子已經安排了另外的廂房給她。那侍者再沒說其他的了。”鵠仙笑著將一隻羽毛軟墊抱來,墊在玄乙的背後,好讓上神能坐得更舒服一些:“弟子看他走的時候不大滿意,恐怕是帝君那邊情況不大好。但問他具體是什麼急事,他又不說。恐怕還要勞煩師尊親自和帝君詳談。”

玄乙連羽毛軟墊坐著都覺得腰酸,實在不舒服,他哼了一聲不耐煩地把椅子揮開,召了一片雲朵來,乾脆坐在雲朵上飄。雲朵輕軟,是任何羽毛都比不了的,他才稍微適意些:“知道了。遞一封正式的拜帖去天庭吧,想來是張嵩不大好對付,他自己也著急起來了。”

同印蹲在地上給他穿襪子和鞋子:“多休息一天就是了,有什麼可著急的。”

玄乙隻想一腳把他蹬開。第三天開始他就是這麼哄他的,師尊累了麼?那就多躺一會兒吧,外頭的事情自然有掌事應付。一邊說龍王一邊從背後棲身過來咬他的脖子和耳朵。他是想睡的,那會兒就隻想睡覺了,嘴巴也疼,哪裡都疼,但是耳朵被含在龍王的嘴裡,很快又熱起來隨著那個溫暖的懷抱翻到被子裡去了。

於是第四天、第五天......到了第十天,他再不信任何他的話,什麼休息靜養都是騙人的,他就沒好好休息過!整晚整晚折騰,一個整覺都沒睡好。活了一千年了,從來沒有這麼困過,再不出去,他都怕出不去了。

騙子。小猢猻。欺師滅祖。

怎麼就把自己給了這麼一條惡霸的龍?

後悔得要命。還不能說後悔。唉。

“你去看看春喜吧。這兒有鵠仙呢。”他見了這條龍就煩。

龍王很委屈,又不敢表現得太委屈:“師尊覺得弟子伺候得不好嗎?”

怎麼能這樣,下了床就扔。

“我這樣子現在也不好去見春喜。你就替我去吧。”玄乙又有點不忍心,“我等你回來用膳。”

龍王親了親他的臉頰抄了件外袍從內室出去了。

他在走廊上先碰到了同泰。

同泰看起來腿好了一些,雖然走路的姿勢還是有點奇怪,但已經不用夾板固定腿骨,腳踝上的紗布也拆了下來。因為他攜同印入畫躲過了隅穀龍族的攻擊,玄乙對他進行了嘉獎,將他升為了煙海閣的副管事,允許他休息到腿傷愈合後再回來當值。隻不過這位嗜書如命的仙人實在舍不得離開書閣太久,還是每天要到正殿裡溜達一圈。

“你這又是忙什麼?腿還沒好就多歇息。”龍王幫他抱著懷裡的書卷。

同泰笑得很不好意思:“躺在房間裡發黴也是無聊,還不如回來找些活乾。放心,我不會勉強自己的。”

同印一低頭就見到那一摞書卷最上麵正好是不周山景圖:“它怎麼在這兒?”難怪這幾天沒在內室裡看見。

“噢,師尊說,這幅畫現在可以收到煙海閣裡去了,他覺得沒有必要擺在內室裡。”同泰沒有待到最後的結局還很好奇,“我也奇怪呢,擺了這麼久怎麼突然又不擺了。你最後還好吧?後來還發生了什麼?”

同印也不好和他說太多,隻是敷衍道:“沒事。就到撞山那裡就停了,後麵的女媧補天都沒看到。”

“你還想著見女蝸娘娘呢。”

“天地創世之女神,曠古爍今的絕景,誰不想見見?”

他們一邊往藏書閣走一邊聊。一路上見到幾位書閣的侍者紛紛停下來向他們行禮。

“你如今是出息了。”同印衷心地恭賀他:“三個月內連升兩次,再進一步就是書閣管事了吧?”

同泰不以為意:“什麼職銜都不是最重要的。”他看了看同印,“說來我也要恭賀你了,如今隻有你貼身服侍師尊,大侍者們這下子都清閒了,你現在才是整個宮裡最讓人羨慕的那個。”

同在一個宮裡,統共也就這麼些仙人,再加上從隅穀回來後,同印與玄乙的關係一下子拉進了許多,彆的不說,光是這十日的靜修已經是不同尋常,多多少少他們這些侍者也都能知道龍王和上神的關係。

“我和師尊……”同印其實沒想瞞著同泰,隻是他也知道,這樣的事情不一定所有仙人都能接受,“你都知道了?”

同泰埋汰他:“你也真是的。一開始就直接告訴我好了,還編個幌子,什麼道行高深的仙姑,搞得我替你懸心了許久。咱們倆的交情你都不同我說實話。”

同印有點慚愧:“那時候確實不好說出口......”

一來事情成不成他根本沒有把握,成不了的話,說了也是白說;二來,這種以下犯上的僭越之事,也不是誰都能接受。尤其是這幫仙人們每天都把道德倫理掛在嘴邊,說不定他現在就是一個大逆不道的形象。

“不過,我確實沒想到,師尊會和你結道侶。我還以為他已經參透情愛,不在五行之中了。”同泰感歎。

當事龍自己也沒有想到:“豈止是你......”

他還要繼續說,一位高等侍者拿著一張紙匆匆從外頭進來,見到了龍王先是愣一下,然後轉頭向同泰行了個禮。

“管事,我剛剛從二十七重天回來,就見到天街上好多地方都在張貼和派送這個。實在是太可惡了,怎麼能這樣汙蔑師尊呢?我們是否要稟明師尊,看如何處置應對?”

他將手裡的紙遞了過來,同泰一臉莫名其妙,接過來一看臉色才大變。

同印站在旁邊掃一眼就能把紙麵看得很清楚,上麵是一副仙畫,正是千年之前的帛燕跪在顓頊座下替共工求情的場麵。因為是仙畫,那上麵的人物能動能說,帛燕與顓頊的對話分毫不差地記錄了下來,在畫紙上一遍又一遍地循環演放,紙上還有四句題詩做注釋——

燕子與百勞,一西複一東。

天空信寥廓,翔集何時同。

知己悵難遇,良朋非易逢。

憐君心相親,與我家又通。*

(詩句出自《送王著作赴淮西幕府》,作者岑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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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去意已決

同印雖然讀書不多,但是這幾句詩還不算難懂。

題詩者表麵上是在把帛燕和共工比作燕子和百勞,惋惜二者友情深厚但不得不東西分離的結局,實際上卻是在暗諷帛燕交友不慎。兩位“良友”越是惺惺相惜,帶給曾經的三界的災難就越是深重。帛燕這樣一個隻顧私情而毫無大義的神仙,最終還成為了六禦上神,實在是諷刺至極。

這樣一幅畫要是張貼流傳開來,對玄乙的名聲和地位打擊將是致命的。

“你說天街上到處都在張貼這個?”同印攥緊了畫紙:“很多仙人已經看到了嗎?”

那高等侍者點頭:“可不是?大家都在爭相搶奪這些畫,我這張也是從另外一個仙人手裡搶來的。大家現在都在議論這件事呢。街上甚至還有小仙童傳頌這幾句詩。這肯定是有心的歹人做出來謀害師尊的啊,可怎麼辦才好?”

同印仔細看那畫紙並撫摸墨痕就能發現,這仙畫的確不是手工畫上去的,恐怕是先有人畫了一幅原稿,然後開模拓印了數百份甚至上千份,再到天街上去張貼傳頌。這的確是有心策劃的陰謀,而非惡作劇。

同印心亂如麻,一時間竟然拿不定主意了,“無論如何,也要先稟報師尊才行。”

玄乙好不容易吃了一點東西,正由鵠仙一邊錘腿捏背一邊寫文章。這是他在下隅穀之前就已經在著手準備一篇道論,本來已經寫了一半了,後來因為青鳥之事耽擱了,如今才又記起來。

他的文章難得,幾十年未必有一篇,但凡寫成了的,必然會引起三界之內修道者討論學習,每隔一段時間再由煙海閣的侍者們專門收集他的文章整理編冊,大量拓印,送往各個仙宮府邸,就連帝君的書房裡也少不了一套。

鵠仙見他寫得專注,本來是不願意叫人打擾他的,隻是見了同印和那幅“求情圖”,才道不好,急忙忙進去通報。

“我的想法是,首先要找出原畫作者,先堵上他的嘴,再作澄清。”同印過來的路上就在思考應對策略:“此事必須否認,堅決否認到底,不能讓師尊的清譽受到絲毫的影響。”

鵠仙也是這個想法:“能夠大量拓印仙畫,絕非普通仙人力及,依弟子看,肯定是有強大的勢力在後麵助推的。而且,既然是在天庭散布張貼,帝君理當管一管。”她倒是一針見血:“還能大肆張貼派送以至於仙童們都開始傳頌,要說沒有帝君的默許,弟子怎麼也不會相信。”

同印愧疚得抬不起頭。

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帝君多疑而敏[gǎn],他就算不確定玄乙是不是在幫扶龍族,經過隅穀一行也肯定對玄乙起了忌憚之心,散播此畫就是為了攻擊玄乙,削弱三十六重天的力量。玄乙一向寬和、仁善、廣施恩德,要挑出這樣的一位上神的錯處是很難的,唯一的弱點就是他的過去,就是在他作為不周虞候與水神共工產生的這段友誼。此事要是真的被翻出來落實了,玄乙至少也是個助紂為虐的罪名,而且要洗脫這個黑點絕非易事。

畢竟事到如今,還詳細知道千年前那一段過往的神仙基本上屈指可數,也不會有人有耐心地去分辨為什麼玄乙會和共工成為朋友,為什麼他們有如此深厚的友誼。外人隻會看到,被女媧娘娘任命為不周虞候的帛燕,不僅沒有履行好保護不周山的職責,反而成為共工的幕僚,為共工求情。千年之後,他又出麵調停了天海之戰,並且收納了龍王,也就是共工的血脈為弟子,甚至明裡暗裡對龍族有所幫扶。這會讓外人怎麼想?

是覺得這位六禦上神真心愛惜和平,還是他居心叵測,想慰藉昔日好友的亡魂?他是不是還想培養出下一個共工,重蹈昔日滅世的結局?

當年,是有女媧娘娘補天救世,才讓三界生靈免遭塗炭滅絕,如今女媧娘娘不在了,萬一龍族再出現這麼一個禍害,那可怎麼辦?

陰謀論總是最受人喜歡,也最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