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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王 江亭 4203 字 6個月前

了龍族。”

儘管有藏牙事先提醒,但張嵩此人比玄乙想象中更縝密、陰險,倘若一個人隻是技藝高超術業精湛也就算了,心思還可以如此細膩周全,不可不謂之奇才,也難怪此人能夠在冥界吃得如此開,甚至頻繁易主還總能全身而退。

如果張嵩真的成為了帝君的爪牙,帝君可謂如虎添翼,單單是這位毒師就不容易對付。

玄乙愁得直皺眉頭。

藏牙卻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張嵩還告訴我,他其實已經對治療這些發瘋的龍族有了一些成果,他帶著我進了那座牢房的東廂,看到了一些病情沒有那麼嚴重的龍族。”

玄乙一驚:“他的意思是,他反而在治好這些龍族?”

這也是藏牙覺得有意思的地方:“我一開始也覺得他在扯謊,但這種裝善人的事情不像是他的作風。他這個人雖然險惡,可從來不偽善,不會假惺惺做出一副好人樣子。”

“那您相信他的說法了?”

“他說治,那就應該是在治。但是這治療到底是不是對龍族好,不一定,也可能是他認為的對龍族好。”

“什麼意思?”

“我覺得,他很可能自作主張地給龍族做了一些試驗,他背後的主使可能不知道。他做這些是為了好玩兒,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但最重要的是,他並不像幕後主使一樣,盼望著龍族走共工的老路。”

玄乙和同印對視一眼,彼此臉上都是不可思議的表情。

藏牙詳細分析:“張嵩不可能暴露他幕後的主使,至少現在我們沒有看到這種可能性,他謊稱龍族們是被撿來也能說明這一點。所以,他能當著我的麵說出來的事情,肯定都是把主使摘乾淨的。也就是說,恐怕都和主使無關。”

玄乙理解了她的邏輯:“那有沒有可能是他編出來的一套說辭,為幕後主使做掩蓋呢?”

“確實有這個可能性。但是我認為,以他的城府,他也不可能真的完全聽命於主使,讓他乾什麼就乾什麼。我甚至覺得,從一開始他和主使目的就不一樣,隻不過他隱瞞了對方。主使可能也不知道他的真正目的。”

“那他的目的是什麼?”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知道了,他和主使並不是一心的,他們之間存在著分歧和異見。”

玄乙其實也有所懷疑:“他放出龍族殺你,其實是為了把我從客棧引開,好趁機攻擊同印。可這樣一來,他自己也增加了被查的風險,其實沒必要一定用這些龍族,既然身邊毒物那麼多,隨便放出個一隻兩隻也是可以的。”

藏牙微笑道:“所以,他就是想讓我知道這些龍族。換句話說,他想讓您知道有這些龍族的存在。”

“是了。但他的幕後主使肯定不會希望我察覺。”

“我猜,當初的情形是這樣的,是主使給了張嵩一個命令,讓他想辦法引開您,但並沒有讓他用這些龍族做誘餌。是他違背了主使的意願,把龍族放了出來,因為他知道,你在查龍族的事情,放出這些龍族,你才會感興趣。”

“那他這算不算是在幫我們?既然他和主使並非一心,我們能否勸他倒戈?”

“那也是很難的。”藏牙搖了搖頭:“他和幕後主使有異見,並不是因為他覺得對方行事不仁,或者他對龍族懷有慈心,而僅僅是因為張嵩這個人就是個很難把握和掌控的人。他和他的每一任君主都這樣,他不會完全聽令於他們,也會乾很多陽奉陰違的事情。”

“他故意放出龍族、引我們察覺,最大可能性隻是因為他覺得有意思,一些瘋了的龍族、一個落難的北海龍王、天庭位高權重的神仙,還有您這樣一位至尊的六禦上神。這麼大一局棋,這麼有趣的遊戲,他隻會想把水攪得更渾一些。”

玄乙想起了和帝君的那次會麵:“就怕張嵩和帝君是真的齊心,那會很難對付。現在反而是好事。”

同印看見他笑了:“師尊是不是已經有辦法了?”

“我是想先除去張嵩,就以他害了昭伯和春喜之由,讓帝君處置他,給我一個交代。帝君應允了。”玄乙簡單交代了和帝君的談話:“想來過段日子應該就會有個結果。若是帝君能夠處置他,就當是剪去帝君身邊的一隻羽翼,若是帝君不舍得,有所回護,那就能坐實二者狼狽為奸。”

“帝君願意放棄這麼一個得力乾將?”

“我倒覺得,帝君或許還沒把張嵩放在眼裡,隻當對方是顆待價而沽的棋子,雖然舍棄有點可惜,但隻要不妨礙大計進行,也不是不可以。”

“這倒是像他的處事風格。而且,如果帝君發現,張嵩其實有異心,背後小動作頗多,隻會更願意把張嵩處置了。隻是沒了張嵩,不知道會不會再出現李嵩、王嵩,世間毒師那麼多,帝君再找個人做替代也不是不可能。”

玄乙覺得以張嵩的行事不會坐以待斃:“我的想法是,如果帝君真的能對張嵩下手,我們可以趁此機會策反張嵩,他可能不一定願意幫我們,但是他絕不會再幫著帝君。他知道帝君很多事情,對龍族計劃接觸得很深,如果能從他那裡拿到帝君迫害龍族的罪證,那我們的勝算就會大很多。”說罷,他看向了藏牙:“婆婆,您覺得呢?”

藏牙已經知道怎麼做了:“我會暗地裡遞個消息給他,告訴他警惕背後,他會明白的。”

同印隻覺得痛快:“看著這些小人窩裡鬥,也是一種樂趣。”

鵠仙也帶來了新的消息。

“師尊命弟子去查邊丹的身份,並整理從牢獄中帶來的賬冊。弟子已經有了初步的成果。”她說:“邊丹的確是個逃兵,他原本是西海龍宮邊境巡防營裡最微末的一名巡防兵,西海地處偏北,邊境之處苦寒難熬,他和他的幾個兄弟好像是因為一起事故受到了重罰,於是當了逃兵。那也就是三年前的事情。”

同印很了解龍族軍隊:“邊境巡防的確是軍隊裡最苦的差事之一,不僅條件艱難,很難升遷,一旦出了事故還會罰得特彆重,畢竟守邊的責任乾係重大。”

鵠仙又說:“當了逃兵後不久他們就從西海到了化川,後來怎麼在化川生活的就很難查到了。但通過張嵩的那本賬冊可以查到,最早一次邊丹出現在了牢房裡是在一年半前,他先是被送入了東廂,兩個月後又被送到了西廂,他的病情也在這兩個月時間內迅速惡化,剛來東廂的時候,‘眼睛微紅,偶有暴怒之象,未見自殘痕跡’,但兩個月後,就已經是‘瞳色深紅,爪齒具爛,傷痕累累’。”

第57章 以正名分

同印總結道:“首先,他是自願到的隅穀,其次,來的時間並不長,最多就是三年,最後,他被送入牢房的時候還沒有完全瘋魔,但在兩個月內迅速惡化。”

鵠仙繼續:“賬冊上還詳細記錄了另外十幾位龍族的情況,雖然記錄不全,但也能總結出一些規律信息。比如,送進牢裡的龍族大部分都是在兩到三個月內惡化,惡化之後多數隻能活一年左右,能活到一年以上的十成中最多占一成。而且,越是後麵來的龍族,存活的時間就越短。”

“再比如,有一些藥物是明顯對龍族有效果的,可以延緩病情,我列了一個單子,把這些藥物記錄了下來。但是它們隻能起到延緩病情的效果,並不能真正治愈。相對而言,還有一些藥物則是可以迅速加重病情的。看起來這些藥都不是什麼很珍貴的東西,有的甚至隻是一些尋常食材。或許婆婆可以看一看。”

她把一張藥單遞給了藏牙。+思+兔+在+線+閱+讀+

藏牙細細地看了:“嗯,我會繼續研究一下這些藥的。”

鵠仙最後總結:“賬冊裡麵還記錄寫了病程惡化的順序,首先是易怒衝動,然後才是出現氣血逆流、瞳色泛紅,最後心誌受到損壞。倘若已經到了最後一步,那麼病情就不可逆轉且無藥可醫了,但倘若心誌還沒有被損害,那麼尚有辦法回天挽日,藥單最後那一項提到的‘和脂白’就是可以幫助恢複的奇藥。”

同印也看到了那張單子:“這個‘和脂白’是什麼?”

“我也好奇呢。”鵠仙補充:“這東西雖然在賬冊上出現的次數不多,但隻要用到,都可見效果奇佳。”

藏牙解釋:“這也不是什麼很精妙的藥,就是用丕溪白麂的唾液與天庭澧泉的水稀釋調和而成的一種內服藥,可用於治療氣血逆流,也有安心定神的起效,所以用在這些龍族身上倒是對症下藥的。隻不過,要調和出這種藥來,所用白麂的唾液和澧泉水都不易得,先不說澧泉水,天庭就那麼一口泉,都緊供著帝君用,那丕溪白麂還不能是普通的白麂,非要是頭帶金星胎痕的白麂的唾液,才是效果最好的。”

鵠仙與同印對視一眼,都笑了。

“怎麼了?”藏牙莫名其妙。

玄乙也在旁邊捂著嘴笑:“婆婆有所不知,前兒個弼獸園裡,同印正好接生了一隻金星白麂,因為這是三百年一遇的瑞獸,宮裡上下都覺得這是吉祥之兆,如今看來,確實是極大的祥瑞,往後要福蔭龍族全族了。”

“看來是天意也不願見到龍族被害。”藏牙也高興起來。

玄乙的心思卻不在白麂身上:“方才婆婆您說,那澧泉水是隻供帝君的?這我倒也知道。我在帝君那兒喝茶,也隻有他的茶水是用澧泉水泡的。旁的仙人若是有,隻能從他那兒得來。也不知道張嵩從哪裡來的澧泉水?”

“所以張嵩配這和脂白,必然是從帝君那裡拿來的澧泉?”同印大喜,“是啊,這就能落實張嵩和帝君其實是勾連在一起的!太好了,正愁找不到證據呢,這不白送上來的麼?”

玄乙吩咐藏牙:“婆婆,還勞煩你將這和脂白的配比方子列一下,我宮裡應該還收著一些節慶時期帝君贈來的澧泉,加上白麂的唾液,配成藥後也算是一個證物。”

“這倒不難。”藏牙輕鬆地答應了下來:“天尊還有什麼需要老太婆的麼?”

玄乙笑看同印:“婆婆這回幫了大忙。同印,給婆婆磕個頭吧,你們龍族往後的性命安危全要仰賴婆婆了。”

同印二話不說跪下來,給藏牙磕了個頭。

這個頭他磕得心甘情願,再大的禮也表示不了萬分之一的感激之情。

玄乙梳理了一下他們現在掌握的證據和信息:“今日收獲頗豐。我們至少掌握了兩個切實且重要的證據,一是龍族的傷情確實由決疑心法引起,這東西損傷心誌氣血,且不可逆轉;二是,張嵩的背後就是帝君,二者黨豺為虐,帝君把專用的澧泉水給張嵩配藥,用作對龍族的研究上。”

“現在我們還需要查實一些事情,首先,要確定是張嵩讓龍族練的決疑心法;其次,帝君也知道張嵩做的所有這些事情。查實了這兩件,基本上就能落實帝君的陰謀了。這兩件事最好是能讓張嵩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