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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王 江亭 4229 字 6個月前

了早飯回到房間,越睡越不安穩,到了中午,身體竟然發起了高熱,又是咳嗽又是頭疼。

他這時候再膽大也不敢瞞著鵠仙了,掌事仙女立即請動了藏牙婆,開了方子配了藥,玄乙來看望的時候,同印已經燒得嘴唇發紫,滿頭滿臉的虛汗,蓋了三床被子還喊冷。

上神自責:“是我不好,不該對他說這麼重的話。”

鵠仙在旁邊安慰:“師尊是好意,隻是同印脾氣太倔了。他到底是龍族,應該不至於淋了一場雨就出什麼大問題。大概隻是發熱,把寒氣散出去就好了。”

玄乙不放心地問藏牙:“婆婆,有無大礙?”

藏牙笑盈盈地向他擺擺手:“無妨,確實隻是受了些寒。隻不過……”她頓了頓,又說:“隻不過,龍王心有鬱結,又操勞過度,這場雨就成了一個引子,把他身體裡積累久了的隱痛都催發了出來,所以看起來病勢洶洶。以後,還請不要太過勞累比較好。”

同印這大半年獨自承擔了三、四個仙人的工作,都是硬抗下來的,熬到現在才病算好的了。

鵠仙立即應答:“是。我也會調整同印接下來的工作安排的。”

藏牙把藥拿過來給同印吃下,又熬了一碗不知道是什麼的黑紫的湯水過來,與鵠仙配合喂著吃下去,同印睡相才安穩些,也不發冷打顫了,到了下午,藥效完全發作,他發了一身的汗,給他換了衣服和被具,臉色明顯地好些,額頭的高熱總算摸著不那麼嚇人。

“晚上等他醒了,再吃一次藥。明日看情況再定。”藏牙想了想,又從藥箱裡麵摸出一隻青色的小瓶子,交給鵠仙:“這是預備著的,倘若晚上他有什麼異動,就給他多吃一粒這個。”

玄乙看著那瓶子:“這是什麼,婆婆?”

藏牙拄著竹竿,牙齒晃動叮當作響,脆脆的很是好聽:“我摸他的脈,像是不止發寒症,還有一點情熱。想是入春了,時節所致。不過不厲害,應當是還沒真的到情熱期,隻是預防。”

“情熱?”鵠仙一驚:“這……”

玄乙的目光變得深沉。

藏牙淡定地收拾藥箱:“畢竟是龍嘛,到了春天一定是不好受的。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倘若他跟著天尊的時間再久一些,道行更深些,自己說不定就能壓住,又或者結了仙侶,自然不必讓老太婆來操心。就是起頭的這幾年,恐怕還是得吃點藥。”

說完,她看一眼玄乙,又補充一句:“您放心,我老太婆的藥,不會損傷身體的。”

“多謝婆婆。”玄乙向她行禮:“屆時,恐怕還要請婆婆來照顧。”

等到同印醒來,已經入夜,一睜眼便看到上神握著他的手,坐在床沿閉目養神。

他一醒,上神也就反應過來了:“感覺好些了?”

同印嗓子癢,在一陣頭暈目眩裡忍著咳嗽嗯了一聲。玄乙給他倒了茶水,又喂他吃了一次藥,探他的額溫應該是退燒了。

“有沒有什麼想吃的?”玄乙問他:“我叫廚房去做銀魚麵來,好不好?”

同印沒什麼食欲,心上人在身邊,他隻想再貪看幾眼:“不想吃。灌了那麼多湯水,肚子也是飽的。”

他握著上神的手不願意放,玄乙索性脫了鞋坐到床上去,讓龍王的頭枕著自己的腿,為他梳理頭發。同印聞到他身上空對月的香氣,滿足地歎了一口氣。玄乙又把窗吹開了些,能讓室內有一些涼爽的氣流,疏散房間裡的藥酸味。

“我睡著的時候……”同印仰視著麵容靜和的上神:“沒有說什麼胡話吧?”

玄乙將他的劉海撥弄整齊:“你睡覺,還會說胡話嗎?”

同印的臉微微發紅,一扭頭把自己更深地埋在上神的腿間:“師尊儘管取笑我吧。”

隻聽上神發出低柔的笑聲,顯得入夜的房間更加靜謐。

可能是燒還沒完全退下去,同印覺得心跳還是有點快,腦袋脹脹的,身體裡有一陣隱秘的、細小的、難以察覺的燥熱使得他喘不上來氣。他難耐地換了另外一個姿勢,使自己的臉對著床外,能感受到一點涼風,能讓臉上的熱度退下去些。

他伸手又把竹青床帳撥開一些,看到床下他的一隻鞋子和上神的一隻鞋子並在一處,他的腳大些,鞋子也粗苯,像一艘吃力的老船。他看著那兩隻鞋,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腳,兩隻才暖起來的腳登了登被子,從悶重的被子裡探出一點來,被冷風吹了一下,又縮回去。

縮回去就熱,伸出來就冷,頭更暈了,這床那麼窄,充滿香氣的懷抱那麼窄小,他不敢伸展,不敢暴露自己。他隻看一看那兩隻並排在一起的鞋子,就知足了。

“做什麼動來動去的?”玄乙也察覺到他的不安,抬手把被子給他蓋上:“腳彆伸出來,一會兒又著涼了。”他還警告似的拍了拍他的小腿。

同印翻了個身,抱著上神的腰,拚命嗅他身上的氣味,但說出來的話還是有理智的:“師尊要不先回去休息吧。我自己睡就是。”

玄乙好笑地拍撫著他的背:“你又抱著我,又要我走。究竟是想不想我留下?”

同印在他懷裡拱,像隻動物一樣發出哼哧哼哧的鼻息,有點不耐煩。最後還是搖頭。

“真的不要我陪多一會兒?”玄乙問。

同印抬起腦袋看他,他們之間的距離近得讓他心驚膽戰:“已經……好多了,想來今晚應該不會有什麼事。不要耽誤師尊休息了。”

玄乙俯身,在他發頂親%e5%90%bb:“倘若不舒服,就要叫人。彆自己忍著。”

同印恨不得把他鎖在自己懷裡,咬他的唇,把他拆穿入腹,在玄乙抬起身體的時候,他們的臉頰相互擦過,他差一點點,就差那麼一點點,他可以親到玄乙的臉頰,那冰涼的帶著微苦香氣的皮膚從他眼睛前掠過去。

他一狠心,把上神推開了,縮進被子裡:“弟子不送師尊了。等好了,再去給師尊請安。”

玄乙給他整理好了被子,把床帳子放下來,隻留下一邊開著的窗戶,才離開。

他走了,同印呼出一口熱氣,終於能放開咬緊的牙關。

床帳間似乎還殘留著香氣,他又心動又惱怒,惱自己控製不住自己,甚至差點當著上神的麵做出醜事來。他不顧手背上的禁字符,強行運行內力,禁符發作起來,疼得他差點叫出聲,但劇痛很好地鎮定了心神,他憑著僅能調動的微弱的幾絲龍威,強行壓住了身體的燥熱。

情熱的餘波漸漸散去些,他又是一身大汗,虛極了,也來不及更換衣服,他就昏睡過去。

第15章 瑤池盛會

本來同印以為一點風寒很快就會好,卻沒想到與情熱期撞上,竟反反複複鬨了七日才好轉。等他能出房間了,已經是王母的壽日。

“你要是不想去,那就算了。就說病了,想來王母也不會介意。”玄乙剛剛更換完禮服,就見到大侍者帶著同印進來。//思//兔//網//

同印先給他跪下請安:“早幾日就該來請安的,已經大好了,多謝師尊體恤照顧。”

玄乙把他扶起來:“讓我看看。”他當真仔細地打量:“臉色還是不大好,回來讓婆婆再給你切一切脈。是不是瘦了一點?”

“整日躺在床上,不是睡就是吃,哪裡能瘦?”同印覺得他是關心則亂。

玄乙牽著他的手往外麵走:“因為婆婆說,你近期可能有情熱,大概也會消耗身體,現在看來好像還好?倘若還有不舒服,婆婆留了藥,你自己看著吃吧。”

他們上了鸞車,兩頭彩翼鸞鳥拉車,左右隨侍兩位大侍者,侍者手裡各撐一頂羅傘,腰間配著法器。同印靠左坐,玄乙在正中,上神石青色妝緞的兩條領子撐著他的脖子,有淡淡的陰影落在他雪白的兩邊臉頰,卻又不能真的滲入那白色裡,像象牙雕上蒙著一層灰。

車帷飄搖晃動,掛在車門的一隻銅鈴丁零當啷地響,示意六禦上神的車駕正在經過。仙人們沿途避讓,也有許多鸞車經過他們,車帷都是不同的顏色,藍的、粉的、紫的、黃的、綠的……同印撥開車帷向外看去,仙人們禮服上的飄帶在空中被吹得高飛,那長長的千絲萬縷的滌帶從天邊伸下來,交錯勾疊,又在他的指尖一閃而逝。

天氣是極好的,日光照在鸞鳥的彩翼上折射出萬道光芒,鸞鳥張開一對遮天蔽日的翅膀,恢弘的彩光大放,極儘豔麗的明亮的顏色把整副天空都填滿了,祥鳥的翅膀的顏色、仙人們禮服的顏色、車帷的顏色、雲的顏色、山的顏色……全都混亂地大堆大堆地交織在一起,洗墨池子似的,層層的紋理,顏色彙合又分離,有時融合,有時又散去。

瑤池邊仙女們都戴一樣的花冠,舞裙長袖搖曳,她們站成兩排迎客。鸞車在宮門口放下了他們就折回了,同印扶著玄乙往裡走,滿眼都是神仙。玄乙認識的仙家最多,走一步要打三聲招呼,行五次禮。他又是許久不出來的,平時也少參加宴會,所以見到他來,都要過來說上幾句話,近到跟前了,看到旁邊跟著是龍王,每個都微微愣一下,反應過來了,就隻當沒看見這麼大一條龍,行禮打招呼嘴裡也隻有上神。

大家都沒真的見過龍王,龍王被上神“招降”感化的消息大多數都是聽來的,這個說到那個耳朵裡,差了一段或者少了什麼,再傳到下一個耳朵裡,最後,每一個聽到的消息都不儘是一樣的。議論了大半年,總算見到了真容,都像看戲似的看著上神和龍王奇怪的組合。

同印到這裡才明白,恐怕王母請他也是故意的,盛宴上自然少不了好戲,他是拋磚引玉的那塊磚,是用來為盛宴炒熱氣氛的一段戲。

到了席上,同印最先注意到東、西、南海龍王。三位都是一樣的青蓮色龍袍,戴珍珠頭冠,隻有%e8%83%b8口繡的團龍紋樣不一樣,東海龍王是青龍,西海是銀龍,南海是金龍。

他們三位的座位是一起的,最後麵是北海的位置,來的是一個麵生的年輕龍族,同印沒見過。

玄乙也注意到了:“來的那個龍族,你認識嗎?”

同印搖頭:“可能是聽說了我要來,所以專門派了我不認識的龍族,反倒我不好去見。”

玄乙大袖底下悄悄握緊他的手:“不要急,現在在大殿上這麼多眼睛,也不好去搭話。等會兒各自散開遊玩的時候,說不定能找到機會。”

三位龍王也已經注意到同印,紛紛避開了目光接觸。

同印搖頭苦笑:“算了。本來今天來,也沒想著真的要做什麼。看到他們挺好的也夠了。”

他牢記著,如今自己的行為舉止都會影響到玄乙,倘若在眾目睽睽之下他私自主動去聯絡龍族,怕帝君隨時都可能給他扣帽子,到時候就是給玄乙添麻煩。他不能在這種場合裡成為玄乙的麻煩。

才在席上,同印已經聽到不少嘰嘰喳喳的話。什麼北海失勢,遲遲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