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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王 江亭 4249 字 6個月前

來了獸園,就一力承擔了許多的工作量,做事也一直勤勉。”鵠仙在旁邊如實地彙報:“這次接生,聽說過程險之又險,幸虧他應對得當,及時請到了獸醫,否則白麂母子恐怕都會殞命。弟子想請師尊額外獎賞同印,也是對他這段時日以來工作的肯定。”

玄乙點頭:“你說的很是。”

同印沒想到鵠仙會幫她說話:“掌事平時……平時也多有照料、指導我,而且,煙海閣侍者同泰也幫了忙,並不都是我一個的功勞。”

玄乙看著他很滿意:“鵠仙都這麼說你,我想,你應該是做得不錯的。那從今天起,由你來總管獸園,你有權調配獸園所有侍者,我也會讓鵠仙再多分配一些侍者為你分擔工作。”

同印又驚又喜,沒想到隻是幫仙鹿接生了一次,就得到了這麼大的嘉獎。

“煙海閣侍者同泰,樂於助人,幫扶同僚,額外嘉賞一個月的分例。”玄乙又說。

同泰也走上前來,和同印對視一眼,彼此都有笑意。

此時,後頭站著的一位侍者上前行禮:“師尊,弟子有異議,不知可否明說。”

玄乙把懷裡的幼鹿交還給同印:“說吧。”

這侍者個頭不高,瘦瘦的一張黃臉,留著須,腰間沒有掛腰牌:“弟子認為,嘉賞同印侍者是應當的,但讓他總管獸園,恐怕獸園裡的侍者們都不會樂意。”

玄乙耐心地聽他繼續。

侍者更大著膽子直言:“一來,同印侍者來到天界才半年,經驗並不豐富,資曆也不深厚,獸園裡還有許多能力比他優秀、資曆更深、功績豐富的侍者應該得到重用。二來,這次誕育瑞獸,他有功勞不假,運氣的成分卻也很大,讓他越過了前麵的侍者,弟子認為並不公平。”

“再有,同印侍者的性格也不適合當總管。他少言寡語,平時不與同僚交際往來,其他侍者都不了解他,很難與他親近。如果他當了總管,恐怕難以服眾。因此,弟子還請師尊三思。”

他說的的確是有道理的。

這一胎能生下來,同印是有功,但生出來的是金星白麂,其實和同印沒有多大關係,說到底就是運氣好。所以,嘉獎一個總管,不免就會有議論他被提拔是靠運氣而不是能力。而且,同印不得人心也是事實。那侍者說很難親近他,實際上就是不信任,一個不受同僚信任的領導者,就算真的得到了權力,恐怕也難以維護自己的權威。

那侍者剛說完,有另外三位侍者也站出來:“弟子也是這樣想,還師尊請三思。”

仙人群裡開始出現竊竊的議論聲,不斷又有其他的侍者站出來附議。

同印站在最前,臉色平靜,也沒有開口反駁。

玄乙天尊對提出異議的侍者說:“我記得你叫同知,你現在在獸園工作嗎?”

侍者行了個大禮:“弟子從前在獸園工作過一段時間,前些日子被調派去了花房裡。”

“這是為什麼?獸園的工作不合適嗎?”玄乙又問。

同知還沒開口,鵠仙反而搶答道:“回稟師尊,起先,同知是在獸園工作的,與其他三位侍者各自都分配了不同的靈獸照顧。同印侍者來了後,他們四位不願意與同印一起工作,就請求弟子分派去了其他的地方。同印承擔了原來他們四位的工作。”

同知臉色一僵,就要辯駁:“那是因為……”

玄乙深深看向他:“因為什麼?”

“因為……”同知卡殼了,一邊抹著額頭的汗一邊說:“因為他是……”

鵠仙又快一步:“因為他們忌諱同印是龍族,所以極力排斥與同印一起工作。弟子曾經想從中調解斡旋,但無能為力。因為這樣的工作安排實在對同印不公平,後來,弟子想稟報師尊,被同印阻攔,他言辭懇切,不希望為這些瑣碎事情打擾師尊靜修,所以弟子才隱瞞下來。請師尊責罰。”

同知嘩一聲就跪了下來,扯起嗓子喊:“師尊,可他……他確實是凶犯啊!他謀害仙人,我們也是仙人,害怕他,難道不是合情合理的嗎?他可能殺了我們啊!”

他一跪下來,剛剛申請附議的三位侍者一同跪了下來,後頭也有幾位侍者紛紛點頭稱是。

玄乙收斂起了一向溫和的神態,露出了嚴肅的表情。

他緩緩站起來:”為師記得,一早是教過你們的,‘不逆詐,不億不信。’*”

“預先設想他人會欺騙傷害自己,假設他人不誠實、不可靠,然後把這個預設當真,排擠和欺侮對方,不僅讓他承擔幾倍之多的工作,偷盜他的衣物鞋子,甚至對方有了功勞,還用惡言攻擊對方,實則是嫉妒,簡直是毫無仁心。”

幾個跪著的侍者表情都變了,大氣不敢出一聲。

上神不怒自威:“同印一早被封禁了法力,其實根本無力與你們抗衡,更談何謀害?是你們,任由自己的猜忌之心生長泛濫,欺辱同僚。為師真替你們感到羞愧。”

同知這時候悔得腸子都青了:“師尊息怒!弟子知錯了。”

玄乙道:“上次恩魁星君來探望同印,我們一同見到他衣服也失了,鞋子沒穿,便知道他受到了不公的對待。但為師上次沒有發作,是想讓你們有機會反省自己,及時改過。沒想到,你們不僅沒有反省,反而變本加厲。宮裡若是縱容了這種不正之風,恐怕才真的要人心渙散。”

說罷,玄乙吩咐鵠仙:“鵠仙,將他們四個趕出宮去,往後永不任用。”

那四個侍者一下子都愣在了當場,仿佛完全沒有想到天尊會有如此大的態度轉變,領頭的同知反應了過來頓時就哭了起來,掙脫大侍者膝行過去想要拽住天尊的衣帶。

“師尊,您聽我解釋,不是這樣的……我真的隻是怕他,我們都隻是怕他而已啊……”他鼻涕眼淚沾得滿臉都是,眼看就要抹到玄乙的衣帶上了:“他刺殺仙人是事實啊,他會殺了我們的……”

玄乙冷冷的拂開他:“你竟還是執迷不悟,枉費為師多年教你。”

同知一心還想留下,抓著玄乙的衣帶不願意放,另外三名同伴見狀,紛紛都露出了悲切的神情,口中高喊著師尊留情。

鵠仙見玄已已經不耐煩,不留情麵施法將他們架開,吩咐大侍者利落地拖下去。

玄乙還發作了鵠仙:“你總領侍者,不能管教好下屬、維護公義,實在有錯,但是你能認識到自己的錯失,就不算大錯。隻罰你一個月分例,往後該有所進益。”

鵠仙倒是領罰領得很心甘情願:“弟子謹記師尊教誨。”

同印看不下去了:“師尊,是我不讓掌事說的,不是掌事的錯……”

鵠仙對他搖頭,示意他不要再拂逆玄乙的意思。同印隻能把後麵的話又咽了回去。

玄乙重新露出微笑,拍了拍同印的肩膀,又撫摸他懷裡幼鹿:“往後,照顧獸園的事情,就都交給你了,為師相信你能做好。放心地去做就是了。”

同印在他的微笑下,終於還是點點頭。

直到侍者們都散去了,同印回到獸園,心裡還是惴惴的。

他沒想到,玄乙竟然為了他,不僅處罰了掌事鵠仙,還一連打發了四個資曆深厚的侍者——被打出宮去的懲罰是很大的,相當於貶謫。而且,三十六重天都不要的仙人,天庭恐怕也不會要,最後他們四個大約是要離開天界,淪落到人間去了。

同印其實對當個獸園總管這種小官沒有任何興趣。他從前是龍王,一海之主,呼風喚雨,整片海洋都聽他號令,天界這些小權柄他還真是看不上。再者,升遷就必然意味著遭受妒忌和爭鬥,他沒有心思和仙人們玩這一套。

要不是,提拔能夠讓他更靠近師尊,他一定是會拒絕的。

隻是現在這樣,他這個總管要如何當下去,到底能不能當得好,他真的有點迷茫。

等收拾完了獸園裡的活計,吃了晚飯,同印想了想,還是去了一趟正殿。ω思ω兔ω文ω檔ω共ω享ω與ω線ω上ω閱ω讀ω

經過偏門的時候,聽見一陣喧嘩,隻見鵠仙正領著同知四名收拾包袱出宮去。同知撒潑嚎哭,說什麼都不願意走??。鵠仙好聲好氣地勸告他不要失了仙人的自持,誰想他竟越發鬨得厲害,嘴上呼叫不止,還高喊玄乙名諱。

同印聽不下去,走過去:“掌事,他們不願意走?”

鵠仙正煩得要命:“我也不好硬是把他們扔出去,到底不是什麼體麵的事情,要是他們去外頭傳些不好聽的,更怕有損師尊的清譽。”

可這樣鬨下去,威嚴森重的仙宮就要成菜市場了。

鵠仙先對同知施了禁言之術:“最好還是他們自己乖乖地走,我也不想做得太絕。”

事情到底是因為自己而起,也該由自己來收拾。有些事情鵠仙是不方便做的,但同印就沒有什麼忌諱了:“要不……我去和他們說兩句?”

鵠仙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同知見了同印害怕,立刻停下了哭喊,警惕地退兩步。

同印嘲諷他:“蠢材。”

同知露出怨恨的表情,仿佛是同印害他淪落至此。

同印靠近一步,一把揪著他的領子。龍王冷厲的雙瞳藍光一閃:“你到現在還想不明白?”他刻意壓低聲音,“是我故意扔了自己的衣服,赤膊出現在師尊麵前,也是我故意攔著掌事不讓她去和師尊求情。我串通了獸醫和同泰,把普通的仙鹿偽裝成金星白麂,反正師尊也不會天天看著它,以後用不用得上都難說,隻要見過一次,看不出來就能順理成章得一次賞。”

同知瞠目結舌,一臉震驚,卻因為被施了禁言術,什麼都嚷嚷不出來。

同印知道他信了,繼續編:“是你自己不中用,就不要怪我。你再哭鬨,我不介意多殺幾個仙人,反正我已經背了一條命,是一條還是五條,對我來說,沒有區彆。”

龍王微微張唇,鋒利的獠牙寒光畢現,要吃人。

這才是龍族真正的樣子,是傳說中惡霸的凶獸。

同知真的怕了,哭得涕淚橫流,不停發出嗚嗚求饒聲,對他鞠躬哈腰,又做成拜請的手勢。龍王冷笑一聲放開他,他掉頭就跑,包袱也不要了,沒兩步,又被抓了回來。

龍王像是很喜歡在吃掉獵物前玩弄獵物致死:“你以為你能和我比?你以為師尊會向著你這種貨色?就憑你也配叫師尊的名諱?做夢。”

最終把人放開前,龍王啐了他一口:“滾!”

總算結束了一場鬨劇,同印這才想起他本來要到正殿去。

因為白天的事情已經耽誤了玄乙不少時間精力,他不想再打擾玄乙,於是化身龍形,縮小身體,遊到正殿半空中,再找靜室的位置向下,落在屋頂上,盤成一團,爪子撥開瓦片,想悄悄地看一眼玄乙,聞一聞空對月的香氣。

誰想,瓦片剛撥開,一股巨大的力道便捕獲了他!虛空中仿佛一隻手猛然扼住他的七寸,往下一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