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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首都機場。

還沒出機艙,段奕開手機就收到了一條陌生的短信,隻有四個字:分開離機。

二爺腦子動得很快,立刻明白了前因後果。

雲嘉樹跟他手指交叉握著,扭頭看過去,“怎麼了?”

段奕把短信給他看,一邊冷笑起來,“老爸派人來了。小樹,你先在劇組那兒待幾天,我一定會去找你的。”

雲嘉樹手指一緊,把段奕緊緊抓住了。二爺笑了,用另一隻手安撫拍拍他,“相信我,寶貝。他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你好好地待著,等我回來。”

“辦不到。”雲嘉樹說,“我給你一個月,不,最多一百天,要是你還回不來,我就去找你。”

段奕:“我x,這麼看不起你男人?”

雲嘉樹:“我也是你男人。”

段奕:“好吧……”

這小混蛋太不解風情了,讓他多耍幾分鐘帥會怎樣?

商務艙人走得差不多了,段奕趁著沒人留意,俯身過去在戀人嘴角輕輕一%e5%90%bb,低聲說:“回見。”

雲嘉樹也摟著他腰身拍了拍,“……回見。”

段奕雖然舍不得,還是起身走了。

結婚並不是一時衝動,他早就想過了。男也好女也好,兩個人交往到一定程度後,結婚本來就是自然而然的結果。

至於父母那邊……那就是他要麵對的問題了。

空姐和空少們似乎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全躲在機尾不肯露麵。隻有一個年輕女孩戰戰兢兢站在艙門送客,強撐著笑容堪稱敬業。段奕衝她笑笑,兩手插兜,吹著口哨走下了舷梯。

五輛車,二十多個嚴陣以待的黑衣保鏢守在舷梯兩側,其中四個手裡還提著麻醉槍。

段奕冷笑,昂首挺%e8%83%b8走進那群人包圍中間,徑直走向最中間的紅旗轎車,一邊拍了拍身上的駝色安哥拉兔毛馬甲,“喲,老爸,我啥時候這麼大麵子,還勞您老人家%e4%ba%b2自接機?”

後座的車窗玻璃緩緩降下,露出了段榕先刀削斧鑿一樣剛硬而蒼老的臉龐,花白頭發下,眼神銳利而冷靜。“跟我回家。”

段奕笑了,聳聳肩,等秘書開了車門就坐進去,“本來就打算回家啊,總得讓你們見見我媳婦兒。”

段榕先表情居然波瀾不驚,隻是沉聲說:“小柳人不錯,她爸爸以前又跟我是戰友,那丫頭也算我看著長大的。你以後好好待她,婚期就定在下個月。”

段奕聽著樂了,摸了半天沒摸到煙,才想起來雲嘉樹不喜歡煙味,把煙盒給他扔在拉斯維加斯的垃圾桶裡了。隻好在車載冰箱裡掏了聽涼茶出來將就喝了幾口,“老爸,您要害兒子犯重婚罪啊?”

段榕先眉頭皺了起來,後車座裡就父子兩個人。紅旗車悄無聲息地開上了高速路。過了一會兒,老爺子突然開口了:“段奕,方修聿的事,爸爸也有苦衷。你生氣也好,要報複要胡鬨也好,可彆把整個段家賠進去。”

段奕大笑起來,“老爺子不愧是老爺子,比什麼人都看得透徹。爸你其實老早就知道修哥喜歡我吧?”

段榕先沉默看著兒子,並沒有否認。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十四章

段奕最近接二連三地受打擊,感覺一顆玻璃心前所未有地強大起來,看著老爸居然沒生氣,反而笑了笑,一口氣灌了涼茶,把鋁罐子捏成球,軟金屬摩攃的聲音刺耳冰冷。“明白了。我他媽就是個笑話。”

段榕先終於開口了,“小奕,齊影是難得的人才,不能為這種事毀了。”

“嗯。”段奕懶得開口,伸%e8%85%bf踩在對麵座椅上,靠著靠背開始閉目養神,“我懂。司馬伯伯退了,你還想繼續做皇商,所以把榮唐的未來押在修哥身上。可沒想到修哥居然性向走歪了,所以呢,我這紅顏,不對,藍顏禍水,還是送得越遠越好是吧。”

段榕先沒正麵回答,隻是說:“這些年我們沒虧待過你。”

二爺就笑,老爸這說的也是實話,從小到大,香車寶馬,鐘鳴鼎食,段家一點沒讓他感覺有欠缺。同齡人還在炫耀阿迪達斯的時候,他就已經悄沒聲地請假飛美國看NBA決賽了。“是啊,謝謝爸媽的生養之恩,我該知足的不是?”

段奕不笨,之前是被蒙在鼓裡,現在揭穿出來了,前後一對比,什麼都明白了。

哪家父母不望子成龍,段榕先對孩子要求那麼嚴格,寒暑假都得去參加嚴格軍訓,就為磨練意誌。怎麼突然就改了初衷,隨便兒子玩世不恭當二世祖。

彆人家的孩子要麼走理工要麼走政治要麼走金融要麼從軍,都為自己事業和家族事業打基礎,他跑去學fashion design家裡人居然一聲不吭。

原來從十一年前開始,他就已經被當做棄子了。

“爸,”段奕抬手擋住有些發熱的眼睛,語氣裡帶著譏誚的笑意,“沒什麼……”他終究還是沒有問:我真是你%e4%ba%b2生的?

不過是,意難平。

段奕反複撫摸著無名指的戒指,那溫熱而光滑的指環現在是唯一能夠讓他找到自己人生意義的依仗。

小樹。他說,小樹,等著我啊。我一定、一定會去找你,然後我們離開這裡,去北極圈看極光,去加勒比挖寶藏,去那不勒斯的郊外廢墟緬懷英雄。乾什麼都行,總之離開這裡。

他仿佛看見雲嘉樹就在眼前,露出柔和卻端麗的笑容,握住他的手說,好。

車廂裡的沉默氣氛幾乎凝結成泥,一直延續到回家。

至於另一邊,雲嘉樹直接去了攝影基地,沒想到一開門就看見臨時辦公室裡一群人唉聲歎氣,煙霧滾滾,忍不住皺了下眉,“怎麼回事?今天休息?”

黃錦正背對著他犯愁,聽見雲嘉樹的聲音立刻跳起來,“雲……小樹,你不是說有急事去美國,這麼快就回來了?”

“嗯,”雲嘉樹輕輕撫摸一下左手無名指的戒指,拉個椅子在黃錦身邊坐下,笑容柔和,“忙完了,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

黃錦這時候完全沒留意到他的婚戒,歎了口氣,“預約的攝影棚突然電路起火,現在封閉維修,用不了。其他攝影棚全都沒空……外景都拍完了,剩下全是室內戲,隻好乾等著。”

雲嘉樹繼續皺眉,“幾天了,怎麼不早告訴我?”

黃錦接著歎氣,“兩天了……這不是怕耽誤你的急事嗎?”

一旁的導演助理也跟著憤憤拍桌子,砰一聲震得一片馬克杯跟著跳,“明明就是故意刁難!我們到底得罪誰了?”

雲嘉樹摸著下巴,和黃錦交換了一下視線。這種卑鄙無恥又幼稚的把戲,除了李治還有誰乾得出來?

“我會想辦法,反正今天拍不了,都散了吧。”雲嘉樹宣布,起身去掏手機。劇務的姑娘們眼尖,立刻發現了他的婚戒,一個接一個叫起來。

“誒——雲總,原來急事就是回美國結婚?”

雲嘉樹抬手看看,笑容也少了幾分冰冷,和暖得讓人想要%e4%ba%b2近,點了點頭。

女孩子們全炸鍋了,“誒誒誒,雲總居然結婚了,新娘是誰!”

新娘這詞不錯,雲嘉樹笑得更愉悅了,“過段時間帶他來讓你們見見。”

這板上釘釘的確鑿消息讓一群人心碎了一地。可惜雲嘉樹完全不了解,隨便應付了幾句就離開了。

至於微博上刷了成片的“世界末日!我的男神結婚了!”之類,更不在他的感知範圍之內。.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雲嘉樹回了酒店,找神通廣大的嶽老板問了李治的直接聯係方式,嶽老板說:“我這就叫小馬發給你,怎麼,他找你麻煩了?要哥幫忙不?”

雲嘉樹心說不愧是仁哥的朋友,認兄弟的熱情是一樣一樣的,然後笑著拒絕了,“一點小事,我自己能搞定。”

收到短信後就撥通了李治的電話。

李治接得很快,聲音愉悅,“連我私人號碼都搞到了,你對我真是上心,小樹。”

雲嘉樹沒有笑,他給自己倒了杯乾邑,聲音冷淡,“No zuo no die whyyou try”

話筒裡傳來噗的一聲,像是滿口的液體噴了出來,然後是一陣猛烈的咳嗽聲,雲嘉樹眨了下眼睛,沒搞懂為什麼李治反應這麼大。這還是從歐小鵬那兒學來的,據說是天朝流行語,用來警告作死的人最有效不過。

等到話筒那邊驚天動地的咳嗽聲結束了,他才繼續說:“通知你隻是先禮後兵,為了個女人,處處封殺有潛力的導演,大情聖的故事想必很有市場,要是通知記者你覺得怎麼樣?”

李治咳嗽完了覺得這畫風明顯不對,他想說我明明是為了你啊!雲嘉樹卻完全不聽他的聲音,接連報了好幾個公關公司的名字,全是國際一線的公關公司,費用當然也是國際一流的。

李治無語,他就玩了點小陰謀,這反應有點用力過頭了吧?

雲嘉樹仍然繼續:“當然,一點娛樂圈醜聞的殺傷力算不了什麼。不過去年年底新幾內亞灣油田投標,中國某家公司標書外泄,導致了德國的競爭對手中標的事,似乎和令尊有關。”

李治臉色一沉,冷笑起來,“哦,你有證據?”

雲嘉樹笑得溫和,“細節交給公關公司去操作就行了,我隻負責提醒你。懷疑心和愛國主義是把利刃,用好了就可以披荊斬棘。”

李治這下真生氣了,臉色一沉,金絲眼鏡仿佛也散發寒光。袁媛悄悄進門,見他那樣子,忍不住放緩了動作,輕輕把托盤裡的蘇門答臘咖啡放在餐桌上。

李治站起身,走到落地窗跟前,聲音也跟著沉下來,“這是我和你的事,禍不及家人。”

雲嘉樹笑了,“招惹的時候怎麼不考慮自己家人,現在要我為你考慮,憑什麼?”

“哦對了,至於費用問題,不必為我操心。”雲嘉樹又補充,一邊打開公文包,看著那份有著精致印章的文件,“你還不知道我本名叫什麼吧?我出生在美國,我姓迪斯雷利。”

話筒裡傳來倒抽口氣的聲音,迪斯雷利雖然不是非常罕見的姓氏,卻也並不普遍。會被人專門提出來的話,往往指的是曼哈頓那個龐大的家族。

雲嘉樹繼續微笑,“如果不信,我可以提供證明,怎麼樣?不過到時候一切後果自負。”

“不用,”李治乾巴巴地回應,除非腦子抽風了才敢去冒充迪斯雷利,“明天開始攝影棚隨意用。”

“很好,謝謝。”雲嘉樹剛想掛電話,突然想起來,“對了,我結婚了。”

李治:……

雲嘉樹低頭看著戒指銀輝耀目,笑得更愉悅了,“和心愛的人交換誓言真是幸福的事,你也快結婚吧。”

雲嘉樹說完就掛了電話,看著慢慢暗下去的屏幕,自嘲地笑了笑。

然後他坐下來,把所有文件都簽了字,打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