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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交接完畢的秘書帶著上官仁的部下十三回來了,克拉倫斯準備送客,卻看見那個印第安女人隻是彙報了一句就跟那黑人一樣,規規矩矩繞到上官仁背後站好,而這位頭牌賞金獵人依然氣定神閒,將一瓶六十年乾邑喝光了一半,並且一副準備將剩下的半瓶慢慢品下去的勢頭。

“我們的交易已經結束了,愷撒先生。”紅發性感的女秘書看見上司表情,心領神會地提醒。

“沒錯,迪斯雷利先生向來慷慨,希望以後也合作愉快,cheers。”上官仁交疊長%e8%85%bf,放鬆坐在華貴古董沙發上,手臂橫過靠背,舉著酒杯朝主人致謝,笑容和禮儀都無懈可擊。

女秘書儘管心中有些呆愣,表麵卻是禮儀完備,笑得端莊而誘人,繞過圍成圈的沙發,坐到上官仁身邊,不經意地將手放在他大%e8%85%bf上,一邊掏出手機:“迪斯雷利先生非常感謝你們的幫助,我知道巴黎最好的按摩師……”

這是明著招待,暗著趕人了。

上官仁握住她的手,依然笑得非常敬業,應該說,敬業到有些誇張:“多謝,凱瑟琳,不過我們現在正在工作。”

克拉倫斯不動聲色,視線落在表情突然變得輕鬆起來的雲嘉樹身上,雖然覺得有些荒唐,卻還是推測出真相:“你現在為……海尼斯工作?”

“沒錯,愷撒先生現在是我的保鏢。”

上官仁點頭表示讚同,並且補充:“之前的委托是將海尼斯完整帶回來,現在的委托則是擔任海尼斯的保鏢,兩者並無衝突,因此不違反競業禁止條例。”

克拉倫斯露出譏誚笑容:“海尼斯有支付能力?”

“交易細節是保密的。”愷撒曖昧地朝美貌男模眨眼睛,被後者麵無表情忽略過去。

“想不到連愷撒也逃不過你的引誘,”估計克拉倫斯再年輕三十歲會直接吐槽老子管你什麼敬業禁止條例,但現在,這位可以獲得傑出中年獎項的精英卻隻是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站了起來,“看在你這麼拚命的份上,我給你個機會。”

男人身材並不特彆魁梧,卻在起身的時候給人山嶽傾軋而來的錯覺,雲嘉樹下意識想後退一步,卻硬生生扛住。

……如果段奕在的話就好了。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他有想守護的人,即使力量還不足,他有想達到的目標,絕對不能在這裡止步。

所以說目標給人動力,當真是有道理的。

書房在二樓,雲嘉樹跟在克拉倫斯身後,看了上官仁一眼,後者揮揮手:“去吧。”

簡單兩個字就讓他安心下來,輕鬆邁步上樓。

克拉倫斯和雲嘉樹一前一後進入房間,秘書在書房外關上門,因為是臨時住處,這間書房裡的藏書並不豐富,但勝在隔音良好。克拉倫斯坐了下來,氣勢不減,半眯眼看向青年,眼神鋒利如刀:“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是時候放我走了,哥哥。”雲嘉樹甚至不做任何鋪墊,就迫不及待扔出重磅炸彈。

六年抗爭,讓雲嘉樹深知克拉倫斯的無情,繞彎子打%e4%ba%b2情牌這種事,段奕可以對老爺子做,他卻不可能對克拉倫斯使用同樣的策略,除了浪費時間精力外,沒有任何作用。而這樣單刀直入的亮出底牌,才是效率的做法。

這炸彈確實非常有效,克拉倫斯的臉上閃過動搖的神色,仿佛麵具裂開,露出隱藏其下的深沉怒火與冷酷,連聲音都帶著凍結一切的冰冷:“你叫我什麼?”

雲嘉樹沒有退縮,他拉過另一把椅子,自顧自坐下,這也是六年來第一次。一直以來,他背負“克拉倫斯的私生子”身份,在男人麵前哪有坐的份,能站著就不錯了,這導致他20歲前一見克拉倫斯就條件反射地膝蓋疼。如今小朋友這是打算一口氣跟克拉倫斯全部清算了。

克拉倫斯沒心思跟他計較這些,不悅地皺眉看著他:“你從哪裡聽來的謠言?”

“謠言?不,叫醜聞比較合適。”雲嘉樹笑得譏誚,稍顯刺眼的表情竟讓容顏豔麗璀璨,“我的母%e4%ba%b2的確是個美人,不然也不會被你和我的父%e4%ba%b2同時看上——”而後身體前傾,故意放緩語速,以極大的惡意跟嘲諷,一字一句吐字,“兒子的情婦,生下父%e4%ba%b2的孩子,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

看著克拉倫斯臉頰上,咬肌輪廓硬邦邦浮現,就能推測出他現在有多麼生氣——這個曾經強硬,冷漠,高不可攀,強大的對手,如今被擊中要害開始動搖,雲嘉樹心中暢快無比。

“我真正的父%e4%ba%b2是亨利·迪斯雷利,對嗎,我唯一的哥哥。”

迪斯雷利家族人丁稀少,亨利·迪斯雷利是獨生子,他的兒子,克拉倫斯·迪斯雷利也是獨生子,至少對外是如此宣稱的。

“全是胡扯。沒有證據,你想憑這個乾什麼呢,海尼斯,和我爭遺產?”

“證據?不,我不需要證據,不過你說對了,我就是要和你爭遺產。”

雲嘉樹起身,打開桌上備用的筆記本,登錄郵箱,打開附件的PDF,姿勢特彆帥氣地旋轉筆記本麵對克拉倫斯:“這玩意比證據有用。”

克拉倫斯掃了一眼,瞳孔陡然收縮。

這是一份遺囑。

亨利%e4%ba%b2筆寫下的遺囑。

撇去那些抒發倩感和表明心跡的文字,總結下來有這麼幾點:

第一,亨利名下的所有財產——包括集團股份期貨債券各類產權以及房地產藝術品珠寶古董遊艇飛機現金等等全無遺漏——由兩個兒子,克拉倫斯·迪斯雷利和海尼斯·迪斯雷利各繼承50;

第二,若是海尼斯沒有繼承遺產,無論出於任何原因:拒絕、死亡、失蹤、失去行為能力或者其他,海尼斯應當繼承的部分,則全部捐贈給ICAC基金會,用於任何慈善事業。

第三,這份遺囑的公證時間,晚於他手中那份,正是李雪莉自殺前一星期。

知子莫若父,亨利對於大兒子會做的事一一實施對策,考慮得相當周全。選擇的慈善基金,負責起草和監督遺囑執行的律師,全都巧妙繞過迪斯雷利的勢力範圍並且本身就足夠強硬,確保克拉倫斯無法輕易撼動。

盤桓病榻八年才拖拖遝遝死掉的糟老頭,和為救孩子不惜拚命的瘋女人,當真是,帶來了意料之外的麻煩。

克拉倫斯手指敲打桌麵,凝視麵前的掃描版遺囑,第一次覺得應該將少年時代的海尼斯殺掉。

但現在殺了他也沒用了,更何況客廳裡還坐著個大神保鏢,合作了這麼久,對於愷撒的職業精神跟專業素質,他絲毫不懷疑,更沒興趣挑戰。

“我可以給你時間驗證pdf的真偽。”雲嘉樹畢竟年輕,立刻意得誌滿乘勝追擊,“一星期。剛好一星期後帝陀新品發布會邀請我參加,如果我沒有參加,又或者給出信號,遺囑的原件,很快就會跟香川律師一起和你見麵。”

“你要什麼?”克拉倫斯當然不客氣,叫來秘書,送掃描件去檢查,雲嘉樹也不怕,對方既然敢留郵箱,自然掃尾工作做得妥帖。

“這還用問嗎?我要自由!”雲嘉樹俯身,兩手重重砸在桌麵上,一直強壓的激烈情緒傾巢而出,連聲音都微微顫唞,“我他媽不是你養的寵物!”

克拉倫斯靜靜看著,青年情緒激動,連那金棕色誘人眼眸都泛著水光,眼尾泛紅,嘴%e5%94%87微微顫唞的豐潤光澤誘人%e4%ba%b2%e5%90%bb,美好得像是油畫一般。端麗臉龐輪廓,眼睛和嘴%e5%94%87像母%e4%ba%b2,挺拔的鼻梁和英氣十足的眉毛卻有著迪斯雷利家族特有的強硬與華貴。

那挺拔俊逸得宛若風中搖曳的菖蒲的身姿其實也出自迪斯雷利的優良基因。

克拉倫斯歎了口氣:“你是女人就好了。”

雲嘉樹反而平靜下來,伸手放在克拉倫斯肩膀上,露出跟平時差不多的疏離笑容,直視男人的雙眼灼灼其華,聲音裡滲著點性感的沙啞,極儘誘惑:“哥哥,你真是個可悲的變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一直在監聽的上官仁表情不變,將剛剛舉到嘴邊的酒杯放回桌上,一隻手蓋住半張臉,笑得肩膀抽[dòng]。星期五和十三見怪不怪,依然站在他身後,交換了一個“boss總是這麼出人意料”的視線。

返回客廳的兩個人表情看不出異樣,沈兆峰習慣性地上前,被雲嘉樹一隻手擋在%e8%83%b8`前,往外一推,小男模笑得像是饜足的狐狸,猖狂卻又華麗,“把所有通告都推掉,爺不乾了。還有,你被解雇了。”

沈兆峰停下來沒動,征詢視線轉向克拉倫斯,卻看見後者點了下頭:“文件準備好就交給你。”

雲嘉樹神色安詳:“很好,我會等著。那麼,再見了,迪斯雷利先生。”

上官仁起身,扣上休閒西服的衣扣,帶著下屬儘職守護雲嘉樹,堂堂姿態猶如遊牧民族的王者,四個人在一片寂靜無聲中離開公寓。

直到坐上車,開往獵人小分隊位於香檳區的根據地小屋時,上官仁才察覺到不對勁。

雲嘉樹手撐著車門,額頭抵住玻璃窗,身體顫唞得厲害。

上官仁輕輕把手放在青年的背上,看見有水滴一顆顆在灰藍牛仔褲上洇成深色斑痕。

藍紫色SUV在車水馬龍中間穿行,窗外閃過的行人中,很多男男女女妝容精致,衣著用心,連褲腳卷起的寬度和高度,連披肩看似隨意的披掛,連一枚戒指一個手鏈,全都精心調整,務求搭配到最佳。

雲嘉樹曾經是他們中的一員,如今卻仿佛有什麼東西將他從那群人中割裂出來,仿佛任何對於外貌服飾的用心都是多餘,上官仁想,也許是因為他現在的情緒太過激烈、情感太過濃鬱的關係。他沒說話,隻是一下一下拍著他後背,聽著雲嘉樹用嘶啞得難以辨認的聲音一遍又一遍低喃:“我、自由了……我自由了,媽媽,段奕,我自由了……”

“段奕沒事,我們前腳走,警察後腳就來了,再說我特地避開了要害——”

“廢話,我當然知道!”雲嘉樹凶狠地吼回去,聽起來,卻像是受傷的野獸崽子在嗚咽。

上官仁決定保持沉默,深邃的金棕色眼眸裡浮現的是青年沒看見的縱容寵溺,他就這麼以前所未有的溫柔表情看著雲嘉樹,直到前·男模熬不住漫長一天積累的疲倦,靠著椅背沉沉睡去。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九章

段奕第一次醒過來時,隻看見一片血腥慘白當中,有無數人影慌張奔跑,耳朵裡充斥的全是鳥語,那素來以發音優美著稱世界的法語,聽起來竟如鄉村野夫的山歌村笛,嘔啞嘲哳刺耳得很。

第二次醒來時,卻四處安靜得糝人,入眼是柔和象牙色牆紙,他扭動著許久沒運動,關節哢哢作響的脖子,看向一旁,床頭櫃上有個水晶花瓶,一叢色澤金黃橘紅的火鶴花正開得燦爛。病房另一頭沙發上,他的小弟段卓蜷在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