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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後謀 弱水千流 4252 字 3個月前

看一番?”

南泱朝江璃蓉望了一眼,心中便升起了一股子不祥的預感,接著又聽見萬皓冉的聲音涼涼地傳來,道了句“也好”。

黎妃聞言微微頷首,便朝一旁抱著大白的內監使了個眼色,那內監立時將貓兒抱到了幾位禦醫跟前,宋禦醫是個年長的老者,他撫了撫白須便上前一步,朝那內監道,“勞煩公公將這貓兒放到桌上。”

“是。”內監應聲,便又將貓兒抱著來到了殿中的紅木桌前,那大白一陣掙紮,內監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將它製住,牢牢地按在桌上,口中又道,“禦醫當心些,這貓兒渾著呢!”

南泱心頭焦灼不堪,蹙著眉定定地打望著,便見宋禦醫伸出手,翻了翻大白貓的眼皮,又掰開它的貓嘴,細細地打望了一番,麵上便有了一絲了然,神色卻又隱隱浮上一絲疑惑。

“……”皇帝冷然的眸子望著他,問道,“宋禦醫,這貓兒可有何不妥?”

“……”宋禦醫的麵上有些難色,遲疑了半晌方才躬身朝萬皓冉,恭敬道,“回皇上,微臣方才觀了此貓的眼、口、鼻,隻見它雙眼赤紅,口中鼻中皆有涕泗流出,若微臣沒有推斷錯,便是被喂食了獸藥所致。”

南泱的雙眸驀地驚瞪,連忙去看田晨曦,卻見田晨曦的麵上亦是有幾分愕然,雙眸怔怔地望著一處。

宋誌和的話甫一落地,萬皓冉那廂卻陷入了一陣沉默,一室之內刹那間冷若寒冬,眾人皆是垂著頭,不敢發出半分聲響。

床榻之上的袁秋華卻忽地開了口,望向田晨曦哭泣恨聲道,“臣妾進宮時日尚短,不知是哪裡得罪了田婕妤,婕妤竟如此來害臣妾!”

秦婉怡亦是抹著淚附和,“袁寶林性情溫婉,本是最和善的,如今卻遭如此大罪!田婕妤好狠的心!可憐寶林腹中的皇嗣還未出世,便……”

南泱一聲冷笑,硬生生打斷秦婉怡,道,“田婕妤此前根本不知袁寶林腹中孕有皇嗣,哪裡有加害她的道理?”

萬皓冉的眸子仍是垂著,沒有做聲。

許茹茜心頭一番思量,便朝著他萬分委屈地泣道,“皇上,今日臣妾與袁寶林相鄰而站,隻差半分,如今躺在這兒的,便是臣妾了……”話音未落亦是泣不成聲。

南泱心頭一片冰涼,帝姬之死已教皇帝痛不欲生,如今又來了袁寶林小產這一出,她著實無法想象這個皇帝在盛怒之下會做出什麼事來。

這麼思量著,她咬了咬牙膝蓋一彎跪了地,朝萬姓皇帝沉聲道,“皇上,臣妾願以性命擔保,田婕妤絕不會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來,還望皇上明察!”

好半晌,仿佛是過了千百年那麼久,皇帝方才抬起盛滿寒霜的眸子,望向田晨曦,薄%e5%94%87微啟,吐出一句話來,“朕記得你說過,那貓兒除了你喂食的東西,旁人的一概不會吃。”

從始至終,田晨曦的麵容都極為淡漠,聽聞了他的這番話,她方才緩緩抬起眸子,望向那個她愛慕了一生的男子,聲音極輕,問道,“若臣妾說不是,皇上會信麼?”

萬皓冉合了合眸子,修長乾淨的手撫過白玉扳指,一陣沉%e5%90%9f,複又沉聲道,“你著實叫朕失望。”

深秋的天兒本就透著冷,然而此時,萬姓皇帝的一句話卻教田晨曦渾身打了一個冷顫,從指間直直地便涼透了五臟六腑。

“江路德。”皇帝薄%e5%94%87微微開合,低低地喚了一聲。

“奴才在。”江路德貓著腰上前一步,恭敬應道。

“擬朕的旨意,”骨節乾淨分明的指節揉著睛明%e7%a9%b4,額角似隱有青筋爆起,沉聲道,“婕妤田氏,言行無狀,蛇蠍心腸,著降為選侍,幽禁斜陽居,無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可探視。”

南泱頓覺心底深處湧上一股極大的悲涼,她怔怔地望著田晨曦,卻見她漠然的麵上忽地浮起一個笑來,那笑容映襯著她頰上的三道傷痕,竟有一種彆樣的淒美。

見她這般淒惶模樣,南泱哪裡按捺得住,立時便跪著挪動幾步,與田晨曦跪在了一起,開口道,“皇上……”

萬皓冉卻忽地睜開眸子望向她,目光冰涼,語氣森冷如雪,沉聲道,“誰若再敢說情,一律同罪論處!”

南泱心中一痛便有淚流出,後宮眾人本就嫉妒田晨曦的榮寵,見她出了事,多是幸災樂禍,如今皇帝又說了這樣的話,更不會有人替她說話,思及此,南泱愈發憤然,又想起前些時日失竊的霞影流仙裙,頓時便恍然大悟,張了張口正要說話,手卻被田晨曦死死地按在了寬大袖袍下。

她淚眼一抬望向田晨曦,自然曉得她是怕牽累自己,不禁更是難過,隻覺那隻按著自己的手冰涼得刺骨,而田晨曦的眼底卻隻剩了一片死寂。

第54章 暗胎

皇帝留在了翡棠閣,陪伴剛剛經曆過喪子之痛的袁秋華。

天邊掛著一輪豔陽,明晃晃的陽光直直地照射下來,分明是這樣多事的日子,陽光卻格外好,頗有幾分諷刺的意味。

田晨曦身後跟著四個押解她回宮的禦林軍,她麵上仍是如死水一般沉靜,右頰傷痕的痛楚被心底的痛楚儘數掩去,竟是絲毫感覺也沒了似的,忽地身後傳來一聲呼喊,她半眯著眸子回頭去看,卻見南泱正疾步朝她追了過來。

“……”南泱本欲勸慰她幾句,然而待走近她時,卻見她麵上格外的平靜,忽地又不曉得該說些什麼了,半晌方才徐徐道,“此事你是遭奸人陷害,便先安心在宮裡養傷,我定想法子救你出來。”

田晨曦卻搖了搖頭,望著她良久,聲音極輕地道,“南泱,你可曾聽過一句話,叫做‘哀莫大於心死’?”

南泱雙眸微動,深吸了一口氣握住她冰涼的雙手,定定道,“眾目睽睽之下,皇上若不懲治你,也難以服眾,你千萬要想開些,過了這道坎兒,一切就都會回到從前了。”

“是麼?”田晨曦忽地笑了,直勾勾地盯著她的眼睛,“南泱,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一切真的會回到從前麼?”

南泱望見田晨曦眼底散不開的失望悲戚,心中一陣不忍,終是不易察覺地移開了目光,看著彆處沒有再說話。

今次萬皓冉的那番言行同作為,可謂是涼薄絕情到極點,早已令田晨曦的心死了,如何還能回得去?她當然曉得,這不過是自欺欺人的一句話罷了。

田晨曦見她如此,%e5%94%87角又勾起一絲苦笑,輕聲道,“皇上薄情,我早便知道,說到底也隻怪我自己太不知天高地厚,竟會奢望皇上心中待我……會有幾分不同。”

“……”她語調淡漠卻透著深沉的悲哀,直聽得南泱鼻頭又是一酸,她深吸一口氣,方才穩了穩心神,沉聲道,“無論如何,今日之事我定會為你弄個清楚明白。”

田晨曦聞言卻並沒有什麼反應,隻是仰了仰頭,朝天邊的豔陽望了一眼,眯著眼道,“今日的陽光真漂亮,我已經好久沒見過這樣美的陽光了。”

說罷便提步朝著斜陽居的方向緩緩行了過去,南泱望著她的背影良久,方才聽見明溪朝她緩聲道,“娘娘,咱們回宮吧。”∞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微微頷首,複又回眸望了一眼身後的翡棠閣,裡頭隱隱傳出袁秋華的悲戚哭啼同萬皓冉的柔聲撫慰,竟教她的額頭隱隱有些生疼,合了合眸子便扶了明溪的手,朝蘭陵宮頭也不回地走去。

明溪端著南泱的手臂,壓低了聲音道,“娘娘,後宮中人都曉得您同田婕妤交好,此事皇上難免不會疑心到娘娘您頭上來,您自當萬分小心才是。”

南泱點頭,複又冷笑道,“今天是晨曦,明兒怕是就該我了,如今她們個個都伸長了脖子打望著,巴不得我一並獲了罪被幽禁才好!”

“娘娘……”明溪蹙了眉頭,亦是苦惱萬分,“今日之事我們都曉得田婕妤是被陷害,可又有什麼法子呢?”說罷微頓,又望著她道,“娘娘不如擇個日子,去和皇上好生說道說道?”

南泱卻搖頭,“越是這時候越說不得,皇上前些日子才痛失愛女,如今袁寶林小產,他又失了個孩子,更是怒火攻心,我若是撿這時候去說情,隻會越描越黑。”

明溪被她的話一提點,腦中忽地便覺出了幾分不對頭,朝她疑惑道,“娘娘,方才奴婢聽周禦醫說,袁寶林腹中的孩子已有兩個月的光景,可這段時日北狄屢犯,皇上踏足後宮的時日本就不多,便是來了也大多是宿在翰瑄宮和咱們宮裡,照理說……袁寶林應是甚少承歡才是,便是承了,也絕不會多過兩回。”

“……”南泱垂著眼眸細細地思量了一番,心頭便生出了個想法,又朝周遭一番打望,見四下無人,方才壓低了聲音朝明溪道,“明溪,你去找敬事房的公公打探打探,問問皇上上上個月可曾翻過袁秋華的牌子,若是翻了,又是哪個日子翻的。”說著又捋下了手腕上的鐲子,遞給明溪,“將這個賞給他,叮囑他不可告訴任何人,否則定叫他不好看。”

明溪伸手將那翡翠鐲子接過來,應聲道,“是。”

她略微沉%e5%90%9f,又問道,“明溪,宮中諸位嬪妃的月事,可是有記載的?”

明溪道,“此事事關皇室血脈,自然有記載。”

南泱點點頭,又朝她吩咐,“今晚將周雪鬆傳來,讓他將月事記載簿帶上,若是旁人問起,你隻說我身子不適,請周禦醫來號平安脈。”

明溪眸子定定地瞅著南泱,朝她道,“娘娘放心,奴婢定會將此事辦得妥帖。”說罷又朝四下打望了一番,腳下便疾步朝敬事房的方向行了過去。

南泱低低歎出一口氣,便朝身後跟著的宮娥太監低低道,“回宮吧。”

用過晚膳天已黑了,北方的深秋已像極了初冬,夜風吹得呼呼響,整個皇宮裡頭除了風聲,沒有其它任何聲音,寂寥得有些嚇人。

明溪領著周雪鬆進門已是戌時,她朝著那倚在窗邊的身影輕輕地喚了聲,“娘娘,周禦醫來了。”

南泱這才回過神,裹了裹身上的外袍回過眼,隻見周雪鬆恭恭敬敬地垂著頭,立在內殿的桌子旁,朝她福了身子道,“微臣參見淑婕妤。”

她麵上浮起一個淺淺的笑來,緩聲道,“大人無需多禮,”接著又望向明溪,朝她道,“給周大人看茶,要最好的龍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