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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歸長安去 歲惟 4241 字 3個月前

積弊也不至於到纏綿病榻的地步。這一回,看來是演戲了,真是白瞎了太醫院那群人急得每天恨不得吊房梁。

這一回是在太後和後妃們麵前施診,天顏難見,安公公在龍榻前垂了紗簾,以擋住了謝綾的視線。謝綾隻能坐在外側,懸線診脈。

脈象果然平穩,除了有些勞累以外,半點事都沒有。謝綾低咳一聲,煞有介事地問道:“陛下近來可有什麼症狀?”

裡頭平平穩穩傳來一個聲音:“心中憂悒,惄焉如搗。”

謝綾暗自抵了抵%e5%94%87。當著滿屋子人的麵,這種話他也說得出口。她又氣又恨,環顧了一周,見太後她老人家仍然用憂心忡忡的神色看著這邊,沒有異樣,才鬆了一口氣,鎮靜答道:“陛下心肺有虧,當靜養,切勿動心火,尤其忌房事。”

她麵不改色胡謅了一通,身後的太後卻是麵如土色。又忌,又忌,天下的道士高人外加這號不知哪來的神醫,都跟皇家子嗣過不去是不是?

但龍體要緊,謝綾%e4%ba%b2自熬了一副藥,蘇昱用後果然有所“好轉”,讓太後不得不咬牙把怨言皆吞了,大大方方賞了謝綾不少金銀,吊著一雙鳳眸道:“你暫時到太醫院裡供職,彆的無需管,什麼時候把陛下的身子調養好了,你的罪過什麼時候能抵清。明白了麼?”

謝綾忍住笑,低頭稱是。

後至的公主站在角落裡,悄悄給她使了個勝利的眼色。

當日夜裡,她得了安福順傳來的旨,喬裝改扮混作婢女入了養心殿西暖閣。這地方她白天裡施診來過,當時站了一屋子戚戚然的後妃。她從沒見過他的這群妃嬪這麼齊全地一起出動,還悄悄打量了一番,果然風情萬種,儀態萬千。她心中積鬱,卻絲毫不能表露。

如今這暖閣中隻有蘇昱與她二人。她甫一進門,便被迎麵一個懷抱緊緊摟住,話音頗為無辜:“當真忌麼?”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覺得……這有虐的跡象麼qaq?

【感謝一下louise妹紙的六個地雷嗷嗷,感覺被炸花眼啦~麼麼噠!╭(╯3╰)╮最近文下異常冷清深感寂寞如雪的作者菌瞬間得到了治愈,看到了頭頂冒出了綠色的治愈量0v0熊抱個~】

第65章

她甫一進門,便被迎麵一個懷抱緊緊摟住,話音頗為無辜:“當真忌麼?”

謝綾用力把他往外推:“自然忌!非但忌房事,還忌近女色,趕緊離得遠點。”

她一個姑娘家,把房事二字掛在嘴邊說,也不嫌害臊,反而端得是義正言辭正氣凜然。蘇昱無奈,手上依舊不肯放她,便把她攬在懷裡說話:“這是怪我這麼多天,沒早些把你接出來?”

謝綾氣哼哼地不說話。在天牢裡受的苦自然是一個原因,可更大的那個原因,她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她從容鐸口中儘知了他的難處,上有太後壓著,下有她的罪名防著,千萬雙眼睛盯著,沒那麼好開%e8%84%b1。

萬事都明白,可是隻要見了他,她便不那麼想講道理。

蘇昱緊緊貼著她的心口,一手捉了她四處亂逃的手按在%e8%83%b8口,道:“這病可是真的,你看還治不治得好?”

他說的病,自然便是——“心中憂悒,惄焉如搗。”

轉換成大白話,便是害了相思。

謝綾哪有心思跟他說笑,躲躲閃閃避開他:“自然治得好。我看你這宮裡美人不少,挨個兒嘗一口,保準能治好。太後她侄女是哪個?賢妃還是淑妃來著?我看就不錯,是一劑良藥。”

她氣的是這個,反而讓他放心了,沉下臉色不再調笑:“為夫知錯了,夫人饒過這次可好?”

“就知道占嘴上便宜。”她什麼時候跟他夫妻相稱了?八字都沒一撇,他也真叫得出口。

蘇昱默然看了她一會兒,她原本就清瘦,肌骨勻稱,這些日子瘦了不知多少,快隻剩個骨頭架子了,麵色也憔悴。他輕撫著她的臉頰,半句玩笑話都說不出口。

從前他也處心積慮,想過儘快讓她入宮,可如今他卻不那麼情願了。以前他隻想著能給她一個光明正大的名分,可真成了光明正大的,她便成為了這宮裡的一份子。那些女人他如今可以不理,可當她變得和她們一樣的時候呢?他連見她一麵,都要被敬事房的太監記上一筆。

這是個死局,她越是在意,他便越不知如何是好,頭一回覺得是有什麼事兒,是下再多功夫也辦不成的。

謝綾自然不是癡望著名分的人,這樣一沉默,想起了一樁要緊事,道:“邊塞可有什麼消息?”

她這肅然模樣,是有要事要講。蘇昱也沉下聲:“怎麼了?”

“看來容鐸是沒有把話傳到了。”確實,梁國如今雖然與楚國合作,但到底不是一家,楚國痛失大將對他們隻有好處沒有壞處。容鐸雖然誠心合作,但未必會麵麵俱到做好人到底。謝綾懊惱自己的失策,道,“我也不知會發生什麼,但你若是信我,便傳消息讓沈將軍提防著點雲乞其人。”

他派容鐸去,本是安她的心的,當也料想不到她那裡會有這樣關乎大局的要緊事要說:“我自然信你。可你身陷囹圄這麼多天,是如何知道的?”

“……”謝綾隻能沉默,半晌才抬眸去尋他的目光,“我也是道聽途說,你不信便罷了,唔,你當真要讓我在這裡站一晚上麼?”

蘇昱這才想起來二人還站在門口,便抱著她往裡走。又是久彆,許多話有一句沒一句地說了數個時辰,到後來沉默著一起臥躺著,也覺得知足。

謝綾看著他的眸子,忽然回想起白日裡見到的欣嬪。那是師父的人,安插在這宮中也不知是何目的。按照雲乞一事的推論,總也不是什麼好事。她不能每次都似是而非地提點他,萬一不起效果便壞了。

※※※

翌日,謝綾皆巡診為名,到欣嬪宮中走了一趟。

欣嬪並未召見太醫,但聽聞她的名字,暗地把她請入了宮中,屏退左右說話。謝綾更加確認了她便是她曾見過的那個婉鶯,問道:“師父可有與你通過信?”

“我在深宮之中,不便通信。小姐你怎會來到此地?聽聞謝氏遭逢大變,謝先生難道沒有將您安置妥當麼?”

“說來話長……”謝綾目光有些躲閃,忽然想到了些其他的主意,“太後看中了我的醫術,我如今靠替陛下看診謀生,日日提心吊膽。你入宮多年,知道的東西多,可與我講講,有什麼忌諱?”

欣嬪麵色為難:“我在宮中一直是個不起眼的小貴人,近來才偶然討了陛下的歡喜,晉了位分。便是這一回奇遇,也未曾得幸……如今瑾妃失勢,後宮之中是淑妃在主事,太後處處回護著她,可也沒見她有多得寵,陛下照例是常宿養心殿。這宮裡的女人沒幾個敢說知道陛下的忌諱。”

謝綾流露出失望之色:“原來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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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離開欣嬪的儲秀宮,一路往回走,心中紓解了不少。不知是因為師父未將算盤打到宮裡來,還是因為旁的什麼……

等快到太醫院時,一個小婢女氣哼哼地走出來,與她撞了個滿懷。

謝綾聽到她出門前嘴裡罵罵咧咧的:“當初趕著來給我家娘娘看診還來不及,如今裝什麼清廉。你們這群龜孫子,遲早吃了現世報,趕閻王爺那兒投胎去。”邊出門邊罵,一扭頭就撞上了她。

謝綾認出她,是瑾妃身邊的貼身婢女,翡翠。

翡翠見了她,跟見了白無常似的丟了魂,剛才還利索的嘴皮子半天都合不攏。謝綾理了理被她撞皺的衣裳,道:“你來這裡,是你家娘娘得了病?”

她待她和和氣氣,翡翠卻不然,一撿了魂便梗著脖子罵:“你個來曆不明的妖女,來這裡做甚?我家娘娘就算一時落魄,也輪不到你踩到頭上來看笑話。”

她罵得唾沫星子亂飛,謝綾隻好退避三步聽她罵完。想來如今太醫院裡也沒人敢去給瑾妃看病了。一是沒好處,二是招晦氣。

謝綾指了指太醫院的匾額,道:“我如今在這裡掛診,你若是盼著你家主子好,便歇一歇,帶我去看看她。”

瑾妃因有溫碧寧借著沈漠之口替她求情,雖被打入冷宮,卻還留在原先住的宮殿裡,待遇不比那些無憑無恃的棄妃。氣派的一座宮殿如今門庭冷落,大殿之中沒了從前的富麗堂皇,全被搬了個空,隻有翡翠還忠心在她左右。

謝綾一進去,殿堂之上沒掛牌匾,反而歪歪扭扭掛了一幅畫。畫中是一素衣女子,由於宣紙已殘破得不成樣子,並不能分辨出其本來樣貌。瑾妃見了那畫,如見仇人一般,不停地踢打。

好好的一個傾世佳人,如今發絲淩亂,花簪歪扭,雙眼空洞失神,隻剩下無端的憎惡。難怪太醫院無人願來,這分明是患了失心瘋,哪裡是藥物可治。

她見了謝綾,一腔仇怨像是挪了地方,摘下頭上的簪子護著自己:“你來做什麼?你害我成這樣,還不夠麼?”

謝綾見她如此,已有了退意,向後幾步想退出殿外。

瑾妃像是被她的動作刺激了似的,迎麵便撲上來,喊道:“那時你就是這樣,總擺這一張臭臉。他是看上了你哪一點,偏偏愛你這張冷臉?啊?嗬,他那時候怎麼沒把你毒死?我還以為他把你毒死了……誰知道你陰魂不散……你陰魂不散,怎麼不去要他的命?是他把你毒死的……”她喊著喊著語不成句,不停地反複著幾句話,要她去索命。

謝綾活得好好的,什麼時候被毒死過了?她沒聽懂她的話,稍是一怔,麵前的瑾妃突然狂性大發,拿著簪子向她撲過來。

謝綾想要避開,躲了一簪,頭卻又開始痛了起來。腦海裡有兩個人在對話,分明是兩個女聲。有人無聲地哭,有人狠聲地逼,要她放他們一條活路……她聽著那哭聲和模模糊糊的說話聲,隻覺得心頭湧起一陣熟悉的絕望,像是有人往她心尖倒了一桶鐵水,又苦又澀,把整顆心都凝固在了一起,鑄成了*一個鐵疙瘩,敲一敲就能聽見絕望的回響。

謝綾痛得恍惚,瑾妃卻不願放過她,哭喊著:“你怎麼不去死?你去死了,就好去索命了……他們都不是什麼好人,你替我去索命……”

她哭喊著,帶著眼淚撲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