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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歸長安去 歲惟 4299 字 3個月前

我與沈將軍,還會帶累陛下的大計。”

原來她是擔心公主被逼得急了,再與謝綾聯手演一回火燒喜堂。百姓最愛看的便是這種話本子一般的戲碼,公主不願和%e4%ba%b2為求真愛劍走偏鋒,聽起來荒誕,卻最為市井茶館津津樂道,到時候來一個民心所向,大亂一場,即便公主不能得償夙願,其中的當事人也得個個傷一傷元氣。

更何況公主要是真做得出第一次,絕對做得出第二次。

但溫碧寧萬萬沒有猜到,第一次的失火跟公主分明一點乾係都沒有,她的算計完完全全都是多慮。謝綾斜斜扯了個笑,客客氣氣地向她承諾:“二小姐大可放心,公主不是無理取鬨之輩,自然不會因自己的事,來把旁人牽扯進迷局裡的。”

溫碧寧自知自己隻求自保有些理虧,臉上的歉然與歎息卻是半分不假:“我不過是個尋常女子,隻懂如何明哲保身,謝姑娘看不上也是應當的。”

她這麼一說,謝綾卻有些奇怪。長安百姓都知道相府二千金和沈漠的婚約乃是政治聯姻,當事人未必心甘情願。但若真的沒有感情,她又怎麼會為了保證婚禮照常進行未雨綢繆,甚至到了這樣草木皆兵的地步?

謝綾沒理由插手這些人之間的事,隻是惑然一問:“二小姐可是自願嫁給沈將軍的?”溫老賊為了聯姻,逼女兒嫁人這樣的事做起來眨都不消眨一下眼,她也一直以為這不過是一場普通的政治聯姻,豈料其中卻像是大有文章。

溫碧寧的笑顏沒了方才的明麗,輕輕搖了搖頭,神色間透出一股無奈:“他生性寡冷,嫁他為婦,也隻能是相敬如賓一個結果。”

謝綾有些震撼。聽她的語氣,她竟不是不願意嫁給他,而是不願意他對她無情。用情之深,竟更甚於事事都宣之於口的蘇沐兒。

這女子雖然聰明,卻把所有的聰明都花在了一個男人身上,反而蒙了一顆七竅玲瓏心,熬成了一灘漿糊。

謝綾也不知是可歎還是可惜,此間事了卻了,便帶上扶蘇走了。

臨走前溫碧寧送了扶蘇一個乾坤袋,裡頭裝了不少青玉雕的玉葉子,小小的裝了一整袋,價值不菲。她摸了摸扶蘇的腦袋,轉身與謝綾道:“我知道你與我爹爹來往甚密,你幫了我這個忙,下一回指不定我也能保全你。”

謝綾不置可否,帶著扶蘇離去。她其實什麼忙都沒有幫,也不指望溫碧寧能幫她什麼忙。這是這一趟來相府空忙一場,卻平白無故惹得自己心亂如麻,卻也找不到原因。

扶蘇被她半抱在懷裡,看著她擰在一塊兒的眉心,縮頭縮腦地問她:“乾娘,是不是我偷偷跟著小姐姐跑出來,你生氣了?”

謝綾跨出相府的門,搖了搖頭:“沒有。”

聆風早已候在門口,向她稟告:“屬下查探過,這周圍沒有異樣,小姐可放心。”

謝綾淡淡點了點頭。自然是沒有異樣的,溫碧寧使的是小女人心思,至多言語要挾,不會真有什麼大動作。何況為了這樣的事,也不至於大動乾戈。

她與扶蘇一同坐上馬車,腦海裡又浮出溫碧寧的話。她沒有理由騙人,看來蘇沐兒是真的被蘇昱逼著要去和%e4%ba%b2了。絕食是緩兵之計,此事既然是由燕國特意派使臣來提出,蘇昱已然當著使臣的麵同意,那就不可能有什麼轉圜了。

祭典一事之後,她便與蘇沐兒有了幾分交情,聽到她被逼和%e4%ba%b2,自然是不忍的。可她心裡頭一團亂麻,占大頭的卻又不是同情。

她不相信蘇昱真的這麼狠心。即便燕國對大楚是個威脅,即便如今正逢內憂外患,在瓦解溫相勢力的關鍵時期,若是惹出戰亂很可能功虧一簣,即便有這麼多理由為他的選擇辯護……她還是不相信,還是覺得他不該這麼狠心的。

她的不相信又引出了些旁的思緒。

那日在白馬寺,她說過肯給他心裡的一席之地,但那點似是而非的喜歡,多半是因為皮相和虛無縹緲的感覺,對他此人的秉性卻知之甚少。真正喜歡一個人不該是這樣。若是真的喜歡上了,至少該看得清楚他是個什麼樣的人,而不是現在這樣,一想起他的脾氣性格愛好,一概不知。

謝綾覺得有一絲心慌,但又不知為何會心慌。明明她隻是尋歡作樂,隻需要愛慕皮相,貪戀在一塊兒時的甜膩便足夠了,要了解那麼深做什麼呢?

他在她麵前從不像個一國之君,但這不妨礙他的身份依然存在。他為全大局,做一次一國之君該做的抉擇,她有什麼好失望的。

她沒理由操這個閒心。

但她還是心裡頭不舒坦,仍然抱著一絲僥幸,想要求證這個消息。她把扶蘇在四季居放下,叮囑了聆風以後仔細看顧著扶蘇,自己才坐上馬車往白馬寺去。

白馬寺裡的香火旺,她穿過來上香的人群往禪房去。還沒到靜修師太的房門口,便遇到了那個她念茲在茲的人。

也真是奇異的緣分,每次她念著與他有關的人事的時候,他從能如期出現在她麵前。可是如今多事之秋,公主的事若是真的,他應當焦頭爛額才是,怎麼還有心出宮到師太身邊儘孝?

而且看蘇昱關了門出來,清清淨淨立在禪房門口與她相望,竟半點都看不出焦躁憂慮。

看來是不用打攪師太清修了。

謝綾抬眸仔細打量他,自蘇羨遇刺之後,他確實又清減了不少,雖然那身雲淡風輕的氣質總能恰到好處地掩蓋住憔悴,但看得久了,也是能看出來的。

觀察到這一點點蛛絲馬跡,她心裡居然不合常理地有幾絲高興。說不定是誤會,不是他逼自己的胞妹去和%e4%ba%b2的呢?

兩人各自心照不宣,默契地一起並肩在寺中幽靜處散步。

謝綾有一句沒一句地與他搭話,三句不離蘇沐兒。蘇昱陪她閒聊了一大通,自然懂得她的用意,便開口把那層窗戶紙捅破,嗓音溫厚:“都知道了?”

這個語氣,看來她所知道的,就是全部的真相了。謝綾眼睫微垂,輕輕嗯了一聲。

蘇昱淡淡展起一個沒多少笑意的笑,好像隻是習慣如此:“我這些年做了許多身不由己的事情,每一件都如心中芒刺,卻未嘗後悔過其中任何一件。今天為了守住江山,我會%e4%ba%b2自把平遙送去燕國。你可是覺得我心狠了?”

謝綾也不知自己的答案,隻好避開他的問題,去談那些無關於他的事:“江山若傾覆,蘇沐兒的下場不比遠嫁燕國要好到哪裡去。但我終歸是一個女子,婦人之仁是我的特權。我總希望,她不必去和%e4%ba%b2。”

她的話平實也客觀,連耍無賴都耍得他無言以對。她算計起來從不把自己當個女子,這種時候卻來對他說,婦人之仁是她的特權。

蘇昱被她的譏誚譏出了幾分笑:“沒有婦人之仁,難道就不能保她周全了?”

他直視著她的眼睛,竟沒有一絲一毫的愴然。謝綾本以為她的諷刺總會把這他的平江激起幾朵漣漪來,沒想到他仍是這樣泰然自若。

謝綾覺得自己益發不能懂眼前這個人的心中所想,迎上了他的目光:“莫非你有了彆的法子,能搪塞燕國使臣,不讓平遙公主去和%e4%ba%b2?”

蘇昱沉默了一會兒,誠實地答道:“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上章留評安慰作者菌的妹子們:)

⑤本⑤作⑤品⑤由⑤思⑤兔⑤網⑤提⑤供⑤線⑤上⑤閱⑤讀⑤

ps:感覺很久沒有用上的閱讀本文的一句箴言又要用上了——男主的話不能信啊不能信

還歸長安去 第50章

三月飛花。

沈漠和溫碧寧的婚事很快便至,婚禮辦得盛大,京城四品以上的官員都收到了喜帖。

沈漠常到四季居聽琴,一來二去與謝綾也算是個熟人,竟也給她遞了張喜帖。謝綾雖然心裡頭有芥蒂,但該做的事情一分也不馬虎,選好了彩禮便上了將軍府。

謝綾與柳之奐同行,扶蘇聽說熱鬨,新娘子又是他黏過的小姐姐,鬨著也要一起去。喜宴辦得這樣大,倒也不多這一個小孩子,謝綾拗不過他便帶上他一塊兒去了,很有幾分拖家帶口的意思。

這樁%e4%ba%b2事是當今聖上%e4%ba%b2自賜的婚,證婚人自然也是他本人。

這意味著,她又要見到他了。雖然今日人多眼雜,彼此不一定有交集,但他的位置必定醒目,瞥到兩眼是免不了的。

謝綾有點憋屈。自從三日前在白馬寺裡證實了他逼蘇沐兒和%e4%ba%b2的消息,她對他便有些不快。今日沈漠的婚宴辦得這樣熱鬨,蘇沐兒卻隻能被軟禁在宮裡麵對她既定的命運,不論怎麼想心裡頭都會有幾分不自在。

這件事說不上誰有錯,甚至可以說各人都做了站在各自的立場上應做的事,她也沒無心管顧這樁理她太遠的閒事。隻是看著這張燈結彩的將軍府,還是有點落寞。

有些人,就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是不是?

隻要各自的身份角色定下了,往後就算什麼錯都沒有犯,也沒有辦法在一起的,是不是?

迎%e4%ba%b2的隊伍吹鑼打鼓一直從城南走到城北,又從城北到城南。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沈漠一身西服,表情與平時也看不出有什麼區彆。好像他總是沒有什麼表情,冷冰冰的,沉默少話,從來看不出分毫的喜怒。

這樣的人在戰場上是可怕的對手,可是若論婚嫁,謝綾就實在有點看不懂溫碧寧和蘇沐兒的心思。這兩個也算是長安城裡一等一的貴女了,怎麼都看上了這樣一個人呢?明明身處風波中心,卻始終置身事外。

迎來了新娘子,自然便是拜堂禮了。主婚人高喊過三聲,一對新人禮成,眾賓客便入席喝上喜酒了。

蘇昱這個證婚人本可以走個過場便離去,卻留在了席間。有他在,大大小小的官員也不敢放肆,喝個喜酒也不能喝得儘興,生怕醉酒冒犯了聖駕,或是說出了什麼胡話被記上一筆,那都是烏紗帽不保的事。

他嘴角常捎的笑仍是平素時的那抹笑,但看在謝綾眼裡卻有所不同。今日他們是遠的,權當互不相識,兩人八竿子打不著,在座這滿滿堂堂的人裡麵,也不會把他們倆牽扯到一塊兒去。謝綾看著他的笑,覺得諸位朝廷大員私底下稱他為笑麵虎,其實不無道理。

有些人的威嚴是淩厲的,讓人噤若寒蟬。有些人即便是威儀,也能顯得從容,像是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