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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歸長安去 歲惟 4281 字 3個月前

裡惹他了?”

謝綾反倒淡定:“這毒或許真不是溫兆熙下的。”

蘭心大惑不解:“那還會是誰?”

謝綾望了望天色,陰雲壓陣,今夜恐怕又有雨水。她抿了抿%e5%94%87,心道下毒之人遲遲不出現與她談條件,那便是真的想要她的命了。如此倒有些棘手。她啟%e5%94%87道:“師父那頭有消息嗎?”

“還沒有。”蘭心憂心道,“謝先生雲遊四方,居無定所,印風堂的人也不知他的確切方位。”

兩人走在永寧巷中,頭頂忽然飛過一隻鴿子,白羽紅喙,腳上係著一根青色絲帶。謝綾認出是她豢養了多年的信鴿,抬起手腕去接。

那鴿子短暫地猶豫了一下,竟不理會她,依然往宜漱居的方向飛去。

蘭心納悶地瞅著飛走的小家夥:“怎麼會呢?這隻鴿子是小姐你幼時所養,養出了靈性,平時見到你,總要停下來的。”

謝綾無所謂地搖了搖頭,再有靈性的信鴿,也終究不是人。

回到宜漱居裡到處找那隻鴿子,卻四處不得。婢女向她稟報,說是鴿子飛進了後院,盤桓著不肯出來。

謝綾皺皺眉,提著鳥籠穿過一扇半月門。後院的杏花開得好,小小一隻白鴿隱在滿院白茫茫的清麗骨朵間,難以發覺。她沿著花/徑向前,卻遠遠望見一人孑然獨立在夭夭白杏間,白衣勝雪,透著無上的清貴威儀。而她的小鴿子,便停在他指尖。

那人臉上淡淡一絲笑,見她來,隻是把從鴿子身上取來的信箋展給她看,對著那上麵的題頭,念道:“謝綾。你叫謝綾?”

第四章 過血

白鴿驚起,飛上枝頭,紅色的喙點綴在白杏間,隨著腦袋晃來晃去。它一會兒看看蘇昱,一會兒看看謝綾,好像在做什麼艱難的抉擇似的。

謝綾屈了兩指放在口中吹了個哨,把鴿子引到了自己手上。見它乖巧地轉著骨溜溜的小眼睛盯著她看,她才確認這確實是她養的鴿子。謝綾順了順它的毛,打開鳥籠把它放了進去,懸掛在手邊的杏花枝頭。

唔,怎麼會飛到這裡來呢?

從蘇昱的角度,看到的卻是她專心致誌地和她的鴿子培養感情,把他一個大活人晾在一邊。皇帝當久了,倒很久沒有體會過被人忽略的滋味。

他淡然一笑,展開指尖的信箋一行行地閱覽。對方沒有寫落款,想必是常與謝綾以這種方式通信,言語間透露了自己的歸期,又讓謝綾稍安勿躁。短短幾行後由附了一張藥方,皆是能延緩毒性擴散的藥材。

謝綾定定看著他許久,方開口:“你知不知道,偷窺彆人的信箋,多半會死?”

要不是她生而顏控,而眼前的這人長得還算賞心悅目,讓她心情大佳,她早就吩咐手下把這人沉湖了。

他卻渾然不在意生死的模樣,將信箋上的字句讀了幾行,道:“你中的這種毒很棘手,大抵熬不到他信上說的歸期。”

謝綾有些不悅,抬手去將信箋搶過來。蘇昱輕挪了挪手指,恰巧避開她第一次伸手的方向,指肚對著指肚輕輕擦過去,帶起微微的癢意。謝綾的手指一滯,反應過來,重新追過去,他卻不再避了,任由她搶走。

謝綾把信箋收入袖中,拇指摩挲,還帶著一絲不屬於自己的微涼體溫。她皺起眉打量他,對方仍是一臉光風霽月的淡遠,竟不像是故意為之。

可她分明從那張風輕雲淡的臉上讀出了分居心叵測的氣息,威脅道:“有沒有人教過你,自顧不暇的人最忌諱的,就是不知趣?”死到臨頭了還想著揩油,此人本事不高,心態倒挺好。

她著一身正紅交領的袍子,寬袖曳蕩,臉輪廓分明,生得沒有尋常女子的柔婉,又未施粉黛,一皺眉,冷冰冰地打量起人來,從眼眸到語氣都透著冷硬。

蘇昱淺笑著撫了撫手指,道:“貴舍吃穿用度一切妥當,倒不知哪裡自顧不暇?”

她果然神情一凝,拘了身後的婢女,責問:“是誰擅作主張,讓他隨意走動的?”

婢女嚇得抖如篩糠,大氣都不敢出。鐘伯隻說是主子抓回來的人,她們看這位公子長相清俊,儀度翩然,就……就把他當成了……咳,主子抓回來的新男寵。

她們家主子清心寡欲當了這麼多年剩女,好不容易開了竅,想起來利用自己的權勢養幾個男寵,她們做下人的自然都好生伺候著了。

謝綾不知其中內情,某“男寵”卻心知肚明,正含笑看著這對主仆。坐擁偌大一個後宮的皇帝陛下覺得,偶爾當當男寵,似乎也挺新奇有趣。隻是萬沒有想到,前一日還在與朝臣商議如何將她除之而後快,後一日便到她府上充了個男寵。此事若是傳出去,恐怕夠史官狠狠記上一筆。

那婢女吞吞吐吐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來,謝綾等得沒耐心,又一向不愛責難人,便吩咐道:“這一回就此揭過。以後該如何做事,可還需要教?”

“奴婢不敢,奴婢這就把他……”

“何必急在一時?”蘇昱打斷了她,不想聽這婢女想出來處置他的法子,嘴角一抹輕笑再度落在謝綾眼裡,總有那麼幾分不懷好意,說出來的話便更加地不懷好意,“你就不想聽聽,你中的究竟是什麼毒?”

謝綾自負天下除了她師父,再也沒有人比她熟知藥理,聞聲挑眸看他:“難不成你知道?”

蘇昱走近了去逗鳥籠裡的鴿子,似不經意道:“此毒是苗疆的蠱毒,全無解藥,要想活命,必須靠過血解毒。”

“過血”是巫醫的邪術,說得好聽,其實根本不能算是一種解毒的法子。

最厲害的蠱毒自有靈性,一旦沾染了血腥味,便會傳遞過去。“過血”便是讓中毒之人和他人的鮮血相溶,將毒引到他人身上,以求自己減輕。蠱毒得到了新的養分,會在過血之人的體內愈加猖獗,更為致命,等於拉一個活人當替死鬼。對更凶險一些的毒,過血隻會讓激發毒性,弄不好兩個人都會死。

謝綾目光漸漸陰沉,諷刺地一笑:“倒是個好辦法。依你看,這個替死鬼,誰來當比較好?”

蘇昱輕一挑眉,仿若全不在乎地一提:“這宅子裡仆從甚多,謝姑娘要找一個忠心的婢女過血,恐怕易如反掌吧?”

“我謝綾,還沒有到要向婢女借命的地步。”她早猜到了答案,頓時興致索然,板下臉拋完一句,轉身得利落。

背後卻傳來一個聲音,道:“那就過給我吧。”

※※※

長安城裡近來開了四家酒樓,分屬東西南北四處,冠以春夏秋冬四季之名。謝綾盤下了朱雀街上最大的幾間店麵,合在一塊兒作為這四家酒樓的總屬,名曰四季居,隻招待雅客。

上次被刺殺後,謝綾一直擔心那群人去而複返。宜漱居是她住的地方,安全係數堪憂,因此就把扶蘇安頓在了四季居裡。

謝綾覺得,作為她的乾兒子,這麼憋屈地住在酒樓裡,必須好好補償。於是她派手下去收購了一條品相上佳的白%e5%94%87竹葉青,裝在金絲籠裡帶去了四季居。

扶蘇的廂房在四季居的三樓。三樓寬敞的地方,隻辟出了三間廂房,一間空置留給師父,一間是謝綾自己的備用居所,一間便給了扶蘇,每一間都頂尋常人家的整個宅子般大。

謝綾走進去時,扶蘇正在金玉榻上躺成個大字形,抱著顆翡翠珠子,拿著個玻璃片兒放在眼前,眯著半隻眼仔細端詳。③思③兔③網③文③檔③共③享③與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

蘭心提著個金絲籠,裡麵的毒蛇一扭一扭,嚇得她麵如土色。好不容易走進了廂房,她立刻迎上去給扶蘇請安:“小少爺,小姐來看您了。還給你買了……新……寵物。”

扶蘇見了果然很喜歡,撲上去抱住謝綾猛%e4%ba%b2了一口:“乾娘你最好了!”

蘭心扔掉籠子,如釋重負地擦了把汗:她家的主子一個比一個變態,小姐她認的這個乾兒子平生有兩個癖好,一是賞鑒寶石,二是逗蛇玩。越名貴的寶石越喜歡,同理,越毒的蛇越合他的心意。

蘭心泫然欲泣:這種少爺養大了真的沒問題嗎?!

但謝綾不以為然,見扶蘇趴在地上團成小小一團,拿著個白玉棍子逗籠子裡的蛇,倒覺得他珊珊可愛。

都說越毒的蛇外表越是豔麗,籠子裡的這條色澤十分華麗飽滿,一看就是劇毒之物。毒中霸主當久了,這條白%e5%94%87竹葉青還沒適應當寵物的命運,齜著毒牙,耀武揚威的模樣。扶蘇樂樂嗬嗬地把毒蛇卷成麵條狀纏在棍子上,像烤紅薯似的翻來翻去。青色的蛇身纏在純白剔透的白玉上,顏色煞是好看。

扶蘇興奮地回過頭,揮舞著棍子指著蘭心:“蘭心,我們就叫它小青好不好?”

蘭心立刻彈開三丈,麵皮抖了抖:“……好,好啊。”

謝綾其實也不怎麼待見蛇這種生物,隻坐得遠遠的喝茶,邊欣賞一條毒蛇如何被她兒子玩壞,邊思考她要如何解決自己身上的苗疆蠱毒。

她想起早上那人與她說的,讓她把毒過給他。她覺得萬分不解:通常被抓去當囚犯的人都會想方設法逃出生天,哪有這種上趕著去死的?而且還想要用自己的命來救她。

謝綾正在沉思,扶蘇突然舉著白玉棍子戳到了她麵前,把她嚇了一跳。

幸好這孩子還知道,沒了乾娘就再也不能過驕奢%e6%b7%ab逸的生活,於是那棍子上光禿禿的,沒纏上他家新寵物。

扶蘇表情嚴肅地看著謝綾:“乾娘,我覺得你最近很不對勁。”

謝綾嫌棄地用青瓷茶杯擋開那條逗過蛇的棍子:“怎麼不對勁?”

扶蘇兩手交叉在%e8%83%b8`前,一努嘴,老氣橫秋道:“彆以為我不知道。梅心她們都告訴我了,你最近養了個新男寵!你是不是對我很愧疚,所以用小青來討好我?”

在他的認知水平裡,兒子和寵物是差不多的東西。男寵帶個“寵”字,估計也就是和他家的小青是一類的東西。

謝綾垂眸,沉聲道:“男寵?”眼風虛虛一飄,在蘭心身上割了一刀。

蘭心感受到小姐眼裡的殺氣,立刻跪到她麵前:“真不是奴婢造的謠!是宜漱居裡的下人不知情,就把您前幾天帶回去的男子當成了……咳咳咳,您的男寵。”

謝綾抬起眼珠子肖想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