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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一樣,但又似乎在歎息什麼,“放開他吧,伊莫頓。我答應你,伊莫頓,我會留下來,留在埃及,作為你的老師,看著你步步上前,看著你逐漸架空王權,直到你離開人世之後,如果這是你想要我對你的負責的話。”

這些話有些疑點,但是伊莫頓根本沒有過多的考慮,對於先生的同意,他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他該苦惱於這個卑賤的奴隸竟然在他的老師心裡有這麼大的位置嗎?還是他應該為先生所說的,“直至死亡”而高興?

伊莫頓笑了,眼裡卻沒有一絲暖意。無論如何,這個奴隸,他是絕對不能讓他活太久的。

其實,伊莫頓想錯了,對於已經活了無數年,擁有近乎永生般生命的先生來說,他早已看淡了這些屬於人類的情感,也早已看到了分離,或者說,他已經看淡到無法理解為何人類要對某種關係或情感執迷不放。他無法再體會到,為何他已經幫助了伊莫頓成為了大祭司,他還對自己這個老師念念不忘,他無法體會伊莫頓的執著,他也無法體會提雅布卡對自己這個順手的救命恩人的感激之情。

所以,他有些無奈,如同對待撒嬌鬨彆扭的孩子一樣,卻不曾想起,當初是他自己執意要再次回到埃及,回到底比斯,雖然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

伊莫頓%e4%ba%b2自騰出了一間奢侈寬敞的房間交給先生居住。先生像是察覺了伊莫頓對於提雅布卡的殺意,便執意將他留在身邊。伊莫頓見他心意已決,退了一步,除了讓提雅布卡繼續跟在先生身邊之外,還特地派了幾個僧侶和女祭司伺候他的起居。

在神廟裡,身為大祭司的伊莫頓就像這裡的國王一樣,而他手下的的僧侶祭司們,全部是他的子民。身為奴隸的提雅布卡在這裡沒有任何人權或者尊重,經過了剛才那件事,他一直沉默地跟在先生身後,做好一個奴隸該做的本分。

他的主人站在金碧輝煌的房間裡,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竟然浮現出一抹苦笑。以為是他在自嘲以及竟然變成了階下囚,提雅布卡安慰道:“費舍爾裡拉先生,不要擔心,你總會找到機會出去的。提雅布卡雖然沒什麼用,但依舊會儘全力幫助您從大祭司大人手裡逃出來。”

先生看著提雅布卡,因為之前壓製得太用力,他的脖子上都出現了傷口。他笑著搖了搖頭,拍了拍提雅布卡的腦袋:“不,我並沒有擔心失去自由,就算失去了,最多也隻是幾十年的時間而已。你彆想太多,自己找藥好好處理一下傷口吧。”

先生溫暖的手指輕輕碰了碰提雅布卡已經開始結痂的傷口,那如同觸電般的感覺是提雅布卡從前從未體會過的。他臉頰微紅,用力搖了搖頭:“不……不用了,隻是小傷而已,身為奴隸的提雅布卡根本不需要什麼處理……”

“他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倒是你,先生,總是為無用之人操心的性子什麼時候能改?”伊莫頓早在提雅布卡提出要讓先生逃走的時候就來到門外了,隻是他想看看這個奴隸到底有多大膽,沒想到已經開始公開勾引自己的主人了嘛……他冷笑著,大步走進房間。

提雅布卡的身體很明顯地顫唞了一下。先生看在眼裡,沒有過多的在意,隻是抄著手淡淡道:“大祭司的工作看起來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繁忙。有什麼事嗎,伊莫頓?”

“吃飯。”伊莫頓言簡意賅道,話音剛落,一群女祭司端著各種各樣的菜肴走進來,擺好桌子,放在房間正中央。“全部都下去吧。”他擺了擺手,一乾祭司退下了,提雅布卡看了眼先生,發現他並沒有反對後,也退出了房間。

房間裡隻剩下先生和伊莫頓兩個人。

“一路上順利嗎?”先生看著麵前的一大桌食物,輕聲問道。

“不怎麼順利。”伊莫頓回答。

“敵人呢?”

“全部交給了阿努比斯。”

“那就好。”先生終於開動了,“將整個埃及的宗教信仰牢牢抓在自己的手心裡,不久之後,就算法老想削弱你的實權,也隻能對你無可奈何。”

伊莫頓靜靜地看著不再說話的先生,食不言寢不語是他的習慣,也是他的一種修養。他緩緩地拿起了蔬果,舉止動作和先生一樣優雅從容。

什麼時候……他才能不把他僅僅當成學生或者孩子看待呢……

第8章 chapter07

伊莫頓之前並不知道,先生在他心裡竟然有如此重要的地位。直到他進入神廟,見識到了這些所謂的高高在上的神聖祭司們的真實嘴臉,見識到無數的陰謀陽謀勾心鬥角,他才更加懷念起和先生在一起的時光。

平淡,真實。

之前,當他發現先生早已離開,留下他一個人在神廟裡的時候,他心裡的憤怒和悲傷是無法用語言描述出來的,他以為當他回來,如果他還會回來,他一定會報複他,報複他隻是將他當做打發時間的工具,報複他根本不在乎自己這個學生,但是,他錯了。

當他終於出現的時候,伊莫頓的內心竟然如此平靜,他隻希望,他留下來就好。

現在,他已經做到了這一點。每次做完必要的工作,伊莫頓總會第一時間出現在先生麵前,而每當他出現的時候,他總能看見,先生或是在看書,或是在教導那個讓他覺得無比礙眼的提雅布卡下塞尼特棋。

今天也是如此,伊莫頓大老遠就可以看到坐在涼亭下,耐心指導著提雅布卡的男人。在伊莫頓的強烈要求以及越來越炎熱的天氣下,先生不再天天帶著頭巾遮住大半張臉,所以他能清楚地看見他臉上的表情。

那種悉心教導的樣子,從前隻在麵對他時才出現。

“在擋住對方的棋子的同時,你也要想著如何讓自己的棋子勝利,隻有防禦還不夠,還需要進攻。”伊莫頓走上前,便聽見先生溫和的聲音,在如此炎熱的埃及,他的聲音卻永遠不會顯出如何煩躁。

“現在,他又成了你的新學生,對嗎?”察覺到大祭司的到來,提雅布卡立刻匍匐跪在地上,伊莫頓看都沒有看他一眼,隻是望著依舊坐在涼席上輕輕放下一子的先生。墨色長發被他鬆鬆垮垮地紮在了一側,發絲披散地靠在左肩上,整個人看上去慵懶了幾分。

“學生?不,他不需要我這個老師。”先生清閒道,修長骨感的手指一個一個收回了棋子,一直低垂著眼,可是提雅布卡卻覺得先生似乎若有若無地瞟了自己一眼,“願意和我下一盤嗎,伊莫頓?”

伊莫頓看著棋盤,挑了挑眉,整了整長袍,直接坐在了提雅布卡剛才的位置。當然,他也不忘讓這個礙眼的家夥早點滾開,彆打擾他和先生的二人時光。

塞尼特棋,最初也是先生教給伊莫頓的,這是一種在古埃及十分常見的棋盤遊戲,伊莫頓之前在學會了這個棋之後,便覺得沒有了意思,放棄了一段時間,直到進入了神廟,又重新拾起來,現在的水平絕不是以前的那種初學者可以相提並論的。

然而,和先生對上的時候,伊莫頓才發現,之前的所有棋局,他根本沒有用心。棋局從最開始的旗鼓相當到最後的一麵倒,根本沒有用多長時間。按照先生的說法,從任何小事裡都能看出一個人的性格品性,伊莫頓覺得自己總算是看到了先生不多見的一麵。

剛開始還不覺得什麼,實質上他在靜靜地布下一個又一個陷阱,直到時機成熟,便撕下了那溫和慢條斯理的偽裝,所有陷阱在一瞬間串聯起來,配合著那突然淩厲起來的攻勢,勢如破竹長驅直下,同時看似脆弱的防守實際上暗藏殺機,攻守結合配合得天衣無縫。

棋盤仿佛就是他的天下。

其實,這棋子背後運籌帷幄,一旦動手絕不留情的人,才是真正的他吧……伊莫頓突然發現,其實自己根本不了解自己麵前坐著的這個人,他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麼。

“進攻有餘,防守卻差了點火候,當彆人的節奏快起來,你應該穩穩把握自己的步伐,而不是被彆人給帶走了。”先生一邊收拾殘局,一邊說。┆思┆兔┆網┆

“……先生,你想起來你的名字了嗎?”伊莫頓垂下眼掩蓋了眼眸中的幽深,突然問道。

然後,伊莫頓能明顯看出,他的手指略微停頓片刻。

“我的名字對於你來說,就如此令你在意嗎?”先生微微皺起眉,“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稱呼罷了,時間久了,又有誰會記得?”

“至少我會記得。”伊莫頓平靜道。

先生抬頭看了他一眼,眼底裡的複雜神色是現在的伊莫頓看不明白的。突然,他笑了,琥珀色的眸子清澈見底:“費舍爾裡拉。”

伊莫頓皺起眉:“這不是你的……”

“是的,它並不是我的本名,但是,它取自我名字中一個字的埃及意思。”

費舍爾裡拉,黎明的意思。

伊莫頓驀地抬起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這並不是他日常偽裝中的虛假的笑容,而是他發自內心的。“我會記得。”良久,他又重複了一遍,“我會記得……”

之後的日子,仿佛回到了從前,簡單平靜。先生,或者說費舍爾裡拉也從沒有想過要離開神廟,他似乎從來都不會覺得無聊,從沒有向伊莫頓提出要上街轉轉。雖然有時候麵對淡然溫和的先生,伊莫頓總會有一種不知該拿他如何是好的無力感,但總體來說,他喜歡這樣的生活。

伊莫頓感謝拉神,感謝塞特,讓先生重新回到了他的身邊。

直到埃及公主成年儀式的那一天,他的生活被打破了。

尊貴的埃及公主娜菲迪莉,那個幫助他進入神廟的跳板,如果不是她的生日快到了,伊莫頓簡直要忘記她的存在。公主的成年禮要由大祭司主持,在神廟舉行,為她祈求神明的祝福,一般來說那一天是大祭司最繁忙的一天,因為他整天都要和公主呆在神像麵前。

而到了晚上,塞提一世會在他的宮殿舉行最隆重的宴會,當然了,大祭司也會參加。

不過那個公主從來就不是一個省心的主。

儀式當天清晨,剛剛來到神廟的公主就不見了蹤影,侍女們急得團團轉,她們還要為公主進一步打扮呢,現在她跑不見了,法老如果得知耽誤了祈福,肯定會讓她們人頭落地的!無奈之下,她們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