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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六八

轉眼已是八月底,暑氣漸消,秋風送爽,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秋獮時節。皇帝照例在皇家圍場鹿山召開大型圍獵活動,京中四品以上官員連同家眷都可參加。

往年都沒賈政的份兒,今年他補了工部侍郎的缺,好歹也是從二品的高官,又是開國元勳後代,怎麼著也得在皇上跟前露個臉。至於家眷,迎春幾個未曾學習騎射,去了隻有丟醜的份兒;寶玉那身世藏著掖著尚來不及,絕不敢令他拋頭露麵;賈環性子野,人又獨,入了圍場指不定鬨翻天去。

故而他一個家眷都不想帶。

事情往往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臨到秋獮那天,賈政接二連三收到‘驚喜’。首先是賈環,一大早就被三王爺接走,直往鹿山出發;其次是寶玉,被表兄王仁硬拉上馬,讓他去圍場見見世麵;最後是探春,不知從哪兒弄來一套騎裝,與寶玉絕塵而去。

賈政氣了個倒仰,卻也無可奈何。

深知環兒惰性,能躺著絕不坐著,能坐著絕不站著,所以三王爺並沒騎馬,而是令人準備了寬敞舒適的馬車,內裡鋪上柔軟的靠墊,擺上條案備好果品糕點,一路晃晃悠悠,閒適安然。

“待幾天?”賈環解開足有一人高的包裹,將弓弩、匕首、乾糧、金瘡藥等物品一一拿出來檢查,又一一放回原處。

“秋獮一般曆時兩月,咱們往深山裡去,待一月半如何?”三王爺手裡拿著一本遊記,看得頗為得趣,連頭也沒抬。

“馬車裡看什麼書,當心弄壞眼睛。”賈環將書抽走,扔一把匕首過去,“擦乾淨了彆在靴子裡,以防萬一。”

三王爺笑得無奈,拿起絹布細細擦拭。

“這個荷包拿好,裡麵藏了一粒續命丹一粒追蹤丸。續命丹是紅色的,無論多重的傷,服下後可保你不死,然後趕緊找個地方藏好,將黑色的追蹤丸捏碎,我自會循著氣味來找你。”賈環拿出一個陳舊的荷包,翻開後展示裡麵存放的一紅一黑兩枚丹藥。

三王爺接過看了,笑道,“這個荷包不是我當日送給你裝金票的麼?沒想你還留著。”話落,心底泛起一絲兒說不清道不明的甜意。

賈環見他旁的話一句也沒多問,眼睛微彎乜他一眼,然後低頭將袖箭綁在手腕上。

三王爺撚起黑色的追蹤丸,置於鼻端嗅聞,語氣疑惑,“什麼味兒都沒有,你怎麼找得著我?”

“這個味道隻有我能聞見。”因為裡麵有我的精血,世上最獨一無二的氣味,哪怕遠隔千山萬水,我亦能追蹤而至。後半句,賈環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告訴旁人的。

三王爺再不多問,將荷包牢牢係在腰帶上,又將取下的那個綁在少年腰間,將他壓倒摟入懷中,輕聲誘哄,“一上車就擺弄包裹,倒把我丟在一旁不聞不問。不準弄了,陪我睡一覺。”

男人低沉渾厚的嗓音本就十足性-感,刻意放軟後更添了幾分直入人心的魔力。賈環揉了揉酥|麻的耳朵,取來一把匕首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窩進他懷中安睡。

另一頭,寶玉、王仁、探春三個耐不住騎馬的疲累,也紛紛爬上車鬆快。

“寶玉你怎麼回事兒?季先生那裡為什麼不去讀了?整天玩鬨,三年後科舉你怎麼下場?難道真讓賈環那個賤種壓製一輩子?”王仁甫一坐定便厲聲開口。因從大伯那裡知曉賈環手中握有足夠令王家聲名掃地的把柄,他一直壓著憤懣沒敢替寶玉出頭,見寶玉自己也不爭氣,簡直是恨鐵不成鋼。

“表哥,我,我知道了。我最近身上不舒服,過了這陣兒會發奮讀書的。”寶玉支支吾吾開口,低垂著腦袋不敢去看王仁表情。

“我們會拉拔你,可你也得自己爭氣!”王仁語氣陰狠,“你且安心,那賤-種我來對付。雖明麵上我動不得他,但暗地裡弄死他卻不是難事!這次圍獵人多手雜,環境混亂,正是個好機會。”

“表,表哥,你要做什麼?”寶玉愕然抬頭。

“沒做什麼。”王仁敷衍道,“你隻管玩你的,旁的事彆多問。”

“表哥,你可千萬彆鬨出人命!他好歹是我兄弟!”寶玉傾身上前,拉住他衣袖。

“放心,不會鬨出人命,給他個畢生難忘的教訓而已。”王仁詭異一笑。

寶玉還想再勸,可冥冥之中有股力量鎖緊了%e5%94%87齒,令他張不開口。沒事的,表哥有分寸,不會弄出人命的。他反複告訴自己,然後坐回原位,暗暗壓住噗通狂跳的心臟。

後頭的馬車上,探春正擺弄幾套騎裝,思量著在圍場好好表現,多結識幾位貴人,沒準兒能替自己掙個好前程。

圍場被重兵層層把守,皇上與各位宗%e4%ba%b2的帳篷早已搭建完畢,大臣們的營地卻還未成形,宮人來來往往,擠擠攘攘,顯得十分繁忙。等待中左右無事,文臣聚在一起高談闊論,武將在較遠的空地設了幾塊標靶用來練箭。許多世家子弟也都圍攏過去一展身手。

三王爺被皇帝叫走議事,賈環閒著無聊,緩緩踱步過去。

但凡有五王爺在,他必定是眾所矚目的焦點,十支箭,箭箭穿透靶心,咚咚咚的重擊聲不絕於耳,支撐靶子的木杆似乎不堪箭矢所帶來的絕強衝擊,有折斷的趨勢。幾名武將垂手立在一旁,表情滿是崇敬。世家子弟們也都安安靜靜本本分分,不敢在五王爺跟前獻醜,隻憋不住心中激越的時候大聲叫幾句‘好’。

五王爺在旁人眼中絕對是聲名狼藉,在軍人眼中卻是大慶所向披靡的戰神,是他們的軍魂。

最後三箭齊發,分彆射中三個靶心,五王爺在震天響的叫好聲中放下弓箭,露出百無聊賴的表情,轉頭回望的時候眼睛卻忽然爆□□光。

賈環暗道不好,拔%e8%85%bf便走。

“環兒哪裡跑!陪我練箭!”五王爺大步走過去,勒住他脖頸將他硬拽進靶場。

圍觀的眾人指著身形單薄容貌昳麗的少年議論紛紛。王仁也在其中,看清少年麵孔表情大變,萬分驚愕的問道,“賈環什麼時候搭上五王爺了?”因去江南辦事,近日才回,他並不知曉京中變化。

五王爺雖性子陰晴不定難伺候,但他看上誰的時候,對誰是真好,恨不能掏心挖肺披肝瀝膽,把人給捧上天去,厭棄後也隻是不聞不問遠遠丟開,並不會糟踐人。與他相好過的,雖名聲難聽了點,得的好處卻是實打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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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五王爺是塊滾刀肉,混不吝,皇帝罵也罵了,打也打了,他不改也無法,隻得由著他去,他鬨得高興了自然便消停了。誰若得了他青眼,幾乎可以在京中橫著走。

王仁瞬間就出了滿頭的冷汗,唯恐計劃出了紕漏把五王爺連帶給得罪了,卻又心存僥幸,暗道他兩未必就那麼要好。

寶玉心裡泛酸,怏怏不樂的道,“我也不清楚。”

王仁不再詢問,踮起腳尖往場內探看。

“還請王爺恕罪,在下不會射箭,怕會掃了您興致。”賈環麵色煞白,表情惶恐,一再作揖討饒。

看見他窩囊透頂的模樣,不少人想起哄嘲諷,礙於對方有可能是王爺新寵,隻得拚命忍著,臉都憋紅了。滕吉幾個與五王爺關係特彆%e4%ba%b2厚的,明知賈環在裝,卻也不戳破,反配合的高喊,“不會射王爺可以教你,怕啥!”

“就是,本王可以教你,怕啥!你先射一箭給本王看看。”五王爺哈哈大笑,笑完摟住少年肩膀,咬著他耳朵低語,“想出醜,你就繼續裝!”

賈環上輩子疲於奔命,東躲西藏,早習慣了隱姓埋名的生活,今世自然也不願引人注目。救了三王爺又交好五王爺,已足夠令人惦記,若再暴露實力,等同於被放在火架上烤。

幸而他臉皮夠厚,不怕出醜,裝作誠惶誠恐的拿過一把弓,顫巍巍拉開,拉到一半臉憋得通紅,似乎難以為繼,不得不鬆手,大喘幾口氣又繼續,拉到三分之一再次鬆手,眼眶看著看著就紅了,最後乾脆自暴自棄,將箭矢一搭,弓弦一放,極為敷衍的射出一箭。

箭矢歪歪扭扭飛出三米遠,斜插在泥地裡,晃了晃,最終躺平。

圍觀眾人先是一靜,然後哄笑開來,屬滕吉幾個笑得最大聲。他們見識過妖氣四溢的賈環,見識過身手不凡的賈環,眼下再看,又被他精湛的演技所傾倒。這人簡直絕了,同樣的一張臉,他隻需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把內裡璀璨的光華儘數遮掩,搞得比誰都窩囊!人才啊!

賈環縮著肩膀,垂著腦袋,似乎很想挖個洞鑽進去,小身板還隨著眾人的哄笑一抖一抖的,看上去極為可憐。

五王爺傻眼了,他沒想到賈環能把‘窩囊廢’這一角色演繹的如此精彩,反應過來後笑得驚天動地,簡直停不下來。見賈環一步一挪的似乎想逃遁,這才收了笑撲過去,將他摟進懷裡好聲好氣的安撫,諸如‘你還小,再長幾歲就好了’,‘沒事,本王當年剛練箭的時候比這還不如呢’,甜言蜜語不要錢的往外倒。

見少年垂著腦袋卡茲卡茲磨牙,他又開始哈哈大笑,腦袋磕在少年肩膀上,握著他的手拿起弓箭,一邊手把手的教一邊細細講解,那幾乎嵌為一體的%e4%ba%b2密模樣叫眾人不敢再放肆。

滕吉拿起一張弓,同樣窩窩囊囊射了幾箭,好緩解賈環的尷尬。他哪兒知道環三爺臉皮已經厚到不知‘尷尬’兩個字該怎麼寫的程度。

五王爺又是在耳邊吹氣,又是借機%e4%ba%b2臉頰,摸完手摸%e8%83%b8,摸完%e8%83%b8摸腰,眼看就衝%e8%87%80部去了,賈環額頭青筋直跳,低聲警告,“你夠了啊!”

“不夠。環兒體態如此風-流,容貌如此昳麗,再長個幾歲該是何等傾城絕世的模樣?我一想,就硬了。”五王爺微微眯眼,用早已堅硬如鐵的那處去磨蹭少年%e8%87%80縫,本就緊貼的身體恨不能合二為一。

王仁